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碧空凜凜2、這不是回憶是寂寞
“小凜……”
走在上學的路上，綱問道，“你昨天沒睡好嗎？”
“嗯……”我揉了揉眼角，“算是吧。”
“……有黑眼圈。”猶豫了一下，綱繼續說道，“昨天……明明小凜已經很努力地幫我了，可是我還是把事情搞砸了，回家之後還擺臉色給媽媽和小凜看……”
“我失眠不是因為生綱的氣啦……”我搖搖頭，“其實啊，我又夢到了媽媽喲！”
“是嗎？……小凜的媽媽，是個怎樣的人呢？”
我促狹地笑了：“綱很想知道麼？”
“這、這個……因為小凜說起自己的媽媽的時候，眼神總是很懷念的樣子……所、所以我想，小凜的媽媽應該是個很溫柔的人吧……”綱揮著手，結結巴巴地解釋著，“我絕對沒有惡意的！”
“我的媽媽啊，是一位非常溫柔的女性哦，”提起媽媽，我的聲音也柔軟了許多，我想，自己現在的眼神，一定也是非常柔軟的吧。
“聲音很好聽，而且總是帶著微笑，不管我做錯了什麼事情，也不會責怪我……小時候我常常弄壞東西，還會傷到自己，然後哭得非常大聲，每到這個時侯，媽媽不管多麼忙，都會第一時間趕到我身邊，用帶著香味的手絹擦掉我臉上的眼淚……媽媽很喜歡秋天的楓葉，所以秋高氣爽的日子裡，我們會一起出去郊遊，有時候玩累了就在楓樹下休息，把紅紅的楓葉當做草蓆，然後我就枕著媽媽的膝蓋睡著了，醒過來的時候，我已經趴在媽媽的背上，快要被媽媽背回家了……唔，我想起來的只有這麼多了……”
“光是聽小凜說，就覺得很幸福……”
“是吧是吧~”我得意地搖了搖手指，“不過現在也很好啊，奈奈阿姨對我很親切，而且綱也是好人呢！”
“……都說不要隨便我發好人卡了。”
“有什麼關係，只要不是京子發給你的就好了~”
“誒？！”綱一臉被發現了重要秘密的表情，“你你你、你怎麼會知道？”
“我又不是白痴，當然看得出來啊，某人的眼睛整天粘在京子身上呢！”我嘆了一口氣，“不過我跟班上的女生不太熟，不然也可以幫幫你了……”
“只要你不拿這件事情笑話我已經算是幫了很大忙了！”
“我絕對絕對，沒有笑話綱的意思喲~~~”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雖然雙方還是國中生……
“你的表情可不是這麼說的……”綱小聲吐槽道。
“嘛，這種小事不用在意吧……話說我們再磨蹭下去就要被風紀委員逮到了……”我瞄了一眼手錶，好心地提醒道。
“啊啊啊糟了要遲到了！！！”
嗯，每天都是這樣熱熱鬧鬧的生活，媽媽看到了，也會為我感到開心的吧。
上午的課是我這輩子最最最討厭的英語，而且因為課程臨時調動的緣故還是連堂。平時打起精神努力聽講還可以，但是今天起太早，幫意呆補習日語之後實在沒什麼精力聽鳥語，趴在桌上，我知道自己現在的注意力已經飄到了天邊……唔，但願不要被點到回答問題。
“碧井，這一段你來翻譯一下。”
“綱，我剛才沒有聽講……第幾頁來著？”
“第三單元第一節的最後一段……我也不知道怎麼翻譯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沒事，反正也被刁難慣了。”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蒙吧！
我深吸一口氣，站起來，翻到了綱告訴我的那個部分，看了一眼，內心默默地飈起了粉條淚。
……一個詞也不認識。
於是結果就是我碧井凜拿著英語書到教室外面罰站……算了，罰站也比被英語催眠好。
好歹外公也是英國人，據說我四歲以前也是在英國生活的，可是卻一點也沒有學習英語的天賦，真是浪費了身體裡四分之一的英國血統，外公會哭的吧，如果他還活著一定會哭的吧……
以手掩口，打了個小小的哈欠，我強打起精神，努力避免站著睡著的悲劇發生，書上的英文字母變成了一個個蹦來蹦去的化學元素符號，好像一群剛剛從池塘上岸的青蛙似的，在腦子裡上躥下跳，雖然吵了點，但是睡意也去了大半。
輕輕活動了一下肩膀，回頭看看，老師正在講課沒有注意到這邊，我從口袋裡摸出了一個小木塊，雙手一合，再度開啟時，手心裡的木塊已經變成了一隻很小的木雕兔子玩偶，怯生生的眼神像極了綱……嗯嗯，技術有進步喲~~~
記起了以前的事情的同時，小時候跟媽媽學習鍊金術的記憶也漸漸回來了，不過怎麼也達不到媽媽那樣厲害的程度，最多也只能修復損壞的物品和煉成這樣的小東西。但是潛意識裡，總覺得自己的能力不僅僅是這樣，如果，能夠再多想起來一些的話，或許……
“很可愛的兔子啊，是小凜你自己做的嗎？”
身後突然傳來了甜美的女聲，還好不是老師……真糟糕呢，罰站中途走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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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子？”我拍拍胸口，長舒一口氣，“我還以為是老師來了……”
“已經下課了哦，”京子的聲音很輕也很細，聽起來感覺十分舒服，“老師剛剛從你旁邊過去的，你沒有注意到嗎？”
“……沒有。”真是……好險啊。
“一直都不知道，小凜的手工做得這麼好呢~”
“哪裡……喜歡的話，送給你好了。”慚愧，這是煉成產品，真的跟我的手工沒有關係，不過技術要求還是有的。
“誒，可以嗎？”
“當然了~”說著，我將小兔子玩偶放到了京子手裡。
唔，第一次煉成如此滿意的成品，就這麼送人，其實……還是有點捨不得的，不過算了，下次再做一個絨毛兔子公仔的睡覺抱著好了~~~
“京子，小凜，你們還站在門口幹什麼，怎麼不進教室？”
來人是京子的朋友黑川花，感覺很成熟的一個女孩子。我跟她來往不是很多，僅限於平時收發作業的短暫交談，所以見她過來，我只是點點頭作為打招呼，然後就回教室去了。
“小凜，要是實在累的話，下午的體育課還是請假吧。”
終於等到了下課鈴響，我整個人都趴在了課桌上，綱拿著便當，擔心地看著我。
“沒事啦，睡一下就好了……”我將臉埋在了手臂上，聲音漸漸放低，“上課前二十分鍾叫我起來吃午飯喲，拜託了……”
“嗯。”
說是睡覺，但是意識還在，大腦活動也沒有停止。
無數支離破碎的片段交錯飛舞，那些似是而非的鏡頭一個個閃過，轉瞬即逝，看不清，也留不下。
小凜，原諒媽媽……真的真的，非常抱歉……
為什麼，媽媽要流淚呢……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媽媽真的是沒有辦法，才會這樣做的……
媽媽，是不是不要小凜了？
不是這樣……小凜是媽媽最重要的寶物，絕對不會交給任何人的，珍貴的寶物。
但是媽媽的表情就像是在說，馬上就要和小凜分開一樣……
小凜，和媽媽做一個約定，好嗎？
嗯……什麼約定啊？
直到我們再次相遇為止，就算只有自己一個人，也一定要讓自己幸福，還有——千萬不能被那個人找到。
雖然很想答應媽媽，但是，聽不太懂耶……
你只要這樣答應媽媽就好了，剩下的事情，全部都交給媽媽吧。
那……媽媽做完那些事以後，一定記得，要回來接小凜哦！
一定會的，小凜自己呆在這裡，千萬要小心。
嗯！
還有就是，絕對不能輕易在別人面前，展示你的能力。
知道了，小凜會乖乖的~
……那麼，關於我們在一起生活的一切，暫時忘記吧……
媽、媽媽！
小凜只要記住，媽媽永遠愛著小凜，永遠不會拋棄小凜……只要小凜堅強地幸福地活著，就一定會有再見的一天……到了那個時候，一切都會好起來，被小凜忘記的東西，也會回來……
因為現在，還不是記起來的時候，是這樣麼……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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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上課前二十分鍾的時候，我被綱叫醒吃午飯。奈奈阿姨的愛心便當做得相當漂亮，根據食材的顏色和質感組合出來的圖案放在小巧的便當盒裡，看著都有點捨不得吃了。不過綱的看法跟我不太一樣，因為從剛上國中起他就開始抵制奈奈阿姨的品味了，便當盒裡的菜色雖然和我一樣，卻都是整整齊齊地擺在一起……只能說是，男孩子成長歷程中必經的叛逆階段麼……
嗯，有自己的想法不是錯，只是青少年太過急於成長的表現而已……
啊咧，我的語調，怎麼這麼老氣橫秋的？算了不管了，先吃飯再說~
體育課是綱最怕的課程之一，因為每次上課班上那些無良人士總是會嘲笑他，然後在一邊“廢柴綱廢柴綱”地亂吠，而且老師在一邊看著從來都不阻止……所以說這些人以後一定會下地獄的！下拔舌地獄！！！
在心裡惡狠狠地詛咒了這些討厭的人之後，我在起跑線前站定，彎下腰，雙手撐地，膝蓋微微彎曲，前腳掌用力蹬地，後腳跟抬起，發令聲響起的同時身體已經條件反射般朝著一百米外的終點衝去，距離在幾息之間迅速拉近，然後越過終點線，隨著慣性繼續前衝幾步，慢慢減速然後停下。回過頭的時候，負責計時的女同學對我點點頭，並且把成績給我看，據說可以打滿分。
回到樹蔭下喝了口水，我的視線轉到操場另一端，同班的男生正在那裡進行一百米短跑的測驗，綱正跑到一半，速度讓我看著想捂臉，周圍該拔舌的傢伙們還是在亂吠個不停，只有少數幾個人沒有參與。
我在想，正式考試的時候是不是該把附近那個脾氣糟糕的老伯伯養的英國鬥牛犬偷過來，上個月綱被那只叫墨魚丸的蠢狗追著跑出了世界紀錄……唔，還是算了吧，那只狗長得太噁心了，而且飛機頭學長們一定不會允許那種醜八怪在學校裡亂跑。
在還沒有找到自己擅長的事情以前，他都要這樣被人稱為廢柴嗎？明明有優點，可是那些人為什麼總是視而不見呢？
大掃除的時候被留到最後才回家的人一定是綱，美術室搬石膏像的的話被點名的人裡面一定有綱，學園祭上幫人跑腿忙個不停的人也是綱……每次我問他為什麼這麼老好人的時候，他就很難為情地說至少能幫大家一點忙，他到底知不知道太過善良不是一件好事啊？！
手心一燙，我呆呆地低下頭，看著水瓶裡的水開始沸騰，一下子竟然沒有反應過來，直到京子發出了驚呼然後打落我手裡的水瓶，我才意識到自己被燙傷了，但是——
在不使用輔助手段的情況下直接對冷水進行煉成並且使之沸騰這樣的事情，這應該是在我和媽媽分別以前才能做到的事情……既然已經下意識地掌握了很早之前的東西……媽媽，我們見面的時刻，是不是已經漸漸開始靠近了呢？
不過，和媽媽重逢，也就意味著，我要離開澤田家了，不再與奈奈阿姨還有綱住在一起……突然覺得，這件事情，似乎……也是有好壞兩個方面的？
唔，這就是所謂的相對論在實際生活中的應用麼？
回家的路上綱還是很沮喪，我什麼也沒說，只是拍了拍他的肩。不過在進家門以前他小聲說昨天的試卷他還沒有給奈奈阿姨看，我點點頭然後告訴綱，自己昨天也沒有跟奈奈阿姨提過考試的事情，於是他明顯松了一口氣。
其實，直接告訴奈奈阿姨又會怎麼樣呢？怕她失望嗎？我想，她更在意你沒有告訴她自己的心事吧？畢竟母親總是希望能夠多瞭解一點關於自己孩子的事情……以前因為控制不住鍊金術弄傷自己，又不想告訴媽媽害她擔心的時候，媽媽就是這樣告訴我的。
上網查資料的時候順便看了看郵箱，居然發現了意呆發來的郵件，說是終於徹底擺脫了一個斯巴達教師，現在的心情好得無法形容……關我什麼事？
此方：現在的社會已經不提倡體罰了，你們學校的老師不知道嗎？
意呆：呃……那個，我現在基本上已經算是社會從業人士了……
此方：大四的畢業實習麼？
意呆：差不多……反正已經開始工作了。
此方：開玩笑吧，日本和義大利時差八小時，現在的羅馬時間是上午十一點，工作時間聊天沒問題嗎？
意呆：……我保證沒問題。
此方：我為僱用你的那位boss感到悲哀= =
意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