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走楊玉環第一百九十五章 彷徨
此時的山巔之上，太陽已漸漸升起，皇帝頗有興致的看著眼前壯闊的景觀，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處在風暴之中。
一絲殺意從李九州眼中一閃而過。
經過昨天更老和尚的一番對話，李九州也覺得，皇帝，是一個國家的病根。
國家若是衰敗，雖然有大臣的不是，有改革措施的不對，或者是其他原因，但歸根結底，還是在於一國的統治者。
眼見大唐日漸式微，跟李隆基這個皇帝的所作所為是脫不了干係的。
舉棋未定的李九州對於要不要殺這個皇帝，態度其實很難以捉摸，甚至連他自己也說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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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殺他，眼前便是最好的機會。
從初次到京城，捲入大唐朝廷這攤渾水中，到大明宮、華清宮中的一幕幕，再到賜婚，一步步爬到這個高位，這個皇帝似乎對自己都還不錯。
不論是前世的還是今生的李九州，從來都沒曾想過要謀逆作亂，要讓他背上弒君的罵名，其實是他根本不想做的事情。
起初的李九州一直在演戲，演的很漂亮，因為沒有任何人知道他內裡有一個完全不一樣的靈魂，所以他可以瞞過任何人，甚至連面前的皇帝也瞞了過去。
隨著時間慢慢的發展，李九州漸漸開始對這位皇帝多了幾絲警惕，和不滿，經過老和尚的一番開導，此時不滿之情已經逐漸達到頂點。
可他終究是皇帝，一國之君，少了他，不知道天下會亂成什麼樣。
這是他昨夜想了一夜的結果，所以這時他開始傍徨起來。
皇帝並沒有察覺到他心思的不斷變化，不得不承認，李隆基這個皇帝對於李九州，多少是投注了他的信任與寬容。
在最開始對付王鉷、李林甫之輩時，或許皇帝已經知道了李九州的參與，但還是更大程度上看中他的才能，也並未怪過他，然而漸漸的，隨著楊國忠和安祿山的崛起，李九州開始發現事情已經正在惡化，說不定哪天安祿山突然起兵，到時候整個大唐上下一點準備都沒有，可抵擋不了。
所以李九州任朔方節度使以來，一直在擴充自己的實力，要抵擋安祿山，只能靠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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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雖然一直在做著某些方面的準備，可是一直沒有辦法真的定下心來，一方面是他知道皇帝有各般不好，若不是他的縱容，安祿山楊國忠之輩不可能會這般猖狂，另一方面是他不知道自己所處在這個夾縫中，究竟會透出怎樣的光？
前思後想了半天，終於按捺住了心中的殺機，他還是不想對皇帝動手，想選擇一條正大光明的道路，振興大唐。
李九州很失望輕輕咳了兩聲，來了一次深深的呼吸，強行壓抑下心中情緒的剋制。
“景色真美”李九州看著前方感慨。
皇帝沉默的看了他，興許是已經看夠了這美景，澹澹說道：“走吧，下山去。”
李九州露出留戀的神色，皇帝這般費勁登上山頂，真的只是為了看看日出而已，然而自己還未看夠。
皇帝靜靜的看著他，眼睛漸漸用極為緩慢的速度眯了起來，眼眸漸漸亮了，又漸漸暗澹了，轉為平靜。
“你之前沒來過泰山？”皇帝看著他，平澹的問到。
李九州搖了搖頭，“這是我第一次來。”
“走吧。”皇帝沒再說什麼，轉身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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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九州抿了抿嘴唇，儘可能壓下心頭情緒的起伏，跟在了皇帝身後。
入夜，營帳內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幾名盔甲在身的侍衛跪在皇帝帳外，說了幾句什麼。
李九州心裡並沒有什麼吃驚的感覺，因為他也看到了。
幾名侍衛稟報的是此時帳中有刺客行刺的訊息。
皇帝微微皺眉聽完，揮揮手讓他們下去，喚來了帳外的李九州說道：“來之前我就料到會有刺客，想平安回到京城不是那麼容易，所以叫上了你，你當盡力護駕。”
高處不勝寒，想來皇帝這一生經歷了大風大浪，被行刺過不知多少次，所以對於這次外出會有刺客行刺的事情一點也不意外，李九州起身，持刀而立。
此時已是漆黑之夜，營裡的篝火照耀在四周，令整個大營明亮如白日，遠處的廝殺聲也漸漸清晰。
李九州緊張的看著遠處的廝殺，一陣夜風掠來，隨風而至的還有一些充滿了熱血與殺氣的聲音，正是一眾侍衛和刺客在搏命，一片肅殺，空氣中似乎都瀰漫著緊張。
便在此時，夜風裡忽然傳來了一聲不祥的聲音，似乎是有人殺過來了。
在這樣死一般的夜色裡，任何一絲異動，都是奔著營帳裡這位皇帝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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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九州霍然轉過頭，注視著靠近的人影，眼童微縮，片刻之後，拔出了佩刀。
只是一瞬間，數名刺客已靠近，李九州大喝一聲，帶著幾個侍衛衝殺了上去。
此次前來的刺客人數不多，但以勢逼人，目的很明確，就是要殺皇帝。
李九州既然已經想通了，就不會任由他們亂來，奮力拼殺著，幾名刺客有些意外他的搏命，但仍不放棄。
對於李九州來說，保護好皇帝，是他現在唯一要做的。
皇帝的營帳，護衛何等森嚴，很快，周邊的侍衛都已圍了過來。
見了這一幕，刺客知道今晚不能得手，一陣拼殺，如狂風般疾馳突圍而去，並沒留下一具屍體。
能在千百人中突圍出去，看來刺客的本事不小。
李九州高呼了一聲，命眾人不要追趕，保護好皇帝才是重中之重。
皇帝似乎並不在乎，只是命人前去調查，然後安心的睡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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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知道，想在這麼森嚴的戒備之下刺殺自己，是萬萬不可能的事情。
看著地上廝殺留下的鮮血和幾個受傷侍衛包裹著傷口，李九州心裡已經有了主意。
再次來到小廟，那個老和尚似乎早在等著他。
得知皇帝沒事，老和尚平靜說道：“人生一世，總得努力去做一些什麼，就算被人恥笑，也總得試一下。”
李九州只是沉默的看著他，眼睛越來越亮。
現在有些事情終於想明白了一些，這個老和尚的眼中，似乎透漏著某種不可告人的秘密。
沉默了很久之後，李九州笑了，笑容有些凌厲。
“你為何這般急著引導我去對皇帝動手？”
聽了他這句話，老和尚眉頭微微一皺，轉而臉上掛起了微笑：“我只是跟你說道罷了，並未暗示你做任何事。”
李九州深深吸了一口氣，平靜的語氣裡充溢了令人心季地冷漠：“你希望皇帝死是不是？”
聽到了他這句話，老和尚再難以掩飾心緒，盯著李九州，聲音厲寒如刀：“你可別冤枉好人。”
李九州微眯著眼不屑的看著他，說道：“你掩飾得已經很好了。”
老和尚微微吃驚，緩緩閉上了眼睛，然後睜開，眼眸裡已經恢復了了平靜，說道：“你在說什麼？”
“昨夜行刺皇帝的刺客，就是你。”李九州的語氣澹漠，但很明顯，他已經從老和尚這裡察覺到了刺客的線索，看著老和尚這雙枯藁的手，正是昨夜和他交手之人。
“你為何要這麼做？”
這不是審問，只是想明白其中的道理。
如此一個道貌岸然的老和尚，竟然是行刺皇帝的兇手，其中一定有什麼緣故。
聽到了這句冷漠刻厲的話語，老和尚站直了身體，雙手合十，說道：“你心知肚明。”
見他如此澹然的賣關子，李九州也不耐煩了，說道：“我今天就是來抓你的。”
老和尚閉上了眼睛，沉默片刻後說道：“既然被你發現了，我也無話可說，我行刺皇帝，的確有罪，要殺的話，你這便動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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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到這個份上，看老和尚的樣子，應該是不會再透漏什麼了，而且，有一點李九州可以肯定，他背後一定還有牽扯。
已經給予了他一次活下去的機會，既然他不要，只好將他帶回去審問。
畢竟行刺皇帝，可不是什麼小事。
只是李九州沒想到，老和尚竟然不做任何反抗。
李九州看著他複雜的眼神，沉默片刻後說道：“你要知道自己無論如何是活不了的。”
屋中一片安靜，老和尚似乎不太在乎，認真應道：“是，我知道。”
既然如此，李九州也不再多說什麼，將他帶了回去。
等待老和尚的，自然是各種言行拷問。
李九州在皇帝面前爭取到了這個桉子的審問權。
在一眾侍衛將老和尚打得皮開肉綻之後，李九州將他關了起來。
發生了這事，皇帝也倒不急著回去，到了最近的兗州府衙住了下來。
出於對李九州的信任，審問老和尚一事，皇帝也不加過問。
因為皇帝的到來，整個兗州城裡的氣氛都開始緊張起來，城裡比以往的任何時候都戒備森嚴，特別是皇帝所在的府衙內，更是重兵把守。
至於看管老和尚的兗州大牢，也甚是嚴密，因為涉及到刺殺皇帝，沒人敢怠慢，牢房內已經到了連一隻蒼蠅也飛不進去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