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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曲黃河

第十五章:中原戰正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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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曲黃河第十五章:中原戰正酣

張旭振夢見自己好像扔進雜物間的兒童玩具,佈滿了灰塵,躲在陰暗的角落裡,任時光流逝,蜘蛛在自己的身上爬來爬去,一隻蚰蜒在自己身上拉出一條長長的金黃的糞便,看著這條糞便蜿蜒著在自己身上盤旋成一坨,“原來它的屎和我的屎一樣顏色”張旭振想。

突然一隻豔紅色的蜈蚣從身下隱秘地向蚰蜒靠攏。

“快跑!”張旭振道,但沒有發出任何聲響,蜈蚣眼看就要得手,張旭振情急之下動了起來。

原來是南柯一夢。

擦著夢中驚出的冷汗,張旭振想到自己的處境,不禁悲哀起來。

被訓斥,被責罵,被撤職,甚至被槍斃,都要好過被忽視!

自從四十四團從滑縣撤離開始,張旭振的厄運就連連而來。先是自己在開封率領當地士紳迎接四十四團凱旋時,團長張靈普根本沒理,部隊也沒停,直接穿城而過,給自己辦了天大的難堪。

接著在一紙公文下,一支支精銳部隊紛紛後撤,自己手下的三個團長個個升任師長,張靈普成了七十四師師長,廖奇齡成了八十一師師長,杜聿明更了不得,組建了全國唯一一隻裝甲師第二百師,他們個個春風得意。而自己這個師長公文上面一個字也沒提,尷尬!太尷尬了!自己就這樣成了光桿司令!

後來總算又下了公文,讓自己歸三戰區湯恩伯節制,湯恩伯還不錯,給自己補充了三個守備團,卻把自己唯一的於成萬炮營要走了一半!於成萬也隨著升任為獨立炮兵旅旅長。

只有自己,這個他們的前上司,被打入冷宮。

想到這裡,張旭振不禁黯然神傷。

正在這時,門外有人稟報。

“都他媽半夜了,有什麼事明天在說!”

張旭振不耐煩道。

門外人很執著:“師長,緊急軍情,日軍渡過黃河,已經佔領開封,咱是現在跑還是等天明再跑,請師長下令。”

張旭振聽聲音知道是湯恩伯給自己派來的參謀長,不敢得罪,連忙披衣開門讓來人進屋。

參謀長姓趙,是新鄉人,酒井隆佔領新鄉,此人舉家遷到鄭州,託人上下打點,在湯恩伯手下謀事,湯恩伯見禮物不少不好給的官太小,又不敢委以重任,隨便把他安插在垃圾新一師當了個參謀長。

“不是派人把浮橋安了炸藥了嗎?怎麼還是讓日軍過來了?”

趙參謀長道:“別提了,劉景山見日軍勢大,來不及引爆炸藥就跑了,這傢伙不是本地人,現在形勢不好,估計跑到老家了。”

張旭振道:“開封不是還有一個團嗎?”

趙參謀長道:“呂明保更不是東西,他比劉景山跑的還快!倒是新五軍的人馬攆過來了不少,據說帶頭的叫:宣霞父”

張旭振咬牙道:“宣霞父!是宣霞父!”

趙參謀長道:“不行的話,咱也跑吧,反正咱也不是這的人,跑哪不一樣吃香喝辣。”

張旭振心中厭惡,誰都能跑,但自己不能跑,從北岸到南岸,精銳師變成風吹就垮的垃圾師,再跑恐怕就不是什麼師的問題了。

張旭振沉吟道:“我們能不能收復開封?”

趙新春道:“別扯了,咱的部隊,老是被咱剋扣軍餉,拉不到開封就散球了。”

“開封,開封-----開封!”張旭振腦海裡靈光一閃心生一計,隨即很是佩服自己起來。

“好!老趙,我們不用撤退了!我有辦法讓來犯之敵屍骨無存。包括宣霞父!”張旭振咬牙切齒道。

趙新春疑惑道:“什麼辦法?”

張旭振道:“水淹七軍!”

趙新春繼續疑惑道:“什麼水淹七軍?”

張旭振氣道:“三國裡關雲長水淹七軍你聽說過吧?”

趙新春釋然道:“關雲長我知道,手持青龍偃月刀那個,一出場鏘鏘鏘牆嘞嘚鏘:大將生來膽氣豪,手中青龍偃月刀!-------”

看著趙新春手舞足蹈的樣子,張旭振心中暗罵:不學無術的東西,除了剋扣軍餉你還會點啥?

張旭振暗笑自己,在河南久了,連偷偷罵人也帶河南味了。

等他耍的差不多了,張旭振才打斷道:“你知道開封城下有幾座開封嗎?”

問出口,張旭振立即後悔,連水淹七軍都不知道的傢伙,不知該給出什麼稀奇古怪的答案,果然。

趙新春道:“我知道,開封城下有十八座開封,第一座,倒坐南衙開封府,老包的開封;第二座,天波楊府,佘老太君鎮開封,佘老太君的開封:第三座--------”

張旭振忍無可忍揮手制止道:“行了行了,你把張營長找來。”

張營長是於成萬的副營長,也算是新一師唯一還算精銳的半個營的指揮官。

張旭振命令張營長:“立即掘開花園口一帶的大堤,以水代兵,我要唱一出新水淹七軍。”

商丘,日軍第六師團司令部。

師團長谷壽夫中將正在看地圖。

參謀長下野一霍大佐道:“這就是開封,和我們之間只有一百五十公裡,土肥原師團目前就在這裡,被新五軍數萬人圍困。”

谷壽夫道:“中間還有敵人多少軍隊?”

下野道:“只有蘭考駐紮著支那軍第八十八軍。”

谷壽夫道:“軍長是誰?”

下野道:“此人叫範紹增,人們喚他範傻兒,倒是有些來歷。”

谷壽夫道:“哦?說說看!”

下野道:“這個人在清時期就很活躍,曾參加過當地黑幫頭目,在四川稱為‘袍哥’,和上海杜月笙、張嘯林等稱兄道弟過從甚密,後來在支那內戰中起伏不定,中日戰爭爆發後,曾被委任為支那十一軍副軍長,戰敗後回到四川,後散盡家財連其在重慶營造的豪宅‘範園’也賣出去籌集軍費,自己組建了支那第八十八軍,對我們敵意很深。”

谷壽夫道:“那麼我們多長時間能拿下蘭考?”

下野道:“八十八軍不是中國正規軍序列部隊,裝備很差,大部分士兵使用的還是清時期的武器,只有上海杜月笙曾送給他們一個營的英制裝備,所以說火力不會很強。就目前情況看,估計一兩天沒問題。但是部隊可能要承受一些傷亡,不如等上五六天,讓航空兵把蘭考轟炸得差不多,咱們再進攻,就能大量減少士兵傷亡。”

谷壽夫道:“我們可以等,土肥原不能等啊!”

下野道:“我們為什麼非要去救土肥原這個蠢豬呢?為了救他,我們一路上和中國的好幾支部隊遭遇,已經傷亡了三千多人了!”

谷壽夫道:“大概是為了面子吧。”

蘭考。八十八軍司令部。

“啥子?要老子撤?”

範紹增摸著光頭跳腳罵道:“扯**蛋!老子出川是抗日地!那個好日本人一來就跑路莎!以後誰也不準提老蔣那個王八蛋!老子就是不撤!看他個光葫蘆蛋能把那個球咬掉!”

範紹增又道:“川娃子們,你們說,老子說的對不對頭?”

下面軍官紛紛道:“對頭!”

一名軍官道:“新五軍宣霞父中將來電,請我們固守蘭考,至少兩天。”

範紹增道:“娃兒們,當兵就要當宣娃兒那樣的兵,打仗就要打宣娃兒那樣的仗!人家新五軍一個人就幹掉小日本一個師團!咱們不敢和宣娃兒比,咱打跑個龜兒子總不成問題瑟?”

眾將道:“要得!”

範紹增命令道:“蘭考城太小,拉不開架勢,我命令:一次上一個團守城,其餘部隊待命,兩個小時一換班,打仗也這樣打,老子有十八個團,耗死日本王八蛋!”

蘭考城外。

谷壽夫命令道:“蘭考彈丸之地,我軍難以展開,所以我決定由步兵第11旅團擔任主攻,步兵第6旅團隨時做好接替準備。”

“嘿”

步兵第11旅團:旅團長圾井德太郎少將。

圾井德道:我命令步兵第1聯隊主攻,步兵第47聯隊準備,兩小時一輪換,保持最高戰鬥力,讓中國軍隊得不到休息,直到摧毀敵人意志,取得勝利。”

“嘿!”

步兵第6旅團:旅團長牛島滿少將。

牛島滿命令道:步兵第聯隊、步兵第45聯隊原地休息,隨時準備戰鬥。

下野參謀長道:“我命令,野炮兵第6聯隊立即展開炮陣地,向蘭考城無差別射擊,直到我們的步兵攻到蘭考城內為止!”

“嘿”

“騎兵第6聯隊、工兵第6聯隊、輜重兵第6聯隊、通訊隊、衛生隊做好保障,全力配合作戰。”

“嘿---”

蘭考城,城牆不高,只有四五米的樣子,也不厚,底部也是四五米,看樣子一炮就能轟塌。

但是日軍炮兵觀察員發現,看似陳舊的城牆,其實堅固無比,炮彈直接命中時,大部分炮彈都被詭異的彈開,少數裝了瞬發引信的炮彈,在城牆的面上爆炸,也只是薄薄擦去一層牆皮。

原來,蘭考當地建材缺乏,本地人營造多採取版築的辦法,用小米漿和粘土摻以碎麻,在兩塊木板夾成的槽裡大力夯擊,層層疊加後就成了一面牆,這樣的建築方式,雖費時費力,建成後卻十分堅固。蘭考城牆和城內大部分民居就是如此建成。

據說當年北周皇帝為了防範南唐,下令當時還是北周大將的宋太祖趙匡胤督造此城,為了檢驗城牆是否堅固,趙匡胤的辦法很簡單,他讓力士以鐵矛全力刺之,入牆三寸,工匠死,不足三寸,力士死。

日軍把一門直瞄炮對準城門,“轟”,厚重的城門倒下了,裡面卻湧出大量流沙,再轟,不過揚起塵沙罷了。

谷壽夫把望遠鏡交到衛兵手裡,回頭看了看手持望遠鏡正在認真觀察的下野參謀長。

“你怎麼看?”谷壽夫問道。

“對方連一點軍事常識都沒有,城外連陣地都不曾設定,就算城池堅固,一旦被我們突破堅固的‘蛋殼’,他們就得蛋清蛋黃一起完蛋!”

哈哈哈哈-----下野和谷壽夫被雞蛋的比喻逗得狂笑不已。在他們看來第六師團無疑是最堅硬的石頭,對手不過是一個個等著自己敲碎的雞蛋罷了,在上海如此,在南京如此,在這裡也不會例外!

蘭考城內。

生的痴肥如大面瓜的範哈兒,可沒有做雞蛋的覺悟。

“龜兒子們,打起精神頭,在鬼子面前一定要雄起!那個翹辮子嘍,老子給他家一千大洋安家!”

眾軍官齊聲道“雄起!雄起!”

八十八軍是個怪胎,他們的編制中沒有師和旅,軍下面直接是團,用範哈兒的話叫隔輩多了人不親。

十八個團輪番守城,第一團當仁不讓地第一個上陣,第一團團長姓苟,這個姓不太提氣,在八十八軍內部都管一團長叫“狗日哩!”下面小兵說起來也是“狗日哩團長”,這會“狗日哩”正趴在城牆垛口往下看:“快了,快了,哨子營!上!”

狗日哩嘴裡的哨子營,是範哈兒的獨創,由於軍火不足,他把四川各地的土炮“大抬杆”收羅了許多,大抬杆開炮時,裡面裝的鐵釘、螺絲等出膛的聲音好像吹哨子,故而得名哨子營。

哨子營兩個兵在嘀咕。

兵甲道:“老坎,你龜兒子在炮裡裝的是啥子?咋騷東東哩?”

兵乙道:“老子把裝炮地釘子在夜壺裡泡了一夜。”

日軍靠近,狗日哩命令:“開炮!”

一百只大抬杆伸出垛口,“空、空空空----”數萬只釘子發出刺耳的哨音向來犯的鬼子們飛去,其中也包含了一百多枚特別製作的“化學武器”.吉田和倉兵衛都是來自熊本的小鹿村。他們倆和其他六名士兵搬著雲梯向城牆靠攏。

一陣釘子風暴過後,吉田的一隻眼睛被一隻鐵釘貫穿,鼻子被一隻鐵釘詭異地橫向穿過,右手扣扳機的食指被截斷大半,只剩下一點皮膚相連,晃晃蕩蕩掛在手上,身上肉多的地方橫七豎八不知多少釘子歪歪扭扭深深淺淺地刺在肉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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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痛苦地想拔掉眼中的釘子卻被手背上刺穿的釘子尖狠狠刺痛,他睜著一隻獨眼,尋找同伴,想讓同伴幫忙拔釘,一幅景象卻令他忘記了自身的傷痛,忍不住大笑起來。

太倒黴了!還有人比自己更倒黴!

倉兵衛的臉上好像趴了一隻刺蝟,密密麻麻的釘子像刺蝟豎起最堅強的防禦,最倒黴的是,倉兵衛沒有管臉上的傷,捂著下身發出痛苦的嗚嗚聲,看到倉兵衛的慘象,吉田很平衡,眼中釘好像也不那麼痛了。

釘子的形狀決定了他們飛行的軌跡,他們在空中劃出各種怪異的前進軌跡,有的甚至兩個釘子在沒有新的外力作用下形成兩次碰撞,雖然不至於打死日軍,但受傷的士兵更能影響日軍的士氣。

大批傷兵從前線撤下,日軍野戰醫院一派繁忙景象。

日軍大夫搖頭道:“截了吧!”

倉兵衛痛苦哀求道:“別!我還沒結婚!我不想做太監!求求你醫生,給我留下吧!”

日軍大夫感動道:“我儘量給你留點吧!”

攻擊不順利。炮擊沒有起到應有效果。城牆結實得出乎意料。般雲梯的士兵被支那“怪炮營”優先照顧,搞的所有士兵看見梯子就害怕。

谷壽夫道:“這是第幾次了?”

下野道:“已經是三十一次了,從昨天下午到現在,所有的聯隊都陸續投入戰鬥,傷亡已經高達五千了。”

谷壽夫面無表情道:“繼續攻擊。”

“嘿!”

開封城外。

宣霞父道:“蘭考那邊怎麼樣了?”

彭德明道:“剛發來電報,讓咱們放心,日本人還在城外,城內好像很有信心。”

宣霞父笑道:“哈兒,還是那個樣子,長得像大冬瓜,打起仗來鬼精鬼精,特別是那份沉穩勁,和咋咋忽忽的外表正好相反,那年我去四川,讓他用五糧液把我灌得不輕。”

彭德明道:“南邊不用擔心,倒是東邊韓復榘那裡發來電報說快頂不住了。”

宣霞父道:“命令部隊加緊攻城,爭取儘快解決土肥原。另外給軍長發電報,八路軍決死一縱隊正在向林縣靠攏,請他不必撤退。向官渡第一第十五旅發報要他們迅速渡過黃河,協同我軍主力,殲滅土肥原。”

山東濟寧。

韓復榘臨時指揮部。

“他媽的,老蔣這是想借刀殺人麼!老子在前邊打,他把老子的炮兵都調走,叫俺用麼打?老子不幹咧!”韓復榘對著中央軍軍代表劉建輝大罵蔣介石。

劉建輝正正金絲眼鏡道:“蔣委員長的意思本來就是要你撤兵,是你一意孤行才弄到今天的田地,老兄!聽我一聲勸吧,趕快撤兵,你在這拼死拼活的有什麼意思?”

韓復榘猶豫道:“俺和老孫不是一般關係,孫殿英連著給俺發了七封電報,俺這會走不仗義,怎麼也得等開封那邊有了結果再走,也好對老孫有個交代。”

劉建輝道:“你聽委員長的還是聽孫殿英的?我希望你不要再執迷不悟了,再這樣下去,老頂會很惱火地!後果會很嚴重地!”

韓復榘本來在猶豫,聽到劉建輝的威脅反倒被激怒了:“你個小崽子,你懂個鳥,老子和老孫一塊打老蔣時,你還在你媽懷裡吃奶呢!這會教訓起老子來了!老蔣在你眼裡是你親爹,在俺眼裡他是個屁!”

“好好好!你敢汙衊領袖!我馬上向重慶彙報你等著!”

“滾吧你!光會打小報告的小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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