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人少女，請放過我第一百八十五章 邁向更進一步的階梯
若觸手又若吸盤一樣的東西在韋修的身體裡遊蕩，同時，龐大的信息量如同狂風灌入他的意識，接著瞬間消失，無盡的時光彷彿也跟著從他的腦袋裡劃過，他在光怪陸離的色彩間看到了一個個穿著各異的修士唸誦禱文，吟誦經卷。
慢慢地，那些禱文，那些修士都化作了粘稠的液體，融化到了韋修身處的這片虛無之中。
數不盡的遺物綻放著炫目的光芒，記不清的生靈誕生而又消失，他們毀滅，他們哀嚎，他們顫慄。
時間若被狂風卷狹的書頁，狂亂而無章法地翻動。
韋修漂浮在這些信息流的中間，視野沒有了空間的概念，自然也不受其約束，他看到了無數世界誕生與消亡產生的光芒，卻又馬上遺忘。
他沒有了“開始”，也沒有了“終焉”的概念。
若圓環，若無限。
聲音明明是從遠處響起，卻恍若直接傳入他的腦中，彷彿未曾聽過的語言，彷彿千萬人的和聲，彷彿世界的悲鳴與嘆息。
那些片段，那些聲音，都在訴說著，何為規則。
以及，如何，吸收規則的力量。
…………
…………
“呼~”韋修驟然驚醒，勐地從床上驚醒，不停地拍打著自己的面部，他瞪大了眼睛看向身旁的馬赫，卻只看到了一張戲謔的臉。
“怎麼樣，小垃圾，明白了嗎？更進一步的方法？”馬赫坐在床邊，隨意地甩動著兩條交疊在一起的長腿，漫不經心地瞅著自己的指甲。
但額頭上一閃而過的汗珠，還是暴露了馬赫剛剛震顫了的內心。
5分37秒。
韋修在那裡，待了5分37秒。
向韋修展示那片虛無的是分配給馬赫的遺物——輝曉教義，按照規定，這個遺物只會在每年的晉升儀式上向達到巔峰的執事們使用。
馬赫的這次操作當然是屬於違規操作，但是很值得。
反正幾年下來，她也沒給別人用過這東西。
每一個輝曉教會的主教都擁有這件遺物，憑藉這個遺物，他們可以向他們管轄的執事們展示成為主教的道路，但能夠從中得到多少資訊，就要看執事們自己的造化和天賦了。
能夠待上10秒鐘的人寥寥無幾，能夠待上15秒的人萬里挑一。
而當初卡斯在那片虛無中待上了1分28秒，而他停留的時間是那次儀式中其餘所有參加者的總和，讓當時在場的三位祭司都驚為天人。
在那之後，沒過多久，卡斯就找到了突破執事位階的道路，成為了主教。
而現在，這個和自己嘴巴差不多臭的垃圾，竟然在裡面待了5分37秒。
此子恐怖如斯。
自己這到底是什麼手氣？
“嗯，明白了。”韋修晃晃腦袋，朝馬赫點了點頭，眼睛滴熘滴流一轉：“女王大人，多謝你了。”
“哼，這會兒怎麼知道叫女王大人了？”馬赫笑了笑，面色卻比那會兒好上了一點。
現在的馬赫，就像是拿到了新玩具的女孩子一樣，面色紅潤，相當性奮，相當投入，迫不及待地想去研究研究還有沒更新奇的玩法。
而韋修，就是那個玩具。
“嘿嘿。”韋修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他又不傻，剛剛馬赫給他的哪些知識，絕對是無價之寶。只是做馬赫的擋箭牌，就有如此豐厚的報酬，這筆買賣，實在是太值了。
自然要給馬赫一些正反饋，讓她覺得在自己身上的投入是值得的，只有這樣，兩人的合作才能更好的進行下去。
在那片虛無之中，他得到了知識，知道了如何將散益在世界當中的規則之力，收集到自己的體內了。
而那片虛無向他指明的突破位階的道路，便是吸收和理解一種規則之力。
他找到了另外一條晉升詭主的道路。
人類有救了，他的世界有救了。
他現在恨不得立刻按照那些知識去吸納規則的力量，然後立刻衝回到大小姐身邊，宰掉滅世歌頌者。
“別笑了，垃圾。”馬赫撇了他一眼，發現他還在傻笑，氣惱地踢了他一下：“給我講講，你向前一步的條件是什麼？”
“嗯？”韋修一愣：“馬赫你不知道嗎？”
“我要是知道，還問你啊？”馬赫瞪了他一眼：“每一個人從輝曉教義中的得到的前進方法都是不同的，你得告訴我，我才能幫你籌劃接下來的道路。”
“原來是這樣啊。”
“嗯？不對啊！”韋修突然眨了眨眼，端著下巴，狐疑地調笑道：“女王大人，你怎麼現在這麼關心起我了？剛剛還對我愛答不理的，你不會是——”
三條觸手從馬赫身後伸了出去，一口氣抓住了韋修的手臂和脖子，狠狠地絞住，打斷了他沒來及發動的口臭攻擊。
馬赫輕輕咳嗽一下，面色微微紅潤，她也意識到了自己由於興奮而產生的失態。
“我錯了，我錯了，馬赫姐姐。”
“哼。”馬赫又冷哼一聲，才把他重新甩到了床上：“說吧，垃圾，你到底要怎麼更進一步，我警告你，管好你的那張臭嘴。”
韋修揉了揉自己的脖子，雖然過程有些痛苦，但結果還是很爽的。
“好好好，我突破執事階級的方法，是理解了世界的規則之後，選擇一種將規則之力和自己合二為一。”
“原來如此。”隨著韋修的話音落下，馬赫的身子微微僵硬，喃喃自語：“怪不得你明明只在執事的位階，身上就已經擁有微量的規則之力了，看樣子，你天生就對規則之力很是親和啊，沒想到你一個垃圾，還有這麼強……額，還行的天賦。”
韋修笑了笑，沒有反駁馬赫，只是順著她的話繼續問道：“馬赫姐姐，其餘人晉升執事靠的並非是規則之力嗎？那他們能夠使用這種力量嗎？”
“當然不是。”馬赫搖了搖頭，伸出柔若無骨的手掌，粉色的光球在她的手中凝聚，韋修能從那光球中感受到比自己身體裡龐大數十倍的規則之力。
“每一個人從輝曉教義中得到的知識都是不同的，有的人得到的知識太過微量，這讓他們終其一生也無法更進一步；還有一些人，他們會得到一些知識，同時知道哪些是和他們相性很近的遺物，接著將那些遺物與自己融合在一起，就能夠突破那層桎梏。”
“那個突破那條線的儀式，我們將其做遺物融合儀式，也叫做神禮儀式。而在儀式中活下來的人，越過了那條桎梏的線之後，便能夠操縱一部分的規則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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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即使是透過了神禮儀式，成為了主教級別的強者，他們中的大部分人，仍然還是更擅長運用原本的力量，比如風，火，水之類的元素力量，又比如力量速度之類的肉體力量。”
“像韋修你這種，執事級就擁有規則之力，晉升之路更是直接將規則之力與自身合二為一的人，非常少見。”
韋修仔細地聽著面前絕色女人向他講述著各種知識。
馬赫雖然嘴巴臭了點，脾氣差了點，但作為一個老師，還是能夠達標的。
一邊說著，馬赫一邊將手中的粉色光球，放到了韋修面前：“告訴我，韋修，你能從這光芒之中感受到了什麼樣的規則。”
韋修凝視著那粉色的光球，從【輝曉教義】中得到的知識在大腦中慢慢膨脹，胸腔中不斷季動的心跳與馬赫手心的光芒的韻律達成了一致，他又聽到了那些深入靈魂的聲音。
韋修的眼睛在這聲音中失去了光亮，變成了灰色，他在體悟那光球中的規則，喃喃開口：“謊言，正義，澀孽，死亡，誕生，時間。”
說完這幾個詞之後，韋修才回過神來，眸子裡重新有了色彩。
剛剛那就是體悟規則的感覺，韋修攥了攥拳頭，比起用主宰權柄，粗暴地將規則的具現體拉入自己的體內，這種體悟更加的詭譎和深奧。
拉扯入體的規則具現體只會增加自己的規則之力，而這種體悟，則會真的讓自己瞭解和熟悟規則。
況且，並非每一個世界都能夠形成一大片圍繞著自己的規則具現體，也並非每一個世界的具現體自己都能夠對付。
或許，這種體悟，才是更進一步的正途。
“絲毫不差。”馬赫搖了搖頭，震驚在她的童孔中一閃而過：“那麼，這其中，哪些規則，你更加的熟悉，又或者說，更加的親和？”
“我想應該是……”韋修閉上眼，回憶著剛剛的感覺：“應當是謊言，澀孽，正義和時間，這幾種規則，自己更為熟悉。”
“你能夠親和時間規則嘛。”馬赫閉上了眼睛，聲音中有了些許的震顫：“那你更希望用哪一種規則作為突破主教級別的奠基？”
“額，這個嘛。”韋修表情來回變了變，試探道：“要不，澀孽規則怎麼樣？我覺得很適合我。”
馬赫：“(?_?)”
“我需要你選擇時間規則。”馬赫扶著額頭，盯住了韋修：“這件事情，沒得商量。”
“嗯？”韋修皺皺眉：“怎麼就沒得商量，澀孽有什麼不好！我給你講，我可是有人權，有自由——咳咳。”
觸手再一次纏繞住了韋修的身體，馬赫冷著臉俯下身子，面頰在距離他不足一個手掌大小的地方停下了：“韋修，你給我聽好。”
“我可以縱容你對我的全部無禮，還會全心全意地指導你變得更強，但唯有這件事，你必須聽我的。我需要你去親和時間規則。現在做出選擇，同意或是死亡。”
韋修聽著耳邊傳來的甜甜的聲音，感受著馬赫鼻腔中呼出的溫潤氣息，心臟卻墜入冰窟。
他感受到了，馬赫是認真的，自己如果不同意，她真的會殺了自己。
好吧，好吧，雖然比不上澀孽，但時間確實也不錯。
“我同意，馬赫姐姐。”
“好，那便開始吧。”馬赫鬆開了對韋修的束縛，再一次伸出右手，又是一個粉色的光球在她的手心凝聚，只不過這一次，裡面蘊含著的規則之力，已然全部都是充盈了的時間規則。
韋修揉了揉自己的喉嚨，乾咳了兩聲，坐起身子，將注意力完全集中到了那粉色的光球之中。
這對他而言也是一次相當難得的體驗，在這之前，他最多也只是能夠藉助汪博士給他的白面具，去直面那些零散的規則之力和規則之力的具現體，未曾有過這種體悟濃郁規則的機會。
但下一秒，韋修就不再那麼想了。
因為馬赫將那蘊含著時間規則力量的光球，慢悠悠地扔向了他。
“臥槽！什麼鬼！”韋修趕忙繃緊身體，向一旁躲避，卻感覺自己對身體的控制傳來了阻塞的感覺，明明已經看到了光球，明明光球移動的速度非常的慢，自己卻產生了無法躲避的念頭。
“實戰才是最好的老師，小垃圾，慢慢教你的速度實在太慢了……”馬赫的聲音傳入他的耳廓：“感受，品味，思考，然後躲開我的攻擊。”
下一瞬，在韋修的眼中，那粉色光球驟然消失，接著他的身體上傳來了被命中的觸感瞬間，他被一擊擊倒在地上，身上僅剩不多的血肉又湮滅了不少。
“呼呼呼~”韋修掙扎著爬了起來，白色的繃帶飛舞，將剛剛產生的駭人傷後纏繞，冷汗從額頭落下：“你認真的？”
“小垃圾，我當然是認真的。”馬赫露出危險的笑容：“我說了，實戰是最好的老師。”
說完之後，又是一道粉色的光球從她的手中投擲出來。
“該死的。”韋修咬了咬牙，急忙想要閃躲，但那種阻塞感又一次影響了他對身體的判斷，在他的視野中，那光球正在無比緩慢地接近他。
躲不開。韋修知道，馬上那光球就會驟然消失，而自己將再次被命中。
這種感覺太過詭異了。
“不要相信你的感官，眼見不一定為實。”馬赫輕聲開口：“去感悟，去體會，去思考，去利用你在教義中看到的知識，去嘗試用時間去對抗時間。”
用時間去對抗時間？
但是要如何去做？
韋修盯著慢悠悠漂浮過來的光球，一邊回想著那些晦澀難懂的知識，一邊將身體裡的規則之力向大腦集中。
這一刻，他的腦海中不斷閃爍著自己在輪迴之中一遍一遍重來的畫面，閃爍著自己一遍遍踏上那泛著說不清，道不明色彩時空隧道的經歷。
那些隧道，在韋修眼中是那樣的長，那樣的遠，他甚至無法感知自己究竟行走了多少的距離，卻總會在下一秒，回到那一個剛剛進入詭異試煉的下午。
那種感覺就像是剛剛的攻擊一樣，能觀測到開始，能觀測到結束，卻無法觀測到中間的過程。
“原來如此，你把攻擊從釋放到命中的這一過程中間的時間加速了，對嗎？馬赫！”一邊說著，那些蓬勃溢位的規則之力，在他的右眼中凝聚，形成了鐘錶一樣的圖桉。
“呵呵呵呵。”回應韋修的只是馬赫連綿不絕的輕笑。
對，沒錯，就是這樣，用時間去對抗時間。
下一瞬光球又一次消失。
韋修右眼中的金黃色的鐘錶指標飛速的旋轉，身體裡本就不多的規則之力瘋了一樣湧入其中。
緊接著，他看到了，看到了那消失了的光球，同時，他的身體也跟著做出了反應。
他只是向左邊微微偏了下頭，光球擦著他的耳朵飛過，衝破了身後的帳篷，飛向滿是金色的遠方。
就像是馬赫自己打偏了一樣。
“還不錯嘛小垃圾，勉強算你合格了。”馬赫的聲音再次響起。
韋修扭過頭，疲憊衝入他身體裡的每一顆細胞，他就像是陪十幾個美少女，一起登上了成人的階梯一樣，一滴都不剩了。
黑暗瞬間向他襲來，他無力地跌向前方。
馬赫一個加速，來到了韋修的面前，張開手臂，讓銀髮男子倒入自己的懷中。
直到確認了韋修真的昏過去了，她的臉上才終於浮現出了愕然的表情。
“僅僅只用了兩遍，就破解了我的招數……我好久都沒有這樣的挫敗感了……”
“小家夥，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帳篷外，卡斯一臉嚴肅地凝視著從黃沙內湧出來的黑色液體，向周圍的人傳音：“死海，漲潮了……”
“該死的，情報有誤！這一次，不是普通的漲潮！
！撤，三號陣型，抓緊撤。”
卡斯話音未落，營地內便傳來了一聲又一聲的慘叫。
馬赫皺皺眉，將韋修公主抱在懷裡，伸出翅膀，飛向高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