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民國第六十二章 高紅玉
前一晚何念芷就與張伯羽約定好了今天到張家去拜訪張家二老。伯羽表示下午下班之後來接她過去。
念芷這一個多月來都沒有休息好，本以為可以睡到日上三竿。也許是在監獄裡的習慣，天微微亮就醒了過來。看來這習慣一時不能改了。
她索性也不在床上躺著，就起了身。有好多需要買的東西，最重要的是要給張家二老買一些見面禮。她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出了門。
門外站著一個年輕的男子。見了念芷出來，忙上前道：“何小姐，打擾了。”
念芷看著他，覺得那裡見過有一時想不起來，不過也先示意。
“何小姐，我們在南京官邸見過面。我是少夫人的司機。”那人這個男子年紀不到，倒是生的面善。念芷聽他一說邊想起來了，她是少夫人高紅玉的司機。
“是的，我想起你來了，我們見過。”
他嘿嘿的笑了起來，道：“我們少夫人吩咐我了，讓我不要吵醒何小姐。”
念芷笑了“少夫人總是體貼人的。勞你在這裡久等了，你有什麼事情？”
“啊，我們少夫人想請您去喝杯茶，敘敘話。”
何念芝昨天晚上確實想到過可能陳家的人會找她談話。可是怎麼也沒有想到來的是高紅玉。念芷對陳清讓的這位大嫂是十分尊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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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官邸住那段時間她對她也是頗為照顧。
她沒有理由拒絕。也許陳家讓高紅玉來反而對她更合適。這是要給她留足的面子。畢竟有的事情如果參入了情感在更容易讓人接受。
隨著一道去了，到是一個極精雅的所在。綠水環繞，白牆掩映，滿園的荼蘼。
高玉紅就在門外的長椅上等著她。見了念芷從車上下來，她的臉上有諸多的抱歉，語調婉轉：“念芷，對不起。我早該去看你的，你受苦了！”
念芷倒是粲然一笑：“我挺好的，現在非常好。”
念芷之前就聽說了高紅玉的事情。想來這段時間她過的也並不是好。難產、血崩、喪子，一場場的讓她身子都損壞了。
念芷看了看她的氣色，輕聲道：“少夫人也要過的好些，我們都應該過的好一些。”
高紅玉淡然一笑。身邊的長輩們總是在勸慰她。說她還年輕，現在的醫術越來越發達了總會再有孩子的。可是她知道這些不過是安慰的話罷了。
她上前拉起念芷的手，不在意的笑笑：“走吧，進去坐坐。這是我孃家的房子，也是好久沒有來這裡了。後院的景色秀麗，一起坐坐吧。”
念芷同她一路到了後院，原來這院落建在山丘之下。此時坐在院中竟是能看見整個山丘。此時正是夏季，可院落中被樹蔭遮的大半，有夾著山風甚是涼爽。
那邊山丘也是蔥蔥鬱郁的，滿眼的翠幕，實在是心曠神怡。
“到這裡也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閒，可以說些梯己的話。”高紅玉閒閒的坐在幾邊，手中的清茶也正嫋嫋的散著清香。
念芷接了茶盞，飲了一口。“我也有許多話要同少夫人說呢！”
高紅玉自是知道何念芷是個心裡極明白通透的人，聽她先直入的開了口她也是不意外的。
“少夫人，其實你要說什麼話我都知道。你這次來找我只怕少卿也是不知道的。我只想問問你，少卿他心裡是怎麼想的？”
高紅玉突然就生出一種悲涼來。這悲涼是為了她更是為了念芷。她沒有正面回答她的話，卻慘然一笑：“念芷，人不能活的太明白。你和我都是太累的那種女人，只怕難得幸福。”
念芷不必多想也知道陳家的媳婦不好當。自己也曾經因為知道少卿的家世而對他都有些排斥。
“少夫人，你是知道的。如果活的太糊塗，那就是一種變相的自私。少卿愛我的時候會覺得為我犧牲一切都可以，可愛情漸漸變的平凡了，他還會不會這樣想。”
她不知怎的在高紅玉面前就真的敞開了心扉，想要說出心裡話。甚至她的委屈在任何人面前都沒有這樣放肆的流露過。
她聲音中帶著些微哽咽的顫動：“何況，孟家又在這場風波中。因為我一個人的幸福，弄得戰事更加混亂。那我也不配讓少卿來愛我，他也不會愛我這樣的人。”
高紅玉竟是先忍不住哭起來的那個人，她潸然淚下。她的失態是多年的艱辛和近期傷痛使她變得懦弱。
中國的女性有著堅毅的內心，生活的苦困與不易在她的心裡劃過一道道傷痕，可她們還是會以更堅韌的姿態面對下一次的風雨。
高紅玉收起她的眼淚，緩了緩說道：“你知道嗎？我其實想了好多話要對你說。可是現在好像什麼也不必說了。是我們陳家對不起你，是少卿沒有福氣。”
念芷與她相視一笑，又看向那滿園的薔薇花。她突然又想到了那個可憐的女人魏君辭來。
“少夫人，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你問吧。”
“我想問魏君辭的事情。”
高紅玉轉過身去望向念芷，定定的看著她。“你是怎麼知道的？”
念芷其實只是一種感覺，她總是不相信魏君辭突然有如此大的轉變會是偶然的。
“我去候審室找了她。”
“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你不應該幫我的。”
她聲音緩慢，輕笑一聲。“是啊，我不應該去找她。我勸她只能是把她往死路上逼。可是她好有母親，她若是活著出來了在這亂世她們母女也是沒辦法生活的。我勸了她，我會幫她養母親的。”
念芷沒有說話，現實就是如此。
“我心裡有愧疚，所以我也必會善待她母親的。我沒有辦法讓少卿...”她頓了頓，相讓自己平靜下來，“你也不用想太多。魏君辭同我說她卻是在那一關頭起過歹意。”
念芷心裡直糾的難受，站起身來。“少夫人，這份情我會記得的。”
高紅玉搖搖頭：“我是為了少卿。”
念芷沒有說話，欠身鞠禮。“謝謝你為我解惑。我這就回了。”
她點點頭，起身送念芷回。待念芷上了車，她又站在車邊輕聲說道：“念芷，保重。”
“會的，你也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