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日秘聞錄第四十六章 跟蹤
“呼”
諾修斯退出摺疊空間後，輕輕的松了一口氣。
他最終還是答應與白蠟樹的交易，確實如白蠟樹所言，他實在沒有拒絕的權力。不論從能夠獲取的利益或者從最原始的角度——《獅心》的摺疊空間來看，選擇答應是最穩妥最理智的選擇。
諾修斯再次看了一眼時間，上午十一點三十二分，獅心會的第二次會議較為短暫，也令他更有時間從容不迫的進行準備，譬如：先去填飽最關鍵的肚子。
不論是觀察者的能力還是使用洞察視覺，都會大幅度的消耗精神力，而精神力一旦空虛，疲憊感與飢餓感就會席捲全身。
雖然諾修斯很想再倒頭就睡，但為了能夠掙取屬於下午份的薪水，諾修斯還是逐漸變得熾熱的烈陽，走出家門。
因為下午還要回神恩偵探事務所，因此諾修斯換掉之前的那套正裝，而是換成亞麻襯衣，縫有補丁的灰外套，餘燼者發下的燈芯絨長褲，以及一雙老舊鞋子，只有這樣，才不會玷汙讓那套頗為昂貴的正裝。
他行走在夢恩託的街道，扶好圓氈禮帽，一邊思索起接下來的行動方針。
已知第二口棺材現在餘燼者姆貝德分部裡，求如何將第二口棺材弄到手？
答：去夢裡吧，夢裡什麼都有。
這是諾修斯腦海裡第一個答案，也是最正確的標準答案。但不論第二口棺材是格蘭妮·貢勒二世的棺材，光是棺材保管在餘燼者姆貝德分部這點，自己就根本不可能接近第二口棺材。
現在還能有什麼辦法？只有等唄。
不過也幸好，對於第二口棺材屬於格蘭妮·貢勒棺材這件事，其餘三位編號人員也並清楚，至於拉傑爾這個“盟友”……諾修斯還在考慮是否跟他分享情報，等抽空去學習他的“命運軌跡”再做定奪。
突然，諾修斯走著走著背後的寒毛卻一根根豎起，像是有幾雙眼睛再注視著自己。
有人在跟蹤我？
一個個念頭在腦海裡浮現，諾修斯突然間有了“結論。”
跟蹤？為什麼自己能夠如此確定是跟蹤？
同樣是被身後的人注視，自己這次自己卻有明顯的反應，並且“結論正確”這個念頭不斷加深。
諾修斯沒去管這些，而是忍住去注視身後的舉動，開啟自己的洞察視覺。
周圍的世界變得一片灰黑，諾修斯身體略帶僵硬的往前走，細心的感知自己的身後世界。
這便是洞察視覺最大的好處！
他學著看過的電視劇與小說那樣，不斷與街道一側獨棟房屋的居民打招呼，微笑與微笑相互傳遞。甚至當他發現一隻好奇心旺盛的大灰犬時，忍不住上前挑逗，順勢轉頭，將身後的情況盡納眼底。
在灰黑的世界裡，原先如同鮮血般郝紅的光輝竟開始黯淡，紅色光輝也縮減到正常的微弱光芒，與身後開始放學的學生以及路過小姐紳士們混合在一起。
該死！真會隱藏！
諾修斯心跳開始加快，暗罵一聲，血液順著強烈的噗通聲往周身輸送，等他又恢復正常行走時，諾修斯又開始感知到被人窺視的感覺，但跟蹤者依然與自己保持客觀距離，並未有危險爆發。
“嘿，小諾修斯。準備要去上班了嗎？”一聲溫厚的女聲傳來，諾修斯抬頭一看，是一位胖胖的但笑容柔和的婦人攔住自己的去路。
“斯琳夫人，中午好。”諾修斯看著這位正招呼客人的餐館主人，跟她找了聲招呼。
在當天搬家的途中，諾修斯與丹安也這位斯琳夫人也打過照面，為了歡迎諾修斯一家入住這片街區，斯琳夫人當時送來新鮮剛採摘的蔬菜，當時諾修斯對於斯琳夫人的好感度迅速上飆。
“你看起來不太，開心？是餓了嗎？”斯琳夫人溫煦開口。
諾修斯剛想回絕，但猛然瞥見斯琳夫人開的餐館雖然是小規模，但靠街道的一面卻是用貼畫的玻璃製成的。諾修斯靈機一動，真切地捂住肚子，苦笑說道“確實有點，畢竟工作有點忙。”
“哎呀，年輕人怎麼能老餓肚子呢？快進來！我們家今天新推出特色醬汁搭配的烤肉，味道可是很不錯的哦！”斯琳夫人見有客上門，眼裡便開始閃爍光芒，拉著諾修斯進屋。
雖然這裡面有心機的原因，但自己也確實餓了不是。
諾修斯故意挑了張靠窗的座位，忍著腦袋逐漸混沌的疼痛，看著那陣鮮血似的紅色光輝在街道上宛若沒事人般的行走，他與其他人唯一不同，就是在經過餐館時往裡面匆忙瞥了一眼，隨後便自顧自地離開。
但諾修斯的洞察視覺顯示，跟蹤者並沒有離去，而是繞到街道的另一處，找到個絕妙的位置繼續觀察諾修斯。
但也已經足夠了，諾修斯向斯琳夫人要了紙和筆，在上面寫下跟蹤者的相貌體徵:
“身材高大，蒜頭鼻，上唇兩撇長鬚，穿著洛克汗王國式樣的外套和普普通通的褲子。大約三十五年紀，鬍鬚有幾分灰白……”
弄清追蹤者的樣子後，諾修斯原先懸著的大石頭終於落下。直到現在他才發現，自己的手和腳居然在輕顫，雖然強烈的噗通聲開始在放緩，歸於平靜。
“果然還是經歷得少了”諾修斯苦笑一聲，等斯琳夫人端上頗為豐盛的午餐，開始大肆的吃喝，一來他真的餓了，二來他必須做出一派毫無警戒心的樣子。
隨後的事情就變得非常簡單了，吃好喝好後，諾修斯將紙張揣進自己的兜裡，來到公共馬車的等待點，乘上一輛開往市中心博物館的馬車。
……
諾修斯來到博物館，徑直來到一樓的最深處，此刻跟蹤者開始徘徊在博物館外圍，稍微猶豫一會後，他才抓緊腳步跟上。
諾修斯當然不給後者反應時間，撒開腳步開始狂奔，在跟蹤者在一樓探尋自己的蹤跡時，諾修斯已經轉開神恩偵探事務所木門的拿手。
“進來先去敲門！諾修斯！身後有豺狼追你啊！”原先側躺在沙發上的伊珂絲在諾修斯粗暴闖入後，霍然站起，懷裡的薯條也掉落在地，等看清是諾修斯後，臉上的表情從忙亂替換成埋怨。
“要緊的事！蘭德警官呢？”諾修斯簡短回答。
“所長的辦公室在老大辦公室的側門，你直接進去就好了。唔，你真是的，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是老大回來了呢！”
伊珂絲狠狠瞪了某諾修斯一眼，“真是不懂得紳士！對了，你找所長有什麼事？”
諾修斯看了眼又被她禍害的沙發與桌面，簡直一片狼藉，跟綺羅羅在的時候簡直一個天一個地。真就今天老大不在家的真實寫照唄……
“我被人跟蹤了。”諾修斯對伊珂絲一笑，微微鞠躬之後，快速告辭。
他來到綺羅羅的辦公室，敲響蘭德·蒙頓辦公室的門。
“請進。”蘭德低厚醇和的聲音從裡面傳出。
諾修斯推門而入，反手合攏，脫毛行禮，說道“中午好，蘭德警官。”
“有什麼事嗎？諾修斯？”蘭德把黑金寬袍給掛在衣帽架上，只剩下黑色馬甲與亞麻襯衣，將頭髮往後梳了梳後，露出髮際線，整體的觀感看上去清爽不少。
“有人跟蹤我，不過我將他的樣貌都給記錄下來了。”諾修斯沒有過多修飾，直接選擇單切主題。
蘭德往後靠了靠，撇眉接過諾修斯遞來的紙張後，略微兩瞥後，湛藍色的眼眸深邃地望向他，“是‘鷂鷹’，暗殿兄弟會旗下一種專門監視的騎士。行事兇狠，如果被發現之後很有可能採取極端措施，你做得不錯。”
諾修斯瞬間從背後生出冷汗，慶幸自己所做出的選擇。
“那我該怎麼做？”諾修斯沉聲問道。
“這群該死的叛徒果然又死灰復燃了，他們能既然跟蹤你，就說明他們已經知曉你加入餘燼者的事情”蘭德端起咖啡喝上一口，眼眸不見一絲漣漪。
“不過你也別擔心，事實上組織也知道這件事，已經開始撒網了。既然他們要跟蹤就讓他們跟蹤好了，一切照舊，不要驚擾他們。按照他們的慣性，很快就會失去對你的興趣。”
“為什麼？”諾修斯又問道。
“暗殿兄弟會雖然一切密切監視我們的成員，但似乎他們的短期目標跟我們一致，”蘭德毫不猶豫地回答，“也是那三塊古代石板。”
這……
“別擔心，諾修斯。”蘭德笑了笑，“今天下午你就別回去了，跟伊珂絲開始學盧恩魔法，至少也得掌握最簡單的幾種，比如‘恐懼之舵’。下次如果遇到什麼意外的話，也不用搏鬥或者掏槍這麼麻煩了。”
“好的，”諾修斯吸口氣，微微鞠躬致謝後，告辭轉身，離開房間，去找伊珂絲。
……
出租馬車把馬洛裡送到白教堂西邊的居住區，附近有一條大街，是投機建築商在古老而神秘的廢棄建築之間拓建的。
從單馬雙輪車上下來時，馬洛裡就覺得，這個居住區堪稱世上最醜陋的灰磚建築。他估計，那個建築設計師在奇醜無比的房舍完工之前，很有可能就躲在附近的酒館門上上吊自殺了。
不過馬洛裡雖然心裡嫌棄，但依舊覺得這裡的每一塊灰磚，都能完美的掩藏好每一宗犯罪，是個絕佳的場地。
他走進一棟房子，點亮客廳的電石燈後，轉個圈，又推開滿是暗沉色的汙漬的木門，來到地下室。
馬洛裡聞到一股酸臭味，要比電石燈的臭味更加刺鼻。
“現在情況怎麼樣了？”他問道，看向只點亮幾根蠟燭，昏暗房間裡蹲坐在綁床前的蛇鷲。
蛇鷲轉過頭來，張開的十指像盛開的花朵，原先陰翳的臉瞬間變得靈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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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糟糕，主人。她怎麼都不肯同意寄生，眷族都有些不高興了。”
聞言，角落一隻爬行類沒眼沒鼻只有一張嗡嘴的眷族，發生一聲不愉快的咀嚼聲。
馬洛裡看著眼前四肢被綁成“大”字形的婦人，被蓋上的白布彷似給他蒙上一層輕紗。很難想象救濟院那種只有只有產生屍體的地方，居然會這麼完美符合要求寄生的“產品”。
馬洛裡一言不發，從臨近的刑具架上取下一把砍刀，走到綁床前，將綁嘴取下，因為她看到婦人的嘴唇顫抖著，似乎有話想說。
溼漉漉的頭髮的垂在婦人的臉頰扇上，馬洛裡好心幫她撥開，這似乎給她一點勇氣，或者說恐懼衍生的力量，讓她乾澀的喉嚨發出不像人似的叫聲
“放……過我好不好？我是……無辜的”
馬洛裡依舊沉默，只是撅起嘴皺緊眉。
馬洛裡的沉默，讓婦人更加的恐懼，眼淚又忍不住的流下來，馬洛裡趁機幫她撫去眼淚，在她的臉頰上細細摩挲，“皮膚滑滑的……”旋即頓了頓“等會割起來應該不會太疼了”
婦人疲憊而又恐懼著，像是被耗盡全部力氣那樣，唸叨“不殺不行嗎？”
“為什麼？”馬洛裡迅速反問道。
“我……”婦人張了張嘴，眼裡祈求的光已經開始氾濫，“我有孩子了……”
馬洛裡皺眉扭頭，看見婦人隆起的腹部，心想著這大概有八個月了。
“咚～咚～咚”代替回答都是遠處教堂的鐘聲，馬洛裡很清楚，在每週的這一天，教堂會送給救濟院一批不錯的生活用品，有香噴噴的麵包以及裝飾用的花朵。自己在抓走這一批女士時，尤其是面前這一位，不顧著逃跑，卻是下意識的去搶奪麵包。
理由是什麼來著……哦，說是要給孩子補補營養。
還真是可憐且誠摯的理由呢。
在最後一聲鐘響結束前，馬洛裡捂住婦人的嘴。
“你應該感到無上榮幸的，女士。這是，神的授意。”
他攥緊刀，往婦人身上猛捅。
位置，在隆起的小山的正中央。
鐘聲結束後，在城市的另一端，一座救濟院裡，一位同樣懷著寶寶的婦人將在不久之後得到香噴噴的麵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