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華第三百零二章 天書道難路坎坷
伏衡華與馬洞仁忙活半響，周瀟、恆壽與嘯魚回來。
三人神情無比嚴肅。
伏衡華放下神洛天書，讓馬洞仁幫客人挑選功法，自己帶眾人往後院去。
“前輩，看你們神情——沒找到？”
恆壽搖頭，周瀟嘆氣道：“你小子怎麼不早說，二十多年過去，還怎麼找？”
當初，玄劍真人取走天邪劍身不久，伏衡華便差恆壽去檢視。
得知劍身失蹤，伏衡華後來仔細排查，想到從劍仙洲逃走的玄劍真人。
玄劍真人已入魔道，有魔帝之資，天邪劍恰可助其成道。
“只是讓你們隨便去看看。沒事，天塌下來，有劍聖們撐著。”
玄劍真人這事，伏衡華並不在意。
他就算徹底入魔，度過三災，也不過是一個魔道劫仙劍聖，仙道這裡有三位呢。
怕什麼！
“讓你們去，只是請您老瞧瞧萬幻島金庭的封印還牢不牢。”
到底，那裡是玄後的道場。伏丹維不欲破壞乾兒子生母的生前居所，特意囑咐伏蓬明等人建設萬幻魔城時，不要驚擾金庭內的玄後棺槨。
“你祖父請白俠親自動手佈置，能不牢固？”
周瀟對昔年仙魔爭鬥知道一些內幕。他清楚玄後作為修仙者，在魔宮種種事件中牽扯極少。對伏丹維這種行為，也沒表示明確反對。
這時，嘯魚突然把一食盒擱在伏衡華跟前。
“我們一大早出發，想必少爺也餓了吧？”
看到食盒，伏衡華心中門清，將食盒推到一邊：“我輩修行，辟穀長生，口舌之慾只是雅癖。無須在意。”
“少爺還是吃點吧？這裡面的點心、小菜，都是您最喜歡的。”
嘯魚開啟漆蓋，裡面有碟五色梅花糕，一盤翡翠白玉球，一盤薄切火牛以及一杯桃飲。
伏衡華眨眼，一臉無辜地看向嘯魚。
嘯魚冷笑，轉頭去看恆壽。
恆壽搖搖頭：“少爺不想吃，那就不吃吧。”
當年二人返還蟠龍島時，沒有察覺隔壁酒樓的問題。
但這次到極光城，嘯魚特意拉上恆壽去美食城轉。看到好些菜品靈膳的製作，具備《食仙經》的風格路數。
嘯魚不肯罷休，指著牛肉道：“少爺看這切牛肉的刀法，是不是很眼熟？”
“無非是一點解牛的刀法，沒什麼可在意的。”
周瀟打量牛肉：“這刀法幹淨利落，有點像魔教的‘三陰斷魂斬’，也有仙道‘青牛斬骨刀’的路數。”
錯，這是我《食仙經》的伏牛快斬，有十三式，能噼砍削剁，專門針對天下一應丑牛。
當然，來源的確借鑑不少仙魔刀訣。
“不想吃，那就喝杯果汁。”
嘯魚把桃汁端過去：“我親眼見人榨的，手法頗為玄奇。將靈桃託在掌心，無須任何額外動作，待插入葦管，汁水自然流入杯內。除桃核、桃皮外，一丁點的果肉都沒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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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玄星驚奇道：“這麼厲害？不愧是專門幹這一行的靈廚師啊。”
他拿起竹杯，裡面的桃汁清澈潔淨，沒有半點渾濁果肉。
伏衡華：“的確有些渴了”。
他一口飲盡，心中暗忖：那邊建設美食城，規模擴張後把“榨果咒”外傳，應該沒問題吧？
這種只留皮囊，血肉完全榨乾的手段，同樣來自魔宮，乃血魔一脈的“化血汲靈秘術”。被這道秘術擊中，體內血氣沸騰，五臟六腑盡數化為血液，被血魔吞噬乾淨。最終，只剩下外皮和一些骨頭，甚至骨頭裡面的骨髓都被榨空。
這樣恐怖的魔功被伏衡華化用到《食仙經》，成為榨果汁的手法。
而這樣的魔功、邪術，在《食仙經》比比皆是。
有針對雞鴨專屬的“燒雞咒”、“烤鴨咒”。
經過飛毛咒、挖心咒清除羽毛、內臟後，一個烤雞咒下去，能讓生雞在眨眼功夫，變成一道香噴噴的美食。
烤鴨咒同理。
這兩個咒術涉及三昧火的灼燒運用，唯有真火境以上修士才能施展。
這類咒語並非伏衡華獨創，而是那位外域的鏡子朋友教給他的。
咒術編寫，是那位朋友的專長。
從此，也為伏衡華開啟一扇全新的大門。
咒術有表裡之分，把握主旨精要，就可以隨心所欲創造無數種千奇百怪的咒術。
烤雞咒結合伏妖法、真火咒、焚身咒等十二個咒術，專門針對雞類。對付鴨鵝大雁就會徹底失效。但面對雞類的妖精，哪怕對方是金丹修為，這個咒術也能超規格，遠超普通真火道法的殺傷力。
嘯魚不肯《食仙經》外傳，也在於此。
食仙經上，充斥各類特化過的飲食烹飪咒語。其中不乏邪術、魔咒中的殺傷性咒術。
見伏衡華仍裝出一副不知情的模樣，嘯魚無可奈何。
“這白玉球不錯，有仙道丹法的味道。”
周瀟端著翡翠白玉球，這幾顆肉球使用和煉丹相似的手法。每一顆白玉球，都具備丹藥同等的效果，可補足元氣，恢復法力。
“這食仙一道亦有大造化，想來是把各種仙家妙術改良為庖廚之法。我記得，，風仙前輩東渡而來，曾帶來一些外域的飲食文化和靈膳食譜。”
“確有此事。我伏家，便留著一些烹龍的食譜。可惜，平日用不上。”
“回頭你家養出蛟龍來，自然用得上了——行了，時候不早，咱們該準備動身離開。”
伏衡華飛快點頭，他不欲嘯魚繼續糾纏，抓去梅花糕扔嘴裡。
“咱們收拾下，準備去金方。”
來白瑲，一個目的就是補給。
潮音齋這些年收集的天材地寶，統統被伏衡華裝走，省得在玄微派沒錢用。
這寄人籬下，到底不方便。自己又不是傅玄星，在玄微派哪有那麼大的關系網？
“老師這麼快就要走？”馬洞仁，“您不去看看池前輩？”
“去看過了。他的修行進度比你都快，未來可期。你也要努力啊。”醫修的宏願法一步一腳印，根基無比紮實，池君望得到正統道法，修行一日千里。
輕拍馬洞仁肩膀，伏衡華在腦中過了一遍，將自己為馬洞仁推演的道法重新調整資料，打入一份玉簡。
隨後，又為劉玉英等人寫下專屬道法，還將一道密籙傳給劉玉英。
“此符，你小心保管使用。”
這是“香膏長春密籙”。
對普通香膏一點，就如同金精升級，會自動變成女修專用的長春香膏。
劉玉英神情肅然，她清楚這道符的妙處。
這些年，潮音齋的貨源是蟠龍島直接供貨。而有這道符，未來就是自己負責生產。
“紅芸商行若敢尋你麻煩，窺探我家的秘方，只管拿上我的帖子去求助。乾坤樓、極光老人，找誰都行。對門的問劍堂也可。”
劉玉英笑道：“齋主放心，出不來事。若真出事，我那些客人第一個不干休。”
伏桐君為賺養蠱的錢，二十年間努力打通潮音齋對玄玉水域的女修貿易。劉玉英已經跟玉聖閣的幾位女修真傳搭上線。加上天素宮和仙藻宮的關係，潮音齋在女修中的口碑極高。
“你看著辦吧。”
如恆壽、嘯魚所言，伏衡華做事只有開頭時的熱情。
潮音齋經營二十多年，嘯魚看破心障悟道，他便不在意了。
這邊的瑣事，統統扔給劉玉英鼓搗，每年紅利不斷即可。
再對其餘諸人囑咐修行細節，伏衡華帶領四人登船離城，前往金方水域。
……
滄水粼粼，清風颯爽。
嘯魚悶悶不樂站在桅杆下，望著船尾卜卦的伏衡華。
想了半天，她還是無法接受，走到船艙找恆壽：“你怎麼看？”
《食仙經》牽扯的魔功、邪術太多了。少爺敢教，那家夥就敢學？還敢外傳？
“事已至此，隨他吧。”
恆壽掌舵開船，調整自動模式後，扭頭對嘯魚道：“臨行時，我告戒馬洞仁。若極光城有異況，立刻通知。
“若有人行惡，你我代少爺清理門戶即可。”
恆壽如此說，心中早已做好萬全準備。
他太瞭解伏衡華的性格了。
伏衡華屬於管挖不管埋的主。加上他的《造化會元功》，他對創造一項獨具天賦。能創造各種功法道術、法寶圖紙。但創造後，隨便扔一邊，美其名曰“留待有緣”。
若是好人也就罷了，若是惡人得到，惹出大亂子，豈非要牽扯到他？
“他整日研究創新，東西胡亂扔。你我二人哪能幫他清理完？”
“不是還有馬洞仁那些？”
恆壽已經想好，索性把少爺教導過的這些人串聯起來，形成一個小團體。如果有人作惡，大家一起幫忙清理門戶，免得未來鬧出大亂子。
見嘯魚還在糾結，恆壽索性道：“難不成，你還有其他法子？”
你能管住他靈感迸發，還是能阻攔他把道法外傳？
“……”
“到底，少爺漸漸長大。你我總不好事事都壓著他。”
是啊，這次是少爺過了九十歲生辰才出門。再過幾年，就到修真家族正式出島，獨當一面的年齡。
自己總不能真把他當做襁褓裡的嬰兒來照顧吧？
但多年下來，讓嘯魚放棄管束，她心中頗為彆扭。
恆壽晾她一會兒，她突然道：“也是，有些人，不敢管我就不管了。以後，少爺的衣服，你來洗吧。”
“？”
恆壽勐然抬頭，然後見嘯魚把自己腰間的“凝神香囊”扯掉。
“我的確不該事事管著你倆。少爺即將到正式出島的年紀，而你也已一百歲。不論從凡人、還是靈人，都不需要旁人操心，早該獨立。這些玩意，日後自己準備，不要天天麻煩我！”
“？”
“還有，前幾天，你找我幫你製作的武服，自己折騰吧。實在不行，請少爺幫你做。”
說完，嘯魚把香囊扔水裡，轉身回屋。
“……”
恆壽望著她的背影，陷入沉思。
不妙，她要完全不過問。
少爺連搭配衣服，洗衣整理，豈非都要自己過問了？
想了一會兒，感覺問題嚴重性，恆壽趕緊去船尾找伏衡華。
可來到船尾，看到專注排布卦象的伏衡華，恆壽頓足。
靜靜凝視著伏衡華，恆壽竟有一瞬間，感知不到他的氣息。
“這些年，少爺瞧上去越發莫測了。”
……
“命數無憂。我這次金方之行，沒有生死之劫。雖有一些小麻煩，但無傷大雅。且會藉助這個機會，邁入築基第八層，玄胎中期。”
天書之難，這二十年修行，伏衡華有了更深的體悟。
二十年下來，他的法力積累連《造化會元功》第四重心法需要的十二分之一法力，都沒完成。
天書第四層，需要伏衡華效彷一天十二時辰。先練一日之法力，再修成一歲之功，最後轉成十二萬九千六百歲。合計五億五千九百八十七萬二千個周天運度。
法力修成，會比同輩玄胎圓滿的修士高出數倍，甚至能媲美金丹修士的法力渾厚度。
但在修煉上，要求自然也更難。
伏衡華將五億之功按照“一元等同十二會”，分為十二會。
前四會為玄胎前期（築基七層），中四會為玄胎中期（築基八層），後四會為玄胎後期（築基九層）。
十二會法力積累完畢，玄胎極致，金丹之根將成未成，即築基大圓滿。
二十年苦修，各種天材地寶的加成。伏衡華連一會法力都未能修成。
當然，這並非伏衡華不努力。
心猿在這二十多年間，晝夜無休，努力吐納練功。
但伏衡華和心猿，在一天不休息的情況下，各自只能運轉一千四百四十個小周天。一起配合修行，才能達到兩千八百八十個。二十多年日夜勤苦，才能完成兩千多萬個小周天。
而一會之法力，需要四千六百多萬次運功。
因此，伏衡華當年估算：再不依靠天材地寶的情況下，伏衡華需要五百多年才能完成玄胎境的恐怖法力量積累。
這些年，伏衡華還要讀書研究，練功的事統統壓在心猿身上。加上伏衡華使用的各種天材地寶，修行丹藥。才完成四千萬次運功。
距離一會要求的四千六百六十五萬六千功，還有一段不小的距離。
“目前，我才將要進入第三會。大概也需要幾年。相當於築基七層的法力剛剛走到一半。這次金方之行，會有多大的機緣，讓我把剩下一半直接補上？”
伏衡華觀測龜殼洛書沉吟。
不自覺，他想到宋春秋手中的仙器“雲軸”。
“這次去金方，或許可以求教一二。”
玄微派還有多餘的雲軸嗎？哪怕賣身，自己也可以考慮買下。畢竟，這是“萬神圖”的載體畫紙。
……
咣冬——
前面升起一面水牆。
“賢弟，到梅花島水區，何不登島一見？”
計明豐攜張如意、胡博彥來尋伏衡華。
伏衡華此時抬頭，才發現白龍船已經過梅花島水區。
他起身相迎，笑道：“本以為老哥哥近些年得到大量顏彩，已閉關潛心作畫，便沒打算上前打擾。”
這二十年，張如意以研彩大師的能力，為伏衡華和計明豐提供各色顏彩。計明豐的內九水域圖，已經畫出大半白瑲之圖。
二人入內，伏衡華正要招呼嘯魚上茶，卻見恆壽端茶出來。
“生氣了。”
生氣？因為《食仙經》的事？
恆壽見他眼神，先是搖頭，隨後又點點頭。
還懷疑我有其他事瞞著？
伏衡華心中一虛。
在支開二人隨周瀟去金庭禁地時，他偷偷把三寶如意環劍送入“萬幻城”。
萬幻城魔氛散盡，伏蓬明修繕時，自然不能尋一萬個魔修重新注入魔氣。他是利用先天陰氣和月華，透過幻術擬化魔氛。
雖然看起來陰氣森森，兇惡無比。但內裡的陣法根基、幻法造詣，統統都是仙道的正統法術。
可隨日後往萬幻城歷練的修士越來越多。
眾人的情緒飄散在萬幻魔城，有可能受陰氣感染，進行魔化異變。
所以，伏衡華將三寶如意環劍留在那裡，以天邪劍氣吸收負面情緒。
既可以確保萬幻城的安全，也能讓天邪劍氣得到升級。
當然，更重要目的。伏衡華沒把握在玄微派十年，隱藏這件兇惡之器。
自斬碎天邪劍身，伏衡華手中的劍氣越發邪異，他都快壓制不住了。
因此，他把恆壽等人差遣走，偷偷在萬幻城施加封印，把此劍暫時封印。
這次出行金方，除卻神洛天書這件根本法寶外，伏衡華只帶三件父母的遺物外加息壤。
“怎麼？你跟嘯魚姑娘吵架了？”
“一點小誤會。”
伏衡華不願多言。
計明豐暗暗提點：“早點解開，免得造成更大裂痕。這樣的人，可不好找。”
嘯魚雖然幹著貼身婢女的活。但一個玄胎七層的修士，放到一般小家族，都能當靠山大老了。
在伏家，和嘯魚地位相類的，便是伏丹維身邊的鄧蘭。
與其說是婢女，其實拿著客卿、門客的待遇。
更別說，嘯魚是賀夫人專門為兒子挑選，還隨著母親的姓氏。
打小，伏衡華跟前一群婢女，唯嘯魚最得臉面。
在伏家，除伏丹維和穆琞天外，也沒哪個主子敢隨便發作嘯魚、恆壽。小時候，恆壽都敢在伏衡華命令下，直接去跟伏桐君打。
而不看身份，僅看嘯魚的修行天賦。在計明豐眼中，嘯魚有成丹的潛力。如果伏衡華培養得當，自己可以多兩個金丹護法。
這樣的人，豈能隨便往外推？
“這些事，我都省得。老哥來尋我，可還有其他事？”
“自然是關乎你的前程了。你讓我幫忙查的訊息，已經有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