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體戰艦507 第一槍

大廈星區姒槐星系，上軍區第二艦隊在艦隊司令羅淵的指揮下，正朝姒槐星高速挺進。

旗艦指揮艙內，身穿兩顆將星軍服的羅淵，一臉沉重。眼睛盯著面前的虛擬立體星圖，卻無焦距。腦子裡在反覆思量這次軍事行動的利弊。

羅淵身後，同樣一身筆挺戎裝的李慎坤則意氣風發，頗有指點江山的豪氣。

不過，他肩膀上軍銜只是中校，職務也僅僅是上軍區第二艦隊參謀部的一個參謀，不帶長字。

李家沒像榮家那樣，毫不顧忌地破格往軍隊裡塞高階指揮官，比如本非軍人的榮政忠，就莫名其妙的成了左軍區上將副司令員。

李家只是讓不少家族子弟，進入軍隊鍛鍊。雖然明眼人都知道李家這也是想染指軍權，但多少講一個程式和過程。這算是一種潛規則，不至於遭受軍門和官兵公開的反感。歷來，權貴子弟進入軍中獲取軍功從而快速晉升的例子，還少嗎？

其實很多時候，人們將權貴子弟都歸類為紈絝，是一種仇富仇貴的酸葡萄心理。真正的世家，在子孫培養上，比之普通人家更為嚴格。再加上其所擁有的資源優勢，世家子弟的見識，才華，和戰力，遠勝一般的草根子弟。

當然，世家子弟也有一個通病，那就是傲，自以為高人一等。

從客觀現實上來說，這未必是病。人家確實高人一等，只不過跟法律規定的人人平等有點相悖而已，所以不被大眾接受。

可不接受又如何，人家是銜著金鑰匙出生的，天生就擁有草根一輩子都掙不到的資源，小時候有優質師資和優厚的物質條件，長大了經商則處處綠燈，從政則仕途順利。草根子弟想達到他們的誠成就，需要付出的努力，可能是一千倍一萬倍。

這就是社會現實，不以時代和體制的變化而變化，在哪個時代都一樣。自認為理智成熟的人，會認命地說，你十年寒窗，憑什麼跟人家幾代人的努力去比。

到了這個時代，這些根深蒂固的世家，還遠遠不止幾代人的‘努力’，有可能是十幾代，幾十代了。

富者恆富，貴著恆貴，公平嗎？自然不公平。正因為不公平，所以卓青青等人以皇子公主自喻，理所當然。

同理，正因為不公平，自然就有人不忿，社會變革的呼聲，自然就高漲。

但講真，農民起義，有過成功的先例嗎？

然後，政治精英們，就利用這種渴求社會變革的民意，略加修飾，或者叫欺騙，從而達成自己的政治訴求。

於是，李家張家自立，居然獲得了民眾的擁護。

當然，政治精英們的頭腦，還是冷靜的。上軍區司令員羅潛，就對李家要求他進軍中戰區持謹慎態度。

在大唐星區，媒體、輿論和教育被李家操控日久，從人口發展局批次‘製造’的三類人嬰幼兒開始，到高等教育，一直在宣傳恢復有限帝制在既堅守華龍文化之根又給予平民子弟上升渠道登等方面的優點。

所以李家呼籲‘解放’中戰區民眾時，華唐民眾踴躍支援。

眼界有限的民眾好糊弄，羅潛等精英則不然。

不過，李家還是說服了羅潛等人，因為，柏承誠願意認祖歸宗，易名為李承志。因為李承志邀請本沒有資格的李橫渠出席遠征軍誓師典禮。

李橫渠對李家的態度，羅潛是知道的。在將信將疑的情況下，羅潛願意試一試。這就是上軍區第二艦隊感敢於進軍中戰

區的原因。

羅淵，乃羅潛的親弟弟。羅潛派出羅淵，倒也不是純私心，而是羅淵為人謹慎，不會貪功冒進，也不會頭腦發熱。

羅淵進軍姒槐星系，而沒有採用直搗黃龍式的方式進軍大夏星區的核心夏禹星系，就是進一步試探中戰區，試探葉家，試探炎黃衛和柏承誠的態度。

姒槐星系為大夏星區的邊緣比較貧瘠的星系，即使被佔領，對大夏星區的影響也不是很大。羅淵估計葉家不會為了姒槐星系跟自己死拼。萬一真發生什麼意料之外的戰事，他也進可攻退可守。

如果葉家坐視自己佔領姒槐星系，那時候再謀求‘得寸進尺’不遲。

方方面面都考慮到，這次軍事行動的成功率應該很大，羅淵的視線才有了焦距，反覆看了幾遍星圖之後，手一抬，“咖啡。”

這是他的思維習慣，喝咖啡不是為了提神，而是放鬆。

李慎坤立即接過服務機器人送過來的咖啡，親手端到羅淵手上。

進入部隊前，家裡長輩反覆叮嚀過他要高調做事，低調做人。李慎坤將這一點發揮得非常合格，利用一切機會在羅淵面前露臉，將自己的姿態放得極低。

若是柏承誠看到李慎坤此時的姿態，肯定大呼不認識，跟他在大學時的傲然，簡直判若兩人。

不過，柏承誠肯定也不知道，如果羅淵不是出身軍門，尊貴並不亞於李家多少，且李家必須依賴羅家的軍力，李慎坤絕對是另外一種態度。

有人將李慎坤這種待人接物的方式，稱作八面玲瓏，也有人說是識時務者為俊傑。

柏承誠肯定是做不到，不管他怎麼學習社會學。這跟出身有關，無關品性。柏承誠的出身和受到的教育，決定了他不認為世家該高人一等。既然大家都是平等的，就不需要看人說話。

羅淵一抬頭，看到是李慎坤，笑了，“這該是機器人或勤務兵的工作，你堂堂皇子，不必如此自賤。”

李慎坤認真地說：“為司令服務，是我的榮幸。”

羅淵沒繼續討論這個，“你覺得葉家和柏承誠會有什麼反應？”這算是考較，也算是提點。李慎坤的態度，讓羅淵比較滿意，就不惜教他一點東西。還有，羅淵也知道，羅家的地位雖然在軍方不可動搖，但不可輕慢李家。因為所有的軍需，基本上都掌握在李家手裡。還有，李家的高階戰力，不是羅家能比的。羅淵是個能準確定位自己，自家的理智的人。

李慎坤道：“我就獻醜了。說得不對的地方，請司令批評指正。

我認為，葉家多半會有一點反應，表明他們的態度，但不至於跟我們硬碰硬。

柏承誠嘛，應該不會發聲。”

“哦？”李慎坤的想法，居然跟自己估測的差不多，羅淵有點驚奇，李家這小子，並非像他表現的那麼紈絝嘛。“理由呢？”

李慎坤道：“很簡單啊。葉家的軍力，遠不足以防護住整個中戰區。他們必須收縮戰線，固守核心星域。

柏承誠那裡，不管他對李家的態度如何，至少他事先就申明過，不介入華龍內戰。”

羅淵不置可否，“你覺得，柏承誠或者叫李承志，對李家到底有沒有一點偏向？”

李慎坤沉吟道：“一點都沒有是不可能的。老話說得好，一筆寫不出兩個李字來。執掌了炎黃衛又怎樣？華龍人都講究一個出身。柏承誠一再申明維護華龍文明，可見他受李腐儒，不不不，李老先生和李衡

源的影響之深。”

羅淵點頭表示認可。華龍人或者說整個人類都有一種通病，都喜歡將祖宗染色，以顯示自己出身高貴。哪怕已經是百代千代之後，跟歷史上同性的某位名人根本就扯不上關係，依然要強拉硬拽地說那是自家祖宗。

柏承誠要是知道李慎坤和羅淵對他的憑藉，多半會失笑。認為李慎坤羅淵其實犯了卓青青同樣的毛病。

是的，出身草根的人，這種思想並不濃厚。越是有點財富和地位的人，才越是熱衷於攀附祖宗。無他，顯示他的財富和地位本就該當如此，他是貴人之後嘛，他天生就該高貴嘛。

羅淵和李慎坤正交談甚歡，警報突然響起。戰艦系統自動發出資訊，前方出現了非己方戰艦。

上軍區艦隊一進入大夏星區，中戰區就偵察到了。如此不告而入，尤其是在大唐星區已經自立的形勢下，顯然可以視為侵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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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中戰區卻不能如此定義，因為他們不承認華唐的自立，且堅持認為華龍還是一統的。既然是一統的，那麼上軍區艦隊也就是華龍艦隊，是一個國家的。所以這種行為，只能視作違反軍法。

問題是，中戰區跟商行軍區是平級的軍事單位，無權處罰上軍區的違法行為。有權給上軍區定責的軍部，又不理事了，或者說名存實亡。對此，葉家還不能喊冤。軍務府的名存實亡，有他們葉家一份功勞。

然而，中戰區絕不能無視上戰區公然‘侵略’的行徑，必須做出反應，不然誰都以為中戰區好欺負，都來踩一腳，葉家且不說能不能守住中戰區，臉面往哪擱呢？臉面，有時候還是非常重要的。人人都不給葉家面子時，葉家也就完了。

面子這東西，是被人給的，但更是自己掙的。你不去爭，誰給你？

於是，葉家軍隊，不不，理論上是華龍中戰區艦隊，出動了一直小艦隊，阻擋在了羅淵艦隊的前路上，並一再用‘廣播’警告和意圖驅離羅淵艦隊。

羅淵並未下令艦隊減速或轉向，並示意李慎坤代表他回話。

李慎坤啪地敬禮，以感謝羅淵的栽培。

然後，李慎坤在公用通道裡回覆中戰區艦隊，“我們上戰區艦隊此來，沒有任何惡意，而是跟左軍區艦隊一樣，幫助中戰區維護治安。武聖殿的成立，使得全世界大量的武者湧入中戰區。商家武帝，歐聯、烏眼籍武帝大鬧炎黃系時，上戰區毫無反應。我們理解你們的戰力有限而不是不愛國，所以我們前來為你們提供助力。

請對面的艦隊讓道，不然，我們有權懷疑你們是故意華龍人保衛炎黃系，給敵對勢力攪亂炎黃製造機會。”

大帽子一扣，葉家氣炸。

不過，歷來戰爭的理由，不都是鬼扯嗎？

一方堅決進軍，一方堅決不讓，衝突在所難免。前方警戒開道的小型戰艦不意外地發生撞擊事故之後，羅淵果斷地下令開炮。

由此，華龍內戰的第一槍，正式打響。

李承志的珀莉雅號剛從星門冒出來，就接到華坤麟發過來的影片。

李承志很是意外，“李家？”他還以為打響第一槍的，要麼是左軍區，要麼是中戰區呢？

華坤麟詢問，“怎麼辦？”

卓茂原，顧德昭等人都看向李承志，等著他的表態。同時在，這些巨頭也感概不已，這個少年的成長速度實在驚人。幾年前，誰能相信他的態度，居然能決定整個華龍甚至獵戶世界的局勢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