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塵劫之血染江山第十一章 林中少年
項羽走的很快,葉萱幾乎是一路小跑,才能勉強跟上他的步伐,烏騅在一旁樂得清閒,而葉萱的那匹馬早已在剛才的混亂中不知所蹤。
他猛然停住腳步,回過身看她,葉萱卻沒能及時停下來,她依然持續著小跑的動作,與他迎面相撞,乍一看,竟像是她飛快地撲到他的懷裡,可實際上,項羽卻看著迎面撲來的男子,深深皺起的眉頭,他本能的想要躲開,卻最終只是站在原地伸手扶住她的身子。
兩人對視一眼,卻不知為何那人臉上忽然泛起了一抹紅暈。
項羽一手推開她,一邊冷清的問:“跟著我幹嘛?”
被他這麼一推,葉萱不由向後退了兩步,才剛剛站穩身子,便聽見他說:“我跟你很熟嗎?”
這樣莫名其妙的一句話,讓葉萱的思緒不由慢了半拍,她思前想後,費了好一會兒功夫,才總算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他這是在計較剛才她與英布說的那番話,他這可是在跟她嘔著氣?
還真是一個小氣的男人。
“我要是不那麼說,沒準他真的會殺了我,畢竟你殺了人家那麼多人。”
葉萱越說聲音越小,最後一句幾乎是在自言自語,在見過項羽殺人的場面之後,她可沒有膽量去招惹他。
原本她也不想跟著他,可她不曉得該如何走出這片樹林,況且英布那群人也不可能輕易放過她,思前想後,她還是覺得先離開這裡比較妥當。
“愚蠢!”項羽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這兩個字來的。
莫非他真當他項羽是吃素的?還是他當真以為,跟他脫離了關係英布就會放過他?
他生平最討厭貪生怕死之輩,可他受人之託,不得不去救他,否則依照他的性子,非得把她扔到林中喂狼不可。
他忽的一下握住她的手腕,緊緊地握著。
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葉萱一跳,他該不會是想殺了她解氣吧?
想到此處,她不由顫抖了一下,在經歷過死亡之後,她變得異常怕死,雖然普通的刀劍利器不足以傷她性命,卻也足以令她痛不欲生。
‘生不如死’,才是這世間最煎熬的事情。
項羽握著她的手,細細打量了一番,那樣白皙光滑的手,當真像極了女子的,手上別說是傷口,甚至連一個薄繭都沒有。
那樣纖細的胳膊,當真是柔弱無骨,一時間,他竟不自覺放鬆了力度。
正當葉萱戰戰兢兢之時,他忽然鬆開他的手,沒來由說了一句:“我教你武功吧!”
項羽剛說完這句話,又覺得有幾分不妥,他冷聲說道:“我不想在做事情的時候還要分心去救你。”
葉萱嘴角不由抽搐了一下,一時間哭笑不得。
她想說不學,可是她不敢,她怕自己駁了項羽的‘美意’,惹得他不高興。
可是學武畢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對於她這種不懂武功的人來說,練功根本就是一種折磨。
她開始懷疑,項羽到底是真的想教她武功,還是只是想借機報復她。
長劍抖動,他動作幹淨利落,招式行如流水,一氣呵成,夕陽半落,少年一身染血的衣衫,一臉冷清的神色,帶著與生俱來的疏離感。
他招式凌厲,一起一落之間,竟顯傲然霸氣,那樣淡漠的神色,彷彿世界都不在眼中。
正當葉萱想要為此拍手叫絕的時候,卻見項羽收了劍,緩緩向她走來。
“看清楚了?”
葉萱點點頭,又搖搖頭,她有些為難的看著項羽,輕聲道:“太快了,我沒看清。”
項羽略帶嫌棄的看了葉萱一眼,半晌,他又使了一遍與剛才一樣的劍法,同時放慢了劍招,葉萱倒也瞧得認真,只是那招式,她卻連一個也記不住。
如此反覆演示了幾遍,當看到葉萱幾乎是習慣性的搖頭時,項羽終於忍無可忍。
“耍我是不是?”這句話他幾乎是吼出來的。
看到他揮劍的動作,葉萱生怕他削掉自己的腦袋,她本能的想要躲開,卻被他緊緊地拽住了胳膊。
她身形一個不穩,整個人跌落到他的懷裡。
他順勢握住她的手腕,把劍遞到她的手裡,一招一式,不急不緩,他就這樣手把手的教著她劍招。
她順著他的指引,竟也有幾分長進,此時他就站在她的身後,就在她一回頭就能看到的地方,那樣臨近的距離。
明明是兩個並不如何熟悉的人,可這樣親密的舉動,雙方竟都不覺生疏,彷彿兩人相識已久,此時不過久別重逢。
他一直遷就著她,甚至連握劍使劍的力度,也都把握的恰到好處,彷彿在前世裡,他們便已形成了這樣的默契。
葉萱的心忽然一顫,她強忍住心中的苦痛,回頭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卻又好像是在看另外一個人,她輕聲問:“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項羽一怔,一時間竟不知如何回答。
這樣的神情,他曾在她臉上看到過,在吳中相逢的那天,她看著那枚玉佩時,就是這樣的神態。
那是一種極為複雜的神色,她彷彿絕望到了極致,彷彿滿含憂傷,卻又笑中帶淚。
她為何那樣在意那塊玉?她為何這般看著他?
“怕你拖累我!”項羽偏頭錯開她的目光,淡淡的說。
他身上散發出強烈的淡漠感,他似乎很怕跟她扯上關係,那樣的淡漠疏離,彷彿他們互不相識,彷彿他只是偶然路過,一時興起才會教她武藝。
那樣冷清的模樣,當真不似那桀驁的少年,若此時站在她面前的人是熊旅,他必定會附和著說一句:“因為我愛你!”
可那畢竟不是他,站在她面前的人,分明是項羽,他甚至不願多看她一眼,而她也不願與他有任何交集。
她猛然扔下手中的劍,帶著莫名的情緒,突兀的說了一句:“我不學了!”
梧桐葉落,在空中翩然起舞,這樣的景象,總會配著濛濛小雨,落葉低旋,徒留一地凌亂。
隱約聽得見細雨落地的聲音,葉萱低頭看著地面,像是在想著什麼心事,又好像只是為了避開他的視線。
清冷的雨點,將相距甚近的兩個人隔離在天的兩邊,相望不相近,相近不相親。
良久,他彎下身子撿起地上的劍,同時抖了抖劍上的水滴,水滴不偏不倚的濺在她的臉上,她不由得抬頭去看他。
此時他正擦拭著手中的劍,感覺有道目光正注視著自己,他似乎只是不經意間回頭與她對視了一眼。
“回去吧!”他淡淡的說。
葉萱知道他是故意的,他故意把水濺在她的臉上,故意激她抬起頭看他,這樣他才好恰如其分的說出這句話。
她用手隨意擦了擦臉上的水汙,下意識的點頭應許。
這樣哄騙小孩子的把戲,他倒是用的得心應手,他永遠不會放下姿態,也永遠不會是低頭認錯的那個,他需要這樣的巧合,讓自己顯得高傲冷漠。
葉萱從不曾見過一個男人像他這般幼稚,也不曾見過一個男人如他這般冷傲清高。
不同於熊旅的隱忍內斂,他的眼中,是顯山露水的驕傲,彷彿這萬千河山,也不過是他腳下之路。
這樣的神色,像極了她曾經見過的那個女子,那樣冷清、高傲,目空一切。
這次從吳中出來,他原本不想帶著她,只是既然是去見那人,倒不如順便甩掉這累贅。
此時既是無人可用,他也不必強求,這天地間,原本就不該有他想做而做不到的事情。
兩人一路無話,只是看著行程路線,竟有幾分熟悉,葉萱不由問了一句:“項大哥,我們去哪?”
“去找你的好大哥!”項羽這話說的似怒似怨,語氣好不和善。
他想起劉邦那個蠢材,竟有幾分說不出的情緒,原本劉邦藉著斬白蛇的由頭,故弄玄虛的說自己是什麼赤帝子降世,哄得一群愚民將他視若神靈,自他起義開始,一路順風順水,並未見有什麼波折,只可惜他用人不善,派雍齒留守豐邑,豈料雍齒叛變,劉邦久攻豐邑而不下,竟然一病不起。
依他所見,劉邦這病,多半是給嚇出來的,雍齒雖無大才,但到底是沛縣中人,此時他把持要地,而劉邦卻怎麼也攻不下豐邑,他這無疑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用人不善不說,若他不能攻下豐邑,他那天下無敵的牛皮可就要戳穿了!
前段日子劉邦整軍再戰,結果還是沒能攻下豐邑,這才想起他這個結拜兄弟。
項羽在收到劉邦的傳書之後,第一反應竟然是笑,他想劉邦到底是俗人一個,這雍齒都欺負到他家門口來了,他還不一鼓作氣滅了他,說什麼借兵一萬,以壯士氣,方可與雍齒周璇一番。
他這副模樣,莫不是想要借他的將士去送死?區區一個雍齒,竟然搞得這樣大費周折。
他項羽怎麼就交了這樣一個兄弟,還真是丟盡了他的顏面。
此時他那邊狀況也不怎麼好,項梁原本就不同意他去,他卻一意孤行,只是為顧全大局他也只能孤身前往。
原本若能收服英布,也不失為可用之兵,只是到了此刻,他也唯有兵行險招。
“兄弟,我總算把你給盼來了!”劉邦一看到項羽,立即迎上去,一副殷勤懇切的模樣。
半晌,他突然察覺到有些異樣,急切的問道:“將士們呢,還在後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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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邊說著一邊瞪大眼睛四處張望,卻並沒有看到他所期待的士兵。(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