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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鼎風雲志

第二百四十八章 無功得厚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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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鼎風雲志第二百四十八章 無功得厚祿

楊熙硬起心腸回返楊府,心中卻如被火炭堵住,憋了千言萬語,卻不知該與誰吐露。

先生不知去了何方,小乙遠在天邊,青兒將自己拒之門外,家中只有一個老僕,自己滿腹心事,更無法與他說知。

少女金桂從後院步出,遲疑片刻,走上前來輕聲問道:“楊公子,你...你怎麼了?你的臉色不大好...”

楊熙強笑道:“我沒事,金桂姑娘莫要掛心。”

雖然楊熙很想找個人傾訴,但他知道,自己心中全是關係重大的秘辛,隨便說了出來,只會害了這個心地善良的少女。

金桂也知道他的苦衷,雖然關心,但未曾繼續詢問。

然後便是兩顧無言。

許久之後,金桂才起身抱來瑤琴,輕聲道:“左右無事,便讓金桂操琴為公子解悶罷。”

楊熙默默點頭,便見金桂橫琴膝上,轉軸撥絃,如水琴音淙淙而出,卻是《流水》之調。

楊熙本不喜詩賦音律,但在百家萬藏之中,多的是古律古譜,楊熙既熟讀萬藏,無形中一通百通,卻知這一曲《流水》乃是先秦大家伯牙所遺,意在謝酬知音。

所謂心音如水,以琴名之,看來這金桂姑娘也是一個有心事之人。

琴音歇處,楊熙忽然開言道:“金桂姑娘,在下唐突,有一事想向你請教,不知姑娘能否為我解惑?”

金桂沒來由臉上一紅,聲如蚊蚋:“金桂乃是無知女子,怎當得起公子請教?”

楊熙嘆道:“不瞞姑娘,在下所惑之事,並非學問道理,而在男女情愛。熙自幼隨先生攻書學習,卻不知該如何與女子相處。想來金桂小姐久在暖玉樓中,必然知曉男女之情,究竟是何物也。”

金桂雖然頗負才名,琴藝無雙,但畢竟是煙花賤籍,那些願意為其一擲千金的王孫公子,心底裡也不會將她當作正經女兒看待,不然那董暉也不會強擄金桂上船,欲要對其用強。

但楊熙與之相處,只將其當作尋常女子來看待,甚至說出“久在暖玉樓中”這等話來,可見他的胸懷坦坦蕩蕩,並無一絲一毫輕賤其出身的意思,而是真信向她請教。

金桂一愣,旋即宛然而笑:“我還以為楊公子你是在....在為什麼家國大事而煩惱,原來你是在為男女之情而煩憂麼?是那丹家小姐將你拒之門外了,還是....”

她話一出口,立刻自覺失言,平日她對誰都是冷眼冷目,不苟言笑,如何竟說出這麼輕佻的話來?

楊熙卻混若不覺,只是尷尬道:“不僅僅是丹...青兒的事....”

金桂冰雪聰慧,立刻竟猜得七八分真相:“莫不是有別的女子,也對楊公子傾心?也難怪了,英雄難受美人恩,楊公子如此人物,沒有別的女子對你傾心,倒也奇怪。”說著臉上竟又不覺飛起一抹紅暈。

楊熙苦笑道:“在下不過是一個無父無母、無依無靠的士子罷了,若不是有先生提攜,甚至連這點微末官職都要保不住,在這天子腳下,長安城裡,又算什麼人物了?能得青兒與我兩看不厭,已是非分之喜,哪裡值得許多姑娘為我傾心?”

金桂輕聲道:“話卻不可如此說。楊公子雖非什麼廟堂高官,但身有官職已算人上之人,何況還有楊府這般大的家業呢!拋開這些身外之物不提,楊公子知書達理,最難得是待人至誠,心地仁善,金桂雖在行院之中,也聽得楊公子與遊俠豪客結交,在市上為孤兒寡母仗義執言的事蹟,不比那些身在高位,只是沽名釣譽的所謂‘長安公子’之輩好上許多?”

楊熙一愣,沒想到金桂這樣看似冷冷淡淡,對他人之事漠不關心的女子,竟知道這許多他曾經做過之事。

只見金桂臉上帶些迷惘之色,繼續說道:“妾身長在那...煙花之地,也見過許多痴男怨女,所謂男女情愛,多是有情無愛罷了。多少客人對鍾愛的姐兒一擲千金,許下海誓山盟,但能夠為姐兒贖身,別說明媒正娶,便是收作側室媵妾的,也頗少見,這便是只耽於情慾,卻無真愛了。可憐姐妹們見了個肯使錢的孤老,就覺得可以託付了終身,又被甜言蜜語哄了,覺得那便是愛,其實哪裡有那麼多真心人呢!”

楊熙此前只覺金桂這個冷豔美人對誰都是拒之千裡之外,怎料到她竟是對這些事看得如此通透,這才能在煙花巷陌立身自處,留得一個清白的身子。

但是金桂迷惘的雙眼中忽然微露一絲笑意,道:“不過金桂也見過是那般真愛的。前年香室街有個妹妹,與街中一名遊俠兒互相看對了眼睛。那遊俠兒是個真心的,拋了家業要為那妹妹贖身,無奈鴇母貪得無厭,只是開口索要巨帑,那妹妹一狠心,竟卷了媽媽的體己私房,隨那遊俠兒遠逃他鄉,不知這一對有情人,在他鄉是否過得好呢?”

楊熙也聽說過此事,卻正是因為那遮護香室街的的遊俠兒拐帶一名姐兒私奔,才讓小乙有了進住溫柔巷陌的機會,從此遭逢許多變故奇遇,成為與自己糾葛漸深的會中之人。

可金桂和楊熙皆不知曉,那遊俠兒與女孩兒私奔逃走,若不是有東市胡爺暗中照護,又出私房填了鴇母虧空,讓她放棄報官,那一對苦命鴛鴦都逃不出三輔之地,就會被官家緝捕,當逃奴抓回,落得生不如死的境地。

煙花巷陌,每少真情之人,街頭市井,不乏俠肝義膽之輩。

但這一雙為情私奔的榜樣,也間接

釀成了一樁禍事。金桂的好姊妹堇娘,雖是一點朱唇萬人嘗的紅倌人,但心中卻是天真孩氣,羨慕極了這對鴛侶,終致信了雷狼要將她帶去大漠的花言巧語,被當了棋子利用。

可憐好好一個女兒,一腔真情錯付,芳心如草木死灰,便連一條命都如敝履般舍了,去得乾乾淨淨。那卻是金桂的心底之痛,讓她再也不想提起。

“所以若是有女孩兒真心喜歡你呀,”金桂勉強笑道,“不管你愛不愛她,都莫要傷害她才是。”

金桂的軟語卻如當頭棒喝,驚醒夢中之人。

青兒是真心喜歡自己的,她看似柔弱,內裡剛強,既肯自命楊家之婦,便已是打定了從一而終的主意,再不肯回頭。

尹墨....對自己則是三分依戀,七分傾心,楊熙毫不懷疑,這個敢愛敢恨的草原天嬌,甚至有可能為了自己的安危,而不顧自己的性命!

這兩個愛著自己的女孩兒,自己決不能讓她們因自己而受到傷害!

青兒現在雖然惱他,但終有一日會原諒自己,自己決不可任她受人欺侮。

尹墨對他相思日篤,心心掛念,卻要硬起心腸,從此再不相見,才能斬斷這段孽緣。

想清此節,楊熙忽然長身立起,向金桂作揖致謝。

“聽金桂姑娘一席話,勝似熙獨坐枯想數日矣!”

金桂本不欲受楊熙之謝,但瑤琴在膝不能移轉,只得螓首微低,勉強受了這禮。但不知為何,她看著心結稍稍開解的楊熙,卻覺自己心中有些酸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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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幽夜已深,萬籟俱寂,忽然門首響起一陣咚咚敲門聲音,便在後廳也能清楚聽見。

楊熙顏色一變,囑咐金桂回房暫避,自己卻趨向前庭,看看究竟是誰遑夜來訪。

如今先生離京,自己便是這楊府的主人,便有什麼意外變故,他自然要出頭應付。

但來人既能光明正大的敲門,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

果不其然,老僕李翁打開門後,楊熙發現門外赫然立著兩位人,頂貫高山之冠,身穿長裾素服,卻是皇庭謁者裝束。

見楊府門開,其中一人尖聲道:“尚書署郎官楊熙在否?天子有詔,快出來迎接罷!”

天子有詔?

楊熙心頭一緊,自己方回長安兩日,為何天子經這麼快便知曉了自己已在楊府?

但旋即他便釋然了,天子畢竟是天子,富有萬方,統轄宇內,在這長安城中,若天子想知曉甚麼,又有何事能瞞過他的眼目?

何況自己已經光明正大在尚書署現身,也未曾刻意隱瞞行蹤。

但卻不知天子下了詔來,又是所為何事?

心中思想著,楊熙便跪拜下去,靜聽那天使宣讀詔書。

“著尚書郎楊,明日早朝即上殿面聖!”那兩名天使讀完詔書,意味深長地看了楊熙一眼,再不停留,登車便即離去,竟是沒給楊熙任何詢問的機會。

這就完了?

楊熙有些疑惑,不知天子讓自己上朝卻是為何。若是天子因先生之事遷怒自己,想要將他治罪論死,何苦要如此大費周章?

他又想起兩年之前,自己被劉子駿和天子合謀賺入深宮,突遭軟禁,成為他們要挾先生、坑騙尹墨郡主的誘餌,那一夜發生的事,比先皇駕崩之時亦不遑多讓,不著痕跡卻有深遠長久地影響了國勢走向,今日天子匆匆將自己招入朝中,又會發生何事?

但是天子有詔,不得不遵,此時已是深夜,距離明日上朝,其實僅剩了幾個時辰,楊熙不得不翻出自己沒穿過幾次的深裾禮服,鵔鸃之冠,趕緊裝扮起來。

看看時辰將近,他便獨自一人出門,踏著月色走向未央宮高聳的門闕。

官員上朝多是乘車前往,到了未央宮外門闕之前,方才下車前驅,在馳道之側等候宮門開啟,如楊熙這般步行而來的官員還真是不多,是以當他從宮牆一角轉出之時,本來等候在門闕之下的諸多官員,同時向他瞧來。

雖在一片昏暗之中,但楊熙的雙目是何等銳利,早將眾人神色收入眼底。

楊熙雖是若虛之徒,但官職不大,名聲不顯,是以沒有多少官員識得他的面貌,許多人臉上的神情都是好奇和疑惑,不知這個面生的郎官究竟是從何而來。

但是還有一些人,臉上的表情有嫉妒,有冷漠,還有故意裝成的漠不關心

能在長安城中為官者,哪一個不是手眼通天的人物?這些人已經知道了楊熙的歸來,比楊熙更早知道今日天子要招其上殿,甚至知道其中內幕,猜到了這個少年將要成為今日朝會的主角之一。

但楊熙卻不知道等著自己的究竟是什麼,只是覺得奇怪,為何這麼多陌生官員,一直在偷眼看著自己的一舉一動?

這時黑夜裡一陣噠噠馬蹄聲響由遠及近,一個高大官員從馬上一躍而下,周邊之人紛紛避讓,但無人敢露出不滿神色。

因為乘馬而來之人,正是如今朝上碩果僅存的三朝元老之一,大鴻臚卿任宏。

任宏此人,出身行伍,是一刀一槍剿匪平亂搏出來的執金吾功名,後來又機緣巧合,持節宣書報太子,因緣際會迎嗣皇,成為如今天子的

扶龍之臣,任了大鴻臚卿。

此人看似沒有顯赫聖眷,但地位長久穩定,不像何武、師丹、彭宣之流,崛起也速,衰敗亦疾。

他雖為九卿,但行動不改武人本色,經常騎馬來朝,亦可走馬入宮。見是他來,何人不是退避三舍?

今日他騎馬來到宮門之前,卻並未一路入宮而去,享受這超出群倫的優遇,而是在宮牆之下便勒馬而停,翻身而下,只因他看到了一位熟識的少年。

“延嗣,你可回來了!”他走上前來,便如長輩一般拍拍楊熙的肩膀。

旁人都道任宏洪福齊天,只有他自己才知,能有今天,全是因為若虛先生初入長安之時,為他面授機宜,才讓他一個區區武人,竟能登上卿位,成為天子信任的肱骨之臣。

楊熙連忙施禮道:“暌違許久,不敢勞大人記掛。”

任宏笑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今日朝會,延嗣當有所得!”

說完這話,他便不再耽在楊熙這裡,只是昂首挺胸走向宮門前方。畢竟以他的身份地位,朝會之上也是要立在前排的。

但是他只是輕描淡寫的兩句話,卻讓有心之人眼神炙熱起來。楊熙不僅僅是那個楊若虛的弟子,竟還值得任宏大人為之下馬,與他攀談!

再加上任宏那句“朝會之上,當有所得”,更是意味深長,令人深思。

朝會之上能得到啥?

無非高官厚祿,或是廷杖一百!

要挨廷杖的人,任宏大人會與他攀談麼?

更令人驚訝的是,又有一駕車馬停在楊熙身側,一位著進賢冠的中年官員從車上走下,溫言對楊熙道:“延嗣,咱們一同上朝。”

這位官員不是別人,正是官居尚書左僕射,如今尚書署中地位最高者,鄭崇鄭子游!

能得衙署主官陪同,共上朝堂,這是多大的榮耀?

許多隱隱知道內幕者,心中都開始重新盤算起將來要如何與這少年相處了。

這時天門轟然中開,在第一縷晨曦之中,數十官員魚貫而入未央宮中,徑往前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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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上高坐的,是普天之下最尊貴、最有權勢的帝王。

他身邊立著一名略顯疲憊的男子,雖然臉有倦容,但絲毫不減其風神俊朗,神仙之姿。

此人當然便是駙馬都尉,天子近侍,董賢董聖卿。

楊熙雖然在殿前便備受矚目,但到了殿上,仍是個品軼不高的小小郎官,只能侍立在後,但如今他的目力超人,自然看見天子的氣色,比之半年之前只差不好,但不知為何,天子的臉上卻有些喜孜孜的身材,還不住將視線瞟向他這邊來。

今日只是常朝,殿上議了幾事,便見少府毋將隆出班奏道:“尚書令缺如,尚書右僕射尚不齊備,請選拔賢能填缺,以葆政令通達。”

天子似乎就在等著他這一奏,連忙道:“各位卿家,誰能舉薦賢能,充任此職缺?”

立刻便有二人如商量好一般,同時出班道:“臣薦楊熙延嗣....”

兩人互相對望一眼,眼中皆有訝色,似是沒想到竟有人一同出班,舉薦楊熙。

這二人一為尚書左僕射鄭崇,另一人竟是待詔夏賀良。若說鄭崇舉薦楊熙便也罷了,這夏賀良與楊熙有何交情,為何突然出來舉薦?

那夏賀良搶先道:“延嗣此人,恭謹仁善,進退有度,才識既高,可為尚書令之選。”

此言一出,滿殿皆驚!

這楊熙究竟是什麼人物,如何配得上尚書令一職?可知那尚書令乃是比二千石大員,且在中朝當值,是實打實的天子近臣,楊熙從一個比六百石的小官,直升尚書令一職,豈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許多臣子立刻出班道:“不可!”

鄭崇振衣奏道:“楊熙雖有才學,但畢竟年紀太輕,尚缺歷練,便選在右僕射之職,也足勾了。”

鄭崇此言,也是令人側目,那尚書右僕射,便不是那千石要職了?但有夏賀良語出驚人在前,這番說辭倒還不那麼難以接受。

但相府那一幹外朝官員,卻皆是冷眼旁觀,無人出聲,似在觀看一場鬧劇。

除了一個鄭崇是尚書署的僕射,出班啟奏之人、應聲而動之輩,全都是天子近臣,若說這不是事先演好,誰又肯信?

尚書內朝和那相府外朝,本就是一體兩面又相互掣肘,外朝大員自然樂見內朝職司空缺,在朝政大事上便能左右上意,如今天子這幾乎明裡要將這名不見傳的少年楊熙插進內朝,究竟是什麼意圖?

畢竟天子與楊若虛鬧翻,楊若虛憤然掛印出走,乃是朝野皆知之事,天子又為何要對這個少年如此優容厚待?

有些不明就裡之人,甚至在不住打量楊熙的面貌身姿,難道是天子看膩了董賢,要換個別樣的貼身體己之人?

楊熙今日自己糊里糊塗被招上朝來,眼看又要糊里糊塗封得高官厚祿,心中卻忽然豁然開朗。

這是要將我擢上高位,再想法子拿捏我麼?

他仍記得當年之事,難道今日天子要依葫蘆畫瓢,再來一次?

楊熙見群臣寂寂,天子卻欣然欲要準可鄭崇之奏,心中焦急,便要推辭自謝,不料一個隱含怒意的聲音忽從殿前響起。

“天子豈不聞“德不配位,必有災殃”?臣倒要問問,這楊熙何德何能,足可竊據此等高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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