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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月天驕:不敗戰神霍去病

第八章 兄弟反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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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月天驕:不敗戰神霍去病第八章 兄弟反目

上千受驚的奔馬洶湧而來,如同一道決堤洪水,瞬間將二十餘漢軍和那百餘匈奴人衝得七零八落。有些人閃避不及,跌落下地,隨即被百蹄千踏,成了一攤肉泥。

漢軍被馬群所阻,只得勒韁後退,眼睜睜看著匈奴人藉著煙塵混亂,越馳越遠。

霍去病衝在最前頭,哪裡能剎得住,更何況這是和呴犁湖二次交鋒,說什麼也不能讓此人從自己手中再逃脫了去。他不甘心舉箭連發,馬前方景物卻漸漸模糊,待回神時,才發覺自己已身處在狂奔的馬群中心。

四周皆是漫天沙塵,驚馬的奔騰蹄響、嘶鳴聲充耳不絕,連帶著他身下的坐騎也被這場驚亂刺激得胡衝胡跑。好幾次險象,幾乎將他從馬背甩落。

月歌與族人馳近,見了這一幕亦相顧失色。她不禁衝著外圍的僕多等人埋怨:“你等貪生怕死,為何不與將軍一道?此時還不盡力營救?”說著便要撥馬向前,被僕多生生攔下了。

“不要命了麼?上前不得,方才我們已有幾人死在了亂馬群裡。”

漢軍眾人束手無策,不斷在周邊遊走觀望,以期能有機會入內相救。

月歌緊緊盯著不遠處黃沙裡僅剩的一點黑色身影,只能心中默唸,仲兄騎術精湛,降服月氏天馬都不在話下,此番也定能平安脫身。

只是,這上千馬匹原本被好好關在欄內,怎會被人縱火驚出?看來定是匈奴人暗裡佈置好的陰謀了。

月歌正自想著,耳畔傳來漢軍的驚呼,只見亂馬群內的那抹黑色身影翩然墜落。她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幾乎要不管不顧衝上前去。

所幸的是,那黑影落下後又即刻翻起,彷彿一隻頑強的黑蝶,在滾滾黃沙中撲騰。

饒是霍去病騎藝過人,此時也漸漸感覺力有不支,他半掛在馬背上攥緊韁繩,盡力朝空闊的地方馳開,以避開狂奔亂竄的驚馬。剛衝到邊上,坐騎又是一陣嘶聳,終於將他甩落於地。

霍去病就地翻了幾滾,避過重重蹄踏,起身後望,還有十數匹驚馬朝他這裡橫衝過來。

不遠處的眾人看得真切,欲策馬上來相助,卻始終被亂竄的奔馬所阻。月歌已是心焦如焚,此時一騎馳入眼簾,她如見救星,忙高聲叫道:“子維兄長,仲兄在那裡!”伸手指向前方幾近被馬群沙塵湮沒的黑色身影。

郭允亦面色凝重,朝她略微點頭示意,當即催韁急策,箭一般衝向霍去病所在之處,對旁側不斷奔騰湧來的馬群則似視而不見。

月歌心中大慰,他們三人結義情深,一方有難,其餘二人自是奮不顧身相救。

郭允一番閃避,終於馳到了近處,放聲大叫:“去病,來這裡!”

霍去病吐出滿口沙塵,折身朝郭允那方奔去,他身後有三匹散亂的驚馬不斷向他馳近。郭允見了,端弓連放數箭將其中兩匹射中,逼迫它們偏馳了方向。

眼看最後一匹逼近,勢必會將霍去病踏於蹄下,郭允抽出隨身短刃,喝道:“去病閃開!”

霍去病聞言,矮身側滾。只聽一聲慘烈嘶鳴,那馬前胸沒入利匕,撲翻在他身側。此時郭允也馳到了跟前,向他伸手:“快上馬!”

霍去病死裡逃生,心中欣慰,借義兄臂力攀上馬背。不料又是數匹散馬急撞到此,二人猝不及防,一齊被那奔馬衝力撞落於地。

郭允跳起,回身抽出長刃力砍,恰恰折了近身那匹瘋馬的前腿。其後還有一匹不知死活照舊衝至,“嗖嗖”兩聲,利鏃飛來急射入馬體。那是霍去病撈了弓箭,眼疾手快助郭允一臂之力。

二人在生死鬼門關走了一回,此時相視,都覺驚險萬分,那種滋味生平未曾試嘗,更難以形容。

隆隆的蹄踏又逼近,他們不敢再耽擱,一齊上了馬背撥韁飛速馳離。

月歌在遠處焦急張望許久,高高吊起的一顆心至此方落下:“謝天謝地,兩位兄長都安好無虞。”

她和漢軍眾人策馬迎上,卻聽霍去病遙遙大聲喝令:“僕多,傳令與趙破奴,兵分二路,一路去追單于子,務必將呴犁湖擒到!其餘人攔住坎莫的部眾,不降者,殺!”

郭允聽了,嘆道:“二弟當真果決威風!”語氣中帶著羨慕讚賞,只是心中各種滋味湧起,更有絲絲惆悵漫上。

霍去病望著郭允端坐馬上的挺直身形,想起他們一同在草原上壯歌明志的情形。孟兄如此人才,本該如自己一樣,在沙場建功揚名。霍去病頓了頓,似是猶豫一瞬,忽而輕聲說:“兄長可願入我麾下?待立功凱旋,去病可求今上……”感覺身前郭允的身軀倏爾僵硬,他後半句話再也說不出。

郭允仰天輕笑兩聲:“去病莫再說了,你的心意我知曉。只我此生註定無法立足漢地、效勞朝廷。天下如此之大,去哪裡不能建一番功業呢?”說罷一躍下馬。

當眾人折回祭場,坎莫部已撤逃出城,被隨後而至的漢軍前鋒牢牢困圍。

城外廝殺不斷,祭場中卻是哀悽一片。月氏人圍在葛勒一家屍身之周,低喃唱著送魂歌。

葛勒已儼然成了個血人,躺在一側任由長老們為他包紮,一動不動。月歌上前輕聲相詢,大祭司黯然搖了搖頭。她大慟,今日葛勒為了她和月氏,一家老幼盡被屠滅。

此時一聲微弱的嬰啼從屍堆下冒出,月氏人上前翻開葛勒家人的屍身,抱起一裹襁褓送到月歌手裡。

那是葛勒剛出生未滿月的幼孫,方才被大人們用身體護著,這才逃過一劫得以存活。葛勒聽見那嬰啼,竟微睜開雙目,茫然朝聲音方向轉過頭,嘴唇囁嚅不已。

月歌知他所想,強忍淚道:“你放心,我只要有一口氣在,必將這孩子撫育成人,祁連月氏葛勒之後,將永世受王族庇護。”

葛勒聽罷,面帶滿足祥和,緩緩合上雙眼。

漢軍先鋒速戰速決,不多時便將頑抗的坎莫部眾剿盡。趙破奴親自將迦魯斯等頭目擒送到祭場。月氏人因著葛勒一家慘死,憤恨難平,都喧嚷上前,恨不得手刃迦魯斯等人眾。

大祭司和長老們為表順服漢軍的決心,祭過天地先祖,在族人面前歷數了坎莫一眾的叛逆,並將那些頑愚不肯認罪的部眾斬首。

末了,大祭司來到霍去病跟前,神色鄭重:“我月氏一族在此立下盟誓,順服於將軍,不再聽從匈奴之令與漢軍相抗。但,將軍可否保我部族安好?”

霍去病亦肅然點頭:“我言出必踐,此前狐奴等部與我訂下盟約,他們不協助匈奴,漢軍也從未襲擾過他們。”

當下雙方擊掌盟誓,飲下血酒。

一場惡戰消弭於無形,月氏人自是歡欣,此前的悲悽之情漸漸被沖淡。

而後,另一路追擊呴犁湖的漢軍回返,報說單于子藉助地形逃遁,無影無蹤。霍去病心中大嘆可惜,兩次交鋒,都幾乎得擒此人,最終卻仍是被他逃脫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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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氏人為表誠意,宰殺牛羊款待了漢軍。宴會上,霍去病藉機詢問了祁連、弱水一帶的匈奴部落分佈。

大祭司嘆說:“祁連山原本為我月氏所有,匈奴單于稽粥當年聯合烏孫人一同擊我月氏,將我們的部族趕到了水草貧乏的山南,強佔了北麓肥美的大草灘和冷龍湖,還有我們昔日的國都永固城。”

“永固城為匈奴單于巡視河西時的居所,如今那是呴犁湖的地盤,平時由酋塗王的精兵鎮守。”月歌補充道,“永固城以西便是渾邪王的勢力所在,此城堅固難攻,周圍還有四個衛城環繞相守。將軍若是強攻,只怕不易。”

霍去病不置一詞,卻繼續問及山南的匈奴部落。

祁連山南的水草不甚豐美,那裡零散分佈著鱳得、呼於耆等幾個大部落和一些小部落,兵力自是比山北麓弱了不少。

大祭司和長老都以為霍去病必南下掃蕩匈奴,他們之中有些人心中不免暗暗擔憂。因為漢軍一走,渾邪王和呴犁湖必定會捲土重來瘋狂報復,月氏部落只怕仍是難逃一劫。

其間月氏部眾來回報,出欄的驚馬已尋回了十之七八,卻仍有百餘匹失了蹤影。草原上的馬匹最為珍貴,這次月氏人的折損可算大了。

大祭司驚怒斥道:“到底是誰放火燒我們的馬欄?你們可曾瞧見了?”

馬欄的守衛則報說,失火之際,曾見一蒙臉男子閃身而過,只惜未得見其真容。其中一人稟告時,還朝祭臺上席多看了兩眼,面露些困惑。臨去前,更不止一次回頭來張望。

這一幕被心細的霍去病看在眼裡,他暗覺似乎哪裡不對,於是不動聲色環顧了身周。

此時祭臺上端坐著的,除了他們兄弟三人外,便是那一幹月氏祭司長老及其隨從。霍去病雙目緩緩掃過眾人,卻不見有異,他只得暫時將疑惑壓入了心底。

宴會過後,霍去病越想越不對,私下便與月歌說:“我疑心你部族裡有內奸,馬欄縱火一事,還需招那些守衛來再好好核問。”

月歌聽他之意,是質疑長老和祭司了。起先她自然不信,更微有慍怒:“將軍,我們月氏已經立下盟誓,這樣還不能讓你放心麼?縱火一事,自然是坎莫和匈奴搞的鬼。”

而後,在霍去病堅持下,她不情不願令手下將那兩名馬欄守衛傳招來問話。

不多時手下慌急迴轉,卻報說兩名守衛已然暴斃。

眾人大驚,一同趕到現場去看,兩名守衛橫屍在草堆之上,雙目圓睜。他二人皆是被一支短小弩矢穿喉致死,鏃頭還塗有月氏人常用的毒藥。

月歌此時才信了,月氏部落之內仍潛有匈奴人的奸細:“會是誰?故意縱火助呴犁湖逃走。”

霍去病用布條包手,捻起弩矢細細端看,忽道:“此人手真巧,弩箭都打磨得這般精細。”

這時,趙破奴前來,附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兩句。霍去病臉色一變,不可置信地瞧了月歌一眼。

回到帳中,霍去病面色凝重,聽完趙破奴與幾名漢軍的稟告,他仍不死心追問:“你們可看清楚了?不會弄錯人麼?”

趙破奴說:“方才將軍對縱火一事有懷疑,屬下已遣了他們去暗地裡候著。只那人箭術實在高妙,閃得又快,又是在月氏公主和長老們的大帳附近消失……雖未見其真容,但看大致身形,應當不會錯了。”

“不用再說了……”霍去病面色有些發白,只是心中一時難以接受,“此事我自有定奪。”

當日,漢軍大部隊抵達,暫時駐紮在了月氏部落不遠處。

郭允念著他們兄弟三人許久未得相聚,出言邀約一齊到城外丘頂小聚,以敘別來之情。

霍去病心中正存著事,自然應下。他部署好軍中事宜,帶著數名親衛前來。郭允早早便在丘下候著了:“驃騎將軍能百忙中抽空前來,我和三弟都很高興,還怕你今日就領著大軍南下了。”

霍去病上前來用力拍義兄的肩膀,深望到他眼裡:“有勞兄長關心,若不是兄長,怕此時去病都沒機會站在這裡。”

郭允一笑搖頭:“哪裡話,你我結義,同生共死。當時換作是我在馬群裡,你也同樣會來相救。”

二人相攜上了丘頂,這裡早佈置好了氈席,新打的獐鹿、醇香馬奶酒一應俱全。陣陣肉香從篝火烤架上傳來,令人食指大動。

霍去病見了不禁莞爾:“也好,許久沒吃到月歌烤的獐腿了。”忽然眼前一亮,一身白袍的月歌自丘頂另一端緩緩行來。

月歌自換了月氏王族服飾,儼然成了另一個人,雍容華美,嬌嗔多姿,遠非當年那個瘦弱菜顏的小少年。雖有兄弟情誼在,但面對她這樣大的轉變,郭允和霍去病都不免有些不慣和拘束。

月歌卻是大方,招呼兩位兄長坐下,動手生火備肉。她端起醇香奶酒敬上:“兩位兄長可曾記得當年我們相遇之初?若非遇到你們,月歌不是死在狼口之下,就是被囚困在匈奴王庭了。今日還請兄長盡飲此碗。”

一席話將三人距離拉近,感覺彷彿又回到了數年前在原野上結拜時的夜晚。

數巡酒過後,月歌將烤熟的獐腿遞上,眨眼笑道:“這回,去病兄長可不許再嫌棄了。”

霍去病想起當日自己愛潔嫌髒令她難堪,一笑接過,剝開了泥葉便咬。看得郭允在一旁直搖頭:“三弟還是一如當初,只對你仲兄好,我這個孟兄總是被留到最後。”

月歌漲紅了臉嘟囔:“去病仲兄於月氏有恩,我這是替族人敬獻的。肉還有,孟兄還怕不夠食麼?”頭偏過一側,她髮髻上插著的象牙笄醒目異常。

郭允詫了一瞬,心中柔情瞬然上湧。

霍去病也注意到了那笄,細細看了幾眼,忽然出言相問:“平日怎未見你戴過?”自己隨即啞然,月歌此前一直假扮男子,又怎會用女子的笄來束髮?

月歌有些羞赧,將笄拔下端在手裡:“是子維兄長所打造,世上象牙極少得見,在匈奴也不過只有我母親和伊稚斜才有。仲兄看看,子維兄長的手藝是不是極好?”

那笄別緻精美,霍去病盯著,只覺它如同一根刺深插在自己心中,隱隱作痛。“兄長的手藝果然不錯,卻不知這象牙從何得來?”以往相處時的細節一一在腦中回放,想起郭允的確愛用刀鑿打造各式小玩意兒,霍去病面色漸僵,強自撐著笑。

郭允則一哂,含糊道:“我往年奔走南北販物,碰巧尋到罷了。”

氣氛一下子變得有些不對,月歌悄悄望了他二人數眼,感覺自己做錯了事一般,將那象牙笄收入袖中,再不敢插回髻上了。

過了一會兒,霍去病以刀擊石而歌:“夫我壯士,憑志滔滔。載以青甲,擎戈以遊……”激昂處,丘下守候的漢軍親衛一同應和:“盡梟敵首,以酬英魂。”

郭允聽得時而心潮澎湃,時而悵然低落,到痴時,思緒已不知飛到了哪裡。

罷了歌聲,霍去病深望向郭允:“當年我與兄長一同縱歌明志,要投身戎馬,建功衛國。如今,兄長可還有此願?”

郭允恍然回神,苦笑道:“同人不同命,往事不提也罷。你我所走之路究竟不同。”

霍去病肅了神色,繼續追問:“此前兄長曾說,天下之大,哪裡不能建功立業。那敢問兄長,你要去何處建功立業?”

郭允語滯,站起身來背對二人:“好好的相聚,提那些事做甚?我河內軹郭氏後人,墨門傳世弟子,又豈會窩囊一世?”

月歌望著郭允的背影,憐他又想起家族之事,便向仲兄投去哀求的目光。霍去病幾次欲開口再言,最終抵不過月歌的懇求,默然止住。

三人各懷心事,這番聚會不甚暢快。

霍去病率先起身:“明日我軍開拔,需月氏相助,月歌,你同我一齊去見長老。”

月歌點頭,奇道:“兄長是要南下打鱳得了麼?”

霍去病看了一眼郭允,不置可否:“莫多問,快走。”

月歌只得訕訕應了。臨行前,郭允在後悄悄對她說:“入夜亥時後出來,我在林邊等你。”而後著重一句,“要事!”

霍去病跟月氏長老要了些熟識祁連山、焉支山地形的青壯年族人,隨軍出征做嚮導,並要求月氏部落十日內連續送牛羊來給漢軍作軍糧。

月氏長老們面面相覷,有脾氣暴躁的忍不住跳起來,氣得顫聲說:“將軍這般索取無度,跟匈奴人欺壓月氏又有何不同?”

月歌因隨霍去病征戰兩回,早已熟悉他的作戰方式及風格,她竭力安撫各位祭司長老:“區區幾千頭牛羊,換得我們的族人免受戰爭流離失所,已是萬幸。若漢軍能趕走匈奴,讓我們的部族能回到水草豐美的牧場,這樣的回報,又豈是幾千頭牧畜能比?”

其實她心中還留了一點未說,那就是霍去病帶的大軍打勝仗之後根本不要輜重繳獲,匈奴部落剩下的牛羊馬匹,又何止千頭萬頭,最後還不是落到月氏人的手裡?

月氏長老們聽了,都覺得有理,這才轉怒為喜,應了漢軍的要求。

霍去病回了營,方要與眾校尉議事,親衛上來將今日聽到的訊息告知與他。霍去病“哼”了一聲,在帳內亂踱半晌,喝道:“叫高不識來!”

高不識得了令,徑自去了月氏部落,求見了月公主:“上次我軍中了月氏人的毒箭,尚有人未能痊癒,將軍特命我來請公主走一趟。”

月歌有些不解,仍收拾好藥物帶著從人前去了。她對高不識印象倒是頗深,當年還是匈奴句王的他率部作於單的前鋒,驍勇過人。

高不識笑笑:“難得居次還記得我,若非驃騎將軍提拔,我這半殘之人怕要碌碌無為一生了。”當年他的家小族人皆在混戰中被圖澤等部劫取殺戮,幸而隨於單降了漢,他才得以保全性命。

月歌點頭,霍去病重用匈奴降將那是出了名的。今日當霍去病提出要月氏嚮導時,許多青壯族人仰慕他在祭場時的風采,竟要自薦前往。月歌心想,若天神也能賜給月氏這樣的驕子,部族又何愁不興盛?

到了漢軍營內,發現餘毒未消反覆發作的軍士只有寥寥二十餘人,月歌與幾個侍女仍盡心盡力療理。忙過一時,已入了夜。以方便月歌探查病情為由,漢軍備了帳包,請她留宿歇息。

月歌掛念著與郭允之約,便讓侍女在留在帳內,自己欲取馬趕去林邊。

不料守帳的兩名侍衛卻說:“驃騎將軍有令,公主今夜需留在帳內,不可外出。”

月歌一聽怒了:“豈有此理,你們將軍在何處?我要問個明白!”

“將軍正和各校尉司馬商議軍務,稍後便來。”

月歌可不管,眼看月漸中天,只怕郭允已等急了:“再不讓開,莫怪我不客氣!”抽出腰刀便向二人擊去。

侍衛只顧著躲避,卻不敢還手。刺啦血光劃過,一人已掛了彩。

帳內正糾纏間,氈門猛然被推開,霍去病寒著臉步入,舉臂相隔,轉眼便卸了月歌手中利器。

月歌一看正主來了,便衝他嚷:“驃騎將軍,叫你的人讓開,我要出去!”

“深更半夜,你要去何處?”

“我自有要事。”月歌面上一紅,別過臉。她再豁達,也還未豁達到在眾人面前說出自己與郭允有約。

“天色已晚,請公主早些安歇,無論有何要事,明日再去!”霍去病聲音裡無任何溫度,不容人抗拒。

月歌無法,上前在他耳側低聲透露:“是……子維兄長讓我去見他。”搬出郭允來,這人總該讓步了罷?

不料霍去病低下頭,認真直視她雙眸:“此事我早已知曉,但今夜,不許你去!日後,你更要離他遠些!”

月歌愣住,雙目瞬間燃起火苗:“憑什麼不許?憑什麼要我離他遠些?”

霍去病張嘴欲言,卻生生忍住,他轉過身。月歌只模糊聽到他似乎低喃了一句:“傻妮子!”而後他又堅決道,“不憑甚麼。你們幾個給我看好了公主,今夜不許她出帳一步!”

月歌大怒:“霍去病!我又不是你的囚犯!你能奈我何?”氣咻咻往外衝,卻被他搶在帳門相阻。

月歌出去不得,心急便踹霍去病一腳。見他不為所動,她更惱,也不管有多少人在看著,手腳並用對他又踢又打。

一旁的侍女們驚叫相勸,漢軍侍衛們面面相覷,卻又阻攔不得。驃騎將軍自己被人毆打都未曾還手,其中深淺誰敢探?

月歌有幾腳踢得著實狠,霍去病只覺小腿骨上一陣鈍痛,臉上還幾乎挨她一記耳光。他也禁不住動了怒,伸手三兩下將她擒住,大聲下令:“拿繩索來!”將她雙臂反扭,一把扛起扔到氈榻上,接過手下遞來的繩索,將她雙手雙腳捆了個嚴實。

霍去病徑自去了,令人守住帳門。月歌獨自躺在氈上罵累了,正盤算明日如何去找霍去病算賬。這時,後帳被人輕輕割開,郭允跳了進來。

原來郭允早得了訊息,又等不到月歌,便知事情不對,轉而隻身潛入漢軍營內。

他見了帳內情形,暗罵一句,割了月歌身上繩索,帶她趁夜離去。二人上了馬一陣馳騁,竟是離月氏部落和漢營越來越遠。

月歌這才開始覺得不安,問:“兄長,我們這是去哪裡?”

郭允不答,低聲說:“你信我麼?跟我走,我絕不會害你!”

月歌心中警鈴大作:“我已回到了祁連山,跟族人一起。現下你又要我跟你走去哪裡?”

郭允索性不再說話,夾緊馬腹箭一般前馳。急得月歌大叫:“兄長快停下!”

此時,二人身後響起一陣疾蹄聲。郭允回頭望了,愈發快馬加鞭。只是那一騎神駿,漸漸拉近距離。

當二騎並肩,月歌側頭見馬上之人正是霍去病,沒來由松了口氣。他卻面如寒霜瞪了她一眼,舉起臂弩厲喝:“郭允,停下!”

嗖的一矢擦著馬腹疾射過,郭允的坐騎受驚,登時慢了下來。霍去病趕到前方頭裡相阻,兩騎終於漸次停下。

他二人皆繃著臉,躍下馬來,不發一言便拔械交手。月歌在一旁看得莫名其妙,直叫:“兩位兄長,有話好好說,何必動手傷了和氣?”

二人充耳不聞,出手絲毫不留情。霍去病狠厲之態如同上了戰場面對匈奴人一般;而郭允武藝過人,相抗反擊,亦未落下風。他倆纏鬥得不分勝負,最激烈時,刀劍無眼,都讓對方掛了小彩。

月歌瞧他們動了真格,撲上前奮力相阻。二人怕傷到她,不約而同住了手。月歌惱霍去病扣押自己在先、不分青紅皂白朝郭允動武在後,故而對他怒目相視:“仲兄今日是怎麼了?為何如此蠻不講理?”

郭允哼道:“莫理他,我們走。”欲攜月歌再行。

霍去病眼疾手快,捉了月歌的臂膀將她拖到自己身側死死扣住,對郭允冷聲說:“兄長,你還是趁早死了這條心罷。”

郭允神色微變:“不明白你在說什麼瘋話。”

月歌不甘被挾,極力抗阻。霍去病不耐,將她挾得更緊,低喝:“你安分些。”

郭允漸漸肅了容:“去病,把月歌還我!”

“還你?還給你,讓你帶去向匈奴單于邀功?”

月歌止住掙扎,瞪大眼睛望著霍去病:“你莫胡言!孟兄怎會如此?”她轉向郭允,帶著期望,“孟兄,快駁他,他一派胡言……孟兄?”

良久,郭允卻不回答,只深望著她,淡淡而笑。

月歌等了又等,一顆心漸漸發涼。

霍去病臉上冷若寒冰:“呴犁湖是兄長有意放走的罷?此前你向他通風報信,生變之後再點火放出驚馬,繼而又殺人滅口。”

郭允靜默了一瞬,忽道:“你那時既已識破,為何又讓我得手?”

“我那時並不知兄長是幫著匈奴人,只是事後細細一想,太多巧合,讓我不得不對兄長起了疑心。”

聽著霍去病和郭允的對話,月歌如身入冰窟,通體發寒。

郭允沉聲問:“那你待如何?要將我拿回漢營斬首示眾麼?”

霍去病神色複雜:“兄長何出此言?我若有這打算,又何必孤身追來?”

“哦?如此說來,我還需多謝驃騎將軍不殺之恩了。”郭允淡淡道,嘴角勾起笑,眼內卻盛滿不屑冷意。

霍去病本待再說,卻察覺身側的月歌神色恍惚、搖搖欲墜,不由將她摟緊些,心中氣恨也被激將上來:“你花言巧語來騙她,就沒想過有今日?再者,將她拐獻給匈奴單于,你可有念顧我們的結義之情?”

郭允開始變色:“我對她真心實意,天地可鑑。”

月歌輕輕掙脫霍去病的攬持,踉蹌兩步上前,木然望著郭允,低問:“兄長,方才去病仲兄所說,不是真的罷?火不是你點的,人也不是你殺的,對不對?”

郭允張了張嘴,卻無言以對。

過一會兒,月歌終於絕望,卻又笑了起來:“我明白了,原來兄長今夜真是要帶我去匈奴王庭。”

郭允如被針刺,他急聲分辯:“並非你們所想的那般!我已得伊稚斜立誓擔保,你回匈奴王庭後依然是身份尊貴的祁連居次,他絕不加害於你。”他上前,持住她雙肩,“再說有我在,我便是拼了性命,也不會讓你有絲毫閃失……”話未完,他頰上已重重挨了一記。

月歌這一掌摑乃是用盡了全力,她奮力推開郭允,恨聲說:“你明知我與伊稚斜有血海深仇,他害死我阿爸阿母阿弟。你投靠匈奴為他效力也就罷了,如今還要將我出賣與他……”

說到激動處,月歌感到從未有過的背叛和欺騙,此時伸手觸到懷中事物,更恨到極點。她將那象牙笄掏出,慘然笑道:“這珍貴的象牙,是伊稚斜賞你的罷?原來你那時便開始欺騙我了,真是個好義兄啊。”

郭允終於動容,顫聲說:“不,我對你的情意……”然思及前後因由,事實便是如此,連自己都說不下去。月歌已猛地將那笄折斷,狠力朝他頭臉甩落。而後她雙手掩面,轉身抽泣著跑開。

郭允提步欲追,卻被霍去病伸臂阻住。“還不夠麼?莫再傷她!”

二人默然對視半晌,霍去病說:“你走罷。”

郭允冷睨他:“驃騎將軍不準備拿我正法?”

霍去病心裡實則難過至極:“兄長對我有救命之恩,你我更有結義兄弟之情。你走罷。”他轉身,走了兩步又頓住:“只是我有言在先,若兄長執迷不悟繼續投敵,來日若在戰場上相遇,去病決不手下留情!”

郭允仰天大笑,那笑聲卻滿是悲憤怨懣,他怒吼道:“我棲身匈奴有錯麼?漢地再廣,卻無我郭允容身之所。我那滅族之恨,又有誰能來解?”

霍去病默了一瞬,不再多言,毅然翻身上馬,疾策而去。

茫茫原野間只餘郭允的怒問聲,混卷在夜風中,漸至不聞。

月歌奔了一路,直至力竭,方跪倒在草間放聲大哭。待到身後傳來嘚嘚蹄聲,她知是霍去病到了,瞬時覺得無地自容。

自己徹頭徹尾便是個大蠢瓜,被人欺瞞矇騙到現在,此時還不知仲兄心裡是如何看她。

月歌慌亂羞愧,爬起來朝部落行去。怕被仲兄瞧見自己傻哭的樣子,她擦掉淚痕,只是心中難過不減,臉上的狼狽又哪裡能掩飾得住?

所幸一路回程間,霍去病放慢馬蹄,始終跟在她身後五六丈外。

二人一前一後沉默而行,終於回到了月氏部落內。月歌不知如何面對仲兄,一頭扎入自己帳室中,躺在氈上半昏半醒。

迷糊間,聽得侍女入內稟道:“那位漢將軍在外面站了半個多時辰了。”她怔怔坐起,想披衣出帳,又怕出去之後不知說什麼好,自己更無顏以對。

待月歌再次醒來,已是次日午後。她從下人口中得知,漢軍已於午前起營開拔,竟是朝焉支山方向而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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