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鮮拯救指南第112章 困獸
黃昏已至，夕陽正一點點地沉入地平線，橙紅色的霞光照拂著瑪納斯湖。湖面微波盪漾，閃耀著一陣一陣的金光，卻掩蓋不住部分湖水變成紅色的事實。
緊靠湖邊建立的人族輔助軍營內黑煙縷縷，直指天空，宛如死亡女神飄擺的喪服。望著營地內的遍地狼藉，疲憊不堪的人族士兵從死人堆挖出未死的傷者，扒開被焚燒過的灰燼尋找可能還能使用的東西。
雷吉將軍站在帥帳前重新樹起的旗杆下，注視著自己士氣低落的軍隊，對珊瑚王國以及不告而別的海兵同僚越發痛恨。
就在今天中午，他的部隊即將攻入隘口防線內的時候，在後方步步緊逼的王國陸軍卻趁機抄了他的營地——原來瑪納斯湖的湖底連通著一條地下暗河，王國陸軍的一千多名海族士兵從暗河進入瑪納斯湖，隨後發起突然襲擊。儘管留守營地的一萬多後勤部隊拼死抵抗，仍付出了兩千多人的傷亡和小半個營地被縱火焚燒，也是因為這場襲擊，令他不得不把部隊從隘口撤回。
雷吉指揮部隊建立營地時為了方便取水而緊靠瑪納斯湖，同時他也沒忘記防備海族利用水中呼吸的天賦能力玩湖底行走發起偷襲行動，所以在湖的四周佈置了監視哨，卻怎麼也沒猜到王國軍隊打一開始就不是從地上走進湖裡的，而且湖水中茂盛的水草和綠苔成為了海族戰士最佳的掩護。等到湖邊的哨兵察覺到水底下有什麼東西大批湧上水面時，卻為時已晚。
一名軍官急匆匆地跑過來，湊到人族將軍面前神色凝重地道：“將軍閣下，傷亡統計出來了，現在還能動彈的不到四萬人了。”
“糧食呢？”比起死了多少士兵，雷吉更關心存糧的情況。他的軍隊身處敵境，在敵軍的包圍下，士兵們為了活命只能地團結在他的麾下，但糧食不一樣，一旦斷糧，不用海精靈來打，拖上兩天他的軍隊就會自己崩潰。
那位軍官左右張望一下，湊到雷吉耳邊低聲道：“又有一部分被燒掉了，要是將口糧削減到原來的三分之二，還能再撐三天……閣下，請早作打算。”
聽到這話，雷吉頓時就樂了：“除了在我們餓死之前攻破那道該死的隘口回到光榮城，還能有什麼打算？”
軍官咬了咬牙，繼續低聲道：“不如……向尖耳朵投降吧？”
雷吉差點笑聲來，不過那屬於怒極反笑，他一把揪住軍官的領口，把他扯到自己面前，額頭頂額頭，鼻子對鼻子的把唾沫星子噴到這個蠢貨的臉上：“投降？真虧你想得出來，憑我們在這破島上征伐了這一個月以來犯下的事，你覺得尖耳朵會接受我們的投降？就算尖耳朵接受，那些海鮮呢？還有那些效忠尖耳朵的同胞，他們會接受？他們恨不得吃我們的肉，喝我們的血，再拿我們的骨頭去敲鼓！”
薩爾拉夫世界裡，擁有最先進生產力的種族與國家大致相當於地球文藝復興前期的歐洲，而像地精豺狼人之流的最落後最野蠻的種族乾脆還停在原始部落時期，自然也就沒有什麼《日內瓦公約》之類的戰爭法，至於種族滅族之類的反人類暴行在許多排外思潮嚴重的種族眼中更是看作維護世界和平最有效手段。
因此，在這裡的戰爭中，軍隊對敵方平民的搶掠、屠殺和姦淫簡直是家常便飯，甚至被一些指揮官視為激勵士氣、快速獲得補給的有效手段。尤達帝國的軍隊自然也不例外，但為了日後的統治安穩，沙克族的統治者往往把這種髒活交給人族輔助軍來幹，讓自己的本族和其他海族部隊保持著親民友善的形象，如果有需要還會出來為佔領區的民眾主持一下“正義”什麼的。而人族輔助軍也很樂意接受這種工作，畢竟持證姦淫，奉旨搶劫不僅很爽，還很賺錢。
可隨著戰局的惡化，這份罪惡終於釀成一杯苦酒，要人族輔助軍自己喝下。
忽然，遠處一個正要搬運屍體的士兵驚呼起來——他面前的魚人屍體“活”過來，撲倒他身上用天生的尖牙啃咬他的臉龐。附近士兵連忙撲上去試圖把這個魚人從同伴身上拽開，等到兩人終於分開時，那個倒黴蛋的臉只剩下一片模糊的血肉，在地上滾來滾去地慘叫著。
“哈哈哈哈哈……好吃，好吃！人族猴子的肉好吃！”魚人戰士一邊吞嚥下溫熱的血肉，一邊獰笑道：“我的戰友很快就來殺你們，洗乾淨脖子……呃！”數根刺入他胸膛的長矛將他的話語打斷，但他怨毒的眼神卻令行兇的幾個人族士兵都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
這一幕也被雷吉和那個被他揪住的軍官看在眼裡，將軍繼續道：“看到沒有？你想向這種瘋子投降？”
軍官連忙搖頭如拔浪鼓。
“那就好，去幹好你的工作。”雷吉扯了扯自己的領口，“等全軍吃完晚飯，就把剩下的口糧做成可以隨時拿起來吃的炊餅，再平均分派到每一個人手中，我要做一次全軍演講，告訴士兵們明天要是不能攻破隘口，我們就得全部死在這裡，然後被那些海鮮水怪吃得只剩下骨頭。”
幾公裡外的隘口峽谷內所有事物已經被籠罩在山脈陰影下，彷彿黑夜提早了降臨。效忠於珊瑚王國的人族戰士在隨軍法師的帶領盡力修復早已千瘡百孔的防線。而陣亡的雙方死者都扒去身上的衣甲、回收了武器和隨身物品後就推入坑道，澆上火油焚燒，儘管海精靈和海族一個習慣土葬，一個酷愛迴歸大海，但是避免爆發瘟疫，只好因地就簡統統燒掉。焚屍的黑煙在峽谷內瀰漫，遠遠望去整個隘口都被煙幕遮擋，活像整個峽谷都陷入了火海之中。
維多克領著梅麗絲和達瑞歐快步走向懸掛著珊瑚與三叉戟旗的帥帳，不料被守在門口的兩位陸戰騎士擋住去路。
“志願中隊隊長兼北面防線第一梯隊臨時指揮官，維多克@弗裡曼，前來報到。”
“志願中隊副隊長兼原陸戰隊第二大隊隊長，達瑞歐@封@巴利歐尼，前來報到。”
“進來！”斯卡林將軍充滿威嚴的聲音在帳內響起，兩位守門的陸戰騎士才收起長槍，放兩人進入帥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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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卡林看到維多克身上的綠白兩色法袍，不禁好奇道：“怎麼換了陸軍的衣服了？”
“原來的那件法袍爛了。”維多克答道。以塑形之水弄出的玄冰板甲雖然替他承受了許多攻擊，將本來的致命傷害都變成了微不足道的各種瘀傷，卻同時會讓衣服出現低溫脆化，解除玄冰板甲便會導致衣服崩潰，堪比健太郎的自動爆衣，只是沒那位猛男爆得那麼徹底罷了。
“呵呵，晚點我會給你一件足夠結實的法袍。你們今天打得很好，這一仗消滅了七千多帝國佬，俘虜了差不多一千人，還有兩個大隊級的指揮官，而我們只付出了一千三百人的犧牲。”
這不叫“只付出”好吧，減員都接近整個軍團的十分之一了……維多克不過嘴上卻答道：“這都是將軍指揮有方，我們只是做好了本份內的事。”畢竟在冷兵器時代能打出一比八的交換比可不容易，如果不是有魔法這種超自然力量，那麼交換比會變得更加可觀。
“要是所有參謀官都能把本份事做得有你那麼好，那麼光復卡坦島以及大半個香料群島也就指日可待了。”斯卡林擺擺手，“別謙虛了，沒你提出的坑道藏兵戰術，今天恐怕要白白多犧牲幾百甚至上千個同胞的性命了。根據《王國陸軍操典》，施法者除非身旁沒有武技者等友軍保護，否則應該逃離戰鬥以確保避免與敵人進入白刃戰，你反而像個戰士一樣帶頭衝鋒，還參加堵塞石牆缺口的混戰……嘖嘖，這麼拼命的隨軍法師，我活了三百年了也就見到你一個稀罕貨。”
“還有你，巴利歐尼家的小子。”將軍的目光落到達瑞歐身上，“幹得不錯。回頭我會親自把你的功勞向總督大人請功。”
“感謝您，將軍閣下。”達瑞歐欠了欠身，臉上的笑容燦爛得宛如一朵盛開的菊花。
“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這時帥帳的一個角落傳過來了一陣類似打字機列印稿件的聲音。一眾軍官尋聲望去，看見一支散發著紫色魔力熒光的羽毛筆漂了起來，在一張一尺見方的銀質板子上面自動書寫著，那種咔咔咔的聲音就是這支羽毛筆書寫文字發出的。
維多克知道這種魔法裝置叫傳寫板，功能跟傳真機差不多，也是靠魔晶石當電池來供能，傳輸資訊的效率比起鏡影儀那種高檔貨有很嚴重的延時性，但比起傳訊術和信鴿要高效很多又成本適中，許多國家的重要機關和軍隊司令部都有配備。
一位參謀官快步走了過去，把傳寫板自動寫好的羊皮紙取下，遞給斯卡林將軍。將軍接著迅速掃了上面的內容一眼，語氣興奮地道：“各位，有個好消息。北面配合我們合圍這批帝國佬的陸軍友軍發動了一場成功的奇襲，給帝國佬的營地放了把火，現在他們的物資更加緊缺了。”
此言一出，帥帳內的歡呼聲響起一片。“讚美怒濤女王！”“天佑吾王！”“嘿，帝國佬要完蛋啦！”“怪不得今天帝國佬都快打進來了卻忽然撤退了，原來是老窩被燒了，哈哈哈哈……”
然而在這一片喜悅的聲音中，一個年輕的聲音卻以擔憂的語氣說出潑冷水的話：“各位大人，我想我們麻煩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