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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月天驕:不敗戰神霍去病

第五章 搏命之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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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月天驕:不敗戰神霍去病第五章 搏命之約

未央宮外暗流洶湧,天子卻一概不知,只因最近他心力交瘁。初春他去了趟鼎湖,不幸大病一場,好容易痊癒後,不過半月,匈奴忽然遣使來朝。

自漠北戰敗後,匈奴只能遠遁寒苦之地,一個冬天下來,元氣大傷。

伊稚斜招來各部商議,郭允說:“為今之計,只有暫時與漢廷修好,等匈奴休養生息恢復戰力,再做打算。”

趙信因城池餘糧被衛青燒燬,難得與郭允意見一致:“大單于可主動求漢廷和親,漢廷歷次送公主,都有豐饒物資和進貢一同隨行。”

於是伊稚斜派遣使者南下,請求和親修好。

劉徹徵詢群臣的意見,中朝武將大多嗤之以鼻,道:“漠北一戰,匈奴被打得無力還手,還想要漢送公主和進貢?不如我們把驃騎將軍再送去一回,看他們敢不敢要。”

也有外朝文臣覺得連年征戰,國庫虧空,要休養生息,建議就此與匈奴暫時修好。劉徹聽了都不甚滿意,只有丞相長史任敞的建議值得採納。任敞說:“匈奴新困,宜使為外臣,朝請於邊。”

天子點頭:“善!”於是遣任敞為使派往漠北,要匈奴向大漢稱臣。

匈奴即便戰敗,仍舊如以前那般霸道傲氣。伊稚斜等人聽了漢使的話,都十分憤怒。烏維頭一個反對:“我們誠心修好,漢廷就是這樣來戲弄我們?”

任敞頭也不抬,淡淡道:“左賢王若不滿意,我便回去覆命,可換驃騎將軍來出使。”烏維當即面色鐵青閉嘴。

呴犁湖陰惻一笑:“想叫我匈奴臣服,這是誰的提議?”

“正是區區在下。”

伊稚斜聽得任敞這般回答,怒不可遏:“如此侮辱匈奴,可恨之極。”於是扣留任敞,不讓他回朝覆命。在此之前漢和匈奴雙方也經常互相扣留對方使臣,大抵相當。

劉徹聞任敞被扣,亦是大怒,又開始籌劃軍備馬匹,準備來年出擊匈奴。然,連年征戰,天下馬少,於是天子鼓勵民間養馬,上調馬價一匹達二十萬錢。

月歌聽說後,有些不高興:“怎還年年都打?我記得夫君漠北一戰歸來時,馬匹死了好多,漢地哪還有這許多馬?趕著配種生駒也來不及。”上回衛青和霍去病各將五萬騎出征,軍馬不足,劉徹便廣向民間征馬,所費資金連國庫都幾乎耗盡。

霍去病卻說:“匈奴扣留漢使,便是辱我漢朝,此戰非打不可,多等一兩年也無妨。”

月歌不欲多談此事,夫妻二人今日難得在後苑逗弄剛滿兩歲的霍嬗,聽他牙牙學語、奶聲奶氣喚阿翁阿母。

霍去病拍拍兒子:“嬗快些長,日後隨你阿翁下鞠場,我們父子聯手,必定踢得長安城內無敵手。”轉頭又對月歌說,“近來你身子養好了,怎肚子還不見訊息?何時再給嬗添幾個阿弟?”

月歌想起霍去病說過,要生足一個蹴鞠隊出來,不禁哼哼:“我又不是豕彘,哪生得了這許多。”拉過霍嬗,“不理你阿翁,我們去看魚。”

霍去病則大笑,隨她母子至池邊。幾人正瞧著魚,忽聽樹那邊有奴僕在私語:“前幾日在集市遇見長公主家奴,聽到一事,說是李敢怨恨大將軍害死李廣,數月前將大將軍刺傷……”

月歌一驚,喝道:“誰在那裡亂嚼舌根?還不退下!”卻已遲了,身旁霍去病面色驟沉,將那幾個奴僕叫出來問話。

“你們方才所說可是實情?”

奴僕不敢隱瞞,將那日聽到的長公主家奴的原話一一道來。

霍去病聽罷大怒:“李敢這是吃了熊心豹子膽麼?竟敢以下犯上!為何事情發生這麼久,我卻不知?”想起此前衛青有段時間閉門靜養,對外說是小染風寒,看來就是那時候被李敢刺傷的了。霍去病當即令人備車,要去大將軍家問清楚緣由。

月歌心底哀嘆,瞞了這許久,終究還是紙包不住火。她拉住霍去病:“莫衝動,既然舅父有意不透露此事,便是不想追究。事情已過去了這麼久,你還何必再挑起風波來?”

可漢地最重家族親情,霍去病幼年無父,幾乎將母舅當作父親一般來對待。在霍去病看來,李敢刺傷衛青,於公是以下犯上,於私那是對衛、霍的挑釁,是極大侮辱。在這個士可殺不可辱的時代,是決計不能善罷甘休的。他眯起眼,眸中寒意凜冽:“你怎知舅父不欲追究?你是不是早曉得此事?卻刻意瞞著我?”

月歌被他盯得心中發毛,想起二人相戀後,霍去病不止一次告誡她說,日後凡事需坦誠,不得再如以前那樣對他欺瞞,否則絕不饒恕。她不由心虛害怕,低下頭不知如何作答。

見此,霍去病早明白八九分,他重重哼一聲,拂袖而去。

二人自成婚以來一直恩愛非常,這還是第一回鬧僵。月歌又怕又悔,把霍嬗交與乳母後,直追過去:“並非我有意欺瞞,是當日舅父命我不準透露的。”

霍去病恍若未聞,只顧疾走,見月歌仍黏住自己不放,他喝道:“你讓我獨自靜靜。”

月歌大急:“你的話我自然要聽,可舅父之命也不敢不從啊。去病,你罵我罷,不要這樣不理我……”說到最後,已忍不住失聲而哭。

霍去病大吼一聲,驀然站住,揮拳便朝身側樹木狠砸,未幾下他手便有血絲滲出。月歌經此一嚇,忘了哭泣,呆呆望著他。

霍去病深深吸氣,待平靜些,這才說:“我脾氣大,怒起時總想動武發洩,以前甚至毆過不少王侯世子。我方才怕控制不住自己傷到你,故而遠遠避開。你個傻妮子,卻跟過來做甚麼?”

“原來你這般心疼我。”月歌破涕為笑,上來將霍去病手背的木屑細細挑去,以絹帕包好,“那我情願你將拳頭打在我身上,也好過讓你自己受傷。”

這一幕便與當年二人同車去柏梁臺禱神時如出一轍,霍去病柔情頓起,無奈道:“你連我一拳都受不住,若日後見我發怒,可要千萬記得帶著嬗走遠些。”

“那李敢也不過是一時衝動做下傻事罷了,他心中必定十分後悔。你要咽不下這口氣,我便尋人將李敢打一頓,或者讓他去向大將軍負荊請罪,便是了。”月歌自知以霍去病睚眥必報的脾性,必不會放過李敢。兩害相權取其輕,還不如讓她出手來尋李敢的晦氣。

霍去病卻面沉如鐵,不置可否。

主意一定,月歌便去尋隨清娛和司馬遷,請他二人去勸說李敢上門向衛青請罪:“去病已知曉了大將軍被刺一事,若不如此,只怕他不肯罷休。”

司馬遷卻憤然道:“驃騎還敢殺了勇父不成?就他脾性大,旁人就沒有脾氣麼?不用去找勇父了,勇父定不會向衛、霍低頭的。”

幾天後,隨清娛與月歌會面,亦道:“子長已同李三郎提過了,李三郎果然如子長所料,斷不肯向大將軍賠罪的,他仍認定他父親自殺是大將軍害的。”

月歌道:“既如此,莫怪我要對李敢不客氣了。”當下將自己的計劃和盤托出,“我知這對李敢而言是為侮辱,但總好過讓去病直接找李敢報復。以去病那樣的性子,我不知事情會鬧到何等地步。”

清娛見她說得嚴重,自是答允,二人徑直來到賭坊,尋到隨嬰及那些豪霸博徒。眾人記起前事,只道二女要來報復,皆變*遁走。

月歌扔了塊麟趾金到他們身前:“你們替我做件事,事成之後還另有賞。”

那些博徒自然見錢眼開,但聽了月歌和清娛的計劃,不少人面有難色:“李敢是關內侯,又任郎中令,怕我等得罪不起。”

隨嬰此前已從清娛口中知曉了月歌的身份,暗忖著這必是冠軍授意。當下搶了金餅:“此事包在我們身上!”

李敢時常與友人到坊間酒肆飲酒,這日他酒飽食足沿街而行,到了一處偏僻巷口,卻被人猛然一拖。未等他酒醒,頭上被人罩了黑布,身上被繩索捆綁,七八人齊上對他拳打腳踢。

李敢大怒:“我是郎中令李敢,爾等是何人?竟敢毆打關內侯?”忽而頭頂落下一棒,他人當即被敲暈過去。

次日,霍去病下朝歸來,月歌便笑嘻嘻迎上,為他更衣換服,十分體貼入微。霍去病驚訝受用之餘,揶揄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說罷,何事?是嬗闖了禍還是你又做了什麼壞事?”

月歌大搖其頭:“夫君聽了必十分解氣,我已幫你將那李敢狠狠教訓了一頓。”今日隨嬰等人來報他們痛打李敢之事,饒是月歌暗覺愧對李敢,聽了亦忍不住笑得肚痛。

霍去病哼道:“我早知曉了。”他今日在宮裡聽到幾個中朝官說,李敢昨日被人矇頭狠毆到暈厥,醒來時發覺自己被人投在城中的都廁[注1]裡,渾身沾滿便溺,惡臭熏天。霍去病一聽便知此事十有八九是月歌所為。

月歌偎在霍去病身側,柔聲問:“夫君這下消氣了罷?”

霍去病不置可否,他想起今日那幾個中朝官還說,李敢當日破口大罵:“偽君子,表面裝作隱忍大度,暗地裡卻使這種下流手段。”只是李敢未指名道姓,眾人皆不知他所罵何人。

待月歌再三撒嬌追問,霍去病這才敷衍“嗯”了一聲,但眼內卻滿聚冷意。旁人不知,但他卻明白,李敢口中所罵者,不是衛青是誰?

不覺秋至,天子欲出行,先往雍地五畤[注2]祭祀天地、五帝,再去甘泉宮上林苑圍獵,令中朝各武將隨行。

聽得劉徹問霍去病可曾開始教子侯習射,月歌愕然:“子侯才不足三歲,連弓都舉不動,陛下為何這般著急?”

天子卻期盼滿滿:“日後去病教子侯射御,朕則親自教他兵法。子侯日後必定青出於藍,比他君父更厲害。可惜這次不能跟隨朕一同去上林苑狩獵,過幾年再說罷。”劉徹見月歌一臉嚮往,笑道:“想去麼?你也隨行罷。”

月歌大喜,自她前次有孕起,已是兩年多未得縱馬飛馳,早待在長安憋悶壞了。

甘泉宮位處上林苑甘泉山下,原是秦代離宮之一,自建元三年劉徹將之擴建,而今規模之大,已近乎陪都。天子尤其喜愛來此避暑、處理朝政和秋獵。

此處獵場佔地極廣,有山水林原,各種飛禽走獸。天子年輕時尚武好射獵,雖無大成,但身強體壯、臂力雄健,也曾在上林苑狩獵時獨自與熊、虎等猛獸搏鬥過。後經東方朔多次勸諫,說身為帝王不可涉險,因此劉徹近年已極少徒手搏擊猛獸,只射獵麋鹿獠豬。

數百期門軍風馳電掣,驚出附近山林的野獸羊鹿,好讓天子和各武將盡興。如此兩日,眾人收穫頗多,劉徹卻有些倦乏了。

第三日上,他再獵了數頭大鹿,便令眾人四散自行尋獵,自己在鎬池[注3]旁小憩,衛青也隨侍在側。

月歌前兩日也獵了不少狐鹿,霍去病讓她留下休息:“你陪著今上和舅父,今日我與趙破奴等入山。”她只道夫君體貼,不疑有他,當即應了,只細細叮囑霍去病一切小心。

霍去病率眾離了鎬池,環顧四方:“李敢現在何處?尋到其方位,速來回報。”他今日趁著天子和衛青都不在,故意支開月歌,便是要尋李敢復仇。被刺一事,衛青有氣度不予追究,即便月歌已使計毆了李敢,霍去病仍覺不足。

李敢正與幾個期門郎在林中逐鹿,忽見一群人飛馳而來,領頭的霍去病目露寒光,面帶殺氣。他暗叫不好,但也只能硬著頭皮迎上。

霍去病遠遠喝道:“李敢,你可知罪?”

“敢愚鈍,不知驃騎將軍所問何罪?”李敢雖心中有數,但仍問心無愧。

“你以下犯上,刺傷大將軍。天下誰人不知衛、霍的關係,你得罪大將軍,就是得罪我!”

見霍去病抽出箭來,李敢憤憤道:“衛青害我老父自盡,為何我刺不得?今日,驃騎將軍也來為大將軍報仇出氣,要射死我嗎?”

霍去病冷然望著李敢,如同望一個死人:“在我面前還敢撒野?自尋死路!”

李敢驚怒,他知霍去病脾氣火爆、手段狠辣,今日自己難逃一劫,索性豁出去:“虧得我李敢隨你在大漠追亡逐北,如今驃騎將軍權高位重,你要射便射,何須多言?”

當年衛青得天子寵信,劉徹想要群臣居於大將軍之下,眾人無不跪拜。而今霍去病風頭之猛,比衛青當年可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眾人心中惋惜,李敢這回必定在劫難逃了。

不料霍去病卻傲然冷笑:“你我二人當年在北軍校場曾比試過箭法,不分勝負。今日便在此再比一場,你我對射,一箭定生死!”

此言一出,眾人驚住。生死對射,萬一有個不好,那便是雙雙斃命。霍去病那群手下皆知道他的脾性,哪有人敢開口。趙破奴見勢不妙,低聲吩咐僕多:“快去知會月歌,只有她能勸住將軍。”

李敢亦面色蒼白不敢應聲,霍去病冷笑:“趁著今日在場有這許多證人在,我便與你以命賭命,了結此事。省的說我仗著權勢以上欺下。”末了他大喝一聲,“李敢,舉起你的弓箭來,莫說我沒給你機會!”

李敢無奈,哆哆嗦嗦取箭搭弓。霍去病馳出十數步,回身瞄準:“趙破奴,你來裁數。”

眾人看得膽戰心驚,幾乎忘了呼吸。李敢聽著耳畔趙破奴大聲喝叫的數目,更是雙臂顫抖,不能自已。

“射!”趙破奴最後一聲大喝,霍去病和李敢同時鬆開弓弦,兩支箭呼嘯著相對射來。

再說鎬池那邊,月歌聽了僕多的傳訊,驚得如身落冰窖,她當即上馬疾馳前去。她還是低估了霍去病的報復之心,這些時日霍去病隨侍天子之側,與李敢碰面多次卻平靜如斯,表面不露聲色。月歌只道他已放下此事,卻沒料想他只是將憤怒暫壓心底,正等著猛烈迸發的那一刻。

李家父子皆號稱神箭,這樣的生死對射,只怕霍去病也凶多吉少。月歌在馬上手腳冰冷,幾乎沒有勇氣馳近,生怕見到躺在地下的是自己的夫君。

到了近處, 但見林內眾人一片沉默,皆望著墮馬躺倒在血泊中的李敢,利箭貫穿了他心口。

而另一邊,霍去病仍屹立馬上,煞氣凜然。他身後的樹上,赫然釘著一支羽箭。當年李霍二人比箭不分勝負,但這次因為是生死對射,李敢方才心怯臂抖,竟不能射準,那箭堪堪擦著霍去病的腦際而過。

月歌趕到此見了這一幕,雙腳身子皆大軟,竟一滑落馬。

霍去病拍馬過來,將她抱起放在鞍前。月歌顫抖去摸夫君,見他完好,這才放聲大哭:“你要殺李敢洩憤,直接射死便是,何必與人以命搏命?你若有個好歹,我和嬗怎麼辦……”

霍去病篤定道:“我不會死,以前不是跟你說過麼?我霍去病此生從無敗戰,又豈會輸了這區區比箭?”

月歌心有餘悸,不用想便知那是何等情形。狹路相逢勇者勝,放眼整個天下,還有誰能比霍去病更狠?他不但對旁人狠,對自己亦狠。對上他,莫說李敢,無論是誰都會膽怯腳軟。

霍去病喝令眾人:“將李敢抬了,我去向今上請罪。”

這時,天子方在鎬池岸邊小睡過,聽得近侍來報說驃騎將軍求見,他不以為意,對左右笑道:“看來驃騎將軍是獵到猛獸了,快傳!”

須臾,霍去病大步行至,徑直在劉徹面前跪下,口中說:“臣射殺了李敢,特來向陛下請罪。”

起先天子未回過神,只道自己聽錯了。但見霍去病直直跪著,又大聲重複一遍,在他身後,月歌蒼白著面孔踉蹌走近。一時間,劉徹如遭棒擊。

期門郎將一支帶血的羽箭呈到天子面前:“這是驃騎將軍射殺郎中令之箭。”

劉徹接過箭矢,怒喝一聲:“混賬!”將之一折兩段,狠狠甩入鎬池內。而後他深深吸氣,“李敢現在何處?”

期門郎將李敢屍身抬過來,天子神色凝重,圍著李敢來去踱步。末了忽然頓住,轉身對著眾人緩緩道:“郎中令李敢驍勇善戰,乃國之棟樑,可惜未能戰死沙場,今日卻在秋獵中不幸被鹿角觸亡。”

除了霍去病僵著臉外,眾人皆目瞪口呆,不知天子是何意。

月歌頭一個回神:“是……那頭鹿犄角太利,一下便戳入了……郎中令的胸口。”

天子白了月歌一眼,轉頭狠狠瞪著霍去病:“只是這頭鹿野性太大,朕恨不得要將它的犄角扭下來!驃騎將軍,你說是也不是?”

霍去病一言不發,僵直跪著。劉徹面色越來越難看,月歌急忙上來推了霍去病一把,“快順了上意”,霍去病這才勉強應了“是”。

劉徹傳來近侍:“備車馬,將李敢載回長安,傳朕旨意,厚葬。”又冷然環顧左右道:“今日之事,不準傳出去,違者斬!”

眾人唯唯諾諾,哪裡再敢有異議?

當夜在甘泉宮,劉徹讓霍去病跪在殿中:“好個驃騎將軍,你這是要給朕出難題麼?你射殺的是九卿之一的郎中令,且還是豪門望族的隴西李氏子弟,你要讓朕如何處置你?”

“罷官、削爵、下獄、賜鴆,但憑陛下治罪。”

劉徹見他仍不知悔改,大怒:“閉嘴!李敢行刺一事連衛青都不再追究,你怎就沒有半點你舅父的容人之量?”

“臣原本不想這樣,那李敢若有半點反悔,去向舅父負荊請罪,那我或許可饒他不死!”霍去病忍不住開口分辯,劉徹聽了更是怒不可遏。

“你自小倔強桀驁,朕當初還欣賞你這點,覺得跟朕性格相像。誰知愈是縱你,你愈發放肆,而今竟還做出擅殺朝臣的事來!按漢律,擅殺朝臣是死罪!朕當真後悔,真不該對你姑息縱容,當初若多挫你幾次銳氣,也好過如今你給朕惹來這樣的禍害!”天子罵到火起,上前劈頭蓋臉就朝霍去病扇了數個耳光,恨極處,更飛起一腳將他蹬倒在地。

月歌正與衛青侯在廊上,她見此心疼不已,入殿護住夫君,哭道:“陛下息怒。”

劉徹氣不打一處來,連她也罵上:“你也是!女子應當賢良淑德,你怎不勸住你夫君?明知他要找李敢尋仇,又怎不早來報與朕知?”

霍去病不忍月歌因他而被天子遷怒:“此事是臣一人所為,臣一人做事一人當!李敢就是該死!況,臣和他,是以命賭命、生死決鬥,還有什麼不公平的?”

劉徹聞言更怒,只因他的愛將竟不愛惜性命與人定下這搏命之約。死了李敢不可惜,若死了霍去病,大漢便損失了一位絕世將才。“朕對你寄予厚望,你就是這樣來報答朕?你是我漢朝的棟樑,誰允你拿自己的命去賭的?你淺薄愚蠢啊你!”

天子只覺身心疲憊,自己對霍去病打也打了,罵也罵了,李敢已死,卻是怎麼也挽回不了了。他雖對外宣佈說李敢是被鹿角抵死,可這荒謬之言又有誰能信?紙終究包不住火,李氏是隴西望族,必不能善罷甘休,眾朝臣也不會袖手旁觀。而今之計,一是要撫順李家人,二是讓霍去病暫避風頭。

“你給朕滾到朔方去戍邊,待此事風波過了再回來。”邊疆寒苦,劉徹此舉還想讓霍去病吃些苦頭,殺殺他的傲氣。

霍去病默然叩拜,領命而去。

月歌哪捨得與夫君分離,趕著收拾行囊,要帶著霍嬗同去朔方。霍去病卻說:“邊關苦寒難耐,你留在長安照顧嬗。”

劉徹聞之,也不許月歌母子隨行。他一來捨不得霍嬗,二來罰霍去病到朔方也只是做做樣子,只等李敢一事平息後自然會招霍去病回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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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歌只能含著淚,替霍去病備好寒衣、收好行囊,送他離了長安。

李敢暴死獵場一事,在長安城內掀起軒然大波,再加上驃騎將軍忽被天子遣至朔方戍邊,於是各種謠言滿天飛。

司馬遷聞訊大哭,與清娛趕到李家弔唁。當日正好有幾名同李敢私交甚篤的期門郎也在,司馬遷聽那幾人在靈前低喃什麼“勇父兄死得冤屈,一路走好”的話,他疑心大起,將其中一人拉到僻處,追根問底。

那人起先諱莫如深閉口不談,司馬遷含淚跪下:“我與勇父兄情同手足,還望閣下告知實情。”那人心有不忍,才吞吐道:“其實,長安城內所傳的謠言,便是真的了。”

司馬遷早已聽過那些傳聞,此時他面色鄭重,揪起那人衣襟求證:“這麼說來,勇父兄實則是被驃騎所射殺?”

那人面色大變:“是你自己猜出來的,我並未告訴你。”慌不迭離去。

司馬遷如遭雷擊,而後驚怒不已,驅車直往驃騎將軍第。待月歌出來與二位好友相見,清娛焦急問:“謠言說李家三郎是驃騎將軍所射殺,我自是不信,可子長卻……”

月歌喝道:“清娛姊怎麼糊塗了?既是謠言,為何還要亂傳?”

司馬遷忍不住了:“還在狡辯?當日之事,親眼目睹的人甚多,你以為就能掩了天下人的耳目嗎?”

為此事,天子、衛青都對霍去病都怒罵痛打過了,月歌只覺身心疲倦,再加上她與司馬遷之間早深有隔閡,此時她不想再多言,只面無表情道:“子長何不去問今上?今上說是什麼便是什麼。去病不在,我心情煩悶,就不與你們敘舊了。”說罷拂袖而去。

司馬遷碰了個釘子,回去多方打探,更認定霍去病射殺李敢是事實,只是天子極力壓下此事,司馬遷便暗暗發誓,日後自己著史成書,必將李敢致死的真相大白於天下。

李廣、李蔡、李敢相繼而死,隴西李氏在朝堂上已無成年男丁。李敢死後留下一雙子女,劉徹為了撫慰李家人,讓李敢之子李禹進宮作了太子伴讀。

三月過去,長安城內仍有謠言在傳,劉徹便暫不招霍去病回長安。月歌望眼欲穿,思念甚篤。又見寒冬飛雪,北風呼嘯,只怕霍去病在邊塞無人關心,清冷難度。

自漠北戰後,霍光被霍去病帶至長安,他在兄長的幫助下,年紀輕輕便任了郎官。見月歌因無法抑制思念而日漸憔悴,他便出主意說:“阿嫂思念兄長,卻不一定非要等他歸來。今上不讓兄長回長安,可並未阻止阿嫂去朔方啊。”

而朔方這邊,霍去病是秋末到來的,郡守說:“入冬在即,匈奴人是不會再來騷擾了。”雖塞北已是漠南無匈奴王庭,但仍時不時有些流寇會在秋高時分擾邊掠民。

霍去病卻道:“太可惜了,我還想他們再來幾次,正好率軍出去殺敵呢。”

隨即冬至,寒風呼號、冰雪覆蓋,莫說屯田,就連修築防城都無法進行。霍去病又哪能是閒得住的人,常在冰天雪地時分率部入山冬狩,竟專門以熊為目標。狩得熊後,眾人架起火來,烤肉飲酒,別有一番北地男兒的豪邁氣概。親衛對那些邊郡兵將說:“驃騎將軍可不是光為了自己尋歡享樂,這般狩獵也是他慣常的練兵之法。”

一個冬天過去,那些邊郡軍雖被折騰得筋疲力盡,卻也個個愈發彪勇起來。

初春時分,冰雪消融,大地復甦。但由於冰河化凍,凌汛也接踵而來。冰凌聚塞,將朔方郡城以北的大河水位抬高,最終導致河水漫灘決堤。

一時間,遷來朔方不久的邊民流離失所,加上凌汛淹了不少人,曝屍者眾多,還曾幾度引發疫病。於是霍去病忙得不可開交,一邊是搶修堤壩,一邊是安撫流民。眾多邊民湧入郡城帶來了疫病,不少將士因此染病躺倒,連霍去病也不能倖免。所幸他憑著體質健壯,四五日便痊癒。

這日夕照時分,霍去病正與郡守諸尉在城南女牆上視察,忽見一騎自遠處荒原馳來。他起先遠遠望著,並未留意,待那騎近了,他凝目一瞬,面色忽變,似是不可置信。

此時城門已關閉,霍去病喝令:“開啟城門!”人已旋風下了女牆,一躍上馬。郡守城尉不敢有違,令人依言行事。但見驃騎疾馳出城,直直迎向荒原那一騎,而後又將馬上之人抱過鞍來,縱聲長笑。

數月間,眾人這還是第一回得見驃騎如此開懷。待霍去病與來人一同回城,他們這才得知,原來是驃騎將軍夫人到了。

霍去病已是欣喜過望,分離數月,相思之苦無以言表,他沒料到月歌竟會隻身從長安騎馬來朔方與自己團聚。

月歌抱緊夫君,接觸到那溫暖偉岸的軀體,一顆心方落在實處:“再見不到你,我怕自己快要瘋了。”

小別勝新婚,二人都難以自抑,恨不得就此再也不分離。只是激情過後,終將要面對現實。

“過幾日你還是回去,這裡住食艱苦,疫病蔓延,還有嬗一個人獨自留在長安,我不放心。”霍去病雖渴望月歌陪伴自己,但又怎捨得讓她在邊塞吃苦。

月歌嘆氣:“這幾日我便好好照顧你,那些人當真可惡,李敢一事已過了數月,他們仍糾纏不放。”

於是霍去病罷了雜務,只盼能與月歌多團聚片刻。月歌見居室清寒,忙令人多運來錦帳具什,自己親自動手佈置。

只是數日下來,月歌卻發覺霍去病食慾不振、精神欠佳,連她最拿手的烤肉,他也興趣欠缺。此外,他還經常頭暈目眩,昏睡不已。月歌有些擔心:“怕是染了疫病?”

霍去病卻不以為意,笑道:“你一來,可不是累到我了麼?”

終於某日清早,霍去病方盥洗完畢,忽覺眼前發黑,人已一頭栽下。月歌大驚,將他扶至榻上,急傳醫工診治。

醫工說:“凌汛引發的疫病在邊郡各縣蔓延,將軍這已是第二回染上。疫病會過人,夫人須隔離。”

月歌起先也以為霍去病染上的是疫病,只她怎肯坐視不理,仍舊衣不解帶照顧夫君。而後,在為霍去病更衣時,她卻無意間發現他身上出現了不少暗紅黑斑,觸目驚心。

“這絕非疫病的症狀。”月歌醫術過人,她早細細看過城中疫病的情形,無一人身上有類似霍去病那樣的斑塊。她心知事態嚴重,令人八百裡快馳急報長安。劉徹聞訊更是憂心,也不管李敢那事風波平息了沒有,當即派車馬將霍去病夫婦接回。

天子差了數名侍醫,嚴令務必要將驃騎將軍的病治好。幾名侍醫診完脈,都神色凝重,各執一詞。有的說是疫病發作加重的跡象,有的說是被毒蟲毒物所咬,還有的斷言是疥癬癤疹,更甚者連大風病[注4]都脫口而出。

月歌氣得直罵庸醫:“驃騎將軍連眉毛都未脫落,又豈能是大風病?”怎麼說她也繼承了不少淳于氏的醫術,這些判斷還難不了她。

眾人焦急,霍去病卻絲毫不當一回事:“不過是些膚瘡小疾,又不癢不痛,過些時日便好了。”依舊跑馬射獵,練劍習武。月歌、天子以及衛氏一族見他精神尚好,不見病態,也只得慢慢觀察調理醫治了。

只是如今朝中,大家都在心繫著一件事。

數月前天子在鼎湖病重,之後雖痊癒,卻著實令朝臣擔憂,尤其是衛氏和太子那方的一票臣子。若天子就此病篤駕崩,太子據年幼性懦,其他皇子亦未封王就國,新帝繼位一事難免會有變故。

自莊青翟出任丞相後,太子太傅一職空缺,便由時年兼任宗正的任安來填補。他幾人私下曾議此事道:“如今太子方年十二,各皇子尚幼,是以今上還未曾考慮過分封皇子一事。不過皇子不分封就國,著實是太子日後的隱患。大將軍行事恭謹,斷不會上奏促議,但此舉若是驃騎來行,卻是最好不過了。”

這些議論經由公孫賀等人輾轉傳到衛青、霍去病耳裡,衛青大皺眉頭:“今上自有主張,我們本就是太子外戚,擅自上書促封皇子,實在是對太子名聲有害而無益。”

霍去病卻道:“眾皇子遲早是要分封就國的,舅父怎知今上就無此意?”

而今霍去病與天子之近,天下無人能及。只衛青仍覺不妥:“你莫揣錯了上意。”

不料數日後,霍去病竟以大司馬的身份,上奏疏促請天子分封三位皇子:

大司馬臣去病昧死再拜上疏皇帝陛下:陛下過聽,使臣去病待罪行間。宜專邊塞之思慮,暴骸中野無以報,乃敢惟他議以幹用事者,誠見陛下憂勞天下,哀憐百姓以自忘,虧膳貶樂,損郎員。皇子賴天,能勝衣趨拜,至今無號位師傅官。陛下恭讓不恤,群臣私望,不敢越職而言。臣竊不勝犬馬心,昧死願陛下詔有司,因盛夏吉時定皇子位。唯陛下幸察。臣去病昧死再拜以聞皇帝陛下。

此奏疏如大石入湖,驚起千層浪。天子則立即下詔交與御史辦理。

霍去病此時還是戴罪之身,上完奏疏當即回家閉門靜養。月歌之前也隱隱聽得一些事,知曉朝中局勢,此時便不由有些擔心:“舅父事先可知?你恃寵而驕,擅自上奏,就不怕一再為難今上?”

霍去病斜睨她一眼,搖頭笑笑:“你夫君豈是那種除了打仗什麼都不懂的人?此奏疏並非為了太子,今上若不想分封皇子,任全朝百官上多少奏章都無用。”

月歌恍然:“你這麼做,是今上授意?”衛青與霍去病身為天子內朝重臣,本就是皇帝心腹,參與一切機要大事的謀劃,又哪用透過上奏疏這種方式建議天子?除非是天子自己想要分封,打個幌子由第三人正式提出而已。

霍去病故作神秘,只笑而不答。

原來天子也因上次自己病重,考慮過太子繼位、各皇子分封這一事,否則也不會讓莊青翟任丞相為太子鋪路了。但最終讓劉徹下決心想分封皇子的,卻是因為王夫人。

自去歲皇后誕宴那場風波後,王夫人的身子便一日不如一日,如今更是病篤在榻。幾個侍醫盡了全力,最後只能回稟天子說王夫人將不久於人世。

劉徹最寵愛的就是王夫人,他悲慟不已,心中更是憐惜無限,不由動了封皇子閎的念頭,好讓王夫人在臨死前能安心。

於是天子問病中的王夫人:“朕欲封閎兒,你想他封在何地?”

王夫人說:“有陛下在,哪有妾說話的份?”劉徹讓她直言不諱,王夫人這才說:“望能封在雒陽。”

天子卻有些為難了,沉吟道:“雒陽有武庫敖倉,是天下要衝之地,是漢朝的大都城。自先帝以來,從無皇子封在雒陽為王。除了雒陽,其他地方皆可。”

王夫人不作聲了,劉徹於是說:“不如封在齊地罷。關東之地,齊國最大,古時只臨淄一城便有十萬戶,且天下肥沃的土地沒有比齊國更多的了。”王夫人終於心滿意� ��,但因病不能起身謝恩,便以手擊頭,謝天子曰:“幸甚。”

而今,霍去病已取代衛青成為劉徹最心腹的重臣,天子的心思,他又如何不知?再加上分封皇子對太子有利,這又是姨母舅父那一票衛氏人馬所樂見的,是以霍去病這一封奏疏,各方都皆大歡喜。

霍去病的奏疏下放御史後,丞相莊青翟、御史大夫張湯、太常趙充、太行令李息、太子少傅兼宗正任安等人也順勢上書,說與公孫賀等人也議過,覺得古來分地立國,是尊崇宗廟、重視社稷的原因,他們都力擁霍去病的上疏,特請天子立皇子劉閎、劉旦和劉胥為王,並及早確定所封給他們的國名。

哪知天子卻下制說彼時周朝分封姬姓子弟,也不過是封公侯伯子男五等爵而已。於是劉徹讓諸臣重新討論,他自己的建議則是想以列侯來封賜幾個皇子。

眾臣面面相覷,不知天子葫蘆裡賣什麼藥。自漢代高祖開國以來,凡封皇子就是封成王,哪有封列侯的先例?也有朝臣心底雪亮,只因天子在元朔二年剛採納了主父偃的建議頒佈了推恩令,旨在減少諸侯封地,削弱各諸侯王的勢力,是以這回分封皇子,他也少不得要應前言而推搪一番了。但朝廷總不能當真就此封皇子為列侯,只怕劉徹本意也並非如此。試想,若連皇子都淪為列侯,那其他以功得封的列侯又當如何?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於是莊青翟、公孫賀等人再三奏請分封皇子為王。君臣數次來回你請我讓之後,劉徹終於準了此事,立皇子劉閎為齊王、劉旦為燕王、劉胥為廣陵王。

王夫人聞訊十分欣慰,數日後便撒手人寰。天子十分悲慟,追封她為齊王太后。他對死去的王夫人仍不能忘懷,日日思念不已。

正巧齊地方士少翁吹噓說自己能招魂引神,劉徹大喜,忙令少翁入宮為王夫人招魂。於是某夜少翁在室內張點燈燭,設立帷帳,鋪陳酒肉來作法。劉徹得以遠遠望見帷幕上顯現出一條纖弱身影,似是王夫人。她在帳中坐一會兒,又走來走去。劉徹激動,欲入內與王夫人相見,卻被少翁阻止,再回眼看時,王夫人已不見,他又不禁悲痛。[注5]

經此,天子以為真的是法術顯靈,立即拜少翁為“文成將軍”,賜以大量珍寶錢帛。平日劉徹只要思念王夫人,都讓少翁招魂。少翁大喜過望,他師兄欒大早已成了膠東王劉寄的尚方,自己如今的富貴可是比師兄更甚了。

而後,少翁被留在宮中,為天子尋找神仙。他聞得驃騎將軍有恙,便尋機來對月歌說:“驃騎將軍征戰匈奴,手下亡魂無數,如今是被那些匈奴惡鬼上身了。鄙人可作法助將軍驅逐惡鬼,得以痊癒。”

他哪裡認得,眼前的驃騎將軍夫人便是當年在長安城門附近揭穿他們師兄弟騙術的少年?但月歌卻清清楚楚記得少翁這個謀取錢財的騙子方士。且她心知,通神者必傷自身福壽,是以北地那些大薩滿最終多會雙眼衰盲,又豈會為了區區名利擅用鬼神之力?但凡借通神治鬼之名而驅利者,大多不是真有本事。

於是月歌皮笑肉不笑:“待文成將軍為今上請來神仙,再幫我夫君驅鬼罷。”

為了矇騙天子,少翁對劉徹說:“陛下欲請神,但若宮室被服不像神,神仙是斷不會至的。”於是天子讓他在宮室內畫雲氣、仙車和神像,供奉祭品,誰知一番折騰也不見神仙的蹤影。而後少翁又牽了頭牛見天子,說“牛肚中有天書”。劉徹當即命人殺牛剖肚,內裡果然有帛書一卷,少翁將其獻上,又胡謅了一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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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眾人傳閱所謂的天書時,月歌對劉徹耳語道:“陛下瞧瞧,這字跡與少翁所寫十分相似。”劉徹仔細揣摩,發現果然如月歌所言,他不禁心中存下了疑惑。

直至一夜,少翁又施法現出王夫人身影。月歌忽然闖入室內,直朝帷幕後而去。少翁和劉徹皆大驚:“不可驚擾王夫人之魂。”

月歌卻高聲叫道:“陛下莫被這方士騙了,看這是什麼?”一腳將帷帳踢翻。原來帷幕後藏著少翁的僕童,正手持一張皮帛在舞弄。那皮帛裁成人形,看過去竟有幾分王夫人的影子。

天子這才得知自己是被少翁愚弄了,令人將他下獄嚴刑拷問。少翁不堪刑訊,交待了自己行騙的罪行,那些什麼畫符請神、牛肚天書、皮影招魂都是假的。

劉徹雷霆震怒,將少翁腰斬處死。

[注1] 都廁:漢代長安的公廁。

[注2] 五畤(zhì):秦漢祭祀天地、五帝的固定場所,位處雍地。

[注3] 鎬(hào)池:昆明池以北。

[注4] 大風病:漢代稱麻風病為大風病。

[注5] 據《史記?封禪書》的記載,被招魂之事發生在李夫人之前的王夫人身上。但因為李夫人後來被霍光追封為孝武皇后,《漢書》也把為王夫人招魂的故事改成了李夫人,屏蔽掉了王夫人。周壽昌曰:“《封禪書》,‘上有所幸王夫人,夫人卒,少翁以方,蓋夜致王夫人。’所以前所雲趙之王夫人,非李夫人也。”而《資治通鑑》據《史記》作王夫人,注曰:齊王閎之母,也說明班固的記載有誤。(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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