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旅途第三章 再遇房東
管家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紙，遞給巴納先生。
巴納先生讀了起來：
《聘用書》
茲聘任巴納為我集團董事長家庭美術教師，試用期三月，試用期內工資3萬元每月，並提供住宿和三餐。試用期結束後轉為我集團正式二級文職人員，起薪10萬元每月，繳納五險一金，配備凱迪拉克轎車及司機一人、助理一人。
落款是洪流集團人事部。
巴納先生彷彿在讀《聊齋志異》裡的狐仙故事，如同置身雲裡霧裡，頭重腳輕。
這樣的待遇很難讓人相信，但巴納先生知道這份《聘用書》上的每一個字都是真實的。
“按照公司規定，每月一號發工資，今天是七號，現在就給您這個月的工資。”說著，管家又從兜裡變魔術似的掏出一個厚厚的信封。
巴納先生雙手微微顫抖，他接過信封，管家衝他微微點點頭：“您今天辛苦了，有事情可以打床頭旁的電話，按第一個鍵就能找到我。”說罷管家走出了房間。
巴納先生感到血液迅速集中到頭部，他的血壓猛地上升，他晃晃悠悠走到床邊，一頭栽倒。
他手中的信封掉在地上，三百張紅色的鈔票掉得到處都是。
幾分鐘前，巴納先生還是一個連飯都吃不飽的老師，現在他發了一筆小財，而且這些錢來得那麼容易，從未嘗過天上掉餡餅的巴納先生非常不適應這種暴富的感覺。
晚上，巴納先生在浴室舒舒服服洗了一個熱水澡，晚上有一個保姆領著他去餐廳吃完飯。保姆是女的，劉府的女性都不是光頭。
餐廳在一樓，有兩千多平米，比一般酒店還要大。這是員工用餐的餐廳，五十多道菜品的自助餐。巴納先生第一次看到這樣豐盛的宴席，他在盤子裡夾滿了海鮮和牛排，又讓光頭侍者給他開了瓶紅酒，他自斟自飲地享受了一頓美好的晚餐。
更令巴納先生難以想象的是，餐廳還不限量提供中華香菸，巴納先生不吸菸，但他知道抽這種每盒將近五十元香菸的人都身份顯赫，自己第一次吸菸就能抽中華香菸絕對是一種幸運，於是自己拿了一盒煙回到房間抽起來。
他開啟衛星電視，裡面能接收到北半球所有的電視節目，一些付費電視節目已經被購買，巴納先生看了一整晚難以啟齒、不可告人的國外付費節目。
第二日，巴納先生一覺睡到了早上六點鐘。幾年的教書經歷讓巴納先生形成了根深蒂固的生物鐘。不論前一天有多麼勞累，巴納先生一定會在早上六點鐘甦醒。
今天他應該又要給劉老爺的女兒上課了，為此他精心備了課。
巴納先生在房間等到八點鐘，但除了給他送早餐的女僕人外沒有人找他。
轉眼間到了中午，巴納先生心想今天多半不會有機會上課了。他從走到一樓的食堂，看見了管家。
“管家，請問我什麼時候給貴府的小姐上課？”巴納先生問道。
“我之前您說過，隨
時聽後安排。”管家友好地說道。
巴納先生點點頭，他沒有繼續問其他問題。
餐廳裡有大約二十多個人。他們有著劉府工作人員的共同特徵：光頭、穿制服、帶墨鏡。現在是午餐休息時間，他們三三兩兩地坐著吃飯。巴納先生也盛了食物，獨自坐在一個角落裡大快朵頤。
突然，巴納先生聽到了一訓斥聲。
循聲看去，只見管家正對著一個男人破口大罵。
“這個月你收繳的租金又是公司墊底的，你還有臉回來吃飯！”管家惡狠狠地罵著，剛才對巴納先生的那種禮貌的態度霎時間無影無蹤。
“管家，我已經很努力，可你也知道，我負責收租金的區域是鎮子上最窮的人住的，都交齊了也就這麼點。”男人解釋道。
“我不想聽你解釋，滾去吃飯吧！”管家罵道。
那個男人低著頭唯唯諾諾，但一轉身臉上就露出了狡詐的笑容，高高興興地吃飯去了。
巴納先生眼前一亮，那個男人非常肥胖，滿臉橫肉，光禿、油膩的腦袋上有一小綹頭髮。雖然他換了一身制服，可巴納先生立刻認出了他，他不就是那個毆打自己的房東嗎！
這可真是冤家路窄，原來他是劉府裡的人。巴納先生這是才知道，自己居住的那片街區屬於劉老爺所有，但是經濟條件最差的一片。
巴納先生對自己捱打一拳仍然耿耿於懷。他決定報復。
看見管家依舊餘怒未消，巴納先生在玻璃杯倒了些紅茶，走到管家面前，把茶遞給管家：“喝杯茶消消氣。”
管家看是巴納先生，平復了自己的情緒，他接過茶杯喝了一口，對巴納先生說：“謝謝，這個死胖子不止一次這樣了。”
聽到管家對房胖東積怨已久，巴納先生更加覺得有機可乘。
“不瞞您說，我認識這個人，他就是我的房東。”巴納先生說道。
“原來如此！”管家驚道，他忽然用手指朝餐廳的門外指了指。
巴納先生和關鍵走出餐廳，管家低聲說道：“巴納老師，我問您兩個問題，你務必如實回答。”
巴納先生說：“請講。”
“你住多大的房子？”
“一間單室，大約四十平方米。”
“你每個月的房租是多少錢？”
“四百元。”
得到回答後，管家不在說話，他轉身上了樓。
巴納先生覺得一會兒肯定有事情會發生，他回到了餐廳自己座位，一邊喝咖啡一邊等待。那個胖房東正和兩個人胡吃海喝。桌面上擺放著兩瓶五糧液，巴納先生能嗅到酒的芳香。
不多時，餐廳外面嘈雜起來，十名拿著電棍的光頭警衛在管家的帶領下進入食堂，徑直走到胖房東那桌前面。十名警衛把三個人圍在中間。
胖房東這時喝得醉醺醺的，他說道：“咋地了兄弟們，幹啥都站著，過來一起喝兩杯！十年的醬香好酒！”
管家下令
道：“拿下！”
警衛們一擁而上，把胖房東揪起來扔到地上，用胳膊粗的鐵鏈把胖房東捆了起來。
“帶到地下三層！”管家命令道。
巴納先生發現，當管家說出“地下三層”這四個時，在餐廳中吃飯的其他光頭們都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
尤其是胖管家，那聽見了“地下三層”，登時醒了酒，他哀嚎道：“劉老爺饒命啊，我錯了！我坦白交代！饒命啊，我不去地下三層！”
那十個警衛不由分說，像抬豬一樣把胖房東抬走了。
巴納先生呆若木雞，他本想報復胖房東一下，但沒想到自己的幾句話讓他遭受了這麼大得災禍。
管家走了過來，巴納先生連忙站起來。
“他叫胡二，是我們洪流集團的收租員，但每個月上交的房租的錢都是所有收租員裡最低的，”管家說道，“集團早就懷疑他貪汙租金，但始終沒找到證據。”
“可現在你們找到胡二貪汙租金的證據了。”巴納先生說道。
“是巴納先生的，我剛才問您每月的房租是多少，您回答是四百，可按照胡二的話說，一間單室的租金只有二百元，這一間房子就貪汙了一半，由他負責的租戶可有五十三家！”
“他會受到什麼樣的懲罰？”巴納先生竟然開始對胡二有些擔憂。
“您不必理會，我們有規矩懲治內奸人渣。”管家說道，“劉老爺對您的坦誠表示讚許。”管家補充道。
回到自己的房間，巴納先生心神不寧。現在是法治社會，人身權利受到法律的保護，任何人不能濫用私刑，這個洪流集團究竟是什麼樣的組織，竟敢這樣處置犯錯的員工，難道這真是一個黑幫？果真是的話，自己的處境不也十分危險嗎？
巴納先生的手從剛才開始就不停地顫抖，他掏出煙盒，一支接一支地抽完了半盒中華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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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點鐘，一個侍者通知巴納先生到外面參加大會。
大會？劉府要開會了嗎？
巴納先生剛走出大門，他的眼睛就被一片刺眼的光芒照得睜不開。緩了一會，巴納先生才睜開了眼睛。他的眼前出現了神奇的一幕：
成百上千個光頭站在劉府寬廣的庭院裡，排成了一個巨大的正方形矩陣。
巴納先生心想，如果這些人都是和尚，那劉府就是比少林寺還大得寺廟了。
幾千個人裡，巴納先生是為一有頭髮的人，他看見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盯著自己，這讓巴納先生非常不自在。但巴納先生隨即知道那些人看得不是他，因為就在自己的左手邊，有一根被立起來的高大鐵桿，鐵桿至少有十米高，直徑少說也有二十釐米。
令巴納先生毛骨悚然的是，在木杆的頂上吊著一個血淋淋的大胖子。
那就是胡二。
黃豆粒大小的鮮血滴滴答答地從上面滴下來，在地上濺起一個個血花，血在地上匯成一灘，沿著大門前的樓梯流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