怪談收容中心第839章:病人

窗外傳來幾聲蟬鳴，炙熱的陽光透過窗戶照進教室。

這是某個夏天。

可王錦很清楚，這並不是自己的夏天。

似乎沒人給他送過飯，他的高中一直是餓過去的。

不過，

有人送飯上門終究是好事，王錦也擔心自己不合群會被重新整理。

於是二人坐在高一四班的教室裡。

看不清面目的姑娘坐在前座，把飯盒放在王錦的桌子上。

王錦也沒在意，心想著反正都是假的，也就不需要再推三阻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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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開啟了自己的保溫飯盒。

裡面的東西很普通，都是素菜。

豆角燉土豆，番茄炒雞蛋。

賣相不太好，甚至微微有些焦湖。

王錦倒是不在意，誰會講究幻境中有沒有四菜一湯呢。

出於本能，他微微瞟了一眼那女生的餐食。

粉色的飯盒裡裝著少到可憐的食物，是幾個小小的飯糰，用生菜包著。

精緻倒是很精緻…可看不到絲毫油水。

長期這麼吃，人會營養不良的。

“啊啊，今天早上打了瞌睡，你那份不小心燒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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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不好意思地垂下頭。

“抱歉哈。”

她沒解釋為什麼自己的飯菜那麼簡單，似乎一向如此。

發現王錦沒有怪罪的意思，她才伸出乾瘦的手抓起飯糰，準備吃飯。

“能跟你換嗎？”

動作突然被打斷，王錦毫無徵兆地開口。

倒不是什麼正義感作祟。

他不會在陌生環境中吃任何東西，就算迫不得已，也得從別人手裡搶。

只有這樣，才能勉強確認安全。

“不…不行！”

女孩似乎沒怎麼反對過別人，可她這次很果斷地搖了搖頭。

王錦微微皺眉。

還真有毒？

沒有猶豫，他搶過女孩飯盒裡的飯糰，嚼了兩口。

唇齒間並沒有生菜的味道，而是濃郁的苦味。

王錦瞪大眼睛，下意識想吐出來。

可他發現自己嘴裡已經沒有東西了。

肩膀被拍了拍，身子骨有點虛的小組長嘿嘿笑著。

“閒人，不怕遲到啊？”

眼前數字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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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7月6日，上午6點15分。

——

“重新整理了。”

王錦揉了揉太陽穴，看著亂哄哄的教室。

這是他第三次參加早讀。

很奇怪。

那生菜飯糰似乎有毒，可王錦還沒咽下去。

這更像是觸發了什麼機制，直接導致了重新整理。

每次被重新整理都要從頭來過，這確實令人心情煩躁。

不過，王錦反而變得更加冷靜。

這種時候急是沒用的。

看來這幻境弄不死自己，只能拖延時間。

王錦要做的就是少出錯。

一點點收集線索，才能儘快離開這裡，回到久春中學的戰場。

“誒。”

伸手戳了戳前桌那很愛打遊戲的姑娘，王錦輕聲開口。

“中午一起吃飯嗎？”

果然。

那姑娘嚇了一跳，轉過頭看著王錦。

“你發神經啊？怎麼突然對我下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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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了，隔壁班那女的不是一直給你送飯來著嗎？”

“你倆分開了？快，跟我講講。”

王錦沒有回應，而是捧起書本，一臉正經地開始早讀。

前桌被嚇的一抽抽，立馬裝模作樣地低下頭。

發現老師沒來，她惡狠狠地挪動凳子，試圖擠死王錦。

王錦沒反應，而是低著頭，靜靜思考著。

那姑娘每天都會給自己送飯，兩個人似乎又不是特別親密的關係。

而就在今天，她在那份飯團裡下了毒。

是想跟自己同歸於盡？

還是單純想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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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事在自己的生命中發生過嗎？

王錦揉了揉太陽穴，突然有點自我懷疑。

他可以肯定自己這十幾年的生命中，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一個姑娘。

那現在的一幕幕是從哪來的？

嘶…

記憶似乎逐漸變得模湖。

線索有點亂，腦子也有點混沌。

王錦深吸一口氣。

看來重新整理會對記憶產生影響。

自己可能會在無數次輪迴後失去記憶，徹底變成這裡的學生，重複這些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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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留下點什麼。

翻開桌子上那本筆記，王錦發現上面的字跡已經消失了。

微微嘆了口氣。

從前桌那裡借來圓規，王錦開始在手臂上刻下劃痕。

【飯糰有毒】

第一個避免重新整理的線索。

像是按時上學，不要曠課這些常識，學生守則上都寫著。

這東西剛好貼在班級後面，一回頭就能看到。

第三條是團結同學，熱愛集體。

再往後就看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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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

王錦把發明馬賽克的人罵了幾個來回，開始捱時間。

趁著課間，他問了其他人一些，關於那送飯姑娘的資訊。

結果他們都搖頭擺手，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

很快又到了中午。

跟上次不同，這次王錦沒起身離開，而是坐在座位上，等待著那姑娘給自己送飯。

前桌似乎等了王錦一小會兒，發現他沒動靜便氣急敗壞地離開了。

五分鐘後。

王錦皺眉看著面前的姑娘，伸手按住了兩個飯盒。

他有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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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讓這姑娘吃了飯團，可能會直接觸發重新整理，甚至更糟糕。

畢竟她死了沒人送飯，自己會被困死在這裡。

“怎，怎麼了？”

女生似乎有點怕，她看了看按住飯盒的王錦，小聲詢問。

“你想自殺是嗎？”

王錦揉了揉太陽穴，突然感覺一陣糟心。

這都什麼事啊。

他又不是知心大哥哥，高中生的心理健康不歸他管。

“自殺？”

女生唸叨著這兩個字，滿臉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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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她拍了拍腦門，似乎突然想通了其中關節。

“你是說吃完藥就看不見我了？這是正常現象。”

“說明你在康復啊，調律者同學。”

“…哈？”

王錦愣了幾秒鐘。

哪怕是經常出入怪談場景的他，遇到這種展開也有點沒法接受。

“來，你先把飯吃了。”

女生把王錦的飯盒往前推了推。

“別想著吃我的飯，我們倆的病不一樣的。”

“…”

王錦沉默著接過那個鐵飯盒，面色複雜地將它揭開。

還是那熟悉的飯菜。

女生飯盒裡也是那幾個生菜飯糰。

她皺著眉頭把飯糰送進嘴裡，輕輕嚼了幾下。

不像是吃飯，更像是吃藥。

王錦沒有阻攔，而是靜靜看著她吃飯團。

沒有重新整理，也沒有死亡。

就好像在吃一頓普通的飯菜。

王錦猶豫幾秒鐘，咬了咬牙。

低頭也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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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口有些發苦，又有點酸。

能吃到沙沙的顆粒感，似乎有人把膠囊開啟倒進了飯裡。

“呼…還是一樣難吃。”

面前的姑娘嘆了口氣，小聲抱怨著。

王錦下意識抬頭看了她一眼。

啪嗒。

快子掉在地上，王錦卻像是沒發覺一樣，直直地看著前方。

馬賽克沒了，他看清了那張臉。

是個黑發黑童的小姑娘，相當瘦弱，似乎有點營養不良。

沒有白髮，也沒有碧綠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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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官卻跟胡小北一模一樣。

似乎發現了王錦的目光，她咧了咧嘴，露出那兩顆熟悉無比的小虎牙。

“看我幹嘛？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