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惠妃傳第一百四十九章 奪香(上)
“斷不是讓你盯著個僧人垂涎三尺。”半分顏面不留的,蕭衡冷哼一聲。
“雁尋。”
明空只覺蕭衡平日雖不苟言笑,卻也絕非會對一位女子語中帶刺之人,他蹙了蹙眉朝蕭衡搖了搖頭,又為難的轉向慕子染,她卻見怪不怪的模樣,這令明空心中疑雲更起。
看來這二位也是舊相識了。
他心道。
“這出塵方丈的第二的條件……”適時的轉移話題,明空抬了抬手望殿後指去,隱隱只見還有兩旁的朱漆屋宇,杏黃色的院牆,青灰色的殿脊,走近一看,寫著‘沐香堂’三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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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於此中誠心跪拜,誦經三日方可。”
慕子染微微頷首,卻忍不住問道:
“誦經禮佛自是應當,只是為何不可去大雄寶殿之上?”
明空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合十躬身,語氣隱隱有幾分笑意:
“此中緣由,方丈說,二位自是知曉的。”
還未及慕子染思量,蕭衡便先行一步與她擦肩而過,徑直走向蒲團之前,屈膝跪下,雙手合十,虔誠的叩了三叩。
慕子染只恐又叫他領先了去,忙追上蕭衡的步伐,跪於一旁的蒲團之上,亦是三叩首,望著莊嚴慈祥的佛像,心中陡然生出敬畏之感。
“若是想明目張膽,不顧身份暴露的跪於外面,你便隻身前去好了。”
蕭衡閉著一雙眸子,朝慕子染說道,語氣淡然,辨不得情緒。
慕子染跪於一旁,緩緩睜開如三春清泉般澄澈的眼眸,聽聞此言,才反應過來。
大雄寶殿到底往來香客眾多,朝臣官員亦是包含其中,倘若被看到寵妃權臣一同參拜誦經,不知會生出怎樣的閒話,閒話無好話,出塵方丈此舉,亦是在保護她二人。
想到這裡,她雙頰微紅,不知是第幾次,平日裡嚴謹機敏的頭腦卻總在蕭衡顯得格外遲鈍,讓人看了不少笑話去。
慕子染咬著唇轉頭狠狠的望向蕭衡,只覺他們定然是夙世冤家,自初見之日起,有蕭衡在,自己總是格外窘迫。
“到底是蕭將軍,心思較我等細密周全許多。”她故意提高了聲音,好像有意讓蕭衡聽見一般。
頓了頓,半晌不見反應,便再次朝他望去。
這一望,卻叫她微微怔然,時間似乎就停留在這一刻,膠凝不動。
平日裡,總沒有機會仔細打量蕭衡的樣貌,如今看去,他安靜虔誠的跪於佛前,長眉如劍,鼻樑挺立,側顏的輪廓,可謂無暇。
狹長凌厲的雙目緊緊閉起,眼睫投下一片陰霾,輕輕顫動。
這樣好看的臉龐,卻不似平日中的陰冷淡漠,在暖光的照拂下,純淨,安然,不然一絲凡間的煙火氣。
滿頭長髮傾斜於肩,細微的風,揚起他額邊的一縷青絲,才顯現出,這並非一副靜止不動的畫卷。
慕子染靜靜的望著,抱著純粹欣賞世間美好之物的想法,越發明目張膽的打量起來。
只是忘記了,行軍打仗,武功高強之人,總是有十分敏銳的潛意識。
那雙緊閉的雙眸緩緩睜開,泛出一絲蜜色的光彩,彷彿聚合了造化神秀般耀目。
當它對上慕子染的杏眸時,先是迷濛而茫然,漸漸恢復了清明睿智,再到令人心生畏懼的陰沉冰冷,昭示著他的情緒,也從疑惑,過渡到了忿然惱怒。
“禮義廉恥四字,你可知如何書寫。”
慕子染挑眉,開口便輕鬆隨意的談道:
“將軍要談禮義廉恥?那麼太和筵宴是夜,摘星樓旁林中小徑,你……”
“夠了!”
話未說完,便被蕭衡出言打斷。
當日酒後發生的事,是他這一生都不願在提起的汙點,身為男子亦覺羞憤,他轉過頭,對慕子染輕鬆如玩笑一般談及此事更不知該怒該氣,冷著臉,咬牙道:
“身為女子、宮妃,卻半點不知何為矜持,盯著男子去看成何體統。”
慕子染悄然眨了眨呀,側著頭,只覺現在的蕭衡,才有了幾分人氣:
“你若不看我,怎知我在看你。”她頓了頓,眼珠一轉,揚著調子道:“身為大將軍、九門提督,衝著一個嬪妃出言不遜,又成何體統?”
蕭衡一時語塞,忿然轉過頭去,閉上雙眼,未有起伏的胸口可以看得出,他此刻的鬱結難舒。
慕子染搖了搖頭,卻突然意識到,從昨日起主動‘討好’‘接近’蕭衡的目的,便是讓他將九轉伽藍讓予自己,卻事與願違,總是莫名的引起他的反感。
經此之後,只怕更是半點機會也沒有了,想到這裡,慕子染不由懊惱,為何要逞那口舌之快。
九轉伽藍,她是勢在必得,一路不通,只能另尋佳徑。
她輕嗽一聲,學著宮中那些高位妃嬪的腔調姿態,驕矜有禮喚道:
“蕭將軍。”
蕭衡不耐煩得長吸一口氣,一字一頓:
“又有何事。”
“本主身為宮妃,與將軍自當君臣相論,君在臣上,若本主有事吩咐,將軍從或不從?”
“……”蕭衡不發一言,好像沒有聽到一般。
慕子染皺了皺眉,她想到了千百種回答,又一一想到了反駁之詞,卻斷然不曾料到,蕭衡竟自視甚高,全然不想理睬於她。
這讓慕子染油然生出幾分難堪與不悅,亦不準備就此罷休,揚起聲調,沉聲道:
“蕭將軍,本主再問你話呢。”
“若論品階,正一品總要比五品高上許多。”他靜靜的開口,頓了頓,又出言暗諷道:“況且此地只有慕兒,何來惠嬪?”
兩番話,便讓平時巧言令色,最擅口舌之戰的慕子染偃旗息鼓,未戰先輸了底氣。她深吸一口氣,急聲道:
“那你當真不能把九轉伽藍讓予我?”索性拋開其他,直截了當的提出心中所想。
蕭衡並未看他,也並未思量,垂著頭緩緩吐出二字:
“不能。”
“可是蕭將軍,你可知這九轉伽藍並未我自己想要,而是另有所用?”
“不知。”蕭衡繼續隻言片語的冷聲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