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的假面掉了第二十三章:縣衙客棧
只有兩個人的房間格外的寂靜,空氣也沉悶地快將人閉過去。
七歸神色微變,迅速理了理思緒,這才一本正經地瞎分析。
“大人也說過,這神鬼之說當敬而遠之。怪力亂神之說不過是市坊受慌所傳。不過才處決了杜蘅,行刑之人又恰是這施刑之人,百姓將此事與杜蘅相關聯也是情理之中。不曾拷打施刑,人證物證具在,杜蘅未曾矢口否認,何來冤屈?大人英明神武,必不會相信這坊間謠言。”
“那馮大人如何解釋劊子手之死與衙門被襲一事?”
“此案下官也在調查。不過想必是為犯人報仇的暴民前來擾亂罷。死刑犯人不乏江洋大盜一流,且對衙門有仇者,毀衙滋事,屢見不鮮。”七歸面不改色,條條款款據理分析。
“比如杜蘅的女鬼復仇?”
“大人又在玩笑了,適才才說過,子不語怪力亂神。”
馮植卻不大滿意,嘲笑一聲道:“看來何大人確信杜蘅一案無冤咯。”
“無冤。”
“何大人受驚失憶,不想此案記得如此清晰,言語這般篤定。”
七歸定了定心神,絞盡腦汁回覆他的疑問:“衙中有備案載記,下官為破坊間謠言,幾番檢視,案情合理無一紕漏,故而這般篤定。”
“或許是有人證何大人未取到而不自知。”
馮植自信滿滿看他。
七歸眨了眨眼睛,訝異看他,恍然明白他如此兜兜轉轉並非空穴來風。也不想再與他繞圈圈,無奈笑了笑。
“馮大人可是對此案有何不同的見解?如今犯人已斬,案卷歸庫,馮大人可是要翻案?”
“本官只是無意間聽到一些新的東西,對此案生疑罷了。若杜蘅確非真兇,那真兇逃亡在外,你我如何坐視不管?”
七歸是沒想到此案還另有隱情的。若真有隱情,只有一個可能,那便是杜蘅替杜蘭扇頂罪!這家人倒底是怎樣的可怕?
“那馮大人可是瞭解到了什麼?”
馮植身子前傾,低聲神秘道:“兩次落水聲。”
七歸一頭霧水。
馮植含笑坐回去:“有人在案發當晚聽到了兩次落水聲。杜蘅並未跳進水裡,那一次是王舒被人推進湖裡,另一次呢?”
“真正的兇手……”
七歸心中“咯噔”一聲,他已經幫著藏了一條人命了,如今卻原來另有命案。他倒底該當如何,若繼續下去,只怕是助紂為虐。
“現下何大人以為如何?”
七歸感覺有一塊大石頭壓在胸口,窗外的雨聲就像錘子,稀稀拉拉全都砸在心口上。又悶又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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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才緩緩起身,行禮認罪:“若此案真有疏漏,便是下官懈怠之罪。現下,全憑馮大人做主。”
“劊子手的屍首現在何處?”
“當夜案發現場失火,劊子手的屍首已成灰燼。”
馮植當即驚訝,再看眼前人,深覺懷疑:“那屍格呢?”
“回大人,仵作還沒來得及驗屍,屍體便被毀了。”
“當真如此之巧?!”
馮植拍案而起,惱怒之至。
“此事確實太過巧合,但都是實情。”
“哼!”
馮植一時無處可洩火。突然斷了一條線,只能再次從杜家入手。
既然昌蓀已經進了杜家,那他可以從昌蓀這裡著手,還有江離今日跟蹤了杜小姐!
晚飯過後,馮植以散步為由,出門直奔江離落腳的客棧。
向來機警的他,出門便隱隱感覺有人跟蹤,想到是何菅派的人,也懶得置理。
趕至客棧門口,昌蓀也正巧“散步”而來,身後照樣跟著個小尾巴。
普通的單人客房,一壺清酒,幾碟下酒菜。
正巧江離還未吃飯。
江離這次從與昌蓀分開之後開始,完整地敘述了一番。
“屍洞?!”昌蓀最後聽到江離的描述,對屍洞情況感到大為驚異,停了許久,才道:“這屍洞一案可謂大案,既然馮大人在此想必很快就能破案。本官暫時也留在戶縣,待此案破了再巡其他地方。”
“下官自當盡力,待著雨停,便上山檢視現場。”馮植執手道,隨後又不著調地傳授心得,“作為一名君子,應該送兩位姑娘回家才是,怎麼能不管她們,就各自走各自的呢?就你這樣,還想娶到心儀的姑娘,真是難於上青天。我跟你說,我喜歡上你嫂子的那會兒……”
“馮大人。”江離忙打斷,一本正經地解釋道,“馮大人,她們主僕二人的武功與我差不了多少,且不願在下跟著,在下何必多事。再者,在下對杜姑娘絕無半點非分之想,何談娶妻之事?”
馮植目光懷疑地看他:“抱也抱了,摟也摟了,你可不能認為人家嫁過人就嫌棄,不說杜姑娘沒嫁出去,就算嫁過去了,你也不能做這樣吃豆腐不負責的調戲寡婦的事兒啊!”
“馮大人如此說也太過了,未免毀傷杜姑娘清譽,兩次皆是救急罷了。”
江離氣惱,馮植立刻笑呵呵上去賠笑。
“只是開個玩笑,賢弟莫要生氣。”
面對馮植這等嬉皮笑臉之人,江離也懶得再追究,連解釋的話都不想多說。昌蓀也是看透了此人,想必正義的話對他也沒甚作用,便一語不發。
馮植繼續嬉笑道:“這戶縣是不是不接待外鄉人?那兩位跟蹤跟的我都發現了。”
“馮大人果真敏銳。”昌蓀微微一笑,無所謂道,“應是杜府的人在跟蹤我。”
“跟蹤我的是縣衙的人。”馮植也無所謂道,“昌大人今日在杜府可有發現什麼?”
昌蓀靜默幾秒。
皇上私訪之事不可洩露。至於公主一事,不可與他人道,杜家人的身份更不可能與他道。那也就沒什麼了,只好撿了撿與案情有關的。
“杜小姐成親之前一直身居閨中待嫁,而杜蘅身邊的女子杜大夫也不知曉。但被害人手中的鳳戒是杜蘅所有,想必此事並無甚冤屈。那兩次落水聲,想必還有打鬥中物體掉落所致。既是無問題,馮大人也不必查了。”
馮植問題,不以為然,立刻將昨日在客棧所聞託出來。
“聽名揚客棧店主所言,此鳳戒乃是在那女子手上的,並聽見杜蘅喚她妹妹。看來與杜大夫所言,多有出入啊。”
昌蓀腦子一嗡:“本官也曾向杜家下人打聽過,成親前杜小姐確實未出過閨閣。”
“唉喲,這就蹊蹺了。”馮植驚詫的有些興奮,“難不成舉家對過口供?”
“看來還需再探口實才是。”
昌蓀慎重開口,想到杜景胡多有隱瞞,便對他的那番話多有懷疑。心中倍感糾結:關於太后與小公主的問題,皇上和逸興王爺都信了,他又有何不信?此事還是先稟報了皇上才是。
“今日昌大人可曾見過杜小姐?”
昌蓀道:“未曾,今日杜小姐在山中淋雨著了風寒,臥病在床。”
江離許久未言,心中默然有了想法,這個昌大人定另有目的。不過與他無關,也不想關注,官場之事他這樣的江湖之人能不摻和就不摻和。
不過此時,心中卻是一陣咯噔,且越想越覺好笑。早上還逞強言淋雨不礙事非要趕路,回去就臥病在床,到底只是個弱女子,只能逞口舌之快罷了。
“說起來,這兩日下官結識了一行人,他們今日也入了杜家,不知昌大人可知曉?”
馮植老早看他們一行人不是普通人,試圖從昌蓀這裡開啟一個突破口。
昌蓀點點頭:“今日曾碰到過。”
“昌大人可識的?”
“不識。你問此作甚?”
“他們一行人中,有個叫戚子的瞧見杜小姐便衝了上去,像是認錯了人,著實令人好奇。他們乃是都城口音,一看非富即貴,想著昌大人會認識。既是不識,那便算了。”
“認錯了人?伯正兄不也是尋人來的?”
江離忽然提起。
馮植眼睛一亮,忙追問:“昌大人是來尋人的?”
“不過是被親友所託,不值一提。”
馮植點頭表示相信,心中卻存了疑竇。
“如此,下官還有一問。聽說何菅何大人乃是當今太妃與大將軍之弟,不知其為人如何?”
馮植沒有絲毫猶豫,出口便來:“此人本官不熟。不過他曾經是逸興王爺的伴讀,深得王爺信任。聽說為人極為沉著冷靜,有為官造福一方之志,因而皇上破例將其任為戶縣縣令。”
“確實夠沉著冷靜。”馮植意味不明一笑,“聽說何大人前些日子受驚過度傷了腦子,有些事記得卻格外清楚,看來也是個特異之材。”
“馮大人此話何意?”
昌蓀抬眼詢問。他倒不是關心何菅,逸興王爺自會去找他,自有人關心他。不過這馮植言語多諷刺,分明是發現了什麼。
“前些日子離奇死亡的劊子手屍首毀於失火,仵作也未曾來的及檢驗。而何大人卻格外篤定此為巧合,且杜蘅一案無冤。適才又派人跟蹤與我。”
“哦?如此確為可疑。”
昌蓀已定主意請逸興王爺前去試探情況。
“總之,看來要調查清楚杜蘅殺人一案,將面臨諸多阻撓,還需小心謹慎才是。”
“便辛苦馮大人了。”
“大人客氣。”馮植笑嘻嘻應承。(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