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圖第一百五十三章 勇於承擔

樹倒獼猴散，不外如是，作為主心骨的雙絕王一死，剩下的流寇瞬間便慌亂了，他們比起正規的軍隊素質實在是差了太多。

“眾將士，隨我衝鋒，全殲敵手。”

姬雪瑤率先動身，掠上戰馬，一馬當先衝出去。

其實，她此時並不需要做什麼，因為那些流寇早已被團團包圍，顯然，他們早已錯過了先機。

雙絕王很自信，企圖從正面一舉攻破小周，雖然事實上，他的確差一點就成功了，然而他敗了，這就導致了他們全軍覆沒。他是一個強者，卻不是一個合格的領導者。

姬雄定定地看著衝鋒的姬雪瑤，欣慰地點了點頭，隨後則是滿眼的哀傷，在這一瞬間，他彷彿老了十幾歲一般，落寞地轉身朝著小周的城內走去。

這一戰，姬雪瑤完美展現了一個王該有的姿態，那就是義無反顧地站在最前面，不論成敗，不計後果。這，叫身先士卒。

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不外如是。

此前那些反對的聲音此時如鯁在喉，想要說些什麼，卻什麼也說不出，因為他們無法反駁。

……

正殿之中，小周王和王后眼神複雜地看著下方的姬雪瑤，眼神中有欣慰，有愧疚，也有無奈……，她做的正是他們想象中的樣子，不同的是以另一種姿態。

一時間，他們突然不知道怎麼開口了。誇讚嗎？不，他們沒資格，因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努力，他們只是把一切強加給了她而已。亦或者說抱歉？可他們沒有奢求過原諒。

姬雪瑤疑惑地看著上方的父王和母后，問道：“父王母後，你們這是怎麼了？小周擊退了強敵，理應高興才是。”

“高興，高興，君越做得很好。”小周王頓了頓，笑著說道，說完之後卻是不由得嘆了口氣。

“君越，也許父王母後確實做錯了，我們不奢求你的原諒，只希望你能帶領小周走下去。”

小周王的話語中有自責的落寞，也有深深地無奈，不論是從前，還是現在，亦或者以後，她身上的擔子從來都沒有變過。只是現在，她終於抬在了肩上，但抬起並不代表著能承擔，關鍵還得看能走多遠。

“不，怎麼會？”姬雪瑤顫抖著聲音道：“兒臣從來都沒有責怪過父王母後，以前是兒臣不懂事，不明白父王母后的良苦用心，是君越錯了。”

“孩子，你受苦了。”王后眼中隱隱有淚光，她總是懂事得讓人心疼。

姬雪瑤連連搖頭道：“不，這是我們身為皇族該做的，誰也怨不得。”

“對了。”姬雪瑤突然想到了什麼，問道：“不知父王母后可有見過鎮國將軍叔叔，兒臣從回來就一直沒見過他。”

小周王猜測道：“鎮國將軍估計是回府養傷了吧。”

強敵攻城，小周王自然有前去，他只看到姬雄回了城，但具體去了哪裡卻並不清楚。

對於姬雄，小周王雖有怨言，但不管怎麼說，他最終站了出來，也許他是被權利矇蔽了雙眼，卻也是為了小周好，因而，小周王確實有些頭疼。

於是，他又開口問了一句：“此事，君越打算如何處置？”

“這。”姬雪瑤猶豫了一下，說道：“父王，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不管怎麼說，鎮國將軍叔叔都為小周做了很多，況且，最後還是因為他的幫助，我們才能化險為夷。所以，兒臣懇求父王網開一面。”

小周王輕輕點了點頭，鄭重開口道：“君越，小周是到了該交給你的時刻了，一切全憑你做主。”

姬雪瑤小心翼翼地問道：“父王母後，現在是不是太早了，兒臣，還沒有準備好。”

真正到了這一刻，她反而有些懷疑自己了，她真的可以管理好小周嗎？

王后笑了笑道：“不要擔心，父王母後永遠站在你身後，只是現在，你該學著去做一個王了，小周的王。母後相信，你會做得很好。”

“真的嗎？”姬雪瑤不確定地問道。

王后溫和地笑道：“當然了，君越一直都做得很好啊。”

“謝謝父王母後。”姬雪瑤說完便告退道：“兒臣去看看鎮國將軍叔叔的傷勢如何，暫且告退了。”

小周王點點頭，道：“嗯，去吧。”

……

當姬雪瑤找到姬雄的時候，發現他正跪坐在宗廟的祠堂內，見此，姬雪瑤不由得叫道：“鎮國將軍叔叔，你怎麼在這裡，你的傷不要緊嗎？”

“你來了。”姬雄沒有回頭，而是自顧自地說道：“你的確比我強太多，是我錯了，一開始就錯了。”

步入祠堂的姬雪瑤恭敬地朝著陳列在上的排位拜了拜，這些都是歷代先祖。

姬雪瑤來到姬雄身前，說道：“鎮國將軍叔叔做的一切，列祖列宗都看得到，小周看得到，父王母后看得到，我也看得到，鎮國將軍叔叔所犯的錯，與你的功績比起來，不值一提。一時的錯誤算不得什麼，我們都要往前看。”

“是嘛？”姬雄喃喃自語了一句，自嘲道：“謀權攥位，通敵叛國，這樣的罪還能得到寬恕嗎？”

“我的罪，罪無可恕，我愧對列祖列宗，無顏見小周。”

“其實，雙絕王的到來並非偶然，而是與我合謀，我想藉助他壓迫小周，助我奪取王位，掌控民心。”

“而我，則是答應與大漠結盟，給予他們尋找佛國寶藏的人力和物力。”

“然而我錯了，與虎謀皮卻反被虎咬一口，如果不是因為你和你帶來的人，我無法想象後果會怎麼樣，也許，此時小周早已覆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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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差那麼一點，我就親手毀了小周。”姬雄痛苦地閉上雙眼，諷刺地笑道：“這樣的我，你還覺得可以恕罪嗎？”

姬雪瑤一時無言，姬雄則嘆了口氣，無力地說道：“好了，讓我在列祖列宗面前再懺悔一會吧，之後便以死謝罪，這是我最後的請求了。”

姬雪瑤不再說什麼，起身朝外走去，到門口的時候又停住了，她開口道：“如果你真的有悔改之心，就不要像一個懦夫一樣尋死，死亡改變不了你逃避的事實。”

“我希望看到的，是那個意氣風發的，帶領小周連連打勝仗的鎮國將軍叔叔，是那個守護小周安寧的偉岸身影，而不是一個尋死覓活逃避的懦夫。”

“死從來不是解決問題的唯一途徑，你犯的錯得由你自己來彌補，而不是讓別人來替你償還。”

“我的話，就到這裡，好自為之吧。”

說完之後，姬雪瑤不再做停留，直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