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火三十三 看那花火
四月底我們又進行了一次摸擬考試，這次考試將大夥的心情完全壓到了低谷這應該是考得最差的一次了。晚自習時教師全去開總結大會去了教室裡自然一下子炸開子鍋。老趙這次可慘了幾門功課都沒有考好。大猛湊到我們這兒來說為了紀念他心中的女友西施誕生N週年以及慶祝美英聯軍成功推翻薩達姆政權，要我們一起去蹦迪。我們真搞不懂他的邏輯這小子的藉口五花八門有時他說為布什慶祝生日一起去上網。我們也不知道布什和他是什麼關係。大猛說很久很久以前我們祖先都是猴子時可是親戚的啊。我們現在哪有心情去跳舞啊，現在跳樓的膽子都有了。恰逢小劉過來了，這傢伙是本班的借錢王，他總是振振有詞：“有句話不是叫做‘要學會花明天的錢’麼，這可是一種時尚的外國先進理財理念啊。”老趙也常駁斥他說：“如果像你這樣花恐怕把後天的錢也花光了吧。”小劉於是被譽為“花花公子”。他什麼都不如人成續更甭提比伊拉克還亂，唯一比人強的是他欠一屁股債，都說他人緣關係好，其實他總是被一大幫子債主眾星拱月般地圍著要債。這小子來了肯定沒什麼好事要麼借錢要麼是為自己拖債辯解。小劉記性很好唯獨對借過別人的錢沒印象。
“喲，大猛啊，找你呢！”小劉走來一邊拍大猛的肩膀套近乎一邊說道。
“哦！是嗎，找我，有事嗎？”大猛似乎十分不大樂意與他來往但這斯卻借了大猛五十元錢已經一個多月了還未還，大猛多次在我們面前表現出自己的不滿。
“噢，你最近手頭還寬裕麼？”小劉笑著問大猛，我們立刻明白他又想借錢。
“不行啊。”大猛倒是十分直截了當絲毫不含糊。其實大猛手頭一直很寬裕這是大夥都知道的。
“唉喲，我們倆人還見外啊，你就幫我一次吧，二十元行不？”小劉依然笑呵呵地對大猛說道。
“二十元？你上次的五十元還沒還呢？”大猛臉一下子拉得老長。
“先借二十元嘛，更何況我們都是中國人呢，中國人要幫中國人嘛。”小劉這小子自己知道與大猛是八杆子打不著非親非故唯獨以同胞的大帽子來搏取大猛的好感與同情。由此可見小劉的人際關係是多麼地緊張。唯獨有一個小蔡與他是一夥的也是窮得叮噹響靠借債度日的難兄難弟。
“照你那麼說那全中國人都是你親戚那清華校長幹嘛不照顧照顧你把你提到北京去啊？”大猛攀親戚是有一套的但對待小劉這種攀親戚的人也是有絕招的。他這一句話把小劉著實咽了一下。
“不好意思，借你的錢這麼久還沒還你，我馬上就還。”小劉還是笑著拍著大猛的肩膀說道，這讓大猛有點不好意思，我們大家夥也正看著他呢，他也不想結大家留下一個小氣的印象，於是他的語氣忽然一轉。
“算了，不就是倆臭錢麼？不礙事，別把我們聖潔的同學友情也沾上銅臭味兒，錢算什麼東西？噢，你不是說馬上還麼？今天下午能不能還我啊”大猛笑著說的這句話差點把我們結嗆著了，其實他說前面那一幫子客氣話都是白搭關鍵是想說最後那一句。這可讓小劉為難了。
“這樣行不？你暫時先借我二十無應急用三天後連那五十元一起還你，怎麼樣？”小劉對大猛說道，大猛沉思了一下。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小劉又把他這句話常用語抬出來了，這小子說話很難算數的。
“好！就這麼辦！三天後你可一定要還我啊！我手上錢可不多了啊。”大猛好像經過重大決擇一樣。小劉成功地借走了二十元錢聽說他今晚又要和小蔡去上網。
“你怎麼這麼傻啊？舊賬還沒還你卻還敢借錢他。”老趙說出了我們大家都想說的話。
“唉，這年頭誰欠債誰就是爺們，我這是身不由已啊，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大猛嘆息道。
“狗日的小劉最缺心眼借二十還十六，借五十還四十六元，你說誰去會為了四元錢和他翻臉那樣也顯得太小氣了吧！這小子就這德性前天借我五元錢不沒還呢！估計沒得還了。”老胡也開始埋怨小劉道。接著大夥好像開批鬥會似的你一言我一語數落小劉的種種惡習。
與小劉一道的小蔡原來上高中時成績在我們班可是第一名，但是這小子自制力太差了愛上了上網。成績自然是江河日下到高二時居然考過一回倒數第五名，打那以後他的成績就一直比較穩定了，倒數後五名中必有他。雖然到了高三但他依然不能自拔，小蔡也意識到不能這麼玩下去也想過一整雄風，但是總是不知不覺地走進網咖。望著直線下降的成績與直線上升的眼鏡度數，小蔡幾番痛下決心但毫無任何成效，於是小蔡又想了一個外法，他剃了一個光頭。因為他最愛漂亮現在剃了光頭礙於臉面就不會去網咖照耀別人了。我們都說這方法是當之不愧的名副其實的絕頂聰明，只有小蔡這樣的風流人物才想得出來這麼一個主意。小蔡也吹牛道：“我現在努力考個清華北大估計問題不大，我如果再去網咖，我就對不住我這髮型。”我們滿以為會看到一個昔日的英雄人物再度崛起，但安靜三天後他又去了網咖。小蔡還是小蔡只不過頭頂上多了一頂帽子，這方法也是他自己想出來的。不過從此小蔡就成了數學老師的“大紅人”，由於小蔡晚上常上網咖幹一夜白天自然哈欠連天時常在課堂上就睡著了，而數學老師屠光明是最討厭有人在他的課堂上睡覺的。原來不認識他的屠老師現在也認識他了，總是在他睡覺時點他回答問題：“那位光頭同學起來講講這個問題的思路吧。”這讓小蔡懊惱不已剃個光頭也帶來一連串煩惱。網咖更加成了他擺脫現實的伊甸園。小蔡於是沒日沒夜地在網咖裡泡並對小劉立下遺囑：“如果哪天我電腦前暴斃了，等到我的祭**可一定要燒一臺電腦給我。”由此可見這小子死不悔改一但他還狡辯：“如果比爾?蓋茨不發明電腦這玩意我能混到今日這田地嗎？”看來他認為他混成今天這地步全是蓋茨惹的禍聽起來理由十分充足。我們真為比爾?蓋茨擔憂，全球不知有多少在網路中沉淪墮落的有為青年報怨蓋茨掀起來的這場全球計算機革命，看來也許只有小蔡這樣的人，才會為自己的愚蠢而找一個充足的理由了。我們建議他申請世界吉尼斯紀錄我敢肯定他的這一想法絕對是世界上最荒謬的理由。
“五一”勞動節我們高三學生並沒有放假而低年級學生全部回家去了。因此學樣裡不免顯得有一點空蕩的感覺。看不到高一與高二年級的學弟學妹們那無憂無慮的玩耍，在校園裡只是一群沉默寡言臉色異常莊重嚴肅的人，大夥疲於複習備考。高三一年的時間雖然不算長但足以讓人的心理上產生翻天覆的變化，讓我們過早地成熟。也許這是每一個人的一生必經歷的一個過程而我們只是在高考這一特定環境下邁入了這個心裡歷程。
中午的時候大家正在教室裡休息閒聊，這時老趙急沖沖地走進教室來。
“嘿！嘿！嘿！告訴你們一個獨家新聞！”老趙神秘地對我們說，大夥一聽也趕緊湊攏來聽個明白。
“什麼獨家新聞啊？”我問道，老趙這小子八卦新聞最多大到考試，放假這類與我們密切相關的事小到校長一天跑幾次廁所這類事，總之是五花八門堪稱江北一中最八卦的了。
“搞什麼這麼神秘兮兮的啊？”大猛一屁股坐在我的腿上說道，我承受不住他那重要級的屁股猛掐了他一下。
“是不是又關於哪個女生的花邊新聞啊？我愛聽這個，快說。”大利色眯眯地盯著老趙說道。
“對！這次啊可不得了，我們隔壁——高三（14）班有一個女生神經出了問題！真的！我可不騙你們！他們班這幾天都炒得沸沸揚揚。”老趙說道。我們一聽大吃一驚這可是從未聽說過的新鮮事兒啊。於是大家又發揮自己的想像妄加猜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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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是受了刺激！”大個說道。
“對！而且來自外界！”大利接著說了這麼一句我們認為最廢的話。
“這要分心理方面和生理方面的刺激。”老胡說。
“生理方面只有一種情況——慘遭挑戲。”大猛笑著說，馬上遭到我們的指責認為其品味太庸俗低級。
“心理方面嘛，這也要分兩種情況分析，那女生長得漂亮還是長得太寒磣？”大利問老趙道。
“與美麗無緣。”老趙笑著回答。
“那就只有一種情況——慘遭拋棄。”我接著說。
“也許求愛被拒絕。”大猛又說。
“你們啊！膚淺！怎麼淨想那方面的事啊？人家是考試沒考好以致心理失常剛才我路過他們班還看見那女生在撕課本呢！”老趙終於解開迷團。大夥這才不往下繼續分析了。
下午上第二節課果我們突然聽到隔壁教室一陣歇斯底里的哭喊——是一個女生的聲音。
“這不又來了不是麼，肯定是那個女生。”老趙低聲對我說。我們都扭過頭看窗外那聲音越來越大，我們看見兩個老師幾乎是費盡全身的力氣把那個女生架著從我們教室外的走廊走過，那女生又是喊又是叫她拼命地掙扎。不知怎麼的看到這一幕我的內心有一種沉重感，在這場激烈的人生角逐中我不知道自己能否能勝利地走到終點。我終於懂得高考是沒有成功與失敗之分的，只要我們能熬到最後的一天我們就是勝利者。也許有太多的人把這場被譽為人生轉折的考試看得太重，雖然它能對我們的一生產生影響但它不能決定我們一生的成與敗是以一場考試來區分的。有許許多多寶貴的人生經歷與生活點滴中的覺悟才是最可貴的，從這場考試前前後後的不斷磨礪中我們懂得團隊力量的巨大以及純真友誼的聖潔，這一切都不是最後的考分可以定量來估計的。只要我們能平平安安地度過每一個忙碌的日子一切已經不再重要；只要我們保持一顆平常心去面對明天一切都不會再來束縛我們那顆純真的心。
後來大夥都不再提這件事了大概也沒什麼說頭了，學校為了讓我們保持健康心態組織了一次心理講座大會。本來以為是醫務室的小楊為我們講座，於是大夥都跑去大禮堂參加講座好一睹美女芳容。小楊是本校醫務室醫生也是學校的心理諮詢醫生。她年方二十二美麗動人，並且人十分和善簡直和我們物理老師像一對姐妹花，小楊說話特溫柔且十分愛笑，因此學校醫務室裡每天也是人來人往，其實大多數是以陪同學看病為藉口想去套近乎。可是當我們進大禮堂後小楊只講了半人小時的講座就離開了，蔡胖子卻坐上了主席臺抱著麥克風講起整頓校紀校規的事來，大夥見沒意見紛紛退場，原來去了大概二三千人走得只剩下一千人左右了，蔡胖子怕都走光了自己沒聽眾硬是叫人把他督導的幾個嫡系班調來充場面，我們班歸他管於是我們都被強迫聽他講了一個多鐘頭的校紀校規。大夥回到班上都不停地發牢騷怒斥蔡胖子的行為是極不人道的噪音迫害。最失望的還是我們男生小楊好不容易與我們來個零距離交談卻被那廝攪黃了。晚上回到寢室裡大家又對蔡胖子進行了批鬥。
為了整頓班集紀律老秦對幾個講話窩點進行了定點清除，全班座位進行了一個大調整，陰錯陽差地把小美調到了我旁邊，老趙可慘了他和陳果坐到了一起，大利與大猛的黃金二人組依然沒有被拆散。這次我可真正領去了小美的功夫，上數學老師的課她競敢偷偷吃零食！要知道屠老師可不是吃素的向來男女一視同仁，小辣椒與陳果就多次因為上課吃零食而被罰站。更可怕的是英語課，為了鍛鍊我們的聽力與口語能力英語老師總是讓一對同桌在課堂上即興對話。小美的英文那可是沒得說，於是每次老師會點她和我來練習。要知道我的英文聽力可算得上是未知領域，因此小美的英文一出口我往往要過很久才反應過來。有時她說的一些單詞我甚至從未聽說過，面子上時常掛不住，這讓我十分難堪，英語老師總是在大加讚賞小美後失望地看著我搖一搖頭。為了過關我總是極力討好小美和她私下裡準備好每一次口語練習，後來竟然每次能矇混過關這讓英語老師更加對自己這套教學方法充滿信心。
距離高考還有將近一個月的時間緊張的空氣一下子瀰漫在整個教室，各種形式的留言活動熱火朝天地展開了。女生掀起了一陣拍藝術照的**，就連陳果也拍了幾張據說效果不錯，陳果偷**了藝術照後放了幾張老趙的抽屜中。不知情的老趙看走了眼以為是小麗的玉照彷彿如獲珍寶趕緊拿出來向我們炫耀了一番。當得如是陳果的藝術照經過電腦的修補後的效果圖時驚呼上當，這小子又抨擊高科技給人類社會帶來的一些弊端。女生的留言形式十分特別，每個女生會照幾張藝術照送給幾位好友然後籤上自己的大名。我們男生的留言也別具一格大多是找出自己最心愛的T恤衫請自己的好友簽名。最有創意的是王曉，這小子買了一個白色短褲讓全班在上面按上手印並簽名。我們知道馬上就要別離了但現在絲毫感覺到一點傷感，並不是我們不珍重這份情誼而是因為只要我們在一起時就忘記了一切傷感只有美好的在一起相處的時光。
“哥，高考後你想做什麼？”小美突然問我。我似乎還沒考慮過這個問題。但這個問題對我來說好像是一種美好的展望，我喜歡對未來進行描繪。
“我只希望每天早上能自然醒來而不是在鬧鐘聲中被吵配，並且能悠閒地吃早餐而不是急匆匆地啃著饅頭往教室裡趕，希望輕鬆地漫步去看星空而不是在檯燈下做習題。”我認真地說道，其實這才是我內心一直追尋的生活模式。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伊甸園。我知道我今天經歷的這一切是特定時代，我們必須經歷的一段路程。也許當我們有一天到達耄耄之年時再回憶起這段烙有時代印記的青春年華時，我們會再次回味這種青春的熱情那將別有一番滋味。
“我有點害怕，害怕離開你們後會不適應以後的日子，大家在一起這麼長的時間了彼此之間的感情已經是自己生命的一部分，怎麼捨得割棄。”小美似乎有一點傷感地說道。
“傻丫頭，以後大家在一起的機會還很多，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嘛，只要我們彼此珍藏這份回憶就夠了。”我說，其實我也害怕有一天大家突然離開自己。
“哥，如果以後沒有人被我欺負怎麼辦？”她微笑地對我說道，那種笑令我今生難以忘懷。
“我會去找你。”我說也微微地衝她一笑。
時間一天天緊張地走過，我們的心也隨之起來越不堪重荷，表面上大夥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但內心，深處卻猶如翻江倒海一般。尤其我們這一夥人平日裡就嘻嘻哈哈現在一下子面臨重大的人生轉折不免有點心虛與力不從心。為了緩解內心緊張的壓力大夥儘量不談考試，有空閒時依舊在一起談天說地、談古論今。
中午吃飯後我們正在教室裡聊天，這時百花樓的“二當家”來了，這小子是高三（七）班的，高三（七）班以美女多而聞名被我們稱為“百花樓”。“二當家”這個名字也是有來頭的，這小子高我們二屆由於高考連續兩次落榜心有不甘這是他第二次復讀，因此大夥稱他“二當家”。其實這也算不了什麼大不了的，高三（一）班還有兩個人稱“三當家”的資歷還老呢。二當家是絕對的八卦王，憑著他已經讀了二年半的高三，這小子與每個高三老師混得挺熟。一般我們想知道什麼時候放假或學校組織什麼活動都找二當家打探一下。這傢伙到處散佈小道消息不過十有**都是有的，被我們稱為打入老師陣營的紅色線人。二當家和大個是同鄉又是鄰居因此常到我們班玩。
“喲，二當家的怎麼又有閒功夫啊？”大個高他打招呼。
“別叫得這麼難聽，不是跟你講過多次麼？叫我小馬就行了。“二當家有點難堪地衝大個嚷道，其實他最討厭別人叫他的綽號面子上實在掛不住，但我們大夥又不買他的賬。
“還小馬，我看你呀該叫老馬了。“老趙的話把大夥逗樂了。
“老馬！多難聽啊，好像我都一把年紀了畢竟我還是風華正茂血氣方剛的十二點鍾太陽啊！”二當家笑著反駁道。
“呵，還十二點鍾太陽？我看啊你那是夕陽了。”大猛也按捺不住了，他的話又招來我們一陣笑。
“嘿！你們別光說我啊？怎麼說我們都是八十年代的人啊，怎麼弄得好像有代溝似的二當家又嘟嚷道。大家又是一陣笑。
“你們班那個烏倩倩是不是又找了一個男朋友啊？”大利問他道，我們一下子來了興趣，烏倩倩是誰？百花樓的第一美女——高三（七）班的班花啊。
“哼，你小子怎麼這麼快就知道了，今天我們不談這個，我啊，告訴你們一個秘密。”二當家壓低聲音對我們說十分神秘的樣子一下子將眾人的胃口吊起來了。大夥一下子全都湊了起來好像那母豬喂小豬崽子一樣擠在一堆。
“知道麼？蔡琳——高三（8）班的，她的男朋友知道嗎？”二當家神秘兮兮地對我們說。
“知道啊，這誰不知道啊？咱地球人都知道。”老趙模仿趙本山的聲音說道我們又樂了。
“不就是校籃球隊的嗎？”大利說道。
“就是那個叫陳鵬的男生吧。”大猛也接著說道。
“對！就是那家夥，知道麼？最近他在武漢犯事了聽說搶劫時把人打成重傷現在公安機關到處抓他呢！”二當家的話剛說完大夥都吃了一驚。
“這傢伙怎麼變成這樣子啊？”大個有點疑惑。
“平時不是人挺好的麼，那小子就是會打手好籃球如果好好幹下去沒準大有出息。”大利說道。
“學好難於登天，學壞一日有餘啊，可憐那蔡琳紅顏薄命看走眼了。”大猛嘆息道。我和老趙沒作聲，我們的確很震驚那次我們在武昌碰到他時的情景還歷歷在目，那麼好的小夥子轉眼間卻成了公安機關捉拿的搶劫犯。雖然我們和他的交往不是很深擔是在我的映像中他算得上是一個有情有義的人。他走到今天這地步也是我預料之中的事，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溼鞋，更何況他是一個正值青春年華大好時光的青年，毫無任何社會經驗而只憑自己認為完美至上的江湖道義哪能經得起滾滾紅塵中的文明糟粕的誘惑。我不知道天下還有多少這樣的人正在一步一步走向罪惡，內心深感到一種惋異大概來自一種同情吧。
“我還沒說完呢！這還是一點皮毛！我呀要告訴你們的是更機密的事，可千萬雖說出去啊，不然我們大夥說不定就要橫屍街頭了。”二當家說得更神乞，大夥的好奇心更加強烈於是都催促他快點講出來。他囑咐再三要大夥保守秘密。
“可千萬千萬不能傳出去啊！我這可是看在哥們的份上才告訴你們的啊！知道麼，昨晚我看見蔡琳在學校操場上與陳鵬在一起！真的！絕對是那有夥他逃到這裡來避風頭了！”二當家的話又讓大夥吃了一驚，“你們啊可千萬別說是我說的啊。”他又囑咐了我們幾遍。
“要不要打110啊？”大猛說，但遭到大夥的一致反對。尤其是我和老趙強烈反對，在武昌遇劫那一次多虧有他的出現為我們解圍，在這一點上我的個人感情是佔上風我不想他被我們這夥人出賣了，我寧願他在別處被抓獲。
“那他可能在這兒久留麼？”大利問道。
“不知道，反正好像聽人說他現在手頭緊估計跑不了多遠，你們可注意一點啊昨天有一個高二年級女生被搶走五十元錢肯定是這小子幹的。”二當家的說道，這讓我們有一點點擔憂。
“那個蔡琳沒幫他麼？”大個問道。
“怎麼沒他們麗春院私下裡炒得沸沸揚揚，說蔡琳到處找人借錢不知道幹什麼。”二當家接著說道。
“要麼那小子想逃了！”老趙的話提配了大家，大夥認為有一定道理畢竟電視裡看多了這種情節。
“好了不說這個了，二當家你也該回去了，老秦那老頭過會兒要來教室的，他每天都是一點半到教室來現在已經一點一刻了，還要先走吧，老秦來了可饒不了我們啊。”大個認真地說道，我們也準備散了。
“老秦？不會來啦！你們不說我倒差點忘了。”二當家話峰一轉說道大夥又來了興致想聽個究竟於是一幫子人雙湊了過來。
“怎麼了？難道老秦出什麼事了麼？”大猛焦忿地問道。
“肯定是的要不然今天早上他的早自習幹嘛不來，這老頭平日是風雨無陰就算天塌下來他也要準時來教室上課的。”大個十分肯定的說道。他說的是事實，老秦這頭十分敬業，自打接手我們高三（13）班以來一直兢兢業業嘔心瀝血。大夥的確十分敬佩和尊敬他一直視他為我們全班的老船長。
“是啊，是啊，昨天晚上他被送進了醫院，據說是輕度腦溢血可能是疲勞過度引起的吧，難道你們還不知道麼？我是今天上午去辦公室交檢討時聽幾個老師說的……”二當家的話讓大夥的心涼到了脖子根，也難為老秦了年紀一把還要每天為了我們這群調皮搗蛋的學生操心勞神。大夥滿以為可以讓他陪我們走完這最後一段路，他還曾經笑著說要在我們金榜題名之日和我們一醉方休。
很快下午第二節課時本應該是老秦的課蔡胖子卻出現在講臺上了，他告訴了全班老秦的事。全班一下子沸騰起來，有的女生甚至傷心落淚，我們好像一下子失去了最親愛的一位和藹的長者，更像是一群失去船長的水手不知道何去何從。蔡胖子全權接管了我們高三（13）班，同學們紛紛三個一群五個一夥的買東西去看望老秦。
沒過幾天的一個晚自習後我和老趙準備到學校外面超市買一些日用品，兩人由於在教室裡滯留了一會兒很快放晚自習後沒幾個人了，我們正準備走出教室。忽然一個大個子拿著一把匕首衝了進來，這會兒教室裡只有我們倆。
“把錢拿出來！”那人喝斥道。我們倆還沒緩過神著實嚇了一大蹦。
“你，陳鵬！”老趙驚訝地說道。我也定睛一年果然是他，只不過他消瘦了許多頭髮也有一點髒亂，那佈滿血絲的眼睛充滿著一點恐懼與不安。
“是你們！”他認出了我們倆。還沒等我們開口說話他又趕緊說道：“有錢嗎？我十分需要錢！”我們倆誰也沒猶豫也沒說什麼就把身上的幾十元錢全給了他。我們不敢多問他什麼，果然如二當家所說的那樣他的確很狼狽現在。
“謝謝，如果有機會我會還你們的。”說完便急匆匆地跑了。我們倆剛走出教學大樓就聽到學校外的警車聲以及喊叫聲，趕緊跑過去一看。在校門口那裡圍滿了人，剛才的陳鵬已經被五名民警扭送上警車了。聽說今晚他搶了十幾個學生的錢有人馬上報警了。警車很快地離開了，人們還在議論紛紛，我和老趙心裡也感到有一種愧疚好像就是我們出賣了他一樣。回到寢室裡大家又議論了很長時間，晚上我怎麼也睡不著，陳鵬那雙暗淡的眼神讓我記憶深刻。我又一次看到一朵本該燦爛開放的花朵過早地調謝了，猶如一顆流星般短暫。我在沉思這種悲劇的背後有多少人該為此買單。他的那種眼神讓我看清了一切，社會與家庭才是造成這場悲劇的導演，他們沒有把他放到一個適合自己的人生舞臺上，而是在錯誤的時間和錯誤的地點讓一個本是充滿希望的青年演了一出錯誤的鬧劇。我們在指責別人的過失時是否反思過自己是否也是悲劇的製造者。
蔡胖子走馬上任後進行了一系列改革，他的連坐政策遠近聞名，他加強了晚自習對教室的巡查力度只要發現有人講話立即處罰，無外乎罰站，他會讓被他親手抓住的人監視我們大家直到向他舉報一個講話的才準回自己的位置，這招果然奏效往往一人講話被抓可以叫出五、六人出來。愛講話的老趙屢次犯在蔡胖子手上，而我與小美坐在一起，這丫頭上時只是違紀吃零食罷了，她總是埋頭做自己的事，修指甲、看雜誌、聽歌曲……全然把我遺忘了。有時也會趴在桌子上側過臉看我作業和我說說話，不過別人是不敢舉報小美的，我也沾一點光可以受到她的保護。老秦的病情有了一些好轉，但是仍然不能工作只能在家裡好好療養。一個星期下來蔡胖子把班集治理得有模有樣了，大夥漸漸開始接受他了。偶爾和他開開玩笑也可以，不過有時候他也會吹鼻子瞪眼地訓斥我們。化學老師的“車輪戰”著實令人生畏，她每天會發兩次試卷我們做，早上一次中午一次，晚自習之前她就會把所有的作業改完發放下來。同學們的怨聲自然是一Lang高過一Lang，偶爾她上課時會表達我們的不滿。但是有一個人的題海戰是我們不能不無條件接受的，那就是數學老師屠光明。我們不買他的賬，我只看到他在班上笑過一次，那是有一天他在我們教室外的走廊上撿了五元錢，問我們全班有誰丟了錢，但我們都搖頭稱沒有丟時，他笑了，他這才問心無愧地把那五塊塞進自己的腰包同時聲稱要上交給班主任。後來這件事也打住了他也沒提起，老秦也沒對我們講過這件事。屠老師對學校發給我們的數學習題實行“三光”政策：做光、看光、講光。大夥敢怒不敢言只能埋頭苦幹。不過物理老師的課依然廣受大家歡迎，她佈置下來的作業很少，往往在課堂上講幾個典型例題然後加以變形以達到舉一反三的效果。個別典型問題可以單獨問她，自然大夥都樂意問她問題。物理老師的教學方法與其他幾位大相徑庭自然大家的熱情很高，上課時的氣氛也十分活躍，大夥都說上物理老師的課就好像與自己的女朋友談戀愛一樣的感覺。
由於我的“恆心”與“毅力”英語老師的早自習我常常睡過頭，因此我成了英語老師重點打擊物件，他的懲罰是遲到次數最多的人負責帶領大家讀課文，不幸的是我成了長期擔任領讀的人。現在對英文朗讀也有一點經驗，口語能力也得到很大提高，我可真有一點感激這段遲到的懲罰。可以說我們的老師在教學風格上各有千秋。
在我們怨聲載道大肆批判應試教育的種種弊端後只覺得口上痛快，仍然還得一題一題過關斬將。但我們班就是一個臥虎藏龍的地方，有一個人是不得不提的帶有傳奇色彩的人物——老謝。每次我們埋頭扎進題海中拼命苦遊時，老謝總是大汗淋漓地抱著籃球走進來，老謝是那種出名的“抄級人物”，他是那種在教室裡吃東西，圖書館睡覺，寢室裡學習的人物。他的成續總在班上前五名大夥都知道他的實力，但每次考試他都喜歡抄別人的作業。老謝不喜歡面無表情冷若冰霜的應試教育，對於老師佈置的課堂作業他認為檔次太低不具備挑戰性，他多次代表學校參加省級競賽屢次獲得一等獎。以老謝的突力進火箭班是絕對沒問題的。實驗班俗稱為火箭班是尖子生雲集的地方，也是眾多同學絞盡腦汗夢寐以求的地方。但是老謝卻對之毫無興趣。每次大小考試謝都會抄個盆滿缽滿，於是他曾揚言要寫一本《謝氏考場抄襲三十六計》的書。此君恃才傲物保守估計以他的資質如果加上一點努力考取清華如拾草芥囊中取物。他十分喜歡玩，曠課、上網、打球、飲酒、抽菸……以他的品行完全可以用差生來形容，但是也許是上天太厚愛他了讓擁有過人的天賦。遺憾的是他沒有好好珍惜這種恩賜反而過於自負，最後隊竟然出乎大家意料地在他自認為小兒科的高考中名落孫山。由此可見上天在給予一個人過人天賦時了會給他一份等量的自負，只有能夠好好修身養性去珍惜上蒼的垂青才能創造出驚人的事業來。在我讀書生涯中我碰到時過許多被稱為“神童”或“天才”的人，他們中的確有人按照人們預料的那樣一鳴驚人在各自的學業上取得輝煌成績，但是也有距大一部分被這種“神童”或“天才”的美麗光環所束縛成為他們前進道路上的桎梏，以致將他們的昔日的雄心壯志曠世才華一點一點腐蝕，最後由天之驕之變成了芸芸眾生中的一員。中國古代傷仲永的故事是值得我們好好反思並以此為戒的，上天雖然垂青一部分人但是上蒼也遵循一個放之四海而皆準的天理那就是——天道酬勤。有上天的厚愛固然是第一個人所期望的，但是個人努力才是一切事物發展變化的決定因素。在準備這場高考中無論是心理上還是其他各個方面都能教會一個人一些平日學不到的為人處事哲學，也許只有經歷這麼一個磨練才能深深領悟到其中的奧妙。在一定程度上高考完全是一種對人們心理上的錘鍊與考驗，我很慶幸自己能親自體驗在我們這個特定時代的這一種考試文化。老謝的戲劇化般的人生經歷在我們的記憶中留下了深刻印象，在為他的遭遇深表遺憾之餘我們也常常不斷地在心中講述那個傷仲永的故事以告誡提醒自己；天賦不等於踏入成功之門的包票，天道酬勤一切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