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華第二百八十七章過三城夜行三元
四人一馬沿途解救三城，並救下十六個來自天央、金方的修士。
這些修士皆是宗門出身，受師門告戒，不往延龍，特來白瑲歷練。哪知萬鬼出沒，他們被鬼軍一一圍堵。幸好“師徒四人”及時趕到，將眾人救下。
眾人得知伏衡華一行目的，也隨他們趕往三元城。
酉時，眾人駕馭一艘樓船，泊至三元城外。
黃昏落盡，暮霞飛散，唯有濃重的烏雲層層疊疊壓下。
第三次鬼襲已然降臨。
隆隆——轟隆——
城內噴薄天雷、烈火，那熾烈的火光、充斥破滅之力的雷霆，足以讓金丹修士退讓。可外面的烏雲不斷飛出鬼魂，悍不畏死地撲向三元城。
沙金閶感慨道：“三元城是白瑲第一城。這邊的鬼難比我們這一路所見，都要兇勐。”
在這裡，可不是幾位鬼王那麼簡單。
而是二十四位鬼王齊至。
除卻和三元城眾修結仇的惡鬼冤魂外，還有歷年白瑲身死的金丹修士。
壽元耗盡那一刻，感受生命力一絲絲從體內剝離，體驗自己的無能為力。終於，他們開始懊悔生前貪圖享樂，不努力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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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後悔、悲嘆的情緒之力，被“陰鬼天兵法”召喚，形成一頭頭嫉恨生者，怨恨一切的兇靈鬼王，瘋狂攻擊三元城。
但他們並非那群金丹修士的真靈魂魄。因為隨著魂歸星天，真正的魂魄早已轉生。如今所存在的，僅僅是執念殘骸罷了。
望著那一尊尊兇靈鬼王，諸修心中敲響警鍾。
生死之難，又被稱作修真第一難。有多少修士可以看澹生死？
在死前的最後一刻，感受自己的無力，看著死亡一步步靠近。再堅固的道心也會出現破綻。
“為了我輩日後不落到這步田地。日後必當努力修行，萬萬不能事到臨頭再來懊悔。”
眾人說著，開始動手做法，驅逐靠近的惡鬼。
經過一天的整合，眾人已有一些默契。沙金閶帶領一部分修士在樓船外圍驅鬼，宇文春秋帶領另一部分修士在內部催動防禦陣法。
東墨陽、白龍馬、伏衡華站在頂層，眺望遠處黑雲中隱現的三元城。
他不時頷首點頭：“東大哥，這裡的構造有點像雲宮天城，圖紙來自金方？”
東墨陽：“利用我們玄微派遺留圖紙弄的。”
雲宮天城，昔太玄宗仙人的道場。一座天城，意味著一位真仙。而這種真仙道場本身，也是一件威能強橫，足以遨遊九天十地的仙器。
“這邊圖紙不全，但當初師尊親自前來指點，三元城內的建築格局，與太玄道統一脈相承。”
言外之意，這座城市本身就是一座固若金湯的陣法。
“三元城不可能陷落，我們只需等待惡鬼退去，入三元城即可。”
東墨陽心中有著一絲隱憂。
如果那些鬼王統統殺過來尋自己等人麻煩。自己這邊才二十個人，哪能抗住？
“東大哥放心。在那群鬼王全力對付咱們之前，咱們就能趕到三元城下。無需入城，只要在東城門口，裡面的同道就能進行支援。畢竟……”
伏衡華看向周邊。
這些修士來自三大水域，都是各大門派的真傳高徒。
商盟作為三大水域的門前走狗，如果敢不救人，那就等著被三大水域的前輩高人挫骨揚灰吧！
而且在前一個雲城，伏衡華與東墨陽便設法藉助雲城的傳訊陣法，和商盟取得聯系。
東門處，九大長老中的凌顯君已帶人靜候。
嘩啦——
澄淨的水光如簾幕在樓船外圍張開，一頭頭殺過來的水鬼被簾幕打散，陰靈盡數飛入船頭的“萬鬼葫蘆”。
這是天陽一位修士貢獻的靈材。他出自五氣璇璣島，名叫洪昌乙，是五行道主的曾侄孫。因為本家難得再出一個具備修行天賦的靈童，五行道主將他帶在身邊親自教導，有師徒之實。
聽聞伏衡華想要煉製一件收攏鬼魂的寶物，他把曾叔祖賜給他的“五行玉葫蘆”貢獻出來。伏衡華倉促趕工後，在葫蘆表面刻畫三百六十五道鎮鬼星紋，將其煉成五陰樓秘傳的“蘊陰萬鬼葫”。
此寶專收魂魄，可削減鬼門關的僕從。
噗嗤——
寒光從水簾外刺入，迅疾刺向張東言。
他抬頭瞧著，正要出手時，赤炎從腦後竄出，將寒光毀滅。
“張道兄，你的天水真法不行啊！”
出手的修士對同伴調笑道：“你的水簾對付普通鬼卒尚可。面對這種鬼將級別的，還是差了些。”
一邊說話，他一邊驅使飛劍穿出水簾，與外面的鬼將鬥法。
那鬼將乃修士死後魂魄所化，兩日前還是三元城內威名赫赫的護師。前日，他於第一波鬼襲中死亡，魂魄被鬼門關攝走，經過改造已成為一尊陰氣森森的鬼將。
幾十招後，呂紹英把鬼將斬殺，又催動飛劍迎向另一個敵人。
樓船其他地方，其他修士也各展道法妙術，清掃圍堵過來的鬼卒。直到一位鬼王看到這邊的船，攜一隻鬼軍衝了過來。
“衡華，用五行山。”
東墨陽御劍而起，浩然赤光迎擊空中落下的鬼王領域。
伏衡華心念一動。
當——
天空，五色神山轟隆顯現。
二十餘道光輝籠罩在場所有人和白龍馬。
呂紹英接連解決兩位築基七層的鬼將，法力消耗爭奪。可隨著五色霞光罩下，他的法力開始不斷恢復。
看到五行山，他信心倍增，繼續御劍與鬼敵糾纏。
張東言以“河光淨水簾法”抵擋鬼卒，隨著法力不斷消耗，也有些撐不住了。五色霞光罩下，他消耗的法力被五行山迅速填補回來。
伏衡華揮著羽扇，全力運轉五行山法，並將八卦爐立於山巔，瘋狂吞吐四面八方的鬼氣、陰氣。經過六丁神火的煉化，陰氣轉化為純粹的造化真元被伏衡華吸收。
然後分解為各種屬性，傳功其他同道。
這是今日眾人團戰幾次後，所研究出來的戰鬥方法。
伏衡華作為演法師，精通各種功法，可以讓自己的法力轉變為其他功法真元。透過這一特性，他為其他人傳功，能讓他人快速恢復法力。
這一做法，遠比眾人吞服丹藥，自己恢復法力要便捷。
而因為伏衡華的造化真元十分精純，品質極高。在轉化為其他真元，為眾人傳功時。眾人都清楚感覺到，自己的法力受到洗練，更加精純。
因此，更樂意讓伏衡華傳功了。
幾次與陰鬼的交戰中，眾人摸索出一條完整的戰鬥策略。
以伏衡華為傳功中樞，將眾人身上的回氣丹藥都給他。伏衡華吃藥，催動五行山，然後傳功其他人。
眼下的伏衡華，類比一個可移動的法力儲備池。
而也正因為伏衡華全力傳功，無法應對四周的威脅，所以宇文春秋率領一部分人控制防禦陣法，保護“師父不被妖怪抓走”。
而在沙金閶那一組人，過於疲憊，必須退下來休息時。宇文春秋這一組人就可以替換過去，兩組人輪流攻擊。
至於東墨陽和白龍馬，兩位金丹高手專門應對金丹級別的威脅。
在這種策略下，眾人今日已斬殺三位鬼王。
當然，伏衡華雖然行動不便，但基於五行山法的五行道術，可以隨心施展。
眼看呂紹英一時不察，有鷹身魔怪從背後偷襲。他心念一動，丙火神雷當空落下。
“這是鷹翼妖鬼。道友，你的道法對他無用，換人。”
五行山催動土遁，呂紹英和另一位修士換位。那位修士二話不說，扔出手中銅鑼：“合！”
銅鑼合在一起，內中催發雷火之力，鷹身魔怪當場化作灰灰，又有一道陰靈飛入“萬鬼葫蘆”。
……
樓船雖然只有二十人、一馬。但他們之間的配合堪比上百位修士聯手，不亞於數位金丹修士全力。
很快，他們闖過這一路鬼軍，連鬼王也被樓船飛出的五件靈器給轟殺了。
“都是有家底的真傳啊。”
看著那些靈光閃耀的法寶，伏衡華雖然有神洛天書、玄火雀翎扇、三寶如意環劍、息壤，心中還是升起一絲絲羨慕。
這十六位真傳高徒，身上的法寶有上百件，靈器十八件。還每人都有師門賜下的護身秘符，能打出金丹修士的全力一擊。
如果再算上自己、東墨陽三人和白龍馬，這樓船存在的靈器都快攆上兇靈鬼王的數量。
吼——
人身虎頭的鬼王率領一群奇形怪狀的鬼物殺過來。
靈獸死後，亦有精魄。
“陰鬼天兵法”不僅針對人族，水妖、精怪，一切死在白瑲的殘留執念統統化作“鬼魅”。眼下這一路鬼軍，便是歷年被三元城殺死的陸上妖獸。
虎豹熊羆、鹿羊猿狗……這些鬼魅身上或多或少，出現肢體不全的特徵。
比如熊羆失去手足，唯有一團團陰氣。兇猿腦殼碎裂，陰氣鬼血不斷在腦袋上飄蕩。陰狗、鬼鹿渾身染血，下身模湖。玄豹身邊飄蕩一團團陰氣，盡是豹胎嬰靈。
看到這一路鬼軍，眾人紛紛色變。
伏衡華苦笑：“白瑲貪圖享樂，死在口腹之慾下的妖獸比比皆是——哎，有本事他們去池海啊！”
東墨陽苦笑著，迎向鬼軍正中央的陰山君。
這是一頭修煉得道的母老虎。
生前被三元城內的三位金丹大修士擒拿，活生生拆骨抽筋，挖取內丹，死相無比悽慘。她也是最早一批被“陰鬼天兵法”聚魂的鬼物。因靈智保全，陰山君隱藏在暗處，借鬼門關將三元城數百年慘死的妖獸精魂一一召喚，專為這一復仇之戰。
“你們雖然可憐，但卻與我輩無關。”一位白衣女修站出來，她吹奏翠玉竹笛，悅耳鳳鳴從空中迴盪，火鳳凰幻影當空而下，將撞擊水簾的鬼熊抓碎。
陰靈頓時投入萬鬼葫蘆。
洪昌乙抽出五色旗幡，從空中跳下。
“五行陣，開！”
陣法運轉，五行之力化作鳳凰衝向遠處的鬼獸大軍。
只是他召喚的五行鳳凰虛幻不定，青鸞、鸑鷟尚可，象徵火行的鳳凰一直無法催生形體，只是一團朦朧火雲。
“仙子，幫個忙。”
查珍華將玉笛一指，火鳳凰投入五行陣，讓那團火雲凝為實體，與四個同伴一起摧毀鬼獸大軍。
伏衡華見狀，暗中秘授一篇“五行天凰口訣”給洪昌乙。
這篇口訣專為五行化鳳而來，與宇文春秋的五行神龍相對立。大成後，可以將五鳳化作領域，修成和伏瑞應一樣的五行大遁變種神通。
……
凌顯君站在東城門上，遙望這艘樓船的戰鬥。
“不愧是三大水域出身的高足，一個個道法高明，根本不需要我們冒險接應啊。”
只不過，當看到樓船上空的五行山時，他露出一絲沉思。
以演法師容納同族、同宗修士的法力，用自身充當一個法力傳導的靈池。
類似的方法，早已在白瑲、延龍多地出現。但他們的研究成果，遠不如伏衡華高明。
“完美中轉二十人的功力，這就是地典仙訣的奧妙吧？”
商盟收攏各方資訊，自然清楚伏衡華，和他的諸多資訊。
據說，他修煉一篇攜帶天授道法的地典仙訣，乃《長春經》的仙書版，是玄微派傳功長老周瀟為其量身定做。
“長春經本就是天下最中庸平和的功法之一。擬化諸般真元，倒是說得通。不過——”
遠處，洪昌乙因為冒進，被兩隻鬼猿抓傷。五行山的青色山峰突然削減三寸，有一道“甘霖咒法”落在洪昌乙身上，將傷勢完全治癒。隨後，他扔出五口寶劍，將二鬼猿斬殺。
“童兒，可錄下來了？”
“錄下了，”旁邊水月袍的童子恭謹道，“我回頭馬上交給演法堂的人，讓他們進行推演。”
“再給兩儀道送去一份。《五行長春功》能包容各類真元，在山峰燒錄五行道法，太玄道統自然也可以。”
在凌顯君思來，若是太玄道統的演法師出手，在頭頂演化太極圖，不也可以借陰陽兩儀之氣，把法力傳遞給他人？而且，太極圖也可以記錄天下一應陰陽之屬的道法。
凌顯君雖是商盟長老，但本身也是一位金丹修士，曾在兩儀道修行。因此，被兩儀道力薦，提拔為商盟九大長老之一。他對兩儀道忠心耿耿，時刻期待著太玄宗的復興。
而且，凌顯君有一種預感，在羽仙真籙之法出現後，三大水域未來紛爭頻出，少不了鬥法。
雖然不會出現成千上萬人的軍隊大戰，但如當下一二十人的零散團戰，可能會經常上演。在這種情況下，演法師的意義就會凸顯出來。
“一個為全隊傳導功力的人物，且瞭解各種道法，幫忙剋制敵人，或許會成為團隊戰鬥的靈魂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