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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籃]任性

82、未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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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籃]任性82、未來(下)

巖月朔奈從大門裡探出頭來。

哨聲已響,赤司徵十郎和其他一軍的成員圍成了圓圈,看樣子應該是在談陣式裡面尚待改進的地方。從這裡眺望過去,隱約可以看見他以指尖移動著代表洛山球員的藍色磁石貼,一路低聲講解著對方可能的進攻模式,唯有在其他人提問的空隙之間才會喝幾口水。晨間的陽光傾瀉於採光良好的籃球館之內,不懼寒風仍然穿著短袖ts的赤司被堵在圓圈的中間難以離開,一時之間也找不到毛巾,只好撈起ts下襬來擦了擦鼻尖和下巴上的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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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赤司旁邊的實瀏玲央一手拿著水樽,一手撐在腰上,專心地聽著前者說話。微長的黑髮被汗水打溼黏在頰邊,他好像有點癢,伸指將之剔開。

似是感覺到了大門邊的異動,紅發少年一邊解釋著這個情況下該如何補位才能有效壓制著敵手,一邊向她所在的方向投來淡淡一瞥。巖月朔奈連忙躲在大門後面,對方的第六感也未免太過敏銳了,她的確是被赤司吸引了一瞬的目光,可是之後她看的根本就不是他──就這樣還可以辨清自己的存在,該說她果然惹上了個不能與之為敵的少年嗎?

早就看清了誰在門外站著的少年放下白板,在對方知道他也發現了的情況之下反而躲起來,說明根本就不是需要著急的事態。“……那麼,解散。”

黑髮的得分後衛君覺得今天一切都很不對勁。

從晨練開始就這樣覺得了,身後好像有人一直在注視著他,都由球場的一端跑到另一端了,還是沒能甩去纏在背後的目光。他也嘗試回望過去想要找出是誰,視線卻總是落在空無一人的位置之上。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今天小徵對他的態度也有一點點說不出來的微妙。

精通占卜之術的實瀏玲央並非無神論者。洛山高校本就建於寺廟旁邊,按理說怎麼樣的惡鬼也不可能擾人至此,更遑論是在光天化日之下,還獨獨找上了他一個人……難道說自己無意之間打擾過什麼嗎?

“實──瀏──前──輩~”

絕非葉山小太郎眼花,人高馬大的實瀏玲央結結實實地縮了一下肩頭,才敢循著氣聲的方向看去。此刻離晨禮還有十五分鍾,赤司已經率先離開球場去洗澡了,餘下來的人就只有他、實瀏、幾個收拾場地的新人和經理們。

看清了來者之後,黑髮少年顯然放鬆了不少。巖月朔奈雙手攀在門框之上,以隨時能夠再閃回去的詭異姿勢看過來,因為用上氣聲,看不見她的話根本猜不到是啡發的女孩在說話。“請──過──來──一──下~”

……完全搞不懂她想要幹什麼,但是不想驚動赤司這一點算是看出來了。

實瀏玲央示意葉山先走一步,自己則是走到籃球館大門之外。

“有什麼事嗎?”

巖月朔奈把雙手揣進大衣口袋裡面,還相當警惕地往籃球館裡面看了看,確定紅發少年已經消失於視線範圍之內,方松了口氣轉過身來。在這樣近的距離之下她終於願意好好地說話,“對不起,實瀏前輩,雖然有點唐突……”

黑髮的少年不著痕跡地後退了一步,拉開了與女孩之間的距離。

怪不得他多心,這個陣勢實在是太惹人遐想了,巖月朔奈做事從來都大大方方,像這樣叫人出來本身已經很可疑了,而且叫的還不是赤司。雖然知道她不可能認真地想要做他正在想的事情,可是鑑於其斑斑劣跡,打賭輸了然後過來開個玩笑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她倒是可以說完就走瀟瀟灑灑,可是他還想在這個籃球部裡待到十二月才應考退部的。

“你知道赤司喜歡什麼嗎?”

實瀏想都沒想脫口而出,“啊。”

“……前輩能這樣說我很高興,但我說的是物品。”

這下子他終於反應過來巖月朔奈的真正意圖。“什麼嘛,是要給小徵準備生日禮物嗎?這才十一月中,不覺得太早了一點麼?”

“只是前期的資料蒐集,而且得花多少時間準備也說不好。”巖月朔奈有點苦惱地撓了撓臉頰,說到了正在籌謀的驚喜她又不自覺地壓低了聲音,實瀏必須非常專注才能聽得清,“老實說,在來找實瀏學長之前我還去找過學生會的西野和赤司在家裡的人,可是對方也完全沒有頭緒……前輩你要是給我出‘把自己綁上蝴蝶結送出去不就好了嘛’這種主意的話,我是真的會哭給你看的哦。”

實瀏張了張嘴,正想說上什麼的時候第一次鐘聲卻響起來,完全蓋過了他的話音。巖月朔奈有點焦急地掏出手機看看,時間無多,她不能拖著實瀏太久。女孩在手機編輯介面打了兩個字,在對方面前晃了一晃。【建議?】

黑髮少年定睛於手機螢幕之上,下一秒鐘卻露出了有點奇怪的神色。聽不見自己想要的回答,巖月朔奈伸手拍上了他的肩頭,復又開口之時鐘聲終於落下,“請快點給我一個回答吧前輩我馬上得走了!”

就在這一秒鐘,她背後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紅發少年不疾不徐地調整著自己領帶結,抬眼看過來的時候眼裡一點情緒都沒有。實瀏暗呼一聲不妙,這可不是個好現象。“你們在幹什麼?”

【sos啊啊啊啊要是他聽見了該怎麼辦啊啊啊啊啊啊】

巖月朔奈佯裝鎮定,轉身過去的時候已滿臉是笑。

“沒什麼啊,恰巧碰上了,便來打個招呼。”

心裡很清楚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在的赤司並沒有開口拆穿她的謊言,僅僅是再扯了一下自己的領帶結來讓呼吸順暢一點,順帶再讓女孩等上幾秒鐘──她都要緊張到咬到自己的舌頭了,因吃痛而微微屏住了氣息,卻又礙於氣氛而不敢呼痛。“哦。是這樣的嗎。”

“……沒錯。就是這樣。”女孩朝實瀏打了個眼色示意他快點逃離此地,然後硬著頭皮挽上了赤司的手臂,莫名地覺得自己有點像新手的猛獸看護員,與獅子親近的時候還是有幾分心悸。“我剛才不是給你發了心靈感應說我在這裡了嘛。說起來,快要期末了,今個星期六要不要來睦寮一起複習?”

赤司徵十郎斜睨她一眼,到底還是沒有深究下去。

“……嗯。球隊練習完了就過來。”

“哦呀哦呀。”託腮而笑的女孩指了指赤司手上的餐盤,然後把自己的東西往這邊拉了拉,讓出足夠讓他安全著陸的空位。“今天食堂的烤秋刀魚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早知道我也要一份了。”

紅發少年一言不發地落座,並沒有錯過女孩把自己的手機螢幕翻轉往下的小動作。他把目光重新放到巖月朔奈臉上,對方的笑容比平常還要溫柔幾分,然而眼底處有淡淡的青黑色──如果他的記憶沒有誤差,昨天晚上巖月朔奈可是十一點就給他傳去了“那我先去了晚安赤司君”的郵件。

到了這一步終究是不得不承認,事態比他當初預料的還要嚴重。

原本以為女孩和玲央私下說話僅僅是個偶然,兩個人向來關係都不算差,實瀏甚至還在她受之前的事情困擾時婉轉地往赤司傳達過他的慰問,赤司自己也沒有閒到會對這樣的事情耿耿於懷。“……想吃就自己過來拿吧。”

話雖如此,巖月朔奈的區域性反常也持續好幾天了。兩個人相處的時候還是那個樣子,說話和動作也能感覺出是真心實意、並無作假,可是他一旦移開了視線,對方就開始在看不見的地方不安份。這個情況之下,赤司縱然不曾過問半分,也不免對她的表現上起心來。

“我可不習慣白白拿別人的東西啊。”她懶懶地一眨眼睛,然後也把自己的主菜碟推前寸餘,“不介意的話也請用一點吧,裡面沒有你不愛吃的東西。”

又來了,這種間雜於異動之間的溫柔,存在感反倒大到令人更在意。紅髮的少年手執筷子,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食堂裡播著的純音樂卻倏然停止,取而代之的是廣播的幾聲鈴響,然後是訓導主任的聲音。

“2年a組的巖月朔奈,請於午休到教員室來見訓導主任。重覆一遍……”

除了管理校政的職務之外,訓導主任還身兼著a班的英語老師,大概是和女孩的母親有些私交,對巖月朔奈也一直多有關照。啡發的女孩看了看手機來確認時間,似是不經意地對赤司解釋道,“我今天早上忘交作文了,應該是叫我過去現場寫一份了,真煩惱啊……”

到最後還是無法從她口裡問出什麼來。

紅髮的少年彎著腰撈起自己的單肩包,用來擦汗的毛巾則是放在待洗衣物的小籃子裡面,等下自然會有人來處理。與他儲物櫃相連的實瀏玲央看了看他,馬上就反應過來赤司並沒有跟他們一起去更衣沐浴的意思。“誒?跟她約好了?”

“嗯,現在就過去。”赤司徵十郎給女孩發了條短訊,螢幕上明明顯示著對方已閱,卻沒有任何回覆──算了,這條短訊不過是條預告,約好了的話,對方現在就在睦寮裡面吧。“我先走了。”

實瀏點了點頭示意自己聽到了,旁邊有人向赤司說了聲“前輩辛苦了”,紅發少年回以頷首之後便走出更衣室。從以原木色為主調的洛山走出,經過觀智院之後便是睦寮,沿途都能看見早已變紅的樹葉,遠看起來好像是一團團格外綺麗的火。擁有類似髮色的少年在樹影之下行走著,走到睦寮的那一個路口時有黑色的私家車從逆方向駛來,放在褲袋裡面的手機震動起來,低著頭看短訊的赤司正好錯過了看清車內人容貌的機會。【這才發現這附近的紅葉好漂亮】

跟他上一條短訊完全沒有關係,巖月朔奈只不過是在信手寫出自己此刻的所感所想而已,卻也因為如此而顯得無比真實。赤司拐進了睦寮裡面,走到樓梯口處抬眼一看卻怔了一怔。

正好走過轉角處的巖月朔奈也看見他了,逆光之下他看不見她的表情,但從身上的衣服──駝色蝙蝠袖的薄毛衣、棗紅色的膝上傘裙和黑色麂皮長靴──應該是剛從外面回來沒錯。

對了,赤司這才想起,方才經過的車子有幾分眼熟,是她家裡的車。

“真是太巧了呢。”巖月朔奈開口時的語氣有些困擾,他甚至可以想像得出她眉頭輕蹙,微微苦惱著的模樣,“這樣也能遇上。”

赤司緩緩拾級而上,“昨天回家住了?”

那可真是相當稀奇的事情。沒有特別原因的話女孩是不會輕易回去的,畢竟這兩年以來經歷了太多太多,獨居已久的她再難以習慣與別人同住一簷之下。巖月朔奈舉起了手上的紙袋示意,“嗯,今天一大清早被媽媽拉到外面吃早餐了,足足吃了四個小時才放我走……趕得及回來真是太好了,再有上次的事情發生我就該切腹謝罪了。喏,這是爸爸拿回來的年輪蛋糕,媽媽說她一個人不可能吃得完,反正也是送人就送給我了。等下可以一起吃。”

女孩說的是之前風間為她慶生,來到宿舍之間卻沒找到人的事情。紅髮的少年走到與她同階的位置,迎著光看去才發現她今天也化了一點點妝,看來巖月朔奈的母親在這方面的確嚴格。“明白了。給我拿吧。”

她並沒有與他客氣太多,相當爽快地把手上的紙袋遞給他。兩個人並肩繼續走上去,巖月朔奈打開門之後側身去擋,示意讓他先進,“蛋糕的話交給我就好,你先去洗澡吧,我去燒水泡點茶。”

“嗯。稍等一下,很快出來。”

啡發的女孩笑著等他拿著東西進浴室了,急急忙忙地放下手上的蛋糕盒,走到茶几旁邊收拾好散滿一桌的紙張。前天也是研究資料到入睡為止的,還沒有來得及收拾就趕著回去了,如今終於得到了確實的答案,可以一心一意地向著自己的目標進發。巖月朔奈把紙張整理好之後把整個資料夾放到床尾處、大提琴盒旁邊,確定乍眼看去不算太起眼之後便去把水壺裝滿,然後按下開關鍵。

赤司擦著頭髮走出浴室,下意識便去尋找女孩的身影。

她在宿舍裡面不是穿著襪子便是赤足,連她自己的拖鞋也是到附近便利店時才會用上,自然也沒有準備別人的份。少年悄無聲息地走近了背對著她的巖月朔奈,剛才她把頭髮撥到背後還看不見,原本女孩的毛衣有一點點露背,後背處用來確保衣料不會移位的長繩被她系成了蝴蝶結,有一邊的繩結尾巴正好勾著了啡色的髮絲,在白背上映出的髮色比平常還要再淺一度,看著就覺得有點癢。

女孩站在開放式的茶水臺邊,拿起塑膠刀切著蛋糕,明明不曾回頭也沒有聽到腳步聲,對著赤司說話時卻無比篤定,好像早就知道他在身後一般。“幫我拿一下右手邊最上面的茶葉好麼?我夠不到……”

紅發少年用雙眼測了測高度,按了下女孩的頭示意她不要隨便抬頭之後便按開了櫃門,泡麵和糖果放在下面一層,茶葉罐和杯子反倒放在上面,重視方便而忽視安全的擺位方法。“拿到之後放在我手邊就好。”

並不是巖月朔奈自己想得太多,赤司的確是扶著她的肩膀往上伸出手,掛在頸間的毛巾貼上後背,溫熱的吐息拂過耳邊,不能更熟悉的沐浴乳香氣從背後襲來,整個人好像被他包圍在一個狹小的空間裡,連呼吸都充斥著他的氣息。

少年把茶葉罐放到右手裡,左手之下是女孩明顯緊繃起來的肌肉。他看了一眼她後頸之上突起的小骨頭,唯有在這方面,巖月朔奈到現在都毫無抵抗力。

他復又開腔,語調漫不經心:“是怎麼放到上面去的?”

少年的呼吸又吹過了耳廓,她好像條件反射地抬手想要摸摸耳垂,卻又於下一刻被她自己按捺住。“……利用茶水臺本身的高度就能夠得到了。”

“……所以說是怎麼上去的?”

一種連本人也說不清楚原因的焦躁感油然而生,好像被獵人所設的陷阱困於囹圄而不得脫身的獵物,又好像是被誰撩撥得渾身發熱只想躲起來冷靜一樣,連她也無法辨清到底是哪一種。巖月朔奈乾脆地把已經切好的蛋糕連刀碟一併挪到旁邊,自己則是轉過身來、雙手按著高臺邊緣,雙腳輕輕一踮便已經坐到上面。

“就是這樣上──”

雙頰被少年溫柔地捧在手心之內,因為剛洗完澡而變得微熱的體溫卻不能比她的臉更燙人。先是印在眉心的一吻。然後是鼻尖。然後被他輕輕咬著了下唇。

被突如其來的伏擊驅走了思考能力,腦海裡面一片空白,腳趾蜷縮起來,足尖繃直得好像要再長高一點似的,正好碰得到地面。整個人好像就是靠這一點點微弱的實地觸感來感知著自己的存在,意識到的時候雙手已經放在他的後腦處默不作聲地索取。巖月朔奈在換氣的間隙裡笑著低語,也不知道是說給誰聽的,“……就算沒有貓耳朵也是不折不扣的妖精吧。”

“昨天為什麼回家住了?”

紅發少年半側過臉,睫毛低垂著不去看她,這個樣子竟然有幾分無害的溫文爾雅──當然,她很清楚這只是個幻象。“事先也沒有說一聲。有什麼事了嗎?”

“哦,沒有沒有,他們都好著呢。”女孩手上的動作不停,又接收了一小片他順手傳過來的蛋糕,“就是找我媽聊下天,有些事情想要和她商量下……順帶一提,這手秘傳的按摩功夫也是昨天晚上向她學來的哦,好像是說能夠緩解疲勞改善睡眠什麼的,看我爸忙了那麼多年都精神奕奕,應該有用的吧。”

她話雖說得平淡,裡面卻好像藏著什麼不得了的訊息。

“……去學的時候是怎麼說的?”

“誰~知道呢~”聽出了少年話裡的試探之意,在明知對方看不見的情況之下她還是回以一個惡劣無比的奸笑,“我就稍微提了一下身邊有個長期過勞者,無論什麼時候都很需要我去關懷一下。嗯,還說了什麼呢,等我再想一想──大概摻了一些不知道該不該用上的字眼了吧──”

她驀然放輕了語氣,“比方說,重要的人?”

少年卻顯得若有所思,“所以剛送回來的也是他們嗎?”

“你看見我家的車子了?”她又換了個手法繼續捏,力道的確不輕不重恰到好處,“的確是我媽開車送我過來的。該說可惜嗎?聽完我昨天晚上的敘述之後他們都很想見你一面來著。”

【他們】

巖月朔奈有意無意地把這兩個字咬得更重了一些。

他在不久之前才跟女孩的父親直接說上話,當時對方的名片他並沒有收下,這就代表了他於短期之內並沒有私下與對方聯絡的意願。無論怎麼說,那一邊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又提出了想見面的請求,從這些蛛絲馬跡裡面已經清晰地勾勒出了一些線索:她這次回家小住,絕對與他有關。

此時除了直接問之外也好像沒有能讓巖月朔奈冷靜地告訴他的方法了。

“──為什麼想要見我?”

盤腿坐在床上的巖月朔奈終於停下了動作,轉而託著腮看少年紅得像楓葉一般奪目的頭髮,仔細看看的話這種顏色其實比在萬聖節遇見的那個小男孩要更深一些,所以如果把那個孩子的髮色再調深一些,看起來就會更像……

女孩左手的食指輕輕繞上了赤司猶帶幾分溼意的髮絲,身前的這個人連誰都不會留意的小細節都有她的氣息存在,單單是這個想法就已經能讓她幸福地微笑。身為話題主導者,巖月朔奈不可能不知道,只要她一順著赤司的話說下去,就必然會引至這個走向之中。換言之,她是心甘情願地一步一步說給他聽的。

想清了這一點的話,也就沒有什麼好顧忌了吧。

猛然伸臂抱著了赤司的女孩在他後頸處隨意地吻了一下,然後跳下床去找自己剛剛藏好的那個資料夾。“還是先穿上衣服再聽下去比較好哦,因為我也不知道自己接下來會做出什麼。”

當巖月朔奈也這樣說的時候,就代表了她實在不知道之後會有什麼走向。赤司徵十郎撈起了放在她床上的黑色短袖ts,俯首套上,再抬起頭的時候女孩已經正襟危坐地跪坐於茶几對面,還相當認真地整了整根本不存在的領帶。

“那個……這個星期我一直在看資料。”她把資料夾推到他面前,縱使口吻認真也免不了三分笑意,“是你的話,應該看了就能明白了吧。”

赤司翻開了足有他半個手掌厚的資料夾,由首頁到末頁,都是在某個意義上一模一樣的資料──各間大學的校園簡介、優勢弱點、招生要求、就業前景。

根本不需要對升學有極深的認知,也能看出製作這本資料冊的人何其用心。

指尖掃過了w大的校徽,少年不過看了幾眼便已瞭然其中的相通之處,然而在這一瞬想通了的事情要遠遠比這個更多,她一週以來的異常,突然回到家裡去小住一晚,還有屢屢被她翻轉的手機,一條條細微得可以忽略不計的線索匯合起來,導向了唯一的正解。“……想考東京的大學?”

“也不可以這樣說……因為我還沒有問過你嘛,所以不能算是定論。”從坐姿裡已經能看出緊張的巖月朔奈摸了摸自己的頭髮,“我有從老師那裡打聽過一點,赤司君的升學首意願……確實是t大的理三沒錯吧。”

──從訓導主任口裡套出話來了吧。

“那麼,回到東京的話,應該就是要分開好幾年了,如果按照劇本走下去的話。”巖月朔奈垂著眼睛為自己添了一杯茶,“這方面我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我並不是能夠忍受長時期、長距離戀愛的人,倒不如說沒有對方在身邊的話我很快就會被別的什麼分去了心神,久而久之對對方所能付出的就會變少……為了不要變成這樣子,所以試著去研究,看看有什麼可以讓我走的路了。”

她曾因為要為自己爭一口氣而改變了應走的路途,因而遇上了赤司徵十郎。

現在她說,因為想和他繼續在一起,她願意第二度踏上此前從未想過要走的分岔路。

“我以為會選擇藝大。”

“藝大的話對我來說也太沉悶了一點。”巖月朔奈有點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也很清楚自己對於有興趣的東西能保持多久的熱度,要是每一天每一天都繞著音樂轉的話,我用不了多久就會厭倦了吧。就算是自己喜歡了那麼久的東西。

“大概因為父母都是k大出身,之前一直都在堅持讓我也非上k大不可,甚至連讀什麼都已經為我設計好了。可是我是真心覺得什麼大學也沒所謂的,甚至隨隨便便考上一間女子大我也不覺得有什麼問題。”

她溫柔地眨了眨眼,“可是現在好像有了想努力的理由了。”

紅髮的少年勾起唇角。

她父母真正想見的,並不僅僅是在巖月朔奈口中被描述成“重要的人”的赤司徵十郎,而是有能夠改變女孩,讓她由純粹的任性學懂為他人付出的少年。

這種巖月朔奈式的突擊,讓人連感動都會心微笑。

那麼餘下來的問題就只有一個了吧。

“既然已經跟家人商量過了,有什麼結論嗎?”赤司徵十郎合上了資料夾,裡面的學校幾乎全部都是偏差值要求65以上的大學,和她原本的目標也差太多了,“確實母親是高中老師吧。”

“哦那個呢。”巖月朔奈把資料夾放歸原處,赤司看不見她的表情,只能從聲音之中辨別出她的情緒,“‘如果由現在開始認真的話,就沒有顧慮偏差值足夠與否的必要’──被這樣說了。雖然以立場來說有點可疑,可是論專業的話,我相信她基於近二十年經驗而作出的判斷。所以全力去做就好了吧。”

那麼餘下來的問題就只有一個。

“記得在萬聖節欠我的一個要求嗎?”得到了女孩的點頭作覆之後赤司繼續說下去,“那麼我現在就要用上了:跟我一起考上t大。”

“……就算是要求最低的文科三類,偏差值也有74……”

“k大也差不了多少吧。就算如此的兩親也盼望能考上,說明不是能力的問題。”赤司徵十郎直視著她的雙眼,“答應了,而我也用上了自己的機會。那麼的回答是什麼?”

隱約覺得自己受了挑釁的女孩不自覺直起腰來。

“你很清楚你剛問出了一個已經知道答案的問題吧?”就好像面對著兩年前刁難著她的雙親,女孩的態度帶著一點並不張狂的傲慢,連用詞都同出一轍。“我的答案和上一次沒有分別。”

“那麼到我問你問題了哦。”

想不到她還有此一著的少年揚睫。“嗯?”

“為什麼非要考上t大的理三不可呢?你連第二第三志願都沒填。雖說不可能考不上就是了。”巖月朔奈歪歪頭,“赤司君並不可能單純因為考上的難度高而作出這個選擇吧?單論背景的話,其實應該選經濟學科才對。”

他沉默了片刻。

“確實是這樣沒錯。”赤司這樣說,用字婉轉至極,也把事情說得無比含糊,僅僅留下一個大約的輪廓,這就是他此刻能夠說給巖月朔奈聽的全部了。“……之前一直沒有說過,我最親近的人正是因急病逝世。大概是因為這個,想要學習相關的知識吧。就算無法當上醫生。”

少年還有太多沒能說出口。

然而是她的話,一定能夠理解他未曾宣之於口的話語吧。

【即使無法再一次把重要的人從死亡的手裡挽救回來】

【起碼不必無力地守於病床之側,為著不知道什麼時候失去對方而惶恐不已】

啡發女孩認真地審視了一下少年的表情,稍微眯起來的眼睛,緊緊抿著的唇線,與其說是平靜,不如說是壓抑著自己的情感而強行裝作木然。根本不需要再問出口,光看著赤司徵十郎就能知道得一清二楚──過去的傷痕還沒有完全癒合,她所能做的卻也只是陪在他身旁、直至那一刻到來而已。

但絕對會到來的吧。

他能夠坦然地與她分享過往的那一刻。

巖月朔奈把雙掌扶在茶几的兩側,俯前上身,於他額上留下一個吻。

輕似羽毛,又甜得好像母親哄孩子入眠的睡前告別。

“我的話,可是相當健康來著。”女孩好像難以感知到他話裡濃重得無從驅散的陰霾,眼裡的光芒熾若千陽,帶著無法錯認的笑意,“所以絕對會活到一百歲的哦。”

──會一直一直、待在你身旁活到一百歲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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