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惠妃傳第四百零六章 流言四起（上）
慵懶道：“近日便有一事非你不可，只是本主今日乏了，且退下，待明日再來。”
“是，奴婢告退。”聞言後岸芷眼珠一轉，神色愈恭，福了福身便快步退出殿外。重新披上斗篷，不一會，便隱於灰黑色的霧於天幕之間，位於水氹中的陣陣波紋，終歸於寂。
“小主當真神機妙算，曉得那個叛徒會再度歸順與我們。可是已有了先例，奴婢總還是不能全然相信於她。”若華立在一旁，貼心的端來了阮文君特意用來蒸臉用得薔薇花香爐，置於桌上後，忍不住細聲說著。
“沒人讓你真的相信，岸芷也不過是個必要的棋子罷了，用過一時，起了作用後便沒有留存下的價值。到那時，該怎麼處置，不過都是一念之間罷了，有什麼打緊。”阮文君冷淡下面容，連佯裝出的半點溫婉也蕩然無存，仰著脖頸，在花香馥郁中，頰上的嫣紅色，越發誘人起來。
“此次也多虧了馥兒與香菱二人，父親送入宮的奴婢果真機靈，連入宮時日匪淺的汀蘭也能矇騙過去。”
“也得小主運籌帷幄才可成事，知曉了汀蘭對於死去杏紅的在意，特意挑中了這同鄉又幾分神似的香菱，她才能放下防備，讓我們有機可乘。”
若華討好似的諂媚道。
“戲臺子已打好，生旦淨醜皆粉墨妝成，且待鑼鼓聲起，唱好這一出大戲。”阮文君纖長的羽睫覆於眼下，微微顫抖，那張絕世傾城的容顏，便沒有那一雙粲然的桃花眸子點綴，也美的讓人移不開視線。
身旁的若華也是面露喜色，摩拳擦掌，偌大的臨仙閣被籠罩在蓄勢待發的一股子氣力中，等待著一個恰到好處的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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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雨欲來風滿樓，似乎危機的前夕總會是豔陽好景，宮中處處太平和樂，連陰雨也悄然散盡，旭日東昇，難得的明媚天氣。
“連陰了這麼些天，可總算見到太陽了！”景陽宮內閣的紅木雕花門被緩緩推開，采薇方才踏出門檻，便趕忙急迫的深吸了一口夾雜著暖意的空氣，展了展腰身，隨後回過頭朝身後緩緩走出之人欣喜的說道。
幾點陽光灑落在遍地金黃色的銀杏葉上，輕軟的繡鞋踏過，有清脆的響聲。月白色衫裙曳地而過，映在裙邊的，似是斑駁菊影般淺淡色澤。
“一年竟這樣快便過去了。”
趙棲遲低著頭望著鋪成毯般的葉子，輕聲嘆道，繼而揚起面龐，讓那較旁人白上許多的容顏浸於暖陽之下。唇邊淺淺勾起些許弧度，隨意綰成的青絲伴著風輕舞，美成畫卷般模樣。
“娘娘總算情願出來走走了，成日悶在那陰溼的屋子裡，可要將人悶壞了。”采薇眸子裡閃著光亮，笑著跑回趙棲遲身邊，扶著她嬌聲道：“娘娘是想去尚林苑賞菊，還是太液池喂喂錦鯉？”撐著下巴又補充道：“或者去尋惠婕妤說說話也是好的，想必婕妤見到娘娘瞧她，也是歡喜。”
可趙棲遲面上並無起伏，依舊淡淡的模樣，抬眼劃過采薇那張雀躍的臉，點了點她的額頭，無奈道：
“你若想去，過會自行前去便好。”
說罷轉身緩緩朝後院的方向走去。
采薇眨了眨眼，失落的撇下嘴，趕忙追上趙棲遲遠去的背影，低聲抱怨道：“後院裡可有什麼好瞧得，娘娘好不容易有些興致，至少也得出了這景陽宮吶……”
趙棲遲依舊不為所動，徑直走向角落的一間屋子。因先前連日風沙，那門鎖上已然厚厚的堆了層灰塵。
隨有心理準備，可推開門後難免還是被嗆了幾口，她趕忙拿帕子捂住口鼻，重重的咳了幾口。後面跟來的采薇一邊抬袖幫趙棲遲扇著灰，一邊捏緊鼻子蹙眉翁聲道：
“這樣好的天氣娘娘不願出去便罷，可也沒有來此處染塵灰道理啊。”
“你也說連陰數日，人尚且不堪忍受，更莫說這些畫卷了。”兀自掀起帷幔，極目的是一排排立起的紅木架子。趙棲遲號筆墨丹青，那其中置著的便是曾經楚越宸尋來的諸多名家畫作，更有許多由二人作畫題詩合力而成的作品，比起綾羅首飾，這些東西才是她心中真正在意重視的無價之寶。
“難得暖陽正好，將這些卷軸抱出去曬曬，除一除黴氣。”一面說著，趙棲遲竟親自在架上抱下一摞卷軸，那落著的灰塵曾在白淨的衣裙上，留下明顯的幾道汙痕，她也絲毫不在意，亦不肯將那些珍寶般的畫卷放下。
采薇心急的上前欲奪下，咬唇道：
“便是要曬畫也該奴婢去做，娘娘貴為德妃豈可自降身份做這些事呢。”
可趙棲遲並不願放手，一個閃身，輕鬆的躲過了采薇，垂眸含笑著望著懷中的書畫，抬手輕輕拂拭，淡淡道：
“如今只你我二人，還有什麼德妃不德妃的，這名頭從來也只旁人再叫，對我而言，不代表任何。”
言罷她便繼續往前走去，在正欲推門的一瞬間，聽到門外傳來幾聲女子見的低語，她微一蹙眉，隱沒動靜，不想讓任何人知道自己在此處。
憑著聲音，大概可以判斷閒談的幾個宮婢正巧坐在了門前不遠的地方，因此所說言談，可盡收於趙棲遲的耳中。
“你怎麼尋了這處，若讓你們娘娘知道，怕是連我也少不得一頓罰吧。”一聲音尖細的宮女似乎有些忐忑不安，惶恐又怪責的埋怨道。
“你且將心收回肚子吧，便是山崩地裂了，德妃娘娘也不會輕易邁出那宮室。在景陽宮服侍本就賞賜全無，若這些自由也沒有，她當得起我們成日端茶遞水嗎，”身旁的另一人大言不慚的說道，這聲音趙棲遲記得，卻是自己宮中伺候的婢女。
采薇聽不得有人說趙棲遲半點不好，此刻便要出去理論，卻被趙棲遲一個眼神呵止住。她實在不願被這些事擾了清淨，也不願再聽下去，便面無表情的轉身欲往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