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大帝第二百二十九章 草原同路人(求訂閱)
當幾名夜不收快馬來到被狼群攻擊的兩人面前，兩人已經多處被狼群撕咬，可以說夜不收再晚來幾步，只能給二人收拾，即便是現在，救下兩人，後續二人能不能存活, 也只能是天知道。
兩人見有人來救他們，繃緊的神經頓時為之一松，再也堅持不住，癱倒在地。
人往往就是如此，在危難之時，總是為了生存不惜一切代價，但是一旦有了絲毫喜歡，那便鬆懈下來，這就是人的之常性。
幾名夜不收將兩人馱在馬背上運到了劉健和範宏圖的跟前，劉健和範宏圖不由得上前好生打量了一下此二人，希望藉此能判斷出二人的來歷。
但是如今二人的衣服早就被撕成了布條狀，不過從那些布條來看也只是大明制式的長衫，並不能準確判斷出二人的來龍去脈。
其實若是汪直在這的話，興許能認出這兩人，這兩人竟然是日本國的尼子經久，和龜井秀綱，不知道這兩人原本遠在日本的，怎麼會突然跑到萬里之外的蒙古草原。
尼子經久和龜井秀綱堅守的出雲國最後一個縣，已經在半年前被山名政清給攻破，但是尼子經久和龜井秀綱卻失去了蹤跡，日本人紛紛猜測，他們二人早已葬身在戰火之中，也有人說他們二人躲在不知名的角落破腹自盡。
兩個早已經死亡了人，竟然穿過大明, 來到了蒙古草原，如此艱難跋涉，必有所圖。
可惜，此次使節團並沒有去往日本的士卒，所以兩人的身份必然不會知曉。
“此二人是否可以開口說話？”劉健對著範宏圖問道。
範宏圖打量了一下尼子經久和龜井秀綱一眼，開口道：‘回閣老，恐怕得讓他們修養幾天，否則必死無疑。
被範宏圖推斷說此二人很可能姓名不保，劉健心稍微有些安定，於是劉健繼續懷疑道：“範將軍覺得他們這是苦肉計嗎？“
“應該不可能，這兩人要不是我們及時相救，已經死在狼口之下，如今即便被我們所救，那也是九死一生，苦肉計沒有把自己的性命搭進去的道理。”範宏圖猶豫道。
“嗯，也許是巧合。範宏圖你覺得此兩人是什麼來歷？”劉健繼續問道。
“看兩人的裝扮身材，如此瘦小，定然不是蒙古人，倒是有點像我大明的南方人，只是一般的南方人都不會來到草原, 來到蒙古人行商，多半是北方人，或者西北人。”範宏圖分析道。
“起碼以兩人現在這種狀態，即便他們是惡人，此時也無法作惡，那就讓他們待在我們的使團之中修養幾天，畢竟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等他們稍微恢復一二，我們再來拷問一二，看看他們到底是人是鬼。”劉健發話道。
“一切全憑閣老做主。”範宏圖躬身道。
使團帶著龜井秀綱和尼子經久這倆傷號，接連趕了五天路，再往前走就會到陰山腳下，那裡是蒙古人越冬的最好據點，所以在那裡將會遇到蒙古的大族群。
“閣老，再有兩日的行程便到了陰山腳下，我們是不是停下來休整一二，被我們救下來的那兩人也已經甦醒，順便可以對他們進行拷問一番。”範宏圖來到劉健的馬車旁邊提議道。
“嗯，範將軍，考慮周全，那麼就按照將軍所言，在附近找一個紮寨之所，我們休整一下，順便將那兩人的來歷拷問清楚。”劉健點頭道。
“閣老，是將他們兩人拉到您跟前審訊嗎？”範宏圖提問道。
劉健思考了一會兒嗎，點頭道：“也行！”
龜井秀綱和尼子經久被帶到劉健跟前，很是有些誠惶誠恐，因為他們兩人此次來蒙古，就是為了對大明進行報復，特別是龜井秀綱，論聰明才智，絕對不輸任何人。
在龜井秀綱看來，整個天下，能夠對大明構成威脅的，也唯有草原上蒙古人，當年的蒙古是何其強大，就連日本都差點被攻滅，要不是因為神風相助，如今的日本早已是成為大明的郡縣了。
所以當出雲國的最後一個據點都被山名政清攻滅之後，龜井秀綱便同尼子經久一起商量出可以對大明進行報仇雪恨的合作物件，但是環顧四周，龜井秀綱發現蒙古才能是他們的合作關係。
龜井秀綱和尼子經久便坐著走私船一路來到朝鮮，為了不讓別人發現他們是日本人的身份，這些天他們一直努力說著大明官話，穿衣也是穿著大明衣衫。
他們從漢城一路前往平壤，再去往大明的東北，此時的大明的東北，還是地廣人稀之地，所以兩人在東北如入無人之境。
但是當兩人越過大明的邊境線之後，來到草原，就有些抓瞎了，因為草原那麼大，他們也不知道該去哪裡找蒙古大汗，特別是在經過科爾沁草原，他們以為終於找到了組織，對著科爾沁烏訥博羅特一頓哭訴。
哭訴大明的殘暴，哭訴著，大明若不亡，天下永無寧日，為了亡大明，他們不遠萬里從日本來到草原，就是為了在草原的可汗身邊盡一點綿薄之力。
烏訥博羅特聽著兩人繞口的大明官話，剛開始還以為是大明的什麼人，後面才反應過來，這要拆大明後臺之人，還有去幫達延汗對付大明，如今對付大明就等於對付他烏訥博羅特，因為大明如今就是他科爾沁背後最大的靠山。
若是沒了大明，他的科爾沁早就被達延汗一口給吞了下去。
正當烏訥博羅特打算發話抓拿兩人，但想不到的是兩人意外的精警，竟然被他們兩人給逃脫了，從科爾沁草原逃出來之後，龜井秀綱和尼子經久徹底失去了方向，在草原上兜兜轉轉，早已迷失了方向。
他們也不知道自己到了哪，也不知道草原上哪些人值得信任，特別是在科爾沁草原被抓之後，兩人更是成了驚弓之鳥，就怕草原又碰到一個親近大明的草原部落。
到了此時他們兩人才真正的感受到大明的強大，竟然在草原上，這個大明的宿敵的地盤，已經有很多草原部落開始親近大明，依賴大明，此時一向意志堅定的龜井秀綱都有些懷疑自己做這些的意義何在？
一隻螞蟻，再如何努力，都是不可能咬死大象的。
當龜井秀綱和尼子經久陪狼群圍攻的時候，他們已經徹底陷入了絕望，蒙古王庭他們至今未曾找到，如今竟然要成為狼群的復中之物。
上天彷佛是在給他們開玩笑，當他們已經徹底絕望，不再奢求找到蒙古王庭，不再奢求存活之時，竟然意外被一夥大明人救活，而且這一夥人竟然要去蒙古王庭。
兩人彷佛感覺到了莫大的諷刺，原本他們兩人就是要去蒙古王庭，商量著如何對付大明人，如今反而被大明人所救，而且王庭都是大明人帶他們找到的。
如此下去，原來的堅持還有意義嗎？
“我喜歡坦誠之人，兩位，說說你們的來歷吧。”劉健盯著龜井秀綱和尼子經久的眼睛開口道。
龜井秀綱同尼子經久對視了一眼，帶著一口繞口的大明官話開口道：“感謝貴人的救命，我們乃朝鮮國國民，來到草原是為了行商，路上遇到了馬匪，導致錢財全部丟失，因為逃跑的時候，沒有顧得上其他，在草原上迷了路。結果又遇到了狼群，幸虧有貴人相救，否則我們二人早已見了閻王。”
看來龜井秀綱在來草原之前應該是做足了功課，知道草原上馬匪盛行，最主要的是無時無刻都不忘朝朝鮮身上抹黑。
正如龜井秀綱所料，劉健聽了龜井秀綱的話，勃然大怒:“哼，一派胡言，朝鮮人怎麼會跑到草原與蒙古人做買賣，朝鮮人不是向來討厭蒙古人的嗎？”
“貴人明鑑，一看您就是大明的貴人，身份貴不可言，我們朝鮮恨蒙古，那是我們皇室和高官為了討好大明，才如此說的，私底下跑來草原同蒙古人做買賣的不知凡幾。”龜井秀綱繼續爆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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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龜井秀綱這麼一說，劉健反而有些相信龜井秀綱所言，小國之民，向來如此，表面恭恭敬敬，背地裡全都是背信棄義。
“既然如此，二位後面有什麼打算？”劉健繼續問道。
“如今我們二人身無分文，加之草原那麼大，不知道貴人能否收留我們，我們完全可以做一些雜役之活，以此來償還貴人的搭救之恩，等貴人返程時，我們再跟隨貴人的隊伍一起返回大明，那時我們再想辦法回朝鮮，不知道貴人是否可以恩准？”龜井秀綱試探道。
聽完龜井秀綱的話，劉健抬頭看了一旁的範宏圖一眼，眼中似有徵詢之意。
範宏圖也看懂了劉健想要表達之意，於是輕微地點了點頭。
“也罷，既然你們是朝鮮之民，而朝鮮乃我大明之藩屬國，算下來，我們也是一家人，如今在國門之外，卻是需要守護相望才行。”劉健點頭答應了他們的要求。
“感謝貴人的搭救之恩，小民沒齒難忘。”龜井秀綱說道，接著就看到龜井秀綱和尼子經久莊嚴地鞠躬九十度以示感謝。
劉健朝他們兩人揮了揮手，於是身邊的護衛立馬將兩人引走。
當龜井秀綱和尼子經久消失在營帳之內後，劉健對著範宏圖開口道：“範將軍，以為如何？他們說的話是否是真話？”
“這……卑職也不好判斷，卑職對朝鮮人並無瞭解。”範宏圖猶豫道。
“是啊，對於朝鮮之民，我們都不是很瞭解，大明還是不能只侷限於大明的土地之內，也許陛下的考慮是對的。”劉健感慨道。
“陛下肯定是對的。”範宏圖一聽到劉健誇皇帝朱佑樘，頓時滿臉露出崇拜之意，看來這位常常被劉健戲謔為範大將軍的範宏圖，竟然還是皇帝朱佑樘的粉絲。
“不過，老夫，怎麼看他們兩人，怎麼彆扭，看兩人的言行舉止，並不像我印象中的朝鮮之民，倒是有些像日本人。”劉健疑慮道。
聽到劉健猜測那兩人是日本人，這讓範宏圖有些想不通：“日本人？”
“不錯，確實不像朝鮮人，更像日本人，最後那個鞠躬尤其像，在我的印象中只有日本人才那麼誠心誠意地鞠躬。”劉健越發肯定道。
“日本人，不可能吧，日本遠在海外，怎麼會如此長途跋涉來到草原，他們圖什麼啊，來到草原便是九死一生，想要掙錢，完全可以去我們大明啊！”範宏圖不解道。
“也許不是為了掙錢，也許是為了復仇。”劉健推測道。
“什麼，復仇？他們要找誰復仇？”範宏圖聽了劉健的推測，頓時大驚。
很多事，底層的官員都不一定知道，比如說大明海軍最近在日本訛詐了好大一筆財富，為了訛詐財富，大明可是安排了百門大炮朝日本京都勐烈開炮。
這一樁樁，可不會讓日本心悅誠服。
“自然是向我們大明復仇。”劉健堅定道：“最近我們大明可對日本不怎麼客氣。”
“閣老，既然那兩人是衝我們大明來的，那就留他們不得，乾脆我這就去將他們給殺了，省得再生事端。”範宏圖焦急道。
“不，留著他們兩人，我倒要看看此二人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劉健開口道。
“閣老，這馬上就要到陰山腳下，說不定蒙古小王子就在那，這要是讓兩人逃到蒙古那去了，我們要追悔莫及啊。”範宏圖有些著急道。
“範將軍，稍安勿躁，如今兩人重傷在身，你只需要安排人好生監視起來，老夫相信他們翻不起風浪。”劉健自信道。
對於劉健這種行為，範宏圖是很不理解的，他是一名軍人，軍人的眼裡只有兩種人，一種是敵人，一種是戰友，戰友便是肝膽相照，敵人就只能送他上西天。
明知敵人在側，還要留著他的性命，對於文官這種彎彎繞繞，範宏圖是真心不瞭解，但是他又不得不聽命，因為此次出使，劉健這位閣老才是負責人，他們這些人都只能聽從他的命令。
畢竟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這個是最近大明軍隊盛行的口號。
“既然閣老，如此安排，卑職照做便是了。”見劉健不聽從自己的建議，範宏圖只能無奈地應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