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如畫第四十六章:蘇州柳卿,兵器第一
容我在此八卦一番小師妹的家世。依依小師妹呢是師父故友柳卿之女,蘇州人士。柳卿經商,做兵器交易的買賣。在這人人標配一把劍的時代,柳卿也算是賺的缽滿盆滿。這讓我淺顯的意識到我和小師妹最大的不同在於她比我有錢。
小師妹她爹原本是做武器的能工巧匠,屬於技術型人才,起初經營一家茅廁大小的鐵匠鋪,月收入只夠溫飽,過著窮苦潦倒的單身漢生活。直到三十來歲的時候遇到了小師妹她娘後,人生彷彿開了掛般的勇往直前,運勢如蛟龍昇天。很快,柳氏兵器鋪名揚江湖,待依依小師妹出生時已經是個不折不扣的富二代了。
其實她娘也沒有什麼牛逼的地方,就是旺夫。
絕情谷常年與柳氏兵器鋪有所往來,谷裡的武器一半都來自柳氏。師父說,柳卿的刀倘若稱作第二,那江湖上無人敢稱第一。就連我那把青銅小匕首也是出自柳卿之手,可見確實是個其貌不揚的寶貝。
如今柳卿死了,江湖上再無利刃。
大家至今都還不太清楚柳卿究竟是怎麼死的,畢竟對於江湖人士來說早就置生死於度外,無時無刻都有人在死去,有被砍死的、毒死的、燒死的、餓死的、撐死的。只不過對於那些卑微的人來說死的過於草率了。
我望著那一輪明月掉進湖水裡,泛起漣漪。我就靜靜的坐在岸邊望著它,一會抬頭看天上的月亮,一會低頭欣賞水裡的月亮。這湖水鋒利的就像一把匕首,青光凌烈,但它卻實實在在的把這月亮映的美豔動人。本以為這是個平靜的夜晚,但惡疾的突然發作破壞了這個美好的夜晚,我感受到身體裡好像有成千上萬只的小蟲子,它們隨著血液的流動在我身體裡四處蠕動,而手臂上的青筋已經變得粗壯又黑紫。我開始變得狂躁,眼睛裡充斥的血絲染紅了雙目,面部的經絡密密麻麻的浮現出來。
我想,唯有疼痛方能緩解疼痛。
於是,我咬緊牙關從懷裡掏出匕首朝著自己的大腿狠狠刺了下去。鋒利的刀口戳進皮肉割破血管時,復加的疼痛直接讓我昏厥過去,我麻木的倒在湖邊,血在我的身邊蔓延,我看了一眼那月亮依舊很圓,那是月亮還是太陽?
索性,我被谷裡一個不知名的弟子所救,對這位救命恩人的資訊一概不知,就連男女都不可知,我就被這名做好事不留名的弟子撈了回去,晾在了千水房的某個古井邊,然後等待認領。大約過了兩個時辰,師父與谷裡的領導階層開完早會之後,悠哉悠哉的一邊啃著油條一邊前來領我。他到時我已經被太陽曬的回了魂,恨不得從古井裡打點水喝,可我昨夜自殘太兇猛,絲毫沒有因為是自己的腿而手下留情,現在一條腿是動彈不得。我就這般奄奄一息的等待救援。
一雙腳停在了我的身邊,鞋子是白色的提花面料織成的,上面還沾了些菜園裡的泥土屑。
我虛弱的喊了聲師父。
師父嚼著油條問我:你和別人打架了?
我搖搖頭,表示沒有。
師父說:啊,那你是和自己打架了?
我一怔,覺得師父果然厲害,隨即點了點頭。
師父將半根油條塞進我的嘴裡,騰出手來將我抱起。
師父說:我知道你現在吃不下東西,先替我儲存一下。
我哪裡肯幹,一松嘴油條就這麼滑落到身上,又滾到了地上,沾了灰塵。
我有氣無力的在他懷裡抽搐著笑了起來。
師父望著“墜崖”的油條心痛不已,挑了挑眉,一幅想把我從懷裡丟出去的表情。
但我在他的懷裡已經如同一條鹹魚了。
……
我昏昏欲睡的躺在去病的藥房,一張大大的藤椅上面鋪著一層小絨毯,既溫暖又舒適。我就那般躺著,嘴裡叼著甘草片,雙腳插入盛有白龍湯的木桶裡。我第一次來去病的藥房,成百上千的草藥有條不紊的放置在同一大小的木質的盒子裡,上面還標記了名稱與序號便於查詢。絕情谷的每個醫師都配有自己的藥房,說是為了方便他們搞研究,到底研究些什麼除了他們這些人旁人壓根不得知,弄得還挺神秘。不過每個藥房都是一樣的烏煙瘴氣,氣味燻人。
去病這間也不例外。
我覺得師父格外重視搞研究,尤其是那些創新性的研究。別的幫派都私下忙著把全員素質提高上去,智商武力一併抓起。就師父與眾不同,帶著全谷大大小小幾百號人耕地種田,食療養生。配備的醫師廚子都是頂尖的,居住環境也是純天然無汙染。這偌大的江湖我們就彷彿隱身了一樣。但又不是真的消失,師父時不時安排弟子去江湖上攪渾水刷存在感。
大家都想搞絕情谷,無奈又都搞不到它。越是搞不到它就越想搞它,最後弄瘋了一批心理素質不好又爭強好勝的人。我只能說如今安然存活於世的大多都是心態極好的少年。
我把腳從白龍湯裡拎出來,順勢架在木桶邊晾乾。
去病一邊搗鼓手中的藥材一邊發問:有半個時辰嗎?你可別偷懶。
我說:婆婆媽媽的,我保證時間足足的。
去病說:現在倒是威風,病痛發作起來怎麼蔫了。
我說:你小子還會挖苦我了,越來越放肆了!
去病說:我是可憐你,為醫者憐天下蒼生。
我說:既然可憐我,那且好好鑽研醫術吧。你說師父給你們那麼多研究專案,可有其中一項是研究我的病?
去病停了手,欲言又止的看著我。
我問:怎麼,這也是機密,不能說?
去病點點頭,垂下腦袋繼續搗鼓起來。
我說:既然不能說我就不多問了,谷裡的規矩我還是懂的。不過,我倒是有事情和你說。
去病復又抬起頭,等待下文。
我說:你知道前段時間北堂主雪執行任務的時候不幸身亡了吧。
去病說:嗯,好像屍體都未尋回。
我說:對,現在北堂主之位一直空著,大家有些躁動。我看師父的意思,大概是要物色人選了。
去病說:看來師哥也躁動著?
我說:莫提我了,整個谷裡除了你們治病的和隔壁飯堂燒菜的,誰不躁動。你想想絕情谷四大堂主,東堂主雷,南堂主電,西堂主風,北堂主雪。哪一個不是人中翹楚。
去病說:師哥也是人中翹楚。
我說:若是能當上這北堂主,我自然也是那人中翹楚。只不過我想當未必當的了,以我對師父的瞭解,事情不會那麼簡單。
去病若有所思的磨著藥,雖然手未停下,但可以察覺出他心思並未在藥上。我把晾乾的腳收了回來,套上襪子塞進不怎麼舒適的鞋子裡。我的鞋墊是去病用三枝九葉草編制的,說有強身健體,補腎壯陽的功效。但使用者體驗不佳,草墊粗糙又不吸汗,每每脫了鞋子腳丫子都臭汗味混著藥草味,實在難受。
我慢悠悠的走到去病身旁,從他手裡搶過藥罐搗鼓了起來。這時他方才如夢初醒。
我問:想什麼呢?
去病說:我方才在想谷主會怎麼測試你們。
我說:師父的心思你猜不明白的。
去病說:或許,和北堂主的死有關?
我一邊搗藥一邊說:死都死了,還有什麼關係。
去病說:你可知道北堂主怎麼死的?
我放下手中的藥罐,有些恍然大悟的看著去病:我記得雪是去執行高階任務的時候不幸遇害,可是雪的武功出類拔萃,從前不管多高階的任務他都是輕鬆完成的。這一次不僅失敗,連命都搭進去了。
去病說:可知是什麼高階任務?
我搖搖頭:這哪裡會知道,絕情谷的任務一向是有保密性的,除了釋出任務的人和接受任務的人,旁人一概不知。就連你們藥房搞些奇奇怪怪的研究不也是統統保密。
去病說:是這麼個道理,我就擔心谷主會拿這項高階任務測試大家,連雪都完成不了的任務,想必是險象環生。師哥,你如此珍愛生命的一個人,還是別冒這個風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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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雪都完成不了的任務。我呆呆的望著去病,一時思緒混亂。我不可否認去病說的句句在理,比起北堂主之位,活著無疑更為重要。可是堂主一位錯過了這一次,下一次就遙遙無期了,我不能祈禱谷裡的其他堂主時不時發生一些意外,這太缺德了。
我說:機會難得啊師弟。
去病說:生命更可貴啊師哥。
我說:有沒有什麼兩全其美的法子啊師弟!
去病說:不去作死就行啊師哥!
會談結束,我與去病產生了分歧,就在口水之爭趨於白熱化的時候,我果斷踩著吱吱作響的破鞋撤離。畢竟在逗留一會,爭執片刻,我唯恐自己會上去撕扯去病的頭髮。我這些女流的意識和手段多半是受小師妹耳濡目染的緣故,啊,還託了師父那本修煉寶典的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