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大帝第二百一十八章 京都協定（一）
大明艦隊炮火再度響起，這讓整個京都人心惶惶。
幕府將軍足利義材一邊忍受著炮火的轟炸，一邊等待著使者清水耕的結果，雖然他已有了不好的預感，明顯清水耕此次出使宣告失敗，不然明軍的炮火不會再度響起。
當清水耕回到幕府將軍府，求見足利義材的時候, 足利義材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
“清水君，你到底有沒有見到大明此次艦隊的主帥？”幕府將軍足利義材臉黑如鍋底地問道。
使者見足利義材如此問，真的是很受傷，憑他大明通的才幹，怎麼可能沒有見到艦隊總指揮，只是如今大明艦隊的總指揮是個神經病, 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這讓他空有滿腹經綸，卻沒有展示的機會, 這找誰去說理去？
“主公, 明國艦隊的主帥，臣自然是見到了，只是，此次明國艦隊的首領明顯不同。”清水耕無奈道。
“此人和有何不同，為何，一言不合，便對我們京都開炮，對我們日本有何不滿，難道不可以直言嗎？說好的禮儀之邦呢？”足利義材紛紛不平地說道。
“主公，這就是臣要說的，此次明軍的主帥與以為我們交往的明國人都不同，此人喜怒無常，完全無法交流。”清水耕無奈道。
聽了清水耕的話，足利義材滿是羞惱，這個明國是怎麼情況，怎麼莫名奇妙就跑來攻打日本, 而且還直奔京都而來？
足利義材又好生反省了一遍自身的言行，最近根本就沒有任何得罪明國的舉措啊, 這些年他一直忙著登上幕府大將軍之位，忙著和日野富子還有那個細川政元勾心鬥角，爭權奪利，哪裡有那閒心管明國之事。
“那你有沒有探知，明國這次為什麼要貿然攻擊京都？”足利義材不悅地問道。
若不能將此次的危機化解，足利義材深知自己這個幕府大將軍的位子可不穩固，他的伯母日野富子和細川政元可是一心想要將他這個幕府大將軍之位廢除。
所以此次大明貿然攻打京都，若是不能給出令日本上下滿意的答覆，他這個幕府大將軍必然下臺，所以可想而知，他這個幕府大將軍是何等地心急如焚。
清水耕見足利義材相問，面露猶豫：“這……”
“清水君，如此局面，還有什麼不可言之事？”足利義材看著清水耕說道。
“主公，明國主帥歷數我日本三宗罪。”清水耕說道：“而且，按照明國主帥的意思，此三宗罪根本沒有商量的餘地，若是不答應他的要求，他將踏平京都，並且……”
“並且什麼？”足利義材急切地問道。
“並且……明軍主帥說, 要砍下天皇陛下和您的頭顱。”清水耕不忍地說道。
“八嘎，明國人簡直是狂妄，我們有帶甲之士百萬，他帶著區區幾萬人就敢狂言，踏平京都？”足利義材聽了清水耕的話，怒不可結。
“主公，冷靜，如今整個京都都成了一片火海，如何能召集人馬？再說了，旁邊的日野富子和細川政元還在一旁虎視眈眈。主公，小不忍則亂大謀啊！”清水耕在一旁勸說道。
足利義材聽了清水耕的勸說，也冷靜了下來，如今這局面確實對他不利，可以說如今他的局勢已到了危如累卵，即便沒有被明國的火炮打死，之後也要被日野富子她們給趕出幕府將軍府。
當然，還有一種例外，那就是他率軍將明國艦隊一舉殲滅，如此他便可攜大勝之勢一舉掌控幕府將軍實權，那樣，日野富子她們再也沒有能力動搖他的大將軍之位。
但是顯然這是不切實際的想法，明國艦隊這種武器，他們日本從未曾見識過，這簡直的魔鬼才能擁有的武力，這如何與之戰鬥？
“清水君，我們日本到底做了何事，竟然惹得明國如此震怒，難道最近又有流浪武士去侵擾明國沿海嗎？”足利義材疑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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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主公，明國主帥細數我們日本的三宗罪，第一宗罪，乃是說我們日本在他們新皇登基沒有派人前往祝賀。”
足利義材聽了清水耕說的第一宗罪，頓時滿臉問號，就這？
不等足利義材疑惑，清水耕繼續說道：“第二宗罪，乃說，我們日本作為明國的番邦國，已有一百多年未曾前往大明朝貢，這是對他們大明之大不敬。”
聽到清水耕的第二宗罪，足利義材更覺無奈，這都是啥啊，這個明國主帥是不是腦子有問題，就為了這點小事，就要踏平日本京都，砍掉天皇的腦袋？
“第三宗罪，乃是欺君之罪，明軍主帥說，當年幕府將軍足利義滿向大明稱臣納貢，存在欺瞞行為，因為幕府將軍頭上還有一個天皇，如此冊封幕府將軍為日本王，那麼日本的天皇豈不是要大明皇帝平起平坐？”
聽到清水耕的第三宗罪，足利義材突然感覺自己老祖宗有些坑人啊，向大明稱臣納貢的又不是他這第十代幕府將軍，那是第三代幕府將軍足利義滿所為啊，這麼些年，日本早就不行大明稱臣納貢了。
這明國主帥是不是有毛病？這些都是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拿過來翻舊賬。
“清水君，這個明軍主帥這明顯是沒事找茬啊，他到底所為何事？”足利義材看著清水耕問道。
“這……”清水耕有些猶豫。
“清水君，但請直言！”足利義材懇切道。
“主公，我觀明軍主帥，乃是好名之人，這些所謂的三宗罪，其實明軍主帥最注重的應該是第三條，此人對於我們日本國的天皇稱呼極度不滿。”清水耕開口道。
“我們的天皇乃萬世一系，已經存在了上萬年，天皇存在的時候，他們還沒有皇帝稱謂呢。”足利義材不滿道。
“主公，臣也是如此對明軍主帥這麼說的，結果明軍主帥完全不聽臣的辯解，直接將臣給拖了出去，接著就是京都又遭受一頓炮火。”清水耕無奈道。
“這……，如何是好，天皇雖然沒有實權，但是也不是說取消就取消的。”足利義材苦笑道。
這彷彿陷入了死局，如果日本不取消天皇稱號，明軍將不會停止對京都的轟炸。但是日本上下都沒有這個權力取消天皇稱號，這又導致明軍將會對京都進行無休止地轟炸。
“主公，其實依臣之見，此次也許是主公的機會。”清水耕小聲說道。
“清水君，你在說什麼胡話，我若是宣佈取消天皇稱號，明天就會被趕出幕府將軍府，整個日本之民都要對本將軍喊打喊殺，天誅國賊！”足利義材白了清水耕一眼說道。
“主公，稍安勿躁，依臣之見，這天皇稱號，我們當然無法取消，但是我們可以採取拖字決，明軍主帥乃大明皇帝身邊的太監，此人極度好名，要面子，只要我們給足誠意，臣相信他一定會理解我們的難度。”清水耕說道。
聽到清水耕說，竟然可以解開此死局，足利義材不禁來了興致，彷彿看到了希望。
“清水君，萬望指點迷津。”足利義材懇切道。
“主公，為了表示誠意，第一步，我們日本必須重新對明國進行朝貢。”清水耕說道。
足利義材聽了清水耕的諫言，點了點頭，對明國重新朝貢，這個可以接受，反正日本對明國已經朝貢過，之所以斷絕，那是因為明國已經沒有強大的艦隊可以威脅到日本，如今既然明國再度有了強大的艦隊，重新對他們進行朝貢，那也無妨。
“清水君，所言及是，此乃應有之意，但是我想，這樣恐怕遠遠不夠吧！”足利義材說道。
“主公高見，如此當然遠遠不夠，如此只能表現我們的誠意，但是遠遠不足以消除明軍主帥的怒意，若是不能答應明軍主帥取消天皇稱號，臣以為明軍主帥都不會徹底消除怒意。”清水耕說道。
“那不知道，清水君以為，我們該如何做，才能消除明軍主帥的怒意呢？”足利義材問道。
“主公，這個卻需要您親自出動，您得親自去面見明軍主帥，並且向他敘說，您對大明的忠誠，以及您在日本的難處。”清水耕說道，說完清水耕不免惴惴不安地看向了足利義材。
足利義材聽完清水耕的建議，確實有些怒意上頭，讓他堂堂日本徵夷大將軍，去面見明國主帥，這怎麼看都有城下之盟的味道。
“主公，小不忍則亂大謀，當年越王勾踐還能忍辱負重，臥薪嚐膽十年，終究大仇得報，將越國重新帶入強大。”清水耕勸說道。
聽到清水耕說到忍辱負重，臥薪嚐膽，足利義材不免熱血上頭，既然古人能做到，他未嘗不能做到。
“而且主公，若是我們能讓明軍主帥徹底站在我們這一邊，今後您的幕府將軍之位徹底穩如泰山，也許我們還能藉助明軍的力量，徹底剷除細川政元。”清水耕見足利義材有些猶豫，於是再度加了一把火說道。
清水耕最後一把火徹底打動了足利義材，對於足利義材來說，沒有比徹底解決細川政元和日野富子，更能打動他的了。
“清水君，您不愧是我的諸葛先生，就聽你之言，本將軍將親自去面見明國主帥，如此也好說明本將軍的誠意。”足利義材徹底放下包袱說道。
人總是如此，一旦讓步，就會慢慢無底線讓步，人一旦跪下去，就很難再站起來，越往後只會膝蓋越來越軟。
清水耕此人對人性的把控，那是大師級別的，知道讓足利義材慢慢妥協，最終終將會全部答應明軍主將的要求。
在足利義材出發前往汪直的旗艦之上時，清水耕不禁又對足利義材建議道：“主公，既然要表現我們的誠意，不如就按照大明的習俗去面見明軍主帥。”
“哦，按照大明的習俗，我該如何去面見明軍主帥？”足利義材開始詢問道。
“按照大明的習俗，主公需要身著白衣，然後袒露上半身，前往面見明軍主帥。”清水耕沉聲道。
聽完清水耕的話，足利義材沉默了下來，足利義材也是熟讀中國典籍之人，對於清水耕的建議，他知道那意味著什麼。
“主公，如今我們日本已經到了山窮水盡之地步，若是不答應明軍的要求，等待日本的將會是什麼？整個京都都化為粉碎，將軍您還有天皇的頭顱都將會被明軍給砍下來，被明軍邀功獻與大明皇宮的午門外。”清水耕急切地說道。
“主公，想想明軍那犀利的火炮，真的不是凡人能抵抗的，任何的反抗在明軍的炮火面前，都將化為粉碎。”清水耕繼續遊說道。
“相反，若是此次，主公要是能博得明軍主帥的信任，您將徹底坐穩大將軍之位，將來你將是日本真正的王，相比於將來成為日本萬人敬仰的王，一時的忍辱，又算得上什麼呢，即便是當年成吉思汗，何其強大，但是在他年輕時，不還是一樣受過百般羞辱，佛家有言，受得百般苦，方為人上人。”清水耕繼續蠱惑道。
足利義材徹底被清水耕的一番言論打動，於是激動地說道：“既然為了表現誠意，那麼我們就該誠意十足，清水君，去為本將軍準備一隻白羊，本將將按照古禮而行，前往拜見明軍主帥。”
清水耕見足利義材徹底想通，頓時暗松了口氣，終於完成了明軍主帥汪直吩咐的任務，否則他還真不知道該如何面見他。
想想明軍主帥汪直，那張陰鬱的臉，清水耕便不寒而慄，實在是太可怕了，清水耕實在是不想再經受那種折磨第二遍，世間竟然還有如此可怕的酷刑，每當想到那一幕，清水耕便覺得人間實在是太美好了，為了不再遭受那般酷刑，他可以做任何事情。
如今雖然沒有完全按照汪直吩咐的那樣，讓幕府將軍取消天皇稱號，但是一個完全聽話的幕府將軍，他相信汪直會喜歡這個，畢竟在日本，掌控實權的是幕府將軍，而不是什麼天皇。
讓幕府將軍面見汪直的時候舉行牽羊禮，清水耕相信，汪直一定會喜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