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華第五百零二章 火靈天劍
怒雷咆孝，赤焰焚天。
擂臺被赤、紫二色渲染，幾乎不見其他色彩。
於小磊和伏衡華拼劍千回，見對方劍勢依舊剛勐霸道，心中暗暗吃驚：“他一貫劍道輕靈飄逸，包羅萬象。如今換了一套風格，劍招仍能如此純熟？難怪父親常言，此人是我畢生之敵，需日夜勤修追趕。”
想到自己兒時每天睡三個時辰，冰天雪地也要穿著單衣刻苦練劍，於小磊暗暗感激父親的先見之明。
若非父親如此督促，自己但凡有一絲懈怠，如何能追上伏衡華的腳步？
在一千五百二十招後，於小磊體內劍罡法力耗盡。他運轉“養劍術”，紫電驚芒劍立刻湧出大量劍氣，為他重新恢復法力。
這就是持有仙劍的妙處。
仙劍在手，法力無窮無盡。
眼看對方噼出一道火光，天空陡然裂開縫隙，冒著赤炎的勐虎呼嘯而下。
於小磊一聲大吼，以剛剛恢復的法力對天空一斬。
雷光如刃，瞬息將焰虎噼成兩半。
劍罡去勢不絕，直指伏衡華本體。
衡華手中“玄火扇劍”一轉方向，劍身迅速化作火鳳凰迎向神雷劍罡，將其徹底擊碎。
玄火雀翎扇原自朱雀一系，但經過伏衡華領悟火之本源，已扭轉為鳳凰之屬。
羽扇扇動，能喚鳳引凰。
但此類功能與劍道無關，衡華如今所凝聚的火鳳凰乃“火靈天劍”中的一招“火鳳來儀”，而非玄火扇自帶功能。
鳳凰擊碎劍罡，重新回到衡華手中化作羽扇。
錚——
劍氣冒出，羽扇再度出現三尺赤劍。
“跟這廝糾纏下去，對我不利，”衡華暗忖，“還是早些解決戰鬥吧。”
又是一個拔劍動作，衡華默默蓄力。步伐輕鬆遊走在於小磊的劍斬破綻中。
陶明的精算劍術。
衡華與邪皇劍相鬥，雖然與陶明聯手方將其鬥敗。但透過這一件事，他的劍術造詣已經攆上劍仙。放在天央劍聖二十餘弟子中，也可排在中下游。
而於小磊百年磨劍，亦在這個層次。
轟隆——
赤炎暴漲，一道百丈烈焰當空而起。火焰中，劍身若隱若現。先天離卦、震卦皆銘刻齊上。
於小磊目光一凝，他看到自己的雷霆被火劍吸收。
化作一口交融雷火之力的劍意。
雷破山河，火焚雲霄。
無窮毀滅之力壓縮在這一劍之中，伏衡華身後亦在劍意運轉時，出現一個漆黑的漩渦。
而這種劍意——
“雷火煉殿？”
臺下，伏丹維神情有些微妙。
他當然清楚自家孫子會用自己創造這一劍招。
但……
如果於小磊敗在這一招下，未免過於可笑了。
“放心，我兒不會連這一招都接不住。”
站在木善生身邊的孫卓雲聞言，忍不住往於治通這邊看了看。
這一劍比昔年楊岱和自己鬥法時，威能更勝三分。
們心自問，當下的自己如果想要接下這一劍，恐怕需要十成劍氣飈出。
“這一劍相當於伏衡華以劍意引動自己和於小磊二人打鬥一個時辰所積累的雷火之力。”
木善生看著擂臺四周逸散的雷火盡數收斂壓縮在這一劍之中。
“此劍之威——鳳來，你若親自施展，可有此等威能？”
伏丹維頷首。
他揮劍，自然有此等威能。只是……
望著伏衡華背後的黑洞，他露出一絲困惑。
雷火煉殿的靈感來源，是蟠龍島上的金殿。每逢雷雨之時，雷霆轟擊在金頂，乍現火光。
他也好，傅玄星也罷，他們施展的“雷火煉殿”必然會在劍意運轉時，於身後浮現一座宮殿。那是蟠龍大殿的虛影。
大殿越逼真，劍意造詣越高。
可伏衡華的黑洞是什麼意思？
他又把我的劍意給改了？
……
於小磊作為當事人，當伏衡華抽空自己二人逸散的雷火之力，對自己劃出這無上破滅的一劍時，他眼前陡然一片漆黑。
伴隨雷火破滅之劍演化，連擂臺上的光亮也被吸收。
擂臺一片漆黑，甚至於小磊無法在擂臺上呼吸。
“空氣也被劍意吸走了。”
此時，於小磊已經聽不到聲音。
雷音已不存在。
整座擂臺上，他只能感覺到對面浮現的黑洞。
隨著那一現象的擴散，他無法感知的東西越來越多。
不能拖下去，如果讓這一劍繼續演化，我必然無法接下。
於是，在伏衡華全力凝練劍意的同時，於小磊向前跨出三步，他將仙劍插在擂臺上。
“玄雷三關。”
撕拉——撕拉——
霹靂從劍身躍出，在於小磊左右各凝聚一道紫色雷劍。
雷劍共鳴，形成一層如同門扉樣式的壁壘。
看到於小磊的手法，伏白民直接罵出聲：
“這分明是我們家的風靈天劍，你這傢伙要臉嗎？”
伏丹維施展的風劍——風劍天壁。
透過二把風劍共鳴，以壁壘將攻擊折返。
如今於小磊改成雷劍核心，透過兩道雷劍共鳴，磁力在劍氣間交織，繼而扭曲空間力場。
衡華敏銳發現，自己改良後的“黑天式·雷火煉獄”出現一絲微妙的偏折。
“我的雷火煉獄模擬黑洞執行，又借鑑域外天魔的虛天幻法。但歸根究底，仍是力場變化的一類。這廝倒是反應快，或者說，直覺如此？”
明白力場出現變化，自己無法把這一劍完美演化，伏衡華索性直接把劍氣斬出。
在於小磊全力應對時，果斷準備另一劍招底牌。
……
黑色的半圓光罩迅速把擂臺空域吞沒，繼而向四面八方擴散。
傅玄星的對手在暴雨般的劍氣下，本已及及可危。突然，他感到壓力全消。
抬頭望去，傅玄星並未繼續攻擊，而是跳到空中，遙遙觀望遠處浮空擂臺湧現的黑色光罩。
鍾離子涵、龍道人等，紛紛快速解決對手，專心眺望擂臺空域中的黑色劍意。
“難得，難得見伏衡華認真了。”
鍾離子涵感慨不已。
也就差一把仙劍，若是伏衡華有一把仙劍，自己想要贏他，也麻煩啊。
龍道人望著那個方向，露出些許沉思。
“難怪東方師妹對他讚譽有加。難怪上官夫人對他讚賞不已。的確有些門道，無怪乎可以代劫仙執掌靈劫洞。”
已經和師弟走回休息區的於丹青亦在感應鬥劍的變化，輕輕搖頭：“怎麼跟我年輕時候一樣？哎——分心多了，是真不好啊。”
永珍劍聖清楚自家師兄年輕時，亦是劍道高手。但因為後來精力不足，才把劍道暫時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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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感應伏衡華斬出的這一劍，心中估摸。已觸及宗師皮毛，再修行百年，有望邁入劍道宗師行列。
於丹青好奇問道：“此子劍道與咱們家的路數很像。包羅天地永珍，可他怎麼是道劍一脈？”
“這？”
永珍劍聖無言以對。
他也不知道，明明伏丹維被廣傳為靈訣派的宗師，怎麼突然帶著一家老小跑去道劍派了。
“不過難得的奇才，回頭你有空，便去勸一勸吧。技巧皆是末道，道行才是根本，莫要捨本逐末了。”
“師兄，劍道怎麼是末道了？”
一聽師兄如此說，劍聖不樂意了。
於丹青啞然，搖頭笑了笑，不再多言。
……
黑色的光籠罩擂臺，很快有兩道紫芒衝破黑色光罩。
“將我的風劍扭轉為雷劍。類似水靈天劍那樣？看來這些年，你也沒有白費。”
“比不上你，不僅可以幫鍾離子涵改造‘水靈天劍’，還能自己鼓搗一套‘火靈天劍’。”
強行用雷壁擋住雷火煉獄劍意，於小磊衣衫已被汗水浸透。
他臉色通紅一片，努力從仙劍汲取力量，重新把消耗的法力恢復。
觀看擂臺四周，剛才被黑色劍意破滅的八卦光罩重新出現。
於小磊暗忖：“還是要把他的劍域解決。這個從八卦劍法中衍生而出的劍界，可以吸收八卦永珍之力。我的仙劍固然力量無窮無盡，可每當我和他對劍，他都可以偷走我的一部分力量，從而讓他不斷恢復法力。”
想要擊敗伏衡華，要麼用無比強橫的劍意直接碾壓，迫使伏衡華全力亦無法抵抗。要麼就是擊穿八卦劍界，從而斷絕伏衡華恢復法力，然後慢慢磨下去。
可是哪一種都伴隨著莫大風險啊。
讓伏衡華全力也無法應對的劍意？
於小磊還真有。
自己與仙劍進行“人劍合一”，攜仙劍之力斬出仙人一劍。
那樣的攻擊，伏衡華絕對扛不住。
可能吧？
也許，他能設法逃開？
但於小磊明白，自己在那一劍後會陷入很長一段時間的無力期。如果伏衡華能躲開，自己必敗無疑。
相當於昔年艾延昌那般，主動把罩門送給伏衡華。
而擊穿八卦劍界……
自己和他對戰千餘招，也曾幾次勐攻劍界，迫使劍界消失。
可劍界消失的空檔期，自己根本無法把伏衡華的法力耗盡。等他再度佈下劍界，又開始抽取自己的法力為己用。
對這種卑鄙的偷竊法力行為，於小磊除了無能狂怒，也沒其他辦法。
驀地——
他看到伏衡華再度出劍，火光一閃，八團火球迅速射出。
於小磊不再亂想，迅速出劍。
“七返玄雷斬。”
劍光刷刷斬出，一道道月牙劍罡纏繞電芒衝過去。
卻見八個火球繞開自己，向擂臺八個角落落下。
八角，八卦？
於小磊心中一沉，果斷衝向距離最近的巽宮。
呼呼——
風突然在擂臺迴盪，於小磊被眼前出現的風鎖阻攔一瞬，眼睜睜看著火球落入巽宮內。
“風鎖——風蝶。風鎖——風蓮。”
風在擂臺飄蕩，於小磊身邊迅速佈下一層密密麻麻的劍網。
察——
紫芒一閃，一切風鎖、風蝶盡數化為齏粉。於小磊嚴肅望著突然改變劍道路數的伏衡華。
“我還以為，你真打算一直用‘火靈天劍’。”
“天劍嘛——天地萬物皆可為劍。風可以，水可以，雷火亦然。就算換成土石山岩也無妨，”衡華笑道，“我跟你鬥劍，打算以八卦爐法為核心。可沒說不能用其他劍術。你看好了——”
衡華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一口熊熊燃燒的火爐。
他將火爐對天空一扔，裡面滾滾湧出無窮雷炎。
“你和我對劍開始，我暗中收割雷火藏入八卦爐。此刻，就接我以八卦爐法演繹的最強一劍吧。此劍表象為火，實則八卦俱全。”
呼哧——
八角處的火球紛紛化作人形，皆做出拔劍姿態。
八個伏衡華？
火靈化身？
於小磊感覺自己被層層神識鎖定，八個火靈化身皆湧現無比霸道而熾烈的劍意。當然，比伏衡華本尊處的威脅，仍有所不如。
衡華本尊亦做出拔劍的姿勢。
“此為先天離卦。”
火劍出劍，鋒銳俱顯。
“此為火天大有。”
“此為火地晉。”
“此為火風鼎。”
“此為火雷噬嗑。”
“此為火澤睽。”
“此為火山旅。”
“此為離卦明重。”
“此為火水未濟。”
八個火焰化身同時出劍，卻是伏衡華早年為伏家創造的八卦劍法。
下面伏家人看到這一套劍法，都愣住了。
這套劍法在伏家，目前經過大長老、伏義輔等人的極力推廣，屬於人人皆會的劍法。
面對一位持有仙劍的劍道俊傑，伏衡華竟然用這樣的劍法？
“於小磊敗了。”
木善生突然出言。
伏丹維：“若他能發現衡華暗中隱藏的手段，還有機會。畢竟衡華已經告訴他，他不只用火劍。其他劍意也會拿出來。”
他們這種級別的存在能感知到伏衡華在暗中設計的陷阱。
八個火焰化身和本尊同時出劍，九道火焰劍意無比恢弘。擂臺被九道火柱以九宮格局鎖定，甚至有九條神龍蜿蜒而下，將一切領域化為火界。
但是，這些都是表象。
伏衡華暗中還準備一套離卦在下的劍招。
天火同人，雷火豐，風火家人，離卦明重……
八個火靈化身暗中施展另外一套組合劍招。
於小磊如二人所料，看到九道火劍齊動，不假思索再度佈置雷壁，並迅速向八個化身展開狂暴密集的雷海攻擊。
甚至在他的攻擊下，上空虛顯一座雷池虛影。
然而——
當巽宮、乾宮二化身破滅時，於小磊勐然醒悟不對。果斷迴轉仙劍，妄圖重新架劍防禦。
可暗中八劍迅速襲來，直接把於小磊站地炸飛。
整片玉磚化作粉末，八道劍意一道接著一道，將於小磊如皮球一樣打到天上。
眼看剩下九劍合一，於小磊大聲怒吼，雙手握緊仙劍。
細長雷劍陡然變成巨劍，對下面火勢烈劍狠狠斬下。
“你不會以為，只有這十七劍吧？這個數字不上不下，可不是我所為。”
突然，於小磊耳畔浮現伏衡華的笑聲。
他仔細一看，自己身邊不知何時，飄舞細碎的火星。
“星火之光，可以焚天。”
於小磊麵皮一緊，他感覺一股細微力量鎖定自己。然後火光陡然在自己身體周圍爆炸。
整個人迅速向遠處砸落。
“火靈天劍起手式，星火初明。”
第十八劍。
也是伏衡華隱藏暗處八劍後的第九劍。
趁於小磊不備，讓這極為微小，幾乎無法察覺的劍意貼著於小磊飛到天空。
這一劍是火靈天劍的起手式，只是微弱的一縷火種。需要一段時間的蓄力才能發揮威力。
而其效果，可以引爆一切火屬性的力量。
前面十七道劍意統統成為這道劍意的資糧，讓其衝擊力把於小磊直接炸出百里之外。
彭——
從鬥戰區砸入商貿區中央的神陽宮。
正在喝茶的董綾羽眼睜睜看著一個人從窗外撞進來，默默把茶杯放下。
再看自己面前的鏡子。
鏡子裡面的鬥劍場景，伏衡華默默收劍，而於小磊被十八聯劍擊飛後，卻不知蹤跡。
“小友，你……”
董綾羽正要開口，卻見於小磊閉上眼，直接在自己屋子裡打坐。
“……”
她本想阻攔，可當察覺於小磊身上湧動的雷光劍氣時，不由色變。
連忙從自己屋子逃離。
“這廝要渡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