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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鼎風雲志

第二百四十四章 紅塵多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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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鼎風雲志第二百四十四章 紅塵多誤會

楊熙初歸長安,完全不知如今廟堂草野格局形勢,若在之前,他定會惶然無措,不知該去何處。

但如今的楊熙,已不是昔日初出茅廬的愣頭青,而是經歷了生與死考驗的宗室遺孤,看過了人性百態的長途旅者,更是百家萬藏貯於胸中的百家“司書之人”,即便向來引導他的若虛先生不告而別,也並未留下隻言片語,他仍是看出了一些端倪,心中有了目標。

想要瞭解如今長安城中形勢,他能去的地方其實不多,一者自然是尚書官署,這是他就職的衙門,若想知曉半年多來發生的與他切身相關之事,直接去往尚書衙署,詢問同僚乃是最直接的選擇。但他當初意外離京,不告不署多時,如今還不知衙署之內對自己是什麼態度,也許自己已經被除官停職也未可知,貿然前去自不是明智之舉。

另外一個選擇,便是去往先生曾經就職,自己也曾就學的太學,那裡雖不是朝堂官署,但博士眾多,弟子如雲,皆是息關朝野之士,而且太學之中首重傳承,不至於像尚書署一般規矩森嚴。更重要的是,若無意外,他的知交好友王愈尚在太學就讀,自己的授業師傅丹夫子也在太學教書,先找到他們,又能省卻諸多麻煩,知曉更多訊息,從而趨利避害。

他一路走向長安城南,經由覆盎門出城而去,期間再無人對他過多關注,誰也猜想不到,昨日他還躲躲藏藏,唯恐自己和身邊的孩童被人發現。

如今箕子已被藏在暖玉樓中,他已再無牽絆,終於可以放開手腳,去做那未竟之事。

是的,雖然先生未留隻言片語,便離開了長安,但是他之前對楊熙說過的話,楊熙一直記在心中,片刻不敢或忘!

當楊熙知曉自己宗室遺孤身份,成為百家萬藏的傳承者之後,先生曾經以“上中下三策”的說法,給他指出了可能的道路。

上策便是競逐至尊大位,以胸中所學經世治國,縱橫宇內,成為一代明主。

中策乃是身蹈官場,進可求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宰輔之位,如董夫子、王巨君一般展畢生所學,左右天下國運,退可巡牧一方,生息利民,為百姓做些實實在在的事情。

而所謂下策,則是做一名教書先生,將自己所知所學傳承下去,讓自己胸中掌握的百家絕學不致斷絕,聽憑門生弟子開枝散葉,澤被天下。

楊熙不願陷入皇室傾軋,也深知人在官場、身不由己的道理,反而是做一名教書育人的先生,這聽起來見效最慢,幾乎要耗盡一生之力的下策,最合了楊熙的心意。

天下之學,鹹在太學,難道先生當初說這“三策”,便已在暗示他,終於會有這麼一日,他要去往太學,尋求破局的關鍵麼?

太學之所在,便在長安城西南五里之處的近郊。

此時正值春和景明,雖然是清晨時分,仍見無數儒冠學子從道旁寓舍行出,一邊呼朋引伴,闊論高談,一邊走向那遠處的闢雍明堂,準備開始一天的早課。

楊熙走遍滿目瘡痍的九州大地,所見所聞皆是黎民的悲苦,如陰霾盤旋心頭,如今看到這些胸懷大志、腹有經綸而又無憂無慮的年輕學子,臉上不覺露出一絲微笑。

不管這些學子在此讀書,是為了功名還是利祿,是為了出人頭地還是養家餬口,他們總歸是文脈得以傳承、漢祚所以延續的基石和保證。

不知不覺間,楊熙對萬事萬物的認識已經不再流於表面,而是直指根本,看透本相,這不僅是因為他年歲漸長,經歷漸豐,更是因為他已成為“百家萬藏”真正的傳承人,恰如登臨絕頂,對世間之事自是一覽無餘。

因為楊熙也穿著一身布衫,與尋常學子諸生無異,但只要仔細觀察,便可發現這個看似閒庭信步的少年,步伐其實極快,旁人要走三步的距離,他好似一步便可跨過。

不過詭異的是,楊熙走得這般快法,有時幾乎在其他學子身邊一掠而過,卻始終無人關注於他,發現他的異樣。

這當然不是因為路上的學子都是瞎子,而是因為楊熙展開“禹步”趕路,神意卻是散佈周身之外,一有人將視線轉來,他的

步法便隨之轉慢,讓人看不出異樣端倪。這並不是楊熙有意為之,而似一種自然而然的本能,絕似神道術法中的“障目”之術,卻又似是而非,神乎其神。

要去太學,必然經過尚冠裡,也就是丹夫子宅邸所在之處,雖然日前楊熙已從呂節那裡知道,丹青姑娘仍在等待自己回來,但他實在是提不起勇氣,就這麼去面對這被自己辜負許久的姑娘。

還是先去太學,等見過了丹夫子,問過別後情形,吃完這位業師的痛罵,再去面見青兒,賠罪道歉罷。

須臾之間楊熙已行至太學之前的廣場,營造法度嚴謹的學宮軒宇兩側排開,其中最為寬大者乃是學子早課晚課聚集之所,雖然晨曦方明,但已有隱隱傳來的讀書聲。

學問一道,惟精惟勤,天賦如何雖然重要,但能成大德者,無一不是勤懇奮發之輩。

楊熙四處一看,忽然在學宮之外的牆角之處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那人身量不高,身形卻是有些佝僂,一身青衫已是洗的發白,手裡握著一卷書冊,看那皺眉苦吟之態,不是王愈,又是何人?

“謙古,你呆在此處作甚?為何不去堂中早課?”楊熙悄悄走到他的身後,猛然拍了拍他的肩膀,頓時將王愈嚇了一跳。及至轉身過來,看見身後站著的人竟是楊熙,王愈才由驚轉喜。

“延嗣!怎麼是你!”王愈將那捲書冊塞入袖中,雙手猛地抓住楊熙的肩膀,“我還以為...你隨著若虛先生....離開長安,再不回來了呢!”

楊熙笑而不答,王愈這才敏銳地發現,一別半載,楊熙的身量高了不少,臉上也多了滄桑之色,皮膚雖然有些發黑,卻已不復往日的病容,整個人的精神氣度都似提升了許多,甚至有點類似若虛先生一般的感覺了。

“你...這些時日究竟去了哪裡?發生甚麼事了?”王愈後退一步,重新上上下下審視這位昔日好友,覺得他又是熟悉,又是陌生,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楊熙聽見好友這般直截了當的詢問,心中卻忽然放鬆了許多。

雖然經歷了許多匪夷所思的變故,身份也越來越複雜,但是對王愈這位好友來說,自己仍然還是那個楊熙。

“遇到了一些一言難盡的事情,不得不離開長安一段時間,”楊熙展顏一笑,“此時事了,自然便回返長安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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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愈是何等聰慧之人,自然聽出楊熙的語焉不詳,其實是有難言之隱,當下也不再追問,只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王愈一家是外戚王氏的遠房旁支,就是因為太過“遠房”,所以昔年王氏權勢熏天之時,他也沒有沾上什麼光彩,落得什麼好處,但也正是因此,王氏倒臺之後,他也沒有過多受到牽連,仍然能夠以“諸生”身份在太學讀書。只是畢竟他也姓王,與那倒臺的王氏尚有親故,所以受到孤立也是在所難免,別人都在學堂早課,他便也不好意思進去湊趣。

也正因此,看到楊熙這位失蹤多日的知心好友忽然出現,王愈是發自內心的感到高興。

兩人攜手走到一個僻靜無人之處,敘了幾句別情,楊熙便開始詢問近來發生之事。王愈聽到楊熙連若虛先生離開長安去了哪裡都不知道,不由得大為驚訝,不知楊熙這段時間究竟遇上何事,怎地這種事情都不知曉?

但楊熙不肯明說,他也不好追問,只是耐著性子,將去歲以來發生之事一一對楊熙說了。

楊熙默然靜聽,終於知曉先生乃是惡了天子之意,方才掛印辭官而去,但卻不知先生到底是在什麼事上與天子起了分歧?

難道跟自己的真實身份有關?

不對,若是自己身份被先生洩露,以如今天子多疑之性,絕不會容自己活在世間。

據謙古所言,先生與天子之間,卻是先生的反應比較激烈,直接掛印而去,倒是天子卻似處處懷柔,有朝臣舉發自己不告不署之事,天子竟也僅是處罰了尚書令一人,並未將自己坐罪論處,這只能說明,是天子有求於先生,即便是兩下反目,天子也仍留有餘地,期冀與先生重歸於好。

而自己

,便是那個餘地。

普天之下,有什麼事情,是天子有求於先生,而先生卻不願從命的呢?

那必然是關係國之重器,天下大事,乃至於社稷存亡!

楊熙腦海之中,忽地閃過二字。

禹鼎!

聽謙古所言,如今天子疾病纏身,身邊又是佞幸環伺,縱想要藉著朝上僅剩的幾名肱骨之臣勵精圖治,革故鼎新,也是有所不能。

人力不能者,必求神道祈禳之術,縱是天子亦不例外。難道天子便是在這漢室衰頹,積重難返之際,又想要藉助先生之力,尋求天下氣運所鍾的禹王九鼎?

但是先生此前也曾對楊熙說過,禹鼎雖是神物,可為一時之驗,卻無關大道之勢,想著倚靠嘉瑞靈異來改變國祚,終歸只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罷了。

可能這就是先生掛印而去的原因了。

如今自己已選擇了明確的道路,不再需要先生從旁教導扶助,先生離開之時沒有留下隻言片語,恰恰是給自己的明確提示。

自己選的路便自己去走,先生能夠交給自己的,都已在過去的數月,數年的時光裡,在潛移默化的諄諄教導中,在百家萬藏的地宮裡,全數交給了自己。

“延嗣,你....”王愈看到楊熙愣愣出神,定睛一看,卻發現這位平日不苟言笑的友人,忽然之間淚流滿面而不自覺。

“沒事....心中偶有所感罷了...”楊熙發覺自己的失態,連忙用衣袖揩抹了臉上淚水,強笑著岔開話題,“你如今還是‘諸生’否?平日可還跟著丹夫子學習?”

王愈臉色一黯,環顧四周無人,低聲道:“原來你連這事都不知道?若虛先生掛印離京,天子震怒,雖未將怒氣發在你的身上,與若虛先生有關的朝堂官員、太學博士,卻被遷怒了不少人,包括丹夫子、涓夫子等,皆被免去官職,貶為庶民,早已不許在太學教書了!”

楊熙聽聞此言,頓時如遭雷擊。日前與呂節相見,他只道青兒姑娘一心等他回來,卻根本沒提到丹夫子遭逢大難,被貶官在家的事,應是怕他憂心,故意瞞過此節沒有說出,不想此時在此處聽王愈說起這個凶信,他心中怎能不又急又慌?

“什麼!丹....丹夫子他如今怎樣了?”楊熙著了慌,一時間不覺心亂如麻。

“延嗣莫慌,”王愈見他著慌,連忙安慰他道,“據我所知,丹先生被貶官後只是賦閒在家,閉門謝客,我為避開嫌疑,也未敢登門探望,但想來應該是不會出什麼大亂子的。”

“不行,我得趕緊去看看!”楊熙知曉這個訊息之後,只是陣陣莫名心悸,唯恐此時不去,再生什麼變故。

他經歷了太多,也失去了太多,再也不想讓身邊重要之人受到什麼傷害。

王愈見他執意要走,料也勸阻不住,只得長話短說道:“還有一事,我須得說與你知,一個月前,尚書官署鄭子游大人曾經找到我,詢問知否你的去向近況,似乎對你頗為關心,若是情勢允許,你可找那鄭子游大人一敘,或對你有所幫助。別的我也沒什麼可說的了,你一切小心,莫要衝動行事。”

尚書左僕射鄭崇字子游,向在官署之中便對楊熙印象不錯,想不到還有這樁故事。但如今楊熙已是心急如焚,再顧不上思索其中深意,只是向王愈拱手作別道:“那我先走了,謙古你也要好好保重。”

王愈看著楊熙匆匆而去的背影,臉上現出一絲猶疑之色,似乎還想叫住楊熙,說些什麼,但最終他還是一言不發,看著楊熙消失在學堂瓦簷之後。

王愈佇立良久,忽然也轉身舉步,不是去往太學學堂,而是返回自己距離太學不遠的簡陋寓所。

在那偏僻簡陋的寓所門口,立著一位身材偉岸,面容俊逸的年輕人,特別是那一雙桃花眸子隱帶笑意,讓人心生親近之感。

他正在等待王愈歸來。

王愈心中百味雜陳,因為此人不是別人,正是那與他名字相仿,但無論姿容氣度還是家世背景,都要遠勝於他的遠房族兄,新都侯王巨君的嫡子王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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