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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長安

第五百零四回 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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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長安第五百零四回 命重要

王顯愣了一愣,這回他長了個記性,沒有大喊大叫,反倒沉下心來,拿著火把照了照。

杜風直著一雙眼,緊緊盯著王顯的動作,唯恐漏掉了什麼。

他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王顯從洞中收回了手,手上抓著個巴掌大的四方鐵盒。

盒子的表面沒有花紋,本該打磨的光滑可鑑,但埋在地下久了,早已不復昨日光滑,上頭滿是坑坑窪窪的痕跡,猩紅的、暗黃的鐵鏽輕輕一碰,就譁啦啦的直往下掉鐵屑。

鐵盒子上掛了把機關鎖,隨著王顯走過來的動作,一陣悶響。

杜風的眼睛一下子就直了,餓狼一樣死死的盯著那鐵盒子,嘴唇微動,上下兩排尖利的牙齒磨了磨。

若非他被鎖鏈吊著,受制於人,行動無法控制,只怕立時就要咬爛了王顯的手。

王顯被杜風這兇狠惡毒,恨意頓生的目光看的脊背發寒,不由的挺了挺胸膛,一個半死之人有什麼可害怕的。

他雙手捧著鐵盒子,就像捧著稀世珍寶一樣,鄭重其事的交給韓長暮:“大人,您看?”說著,他掀了下眼皮兒,看了眼一臉瘋狂貪婪的杜風。

他越發的覺得,杜風不對勁兒,只怕這人不是裝瘋,是真瘋。

韓長暮單手拖著那鐵盒子,抬手撥弄了一下鎖頭,發出一陣脆響,瞥了杜風一眼:“鑰匙。”

杜風哼了一聲,聽起來像是冷笑,又像是冷痛:“沒有。”

“沒有,那這就是個無用之物,無用之物,”韓長暮頓了頓,漫不經心的一笑,手託著那只四方鐵盒慢慢的伸出去,伸出岩石外,伸到雲霧下,伸到半空中,手掌向下一翻:“無用之物,留著作甚?”

王顯愣住了,目瞪口呆的望著韓長暮。

這人也瘋了吧,是被杜風氣瘋了?

“啊,啊,你瘋了,你瘋了!那是明帝的遺寶,明帝的!!”眼睜睜的看著朝思暮想的寶物墜落雲端,杜風簡直要瘋了,是真的瘋了,巨大的絕望牢牢的攫住了他的心,他面無人色,肝膽俱裂的大喊大叫,身子劇烈的掙扎起來,大有要跟那掉下去的鐵盒子同生共死的架勢。

鎖鏈被掙巴的譁啦啦直響,韓長暮沒有出言阻止,只靜靜的看著杜風掙扎的滿頭大汗,臉色灰敗,最後力竭而絕望的停了下來,一雙眼再沒了起初瘋狂的光,只是血紅的厲害。

杜風呼呼的喘著粗氣,喉嚨深處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像是誰家風箱破了,喘了片刻,他突然仰天長嘯了一聲,無力的垂下頭,嘶鳴聲化作嗚嗚咽咽的哭聲。

哭的十分慘烈,眼淚鼻涕糊了滿臉。

看著這一切的變化,王顯歎為觀止,啥叫樂極生悲,這就是啊,迄今為止,這是他看到的對這四個字最貼切的詮釋了。

韓長暮看著杜風從瘋狂到絕望,從滿懷希望到萬念俱灰,大起大落大開大合的命運在這個人身上演繹的淋漓盡致,這令他渾身舒泰的籲了口氣。

“鑰匙。”韓長

暮慢吞吞的又吐出同樣兩個字,手往杜風面前一伸,掌心中赫然託著那只四四方方的鐵盒。

“你,你,你沒扔,你,你。”杜風愣了一下,止住了哭嚎,眼淚還掛在臉上,木木呆呆的說了幾個字。

韓長暮挑眉:“下次就是真的。”

杜風梗著脖頸,死死盯著韓長暮的手,他不相信韓長暮的話,但又怕韓長暮真的翻個手,畢竟內衛司的人腦子都有病,都不正常,有得不到就毀掉的想法,也是正常的。

他只猶豫了短短一瞬,便有了決斷:“鑰匙藏在我的髮髻裡。”說完,他心頭卸下了一塊巨石,長長的籲了口氣。

韓長暮朝王顯抬了抬下巴。

王顯會意,疾步走到杜風的面前,他對此人的狡詐心機已經有了防備,並沒有貿然的用手去解開杜風的髮髻,而是用短刃挑開了束髮的青色緞帶。

在髮髻散下來的轉瞬,一支寸許長的暗黃色不明物從散落的髮髻中掉了下來。

王顯眼疾手快,扯了塊衣角下來,兜住了那件不明之物,小心翼翼的擺在地上。

韓長暮饒有興致的踢了兩下那東西,挑眉笑問杜風:“你說這是鑰匙?你是想讓我把這盒子扔下去,還是把你扔下去?”

杜風錯了錯牙:“我腰帶上的銅扣,是另一半。”

王顯對杜風這種招供不徹底,心存僥倖,招一半藏一半的做法已經忍無可忍了,一個箭步衝到他面前,粗暴的一把扯下了他的腰帶,摘下銅釦遞給了韓長暮。

韓長暮這才拿起地上的物件兒,和那枚銅扣合在了一處。

只聽得“啪嗒”一聲輕響,兩樣東西十分順暢的合二為一,的確是一枚一寸來長的黃銅鑰匙,只是擱在地底下久了,顏色有些發暗,不那麼黃橙橙的了。

韓長暮拿到了完整的要是,卻沒有去開鐵盒子,反倒在掌心巔著鑰匙,慢條斯理的問杜風:“你跟明帝那幼子是什麼關係?”

杜風明顯的愣了一下,臉色難看,錯愕問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韓長暮咧嘴一笑,笑容落在杜風的眼裡,直如閻羅惡鬼一般可怖:“不是你剛剛承認的嗎?”

杜風把個鎖鏈掙巴的巨響不斷,惱羞成怒的吼道:“你詐我!你詐我!!”

韓長暮伸手拍了拍杜風的臉,淡淡道:“這鎖鏈可不結實。”

杜風遠不是他表現出來的那般英勇不畏死,他還是怕死的,一聽韓長暮這話,頓時停止了掙扎,只恨意凜然的瞪著韓長暮,咻咻喘著粗氣。

韓長暮拿著鑰匙,當著杜風的面開啟了鐵盒子,卻沒有將裡頭的東西拿出來,只開啟一道縫隙看了一眼,便扣上了盒子,換了一把新鎖,將原本的那把鎖連同鑰匙,一起扔進了萬丈懸崖。

隨後他將鐵盒子裝進佩囊掛在腰間,一言不發的繫上繩索,手腳並用的往上爬。

這一番動作行雲流水,杜風看的愣住了,等到韓長暮大半個人都融進了茫茫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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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中,他才驚慌失措的大喊起來:“誒,誒,你別走啊,你下來,你走了,我,我怎麼辦啊,你不能,不能把我一個人吊在這啊,會,會死人的啊!!”

聽到這話,王顯不樂意了,拿刀背兒拍了拍杜風的臉,眼睛斜著他:“誒,你這話可就不對了,老子不是人麼?”

杜風哽了一下。

韓長暮在上頭陰沉沉的開口:“王顯,這回可別再被他騙了。”

王顯應了一聲:“大人放心。”他轉頭去看杜風,陰惻惻的笑:“還從來沒人敢這麼騙老子,你是頭一個。”

這下子,杜風是真真切切的感覺到了危險的存在,感覺到了死亡在慢慢逼近,他出了一身的冷汗,山風一吹,只覺得如墜冰窟,渾身冰涼。

懸崖上仍是韓長暮三人下去時的那副情景,並沒有任何變化,看來竇威岐還沒有趕到,不過,韓長暮抬頭看了看天色,時辰也差不多了,竇威岐的腳力即便再慢,也該趕到這裡了。

他往前走了幾步,捏了捏鐵盒子,便聽到身後的腳步聲,轉頭看到王顯也爬出了懸崖,沉聲問道:“都料理好了?”

王顯點點頭:“是,卑職把他打暈了吊在了岩石的下頭,能不能活就全看命了。”

韓長暮低笑了一聲:“都問出來了?”

王顯又點頭:“是,都問出來了。”

“走,邊走邊說,竇威岐他們怕是快要到了。”韓長暮疾步往前走,而王顯則在後頭跟著,一邊走,一邊清理掉有人來過的痕跡。

剛剛轉過一道山樑,山間便傳來焦急凌亂的腳步聲。

韓長暮抬手一揮,二人身形飛快的藏到了一旁的灌木叢中,屏息靜氣,看著前路。

山路上跑過來兩個人,前頭的那個一身藍灰色的窄身勁裝,腰上勒著同色略深的腰帶,勁瘦有力的身材一目瞭然。

他跑了一路,髮髻未散衣襟不亂,連氣息都平穩的沒有一絲雜音。

可跟在他身後的那個人就不太好了,跑的衣襟大開,短褐都快掉在地上了,氣喘吁吁滿頭大汗,顯然有些跟不上前頭那人的腳步了。

韓長暮目不轉睛的盯著這兩個人跑過去的身影,直到二人跑過那道山樑,他才慢慢從灌木叢中站了起來,看著那二人遠去的方向,目光閃動。

王顯看到韓長暮的臉色有些陰沉,張了張嘴,猶豫問道:“大人,剛才那兩個人,前頭那個,是竇威岐吧?”

他們二人都沒有親眼見過青雲寨的三個當家的什麼樣,但是單看方才那人的架勢,是當得起青雲寨三當家這個身份的。

韓長暮思忖道:“看起來像,王顯,方才杜風都說了什麼?”

二人走出灌木叢,沿著山路往青雲寨的方向趕去,王顯沉聲道:“大人,杜風自稱他是明帝的後人,卑職想了想,明帝的後人,不就是被那個太監趁亂帶出去的明帝幼子的後人麼,可這,這,明帝都死了五十來年了,他這話,實在無處查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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