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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爸爸系統[快穿]

40、年代文裡的偏心爹(七)~(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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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爸爸系統[快穿]40、年代文裡的偏心爹(七)~(九)

這幾天來, 裴家上空像是籠罩著一片散不去的陰雲,屋內氣氛凝重,無人敢做聲,生怕惹怒了那人——

裴建設躡手躡腳地走了進來,他身上揹著足有半身大小的揹簍,裡頭裝得滿當, 從肩膀處勒緊的繩子能看出筐子裡面的分量, 他小心翼翼, 貼著牆走, 好容易停留在後院處將揹簍放下,松了口氣,剛要起身, 就被後頭來的聲音給施展了定身術般, 一動不動。

“好呀你裴建設, 這又是去哪呢?”李秀芝雙手叉腰,看到大兒子就來氣,她看得到那揹簍裡有不少能食用的白色菌菇,和旁邊剛成熟的山板栗, 知道裴建設是去後山採點果子,可那又怎麼樣呢?她有氣就要發,“你今年剛出生啊?多大的人了,還給我到處亂跑,又給我穿著衣服爬樹了吧?你瞧瞧,身上全是灰。”

她走過去想幫著拍拍灰, 可認真一瞧,還真被她發現裴建設衣服上劃了一道口子,只是不深,還沒開裂,立刻暴躁了起來:“裴建設,你自己看看,衣服都給我弄壞了!你是不是想氣死我?現在家裡沒布料,你衣服弄破了,就和你弟弟換著穿去吧!沒衣服穿的,就別穿了,在家裡蹲著!”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裴建來剛從河邊回來,身上拿著一盆洗好的衣裳,他討好地衝著李秀芝笑笑:“媽,我衣服髒得慢,我的給哥穿!”他比哥哥稍矮一截,又瘦弱挺多,腦中沒有什麼衣裳不合適的概念,說得情真意切。

“誰稀罕你那破衣裳,你的自己留著!”李秀芝聽了更生氣,“反正我不縫,誰弄壞的誰自己整,到時候相看,別讓人看不中就是!”她撂了狠話,一扭一扭地進了屋,看著這倆蠢小子就來氣,不如去數數那些即將要離她而去的票證!

“哥,你怎麼又惹媽生氣了?”裴建來責怪地瞪著哥哥。

裴建設接過弟弟手上的面盆,後院的兩顆歪棗子樹上繫著繩子,衣服都是在這晾曬:“沒,我就是去弄點東西,把衣服給弄破了。”他長得高,力氣足,晾曬衣服動作也很快,他揹著身,“建來,你幫我看看,這口子大不大?”

“成。”裴建來把手在身上蹭了蹭,眯著眼,在哥哥的衣服上找著,果真找到了李秀芝說的那道口子,這口子可不小,在手臂到後背中央的位置,劃出一道痕跡,上頭還有拖開的線頭,“哥,這口子有點大,你怎麼就把衣服弄破了呢!”

裴建設的表情立刻有些惶恐,他手往後夠,想把衣服扒拉點過來瞅瞅,確認下口子大小,可隨著他這粗糙的動作,衣裳立刻宣佈罷工,一聲清脆地響聲響起,在兩兄弟的目光下,這件襯衣立刻成了開衫——還挺時尚,是後背開口的款式,直露出裡頭精瘦、黑亮的皮膚。

“……哥,你。”裴建來往後退了三步,舉起了手,臉上寫滿了“不關我事”,“媽一定會生氣的。”他就差補一句,你完蛋了。

“這可怎麼辦?”裴建設是如遭雷劈,他恨不得能將時間倒退回剛剛,他一定小心翼翼地脫下衣服,絕不扯開。

“哥,明天你不是要和碧芳姐相看了嗎?”裴建來表情凝重,眼神飄向了那剛剛晾起的衣服,那上頭有裴建設的衣服,只是重重疊疊地縫著補丁,能看出拼接、反覆縫補的痕跡。

村裡的布票、棉票都是按照人頭髮的,一家五口,每年的票卷還不夠做幾身衣服、一兩床被套的,尤其是早幾年,三個兒子一個賽一個長得快,若想要新衣服,那估計得見天重做。

除卻要出去讀書,穿的衣服太難看沒面子的裴建成衣服稍多些,裴建設和裴建來一向是靠李秀芝的一雙巧手,反覆地對衣服進行拆線拼接,短了就接一塊布,小了拆線縫一條,兩兄弟身材各異,統共各有這麼兩套半衣服,後世笑稱的,曬乾一套穿一套,在他們身上一直是事實,從不是什麼玩笑話。

尤其是這幾年,李秀芝尋思著兩個兒子到了結婚的年齡,到時總要扯布做些新衣服、床套、打床棉花的,老早就開始存票,這一家子五個人,也就裴建成每年能得身新衣服了。

李秀芝前兩天打定主意後,動作很快,她託了媒人幫忙說和,事先就彩禮嫁妝的事談了談,便要安排小兒女按程序相看一番——這相看,也是村裡的老規矩,算是認認親,男方和女方會各自到對方家中,要親戚們幫忙看看。

她這輩子順了裴建設的心意,為他定了蘇碧芳,而裴建來沒有意見,就還是和上輩子一樣,從隔壁村找了個姑娘。

這幾天來,李秀芝想著辦婚事和起房子要花的錢,每天是心疼得死去活來,看著倆兒子怎麼樣都不順眼,裴建設和裴建來還挺上道,格外殷勤,可再殷勤,只要出現在李秀芝眼前,就免不得一頓罵。

明天就是定好了的裴建設和蘇碧芳相看的日子,李秀芝再三說過了,不等成婚不做新衣服,要裴建設在兩套舊衣裡選更新的那套,別弄髒,可萬萬沒想到,這實心眼的孩子,記掛著李秀芝心裡不痛快,大老遠跑後山,結果把這好端端的衣服給弄壞了。

“你說……”裴建設靈關一閃,“我把這衣服拿去讓碧芳幫我補補怎麼樣?”他越想越覺得自己這主意精妙絕倫,家裡的針線全在媽那,她放在哪他們也不知道,再說了,就算真拿到了,他也不會補呀?

裴建來沉默,他看了看哥哥,又看了眼衣服:“哥,我覺得……好像不太好。”

“怎麼會不好呢?”裴建設說得挺激動,“你不知道吧?碧芳手藝特別好,她自己經常給自己縫補衣服呢!她爸爸的衣服也經常找她縫補,她補得又好又快,還結實。”

“……可是哥,難道你要把這衣服給碧芳姐,讓她縫好,明天再穿去她家嗎?”裴建來總覺得這事不對頭。

“對啊,碧芳動作很快的。”裴建設說得理直氣壯。

“快也不許拿去!”裴鬧春剛進屋,就想到後院找點水喝,卻直擊了兩個兒子對話現場,瞧瞧裴建設這說的什麼話呢!哪有這麼辦事的,且不說這明天就要相看,碧芳可還沒和他確認關係呢,哪有麻煩別人的道理,饒是直男如裴鬧春,都接受不了傻兒子這想法。

裴建設至今還維持著單手提著衣服的姿勢,很彆扭,可他只怕這一鬆手,衣服來個自由滑落,口子越扯越大:“可是爸,那衣服怎麼辦?”他是家裡最壯實的一個,弟弟和爸爸都比他瘦弱,就算他們真借衣服給他,他也穿不上啊?若是找村子裡其他人借,倒是還好,可碧芳家是同村的,要是被人知道了,會說他們家連身能穿出門的衣服都沒,媽一定要生氣的。

“補一補就得了!”

“可是爸,我和哥都沒有針線呢,針線在媽那。”裴建來幫著自家哥哥說話。

“……這。”裴鬧春愣了愣,是了,他和李秀芝的房,活像是半個倉庫,凡是稍微貴點的東西,幾乎都在他們房中屯著,這針線,每回都是李秀芝從櫃子裡拿出來的,兩兒子又不縫衣服,哪會有針線。

“沒事,我去拿,不要你媽知道。”裴鬧春想了想,轉身立刻就走,準備去房裡渾水摸魚,把線拿出來。

他走得快,沒發覺身後的兩個兒子面面相覷,伸手想攔他,卻沒能攔住——

爸,就算你要回來了針線也沒用,我們,都不會用啊?

……

裴鬧春掀起門簾進了屋,今天肩負了重要的使命,要他行為之間不免有些刻意,畢竟他還沒幹過偷——不對,拿自己家的東西,怎麼能算做偷呢?只不過是拿一下罷了。

李秀芝正盤腿坐在床上,她身前放著一個攤開的布包,平鋪的方巾上,是被包好的票卷、用頭繩捆好的錢,她正在小心翼翼地、翻來覆去地數,剛剛聽見有人進門,她下意識地將布包蓋上,扯了被子掩在上頭,瞧見是裴鬧春,才放下心來,繼續忙活。

“你這是在幹嘛呢?”裴鬧春靠在牆邊,看得一愣一愣,李秀芝活生生在家裡演了出驗贓現場,活像是剛從哪裡幹活回來。

李秀芝瞅他:“能幹嘛?數錢、數票!”

“數這個做什麼呢。”他不太明白李秀芝的心態,家裡的錢,對方心理有本賬。哪還用數。

“數數有多少還不成?”李秀芝先頂了句又道,“數這個,我心裡開心!”

以前做媳婦的時候,她哪有管錢的資格,連大年初二回孃家拿點東西,都得在婆婆的監視下進行,若是稍微拿多了一個雞蛋,婆婆還要指桑罵槐,說她是吃裡扒外,胳膊肘往外拐!等到自己當家了,這才有了管錢管賬的資格,別看這些錢、票卷看著不算不多,可都是她心裡頭的寶,她恨不得每天牢牢抓在手上睡覺,美得不行。

可是,現在這些錢,就要花出去了!李秀芝臉色難看得不行,心裡越想越難過,她這麼小心翼翼,認真積攢,好不容易才能有這點積蓄,現在一下,說沒就要沒了。

尤其是大兒子,還非得找個敗家娘們,沒進門呢,就得霍霍掉她不少存款,要什麼縫紉機啊!留著現錢,不是更好嗎?若不是對方家裡保證了,縫紉機過個場會回來,她就是上吊都不同意。

本來就氣了,自家傻兒子還惹事。

李秀芝先把寶貝錢們包起來,遷怒地瞪了眼丈夫,都說老子英雄兒子好漢,她看啊,自家兒子的傻,就是隨了裴鬧春,連點持家都不會!還是她的建成好,隨了她,聰明!

“你瞪我做什麼呢?”裴鬧春已經走到了櫃子旁,他記得往日每回李秀芝縫補東西,都是在這裡頭拿的針線,他若無其事地在裡頭翻找——對,要鎮定,拿自己的東西,有什麼好緊張的,“對了,明個兒要相看,你說我要不要換一身?”

李秀芝把布包放回了床板下的小隔層,這隔層挺有創意,卡在了床柱和床板中間,又用暗色漆上了遍,除非拿斧頭劈開來,外人絕看不出,這也是之前戰亂時期,長輩們留下的:“換什麼換?人家是看建設,又不是看我倆,我們穿出花了,人家還要為了我倆嫁過來啊?”

“行,那我就穿這一身。”裴鬧春的手到達了目的地,他動作很快,將那玩意往口袋一塞,便關上櫃門,他小心地避開了鋒利處,生怕那針扎著自己,“我去外頭走走。”

“說得像我會不讓你出去一樣。”李秀芝擺手,看都沒看丈夫,數完了票卷,就該看存好的棉布了,她尋思,總得做個新床單,可現在買不到合適的布。

成功搞定的裴鬧春鎮定自若地走出去,只有他自己曉得自己心臟跳得多快,他拐過彎,一下竄進了兩兒子的房間,此時裴建設已經脫下了上衣,像是供著般,把衣服攤平放在床上,打著赤膊,同弟弟正在擇著野菜,哪怕衣服破了,這日子也得照樣過,把菜弄好了,媽肯定心情好點,打著這個主意,兩兄弟忙活個沒停。

裴鬧春從口袋中掏出針線包,他剛剛在櫃子裡摸到一個籮筐,裡頭就有這麼一個看起來挺舊的針線包,還有些破布頭,他沒拿,隔著這包,能感到針存在的痕跡,確定無誤後,他便完成了動作,他舉高,衝兩兒子搖了搖:“看,這是什麼呢?”炫耀完,立刻放在了床上,“快用吧,用完了我給你媽放回去。”

裴建設看著父親啞口無言,他向來很尊重崇拜父親,可今天頭回產生了疑惑,到底爸爸是哪來的自信,相信他倆會縫衣裳?他吞吞吐吐:“爸,我不會縫啊!”

裴鬧春一僵,將目光移到裴建來處,對方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飛快地搖了搖頭,得,都不會。

可這衣服該怎麼辦呢?

……

李秀芝在房間裡整理好了東西,家裡這些年存的錢其實還夠,可每回花錢,就像從她心上挖肉般難受!她開始尋思,要怎麼買縫紉機,她先頭託人問過價,這縫紉機啊得要一百四五十一臺,還得要票證,票證倒是能解決,城裡人缺糧,可以拿糧食偷偷地置換一張。

家裡起房倒是花不了太多,縣郊有個磚瓦廠,那有專給農村用的土磚,價格不貴,還不要票證,只是要事先讓大隊長去知會一聲,其他的東西,早些年一家就開始備了,只等農忙的時候,準備些飯菜,請村裡人幫忙忙活。

這些年來一家子一起勒著褲腰帶,婆婆雖然對她不好,可也著實挺節儉,足足兩代人的積累,才有眼前這點數目,否則就憑地裡種地,哪能攢到這麼多?

李秀芝想到這,心裡又有些動搖,不自覺地想起了她的寶貝三兒子,建成若是能留在城裡,一個月的工資就能有三四十塊呢,一年到頭,就能買兩三臺縫紉機呢!哪像他們看天吃飯。

她算完,那股子不捨得也少了幾分,緩過了勁,便起身準備去找裴建設拿衣裳,雖說嘴巴說不管,可難道能見著兒子明天穿破衣裳去相看嗎?到時候還不是丟她這個做娘的臉!沒準那幾個碎嘴的,就要在背後說七說八,編些她是懶婆娘的瞎話!

想到這,李秀芝也不耽擱了,步子匆匆往兒子房間去,只想趕快替他把衣服補好,她掀開兒子房間門簾,而後愣在那一動不動,揉了揉自己的眼,只以為自己看錯——

房中的窗戶被用木棍支到了最高,光亮挺足,裴建設和裴建來,像是門神般,一左一右地蹲在離床有一米遠的位置,生怕擋著光,而坐在床正中間,盤著腿,低頭縫衣服的,竟然是她的丈夫,裴鬧春,還別說,對方手還挺快,這麼一左一右地,不帶半點猶豫,像是心中早有了譜。

裴鬧春眯著眼,死死盯著破口處,原身的手又大又粗,拿個繡花針彆扭得不行,甚至還抓不太穩,好幾回就差沒獎針落下,還好他身經百戰,一根繡花針可難不倒他,在克服了內心的羞恥感後,縫起來更是如有神助,還開始琢磨起了花樣。

他最開始,當然是沒想過要自己縫衣服,打起了指導自家兒子的主意,可哪知道,這兩小子,腦子笨,手更笨,連把針腳弄平齊都做不到,還沒穿兩針,已經像是毛毛蟲,左扭右歪的,這樣的衣服,穿出去他自己不覺得咋樣,裴鬧春都覺得丟人!最後還能怎麼辦?他只能自己上了,還好之前的世界、和原來在紀錄片裡,多少看過一些,又閒著無聊注意過李秀芝的手法,再怎麼差,也比兩個兒子強。

裴鬧春很快把衣服縫好,他剛剛特地跑去裴建成房裡,摸了件稍小的衣服,從上頭拆了條灰色的布條,當然,這可不能讓李秀芝知道,錯落地縫到了裴建設的衣服上頭,還真別說,看起來頗有點後世高定款式的模樣,很有時尚感——當然,這其中有幾分是自吹自擂,就不得而知了。

“來,建設你把衣服穿上試試,看看爸的手藝。”裴鬧春抖了抖衣服,格外滿意,抬頭繼續吹噓,“不是爸吹牛,我這縫衣服的手法,比你媽……”

他抬頭正對著的便是門的位置,他一眼瞧見那目瞪口呆的女人,強行扭過了憋在嗓子眼的吹牛話語:“不過比起你媽來,那就遠遠比不上了!你媽縫的衣服,那叫一個好看,只可惜她今天心裡不開心,只能我這個當爸的勉強縫一縫了。”他裝作沒看到門那邊的人,低頭收著針線包。

裴建設滿臉驚喜地站了起來,將衣服轉了幾圈,沒找到不平整的針口,忙將衣服罩頭床上:“建來,你給我看看,這衣服是不是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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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建來上下打量了一番,點了點頭,他向來只說實話:“爸縫的比媽還好呢!”他話一落地,腳立刻被爸爸狠踹了一腳,滿眼茫然地往後縮了點,接收到了爸爸的暗示,“何止是好一點,簡直是一個在天一個在地!”雖然要說實話,可既然爸爸非得要他說好話,那他就說一說吧,這樣爸爸就開心了吧?他明明順了爸爸的心意,卻又被爸爸踢了一下,委屈如他,只得往後又退了點,到了爸爸夠不到的地方。

兒子,爸只能幫你倒這了!裴鬧春無奈極了,他明明已經暗示過了,可誰讓裴建來和他的腦子不並軌呢?他用餘光偷偷瞥著李秀芝,悶不吭聲。

“嗯,是補得挺不錯的。”李秀芝沒想會不會嚇到人,直接進了屋,她一把按著裴建設,確認了下縫補的效果,又看了眼蹲在那傻乎乎的裴建來,她想控制自己的脾氣,畢竟兒子傻,不是第一天了,可還是……

“你要覺得你爸爸縫的比較好,以後你衣服破了找你爸去,別找我!”

她沒指名道姓,不過裴建來當然知道媽說的是誰,他立刻改口:“媽,我就是讓爸爸開心呢!其實你縫得好,爸爸縫得特別差勁!”

這下把馬蜂窩給捅了,裴鬧春雖知道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還是為兒子的火速改口一瞬間有些悶悶不樂,而另一頭的李秀芝,也沒覺得開心,反倒是覺得兒子是在自己的威逼下,被迫妥協。

“我有這麼嚇人嗎?我一來就說我縫得好?剛剛我不在的時候,你怎麼不這麼說?”

“真的,媽!我沒覺得爸縫衣服縫得好!”

“是還挺不錯呀。”李秀芝莫名生起了攀比心理,雖然她到現在還覺得剛剛映入眼中的場景有些匪夷所思,“你看,這針腳細密,選色也挺合適,一看就不錯……”她剛說完話,忽然一愣。

“鬧春,這布條哪來的?我記得家裡沒這個色了呀?”她對那框裡的每一條布都記得清楚——當然,這年頭也一般就能買個什麼灰、藍、黑。

裴鬧春立刻看天看地,就是不看李秀芝,回得心虛:“我隨手拿的,我也不記得了。”

裴建設和裴建來同時保持了沉默,他們剛剛分明是眼睜睜地看著爸爸去建成房間摸的衣服,他們想攔,爸爸沒聽,只說什麼給哥哥用用,弟弟不會在意的,這會全成了共犯,哪敢和媽媽交代。

“從我框裡拿的?”

裴鬧春鎮定自若:“嗯。”

“……是這樣嗎?我什麼時候還有這麼一條布了?”李秀芝沒想過丈夫會騙自己,只以為是自己記錯,點頭認可了這個說法。“既然你爸幫你縫了,這回衣服好好穿,可不許再弄壞了!”

“好,知道了,謝謝媽!”

“謝什麼謝呢,又不是我縫的,是你爸,手巧得不行,還帶給你們縫衣服的!”李秀芝忍不住往丈夫的手上打量,那可是雙幹慣了農活的手,還真沒想到,能拿起繡花針來,甚至縫得比不少人還好。

“好了,秀芝,我們回屋吧!”大腦過熱的狀態褪去,裴鬧春想到自己剛剛在那兢兢業業的縫衣服,不知為何,腦中飄過了兩段場景,一是那句詩,“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二是他在之前世界,陪孩子看過的武俠電視劇裡的人物,那個欲練此功,必先自宮的東方不敗。

等等,打住!裴鬧春收回了可怕的念頭,他可不是什麼慈母,也不是練什麼武功,對於某件事心有餘悸的他,逼著自己忘卻了這些。

“明個兒早點起,到時把自己整清楚點。”李秀芝又交代,雖然等等還用飯,可她只怕自己忘記,“你不是弄了點蘑菇回來?和弟弟去曬一曬,到時候包好,一塊給蘇家送過去。”

“好!”裴建設挺激動,回話的聲音很大,在房中隱隱有回聲。

李秀芝揉了揉耳朵:“這麼大聲幹嘛?我又沒聾!”便和丈夫一前一後地走了出去,還沒到屋,不自覺地說出了心裡話,“有這麼開心嗎?可別到時候有了媳婦忘了娘!”

“不會的。”及時接收到訊號的裴鬧春立刻開鬨,“在建設和建來心裡,你這個媽,是第一位!你看,你這幾天心情不好,他們多緊張呢!”

“第一位,那不是還說什麼有的人多會縫衣服嗎?我可比不過。”李秀芝像是打翻了醋桶。

“那就是哄我呢!你看看,你的手藝多厲害呀,這一家子沒你哪行,兒子們的事情還得你操持呢!”

“就會說好話。”李秀芝心中挺美,又交代起來,“等明天相看過了,定個時間,你去和大隊那頭說上一說,要大隊長幫忙喊人、訂些磚瓦,這房子可得修起來了。”

裴鬧春滿口答應:“那當然,我明個兒就去說,到時候去找木匠給你打個大櫥櫃,讓你住新房。”

“浪費這個錢做什麼呢?家裡又不是沒櫃子。”李秀芝嘴上這麼說,心裡可不這麼想。

“那不行,建房子又不是只為了這倆混小子,咱們倆口子拼搏這些年,總也得享享福吧?到時候這邊幾間房留著,改一改,以後要是有孫子、孫女了也能住!”村裡修房都講究目光長遠,且不說以後會不會分家,就說這倆小子娶妻生子,孩子大了總要有房,“你那櫃子用了好些年,我也沒本事,賺不了什麼錢,打個新櫃子還行。”

明明是從她兜裡掏錢,可李秀芝聽了還是挺開心,近來丈夫雖還是話不算多,可和她說心裡話越發地多,兩個孩子雖然還是……一如既往的笨拙,可對她這個當媽的算得上掏心掏肺了,算了,自己生的,還能拿去換不成?心好就行!

裴鬧春只是笑笑,有個該出現的人,應該這兩天,就要來了吧?

……

“建成,反正你好好地考慮。”端坐在辦公桌的中年男人合上了書,衝著眼前看起來是有十三四歲的少年便說。

“好,老師我知道了,我會和家裡商量一下。”裴建成站在辦公桌前頭,不斷地點頭,而後看沒什麼事了,便往門外走。

裴建成讀到這學年,初中就要畢業了,他的成績在同學裡算得上不錯,可以去中專、也可以去中師,再不然也能去讀個高中,在這年頭,中專才是最優選擇,讀大學這事,和他們這樣的村裡孩子遠著呢!只是這幾年風波還有餘韻,據老實說連著三年的畢業分配都停擺了。

要繼續往上讀,一年的學費是十三四元,家裡雖然挺吃力,但也出得起,他知道媽媽攢了一筆不少的錢,只是畢業後能不能繼續留在縣城,那才是問題所在。

可這個問題,並不是他自己能做決定的,雖然他知道媽媽一向是向著他的,可如果要涉及以後留縣城工作的話,那可得要一筆不小的支出。

今天是週休,裴建成一向是不回去的,回村一般是步行或者坐車,坐車花錢,步行耗力,一來一往就得大半天的時間,他寧可留在宿舍裡多讀點書,況且,比起回村,他更喜歡待在縣城了,只是現在,不想回去也得回去。

裴建成很快收拾好了包裹,裡頭只放著一本書,一塊食堂買的饅頭,由於冷了,有些發硬,他打算放著路上吃,他揹著包,離開了學校,縣城並不繁榮,他環顧著四周,風波對縣城的影響比對村子的大得多,當年要不是部隊介入,他們學校差點停課,可即使如此,日子還是要照樣往下過,到了今天,一切像是恢復了往常,供銷社那人來人往,縣食堂裡不少幹部進進出出,街道上還有往來的腳踏車……眼前的種種,全都是村裡拍馬不能及的。

他在這讀了好幾年書,他清楚地知道,他想留在這。

裴建成自從在兄弟中展現出自己的讀書天分後,便幾乎沒再下過地,小時候,他還沒到能上工的年紀,曾經幫著送過幾回水,他依舊清楚的記得,夏天的太陽總是灼熱得過分,照在人身上,像是在燒灼,他光是從家裡走到田那,就能出一身的汗,可在勞作的家人,像是沒有感覺般,一下沒停過,悶不吭聲,使勁做工,那時的他,看著這樣的場景,便油然生出了恐懼,這也對他後來上學的自覺起了很大的幫助。

讀書對他來說,比種地輕鬆太多了,不用曬太陽,也不用費體力,他甚至不太理解,為什麼兩個哥哥會覺得讀書太辛苦,寧願去種地,偶爾也卑劣地慶幸,還好哥哥們不擅長讀書,家中能享受特權的還是只有他一個。

可這份特權,是建立在他會讀書、會出息、能留在城裡的基礎上的,裴建成只要想到,他有一天,不能留在這,得回到村子裡和哥哥、爸媽一起上工,就害怕極了,他還不覺得商品糧、做個城裡人有什麼非凡的意義,可他知道,留在這,比回去過得更幸福、自在。

想到了這,裴建成便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回去,他得去同媽媽說一說,讓媽媽為他留點錢,他想要留在縣城,只要能留下,他一定會回報家裡的!

……

“秀芝,咱們這飯菜,也太……”裴鬧春坐在主位,情不自禁地說出了心裡話。

“也太怎麼了?”李秀芝放下筷子,狠狠地剮了丈夫一眼,“你問問建設、建來,這樣的飯菜怎麼樣?”

“特別好,媽煮得很好!”裴建來立刻捧場,他還不忘把碗裡的東西,一下解決。

裴建設也猛點頭,自打和蘇碧芳相看成功後,他整個人便處於一種高度幸福的狀態:“特好吃,可甜了!”他吃什麼都甜,想到等房子起好了,能娶碧芳過門,他就樂呵。

“就你事多。”李秀芝繼續吃飯,沒管裴鬧春,她也吃得習慣。

裴鬧春面無表情,幾乎懷疑家裡不正常的人就剩下自己一個了,今天呢,家裡的飯菜挺簡單,一人一段玉米和大半碗清湯涮米粒,再加一份涼拌黃瓜——黃瓜只加了點鹽,說是涼拌真是給他面子了。

自打裴建設和裴建來相看結束,李秀芝便開始剋扣起了自家飲食,她說得有理有據,只說之後建房還要花錢,結婚還得買肉,過年又得花一筆……反正總有理由,兩兒子接受得很快,可裴鬧春對這樣長期吃個半飽的狀態著實很不習慣。

可歸根結底,還是因為這年頭窮。

他餓得厲害,也乖乖吃起了飯,忍不住打量著李秀芝,他老懷疑,這年代的人自帶人體探測儀,能準確地準備出要人吃了餓不死的分量,否則工作強度這麼大,早該暈倒了。

李秀芝繼續宣佈她的政策:“最近你們得空了,要多去山裡弄點果子什麼的,之後家裡起房,可以用來招待,還有,別把衣服弄破了,要再把衣服弄破,就要你爸給你們縫!”

裴鬧春差點沒噎死,他還沒反抗呢,就聽見門那傳來了動靜——

“爸,媽,大哥、二哥,我回家了。”出現在門那的是裴建成,他穿著一身整潔的衣裳,雖然免不了也有幾個縫補痕跡,可已經是一家中最少的了。

“建成回來了呀。”一看到三兒子回來,李秀芝這顆心立刻軟了,她甚至都忘了前幾天和丈夫說的那些話,“你怎麼不先和媽說一聲,你看看,我都沒準備你的飯菜,要餓壞了吧?”

裴建成笑笑:“沒事呢媽,我路上吃了饅頭。”

“那都冷了吧?來,你先坐,媽去給你弄點吃的。”李秀芝立刻往自己屋裡跑,從衣櫃裡摸了個雞蛋後又跑到廚房,打算給兒子做碗雞蛋水,她忙裡忙外地,顧不上桌上的人。

裴建成臉上還帶著些少年的稚嫩氣息,他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同裴鬧春笑著:“爸,我回來了呢!”

裴鬧春只是點頭,這也是他一慣的做法。

“建成,你瘦了!”裴建來頭一個和弟弟搭話,他嫉妒過弟弟、也羨慕過,可更多的,還是在李秀芝長期的宣傳教育下被洗了腦,他同樣覺得這個弟弟是難得的出息,讀書可難了,他小學就讀不來,弟弟能讀那麼久,以後準保是本事人!

“不瘦,可能是最近穿的衣服薄。”裴建成靦腆地笑笑,又看向裴建設,“大哥,你是不是又高啦?”

“沒高!”裴建設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腦袋,傻呵呵地笑出了聲。

裴建成疑惑地看向了二哥,他怎麼覺得自家大哥怪怪的?

毫無害羞之心的裴建來趕忙把開心的事情同弟弟分享:“媽幫我和你哥相看了姑娘,還沒來得及和你說呢,等來年就結婚!大哥給咱們找的大嫂,是村子裡的碧芳姐!”

裴建設迅速地打了下弟弟,臉色通紅:“胡說什麼大嫂不大嫂的!給人家聽到不好,反正,就是這麼個事吧。”

裴建成也跟著笑:“那可太好了,以後我可要有兩個嫂子啦!”

“還有呢,家裡要起新房了!爸媽怕打擾你讀書,就沒去和你說,等你下回回來,房子就好了!”

聽著哥哥的話,裴建成的臉忽然一僵,他放在桌下的手緊了緊,他有些躊躇,不知道自己的要求是不是不合時宜?心裡像是有人在打架,打得你死我一般。

他不想留在城裡,可家裡要起新房了。

他還沒來得及繼續煩惱,動作迅捷地李秀芝已經從廚房裡出來,她端著的雞蛋水香味撲鼻,遠遠地從屋裡出來,放在了裴建成面前:“來,建成吃,你看看,你都瘦成什麼樣子了,這讀書可真辛苦!”她眼巴巴地看著兒子,半點不餓,兒子吃,比她自己吃還要讓她開心呢!

旁邊的裴建設和裴建成看得忍不住填了填唇,手搭在了肚子上。

裴建成聞到味道,肚子裡已經是翻江倒海,餓得厲害,二話沒說,拿起碗就要往肚子裡灌,他已經習慣自己每回回來,媽媽開小灶的行為了。

“等等!”裴鬧春忽然開口,手執著地壓在裴建成的手上,攔住了兒子繼續喝的動作。

作者有話要說:  △艱難調整更新中……

△現實中,被偏愛的那一個,往往更容易自私(非貶義),因為他們不覺得自己的得到要付出代價,也習慣於得到;不受偏愛的那個,反倒更容易退讓,因為不退讓就什麼都得不到。

我看很多人經常說什麼包子←就是形容受委屈了也不吭聲,一直忍讓,但是有時候,真的不只是性格決定命運,還是命運決定性格,每個人不同的經歷,對於性格的塑造都有很大的作用。

原來世界的父母,從來沒有教給過小兒子,感恩、同理心……等等,大家可以自由發散啦!

△更新調整ing 應該到後天的更新,就能正常了,我繼續去碼字,明天睡醒再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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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名單↓謝謝你們的每一條評論,撒花、每一瓶營養液、每一個霸王

感謝 寶貝姐姐 的地雷

感謝 手鞠x8、我是你亞姐、風雨無阻、百無一用是深情10、青??、妮妮x10、紫月蝶兒 的營養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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