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壺離殤一曲斷腸第九十七章節 布粥風波
出了驛館的大門我才知道單南遠比我想象的要貧瘠的多。
“大風起兮土飛揚，滿目黃沙遮眼望”用這句話來形容單南的地質和氣候似乎是不差的。
遠處稀稀拉拉的散落著一些房子，樹木也是半死半活的簡直看不到一點綠的影子。
那些枝丫發黑的大約是被這惡劣的環境影響了，所以不得不死去。
天上沒有一片雲，只有偶爾一點兩點的太陽的微光從那黃沙較薄的地方透露出來。
從地理位置來看單南應該是處於華南地帶，左邊毗鄰三界的交匯處幻海右邊則是人界的藍海，雖然地理位置較偏僻但是也不該是這樣一副景象，至少這兒的氣溫適宜，空氣溼度大，應該會有不少喜熱喜溼的植被…
可是現在人們的生存都成了問題，由此可見單南的經濟因為妖魔鬼怪的橫行受到了多大的影響。
羽和我並排站在一起，直到羽的一名手下跑過來說：
“侯爺一切安排完畢！”
我才從沉思中恢復過來。
在羽的攙扶下我上了馬車，後面跟著兩名兵衛，兩名僕婦，一頭馬拉著一輛板車，板車上放著三隻極大的木桶，木桶裡全是熱騰騰的稀飯，因為怕熱粥在行路的過程中濺出來所以都蓋上了一隻與之相配的木圓蓋。
還沒達到目的地，一路上透過木桶蓋四溢開來的米粥香便吸引了不少貧民。
“官老爺，行行好吧，施捨一口粥飯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一位老人說道，聲音氣若游絲，一副命不久矣的感覺。
“老漢，俺肚子好餓！”
另一邊又來了兒童的聲音，同樣的氣若游絲。我聽見這此起彼伏的乞討聲忍不住掀開馬車的車簾子往外看，只見方才說話的那孩子在他父親的懷裡，那老父親一臉風霜，骯髒的面孔只看見兩隻眼睛，那父親的眼睛看著懷裡面黃肌瘦的孩子流出兩行淚來，拉碴的鬍子動了動，只聽他哭泣道：
“娃兒，老漢一定保住你，你妹妹已經被妖怪吃掉了，老漢拼了老命一定要保住你！”
說完從自己的懷裡掏出一塊已經看不出是什麼的東西往那孩子嘴裡送，孩子看見這吃的一把抓住然後狼吞虎嚥的吃了起來，我看著他吃，直到他把最後一口吃進嘴巴裡我也沒看清他吃的什麼。
那孩子吃完了眼巴巴的看著他父親問道：
“老漢俺沒吃飽！”
那老父親看著兒子吃完，感覺自己肚子裡飢餓的感覺更強烈了。但他只是吞了吞口水，爾後卑微的擦了擦眼角的淚水，說道：
“先墊哈子，老漢再想辦法！”
小孩舔了舔嘴角，最後卻從緊握著的手心裡露出一小塊剛才藏起來沒吃的東西放到他父親面前。
那父親先是一愣，隨後把那孩子的手推開說道：
“你不餓，你吃嘛！”
那小孩說：
“老漢，銀不吃東西要是餓死了誰來保護俺？”
看到這一幕我忍不住哀嘆，心酸的差點流淚。
生命真是脆弱。
難過之際又看見另一邊一位蓬頭垢面的女童肩膀上套著一根麻繩，那女童腳上的草鞋早已破爛不堪幾乎看不出那是一雙鞋子了，女童正吃力的往前走著，小小的個子，期望的眼睛，原來麻繩的另一端接在一張草蓆上，上面躺著一位更加虛弱的老婆婆。看來是這孩子的奶奶了。
“放下婆婆吧…狗娃子，俺的好孫女兒，到頭來還拖累了你，婆婆堅…堅持不了多久…反正…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何必拖累你！”
草蓆上那老婆婆氣若游絲的說道。
“婆婆不可以，俺不能丟下你，你是俺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
那小女孩倔強的說道。說完她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
看到這一幕我實在是於心不忍了。
“停車！”
我喊道。
“夫人？”
負責此次米粥行動的兵衛馬上來到車窗窗外問道。
“去把那邊那位躺在草蓆上的老婦人請到車上來吧，再看看有沒有其他有需要坐車的人，看看這車能容多少人，如果可以儘量把他們都請到車上來吧！”
我指著方才我看到的那小女孩對著那兵說道。
隨後轉過頭有些歉意的看了看坐在車廂內的羽，羽一臉平靜的坐在那兒，在他的眼神和我的眼神接觸到以後一句話沒說，很平靜的下了車。
“對不起，我不能看著虛弱的他們如此苦難，所以我不能不把車讓出來，至少在我還是一個健康的人以前我無法看著他們這樣為了活下去而不得不匍匐前行！”
羽說“你不需要對我感到歉意，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你，馬車也是為你而準備的，我之所以同你一起坐馬車是因為那樣我能夠更好的陪在你身邊！”
聽完羽的話，我笑了笑，因為我知道他從來不會在乎這些小事。
但是隨著我們前行的腳步越來遠，附近跟過來的貧民也就越來越多。
到最後我甚至懷疑有一千人了。
我覺的我們可能不能按原計劃進行了，即不能在廟裡施粥。
因為越來越多的乞討聲自四面八方湧來，最後匯成了一句話那就是“老爺夫人行行好吧，給口粥吃吧！”
“走開，走開！”
“啊…”
正走的好好的，不知怎麼後面突然一陣騷亂。
我立馬回過頭去看，原來因為太過飢餓的緣故有些人已經不計後果的爬到那粥車上將那粥桶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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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那粥何其熱，尤其是這麼大一桶天氣又這麼悶熱加上蓋了蓋子根本就起不到散熱的作用，那粥燙的幾乎跟剛從鍋裡出來的一樣，因此那些接觸到熱粥的人都被燙的發出了慘叫，但是即使這樣也阻攔不了那些人蜂擁而上。
“看啦，有人開始搶粥了！”
距離我身邊不遠的貧民堆裡不知誰這麼說了一聲，因此場面更加失控，那些餓瘋了的人們一個一個朝著那幾桶高熱的粥湧去。
我站在人群中被推搡著，差一點跌倒所幸羽在我身邊因此才沒摔倒，羽看著失控的人群立馬對我身邊施了一個法術使得那些人無法靠近我。
我被羽抱在懷裡看著眼前混亂的人群…
“啊！”
“嗚嗚嗚…”
一時之間哭聲，喊聲不絕於耳。
“夫人造成混亂了怎麼辦？”
這時一直負責跟著拉粥板車的衛兵從人群擠了出來跑過來說道。
我和羽兩個人看著四周黑壓壓的失控的人群。
正在不知道我該怎麼辦的時候只見羽輕輕揮了揮手施了一個法術將那幾桶粥騰空而起升到了半空中。
那些正在搶粥的人一個個嚇得驚慌失措，跌倒在地。
“駭！飛起來了！”
有人嚇得不輕的說了一句。
“是妖怪，妖怪來了！”
飽受被妖魔折磨的單南人民警覺的喊了起來。
一時之間大家紛紛逃命，比之剛才更加人仰馬翻，前仆後繼。
孩子的啼哭聲，老年人的呼叫聲，嚇得驚慌失措的人的尖叫聲不絕於耳。
我看的皺眉，深怕這群愚昧又可憐的人會發生什麼踩踏事故。
於是喊道：
“鄉親們，你們不要驚慌，我們是朝廷派來殺妖除魔的命官，為了解決大家的溫飽問題所以決定布粥，但是大家不要搶，不要慌…，如果你們再繼續不顧秩序而只顧個人利益那我只有命人對引起擾亂的人做出懲罰！”
但是我的聲音太過纖細被淹沒在了人群的沸騰聲裡。
“聽見沒有，你們不要搶，剛才說話的是我們的侯爺夫人，如果你們再繼續引發騷亂那麼我們勢必將對此人做出懲罰！”
方才過來傳話的那名兵衛倒是機靈，很快將我的話用他的男高音傳播了出去。
果然這一招加上這聲音起到了震懾作用，原本失去秩序的人群安靜了下來，一個個都用一雙可憐的眼睛朝我看來。
“讓他們拿起自己的碗排好隊等他們排好隊了就給他們布粥吧！另外清點一下方才在混亂中受傷的人數，讓他們領完粥過後去單南驛站旁等著回頭我會安排人在那兒給他們包紮。”
我對方才傳話那名兵衛說道。
“是！”
那兵衛應到，便照顧同行的幾個人去安排秩序和布粥了，羽亦將那三大桶稀飯放了下來。
原本一切都恢復了秩序，可是這時不知是誰心懷不滿的說了一句：
“俺cao他麻了個疤子，不搶怎麼辦？撐的過今天撐不過明天，明天誰知道會怎樣？能不能活的過今天還是個問題，現在吃飽了晚上誰知道喂不喂妖怪，反正都是死，我還怕他懲罰不成麼！”
這段話充滿了極端和負面影響，雖然不好然而它卻點燃了在場一部分人的情緒，因此大家紛紛認為這人說的有道理，大家不滿的情緒越來越甚，有幾個年輕的甚至露出了窮兇惡極的面目。
我遠遠的看著越來越多的人聚集在那人身邊聽那人的極端言論。眼看一場騷亂即將發生。
這時卻來了一支當地的政府兵以及這裡的政府官，原來他們知道了這裡發生了騷亂便趕了過來維護秩序，因此我便命人將方才發洩不滿之人叫了過來。
那人剛開始看到有官差叫他還有點慌神，可一看將要審問他的是一名女子而且還是一名看起來年紀不大的小丫頭時則變得不屑一顧，昂頭挺胸，不可一世的邁著八字步走到了我的面前。
這傢伙大約三十出頭，身長八尺，若不是饑荒和妖魔鬼怪的侵害消瘦了體型恐怕也是一名孔武有力之人，只是現在他一臉菜色，早已英勇不在，他見我正在打量他十分驕傲的抬著頭，絲毫也沒將我放在眼裡。
“大膽刁民，見到侯爺夫人還不跪著！”
一名士兵怒喝道。
那男子冷哼一聲，說道
“你有資格命令俺麼？單南城早已民不聊生，百姓食不果腹，命運堪憂，而你們這些人卻在衙門裡作威作福。俺告訴你俺老子不怕，反正橫豎都是死！”
“那你能保護這些人麼？”
我看著正在怒意中的男子問道。
“什麼？”
那男子似乎有點意外我的問題，兩眼直愣愣的看著我問道。
“我說，你能保護這裡的人嗎？就現在這兒跟你一起等著被施粥的父老鄉親們？”
那男子不信任的看著我，豎起兩道粗黑的眉毛說道：
“俺不知道你什麼意思！”
我冷冷說道：
“你只需要好好回答我對你的提問便可！”
男子有些底氣不足的說道：
“那衙門裡這麼多人都打不過妖怪，俺一個人談什麼保護父老鄉親！”
“所以你的意思就是你不能保護大家！”
男子方才不屑的表情去了一半，幾分心虛掛在臉上有些不自然的看了我一眼。
“既然你不能保護大家那就不要挑起事端，你知不知道方才你的一番話又將大家置於危險之中？”
那男子強詞吼道：
“俺沒有！俺說的都是實話！”
“負面的情緒誰都有，尤其在這樣的環境，你方才那一番話如果引起了什麼騷亂發生了踩踏那麼最終的受害者是誰？是這兒的弱者，那些比你更加飽受摧殘的人，因為他們已經失去了最基本的保護自己的能力了，而你最起碼還站的起來最起碼還能大聲說話！”
“你…”
那男子似乎還有一點不甘心，可是最終也沒說出什麼來。
“下去吧！”
我對他說道。
然後對身邊守著我的幾個士兵說道：
“傳話下去，要是誰在布粥的時候再引發騷亂發生強取或者踩踏等事故一律按律法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