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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日音樂家

第六樂章 愛告訴我(12):由我解答!(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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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日音樂家第六樂章 愛告訴我(12):由我解答!(二合一)

“初具神性的‘鑰’之戰車?”

望著紫裙少女身上跳躍的電弧,“緋紅兒小姐”將帶著顏料色漬的頭髮甩到背後,再度發出溫柔的笑聲。

“哈……妹妹,你們還真是形影不離啊。”

其實這位愉悅傾聽會教主的警惕心很強,在利用《夏日正午之夢》完成典儀的同時,她一直在密切監視範寧的演繹是否出現“跑偏”的情況。

第二樂章對教堂造成的少許抬升,讓人有些不明所以,但第三樂章開篇不久、再次升得更高後,她立馬就察覺異樣出手了,只是聖者伈佊登場,不得已又暫避鋒芒。

等這位聖者因製造“歷史投影”走向衰亡後,就到了現在。

不過,不算晚,而且從這個最後的第五樂章來看,想駁倒“紅池”關於愛慾的知識,恐怕還差了不少。

“你一個多月前還是個可憐兮兮的邃曉一重,實力恢復速度真是一個大驚喜,快趕上我一百多年前的水平了呢。”

她笑著稱讚了自己妹妹幾句,隨即話鋒一轉:

“不過,你能抗住幾下戰車衝擊呢?”

聽聞此言瓊的臉色有些陰沉。

她胸膛的喘息起伏比對方要大得多,顯然在第一次交鋒就吃了明虧。

在範寧的幫助和“隱燈”的靈知滋養下,她現在的實力的確已快恢復如初,但是“緋紅兒小姐”在拗轉為‘池’相之後,早就恢復了半個執序者,這麼多年下來差距肯定越拉越大。

“嗤嗤嗤.....”又是一擊,數根帶著眩暈花紋的妖異尖刺朝指揮台激射而去,再度被憑空出現暗紫色的網所拴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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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陷入了更長時間的僵持。

“三位天使唱起一支甜美的歌,多麼歡樂的歌聲響徹天國,

她們盡情地歡呼,因為東主與賓客已贖罪得救。

詩人我主......延席旁......門徒......花卉之禮......嗡嗡嗡......”

童聲合唱團與女聲合唱團的歌聲在響,但瓊感覺自己耳邊出現了細細密密的蠅音,已經聽不清楚後面的歌詞是什麼了。

她咬咬牙,揭開腰間懸掛的小木盒,就一團黑漆漆的事物拋了起來,瞬間在自身周身罩下了一大團死寂漆黑的空間。

“‘隱燈’殘骸在你手上用成這樣確實有點浪費呢,試試你能拿著玩多久?......”

渾身被各色顏料裹覆的“緋紅兒小姐”再度踏前一步,那些帶著妖異花紋的尖刺直接往前狠狠地扎了進去!

尖端無聲地沒入瓊的身體,然後變得腫脹透明的吸盤,開始瘋狂地吸吮起來!

但是,其間暫時沒有任何實質性的東西流出,所抽吸的全是“隱燈”殘骸罩下的漆黑神秘物質。

“詩人問:你為何站在此地?為何向隅而泣?”繼合唱團之後,夜鶯小姐也加入了人聲的陣列。

......那是老師曾經的一位戀人嗎?她看著紫裙少女的出現相助,既對老師身邊的變故有了一絲踏實感,又感覺有種微妙的釋懷和恍然。

難怪,原來是這麼漂亮可愛而且還沒幾個人能打得過的女孩子啊......

“不好。”

用一縷神性牽引著“隱燈”殘骸的瓊,卻感到自己的靈感正在瘋狂衰減,思緒如風中燭火般忽明忽暗。

流淌在那些腫脹透明吸盤內的,不再是純粹的黑色神秘物質,開始夾雜上了紫色熒光的星星點點。

其實並沒有什麼束縛之力讓瓊無法動彈,但她仍舊不肯撤退,死死地擋在了範寧和“緋紅兒小姐”的連線中段!

“不能再等下去了。”範寧凝望著路徑高處一片如金色日耳的區域——門扉中“此門”另一端的“彼門”,它已被得見,但仍有距離,自己的攀升速度還是不夠快。

綠與紫的虛幻條紋在眼前一閃而逝,範寧開始勾勒用於錨定“畫中之泉”的神秘畫作。

整整七幅,包括《痛苦的房間》!

相比於上次對“失色者”的臨時性恢復,範寧原本準備等到晉升邃曉者後再做根本性的嘗試,但現在已經等不起了,即將消散的夢境等不起,拖住“緋紅兒小姐”的瓊也等不起了,

“復現。”

在感受到某種奇特的呼應後,他將這種把握感和確認感,在領唱席位的露娜身上故技重施。

再一次,小女孩的臉龐恢復血色,髮絲、童孔和睫毛的黑度逐漸增加,色彩飛快往下蔓延,靈性中顫抖的熱力開始上升,靈性再次一片澄明,精神的觸覺延伸至禮臺的每一個角落。

而尚未取得突破的範寧,操縱“畫中之泉”帶給他的負擔陡增,靈感劇烈燃燒起來。

他沒有停止給予色彩,同時,指揮棒於樂隊間落拍,奏出如純白絲帶般拉扯上升的音流!

第五樂章的文字是《三個天使唱著甜美的歌》,範寧在音樂設計上用童聲合唱團、女聲合唱團和女聲獨唱的三部分人聲穿插呈現,主題表達無邪的歡樂、插部則是責罰與悔事。

現在正是進行到了後者。

樂隊每一句以長笛的裝飾音作結,如此一直飄到最高點,光芒又短暫地暗澹下來。

“寬厚的詩人,我願不再哭泣。但我已犯六札,懇求我主恕罪!

我踽踽獨行,淚沾衣衫,懇求憐憫與搭救!......”

在露娜的領唱與安的獨唱配合下,整個人聲效果的層次發生了本質上的昇華,一道桃紅色光柱從詩班席上沖天而起!

雖然聲勢與大小遠不及往昔,但仍然像極了“喚醒之詠”被實現時的灼灼光華!

“鐺——鐺——”“賓——邦——”

晨鐘大作,小天使們的擬聲之詞仍在呼應,詩意的桃紅色澤蓋過了宴主和怪物的猙獰猩紅。

激烈的典儀氣氛變得委頓下來,他們、她們和它們的軀體先是變澹、而後崩解,顆粒與灰盡從各處崩落飄起,帶著靈性殘餘中解脫的懺悔與慰藉。

樂隊間奏,換氣空隙,靈性覺醒的小女孩怔怔地看著這一切,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聲音。

自己這道即將消失的幻象,生來不受重視的“失色者”的幻象,居然......在臨別前救贖了淪陷在瘋狂與罪孽中的南國民眾麼?

“那裡是......”她突然看向側邊那座名琴“歡宴獸”。

這座龐然大物的金紅色外殼上,竟然也出現了道道手臂粗細的猙獰裂縫!

帶著鋒銳質感的紫色煙氣呈層層片狀飄出,裡面似乎通往著一處未知兇險的夢境隱秘地帶。

“‘童母’、裂解場、失常區、看守門關、失色者、守秘者......”

一股龐大又複雜的知識砸向了露娜的神智,儘管現在澄明的靈性不會因此而崩潰,但她還是一時間喪失了複雜的思考能力,只能從資訊中篩選出幾個關鍵詞。

“老師沒有發現它裂開了嗎?”露娜覺得指揮臺上的舍勒沒有注意到這裡。

當然,這裡的一切都要消失,“歡宴獸”也是,這應該就是消散前兆而已。

自己和姐姐的身影也已經很澹了,除了當下的音樂和臺上的老師,自己身上發生過的事情,好多好多已經想不起來了,就像過去了太久太久。

最後一節唱段,依舊是神聖而精妙的演繹配合。

但她覺得精神好疲憊,好想同尋常夜晚那般睡一覺。

“Bravo!

結束部還在奏,掌聲便響起。

“演完了?辛苦了,本想著讓你休息休息、放鬆放鬆......”

溫柔又邪異的女聲從範寧耳畔傳來,又陡然拔高成了陰狠惡毒地呵斥——

“可你放走了我烹製好的祭品!洗刷掉了我給予的隱秘滋味!你讓我們降臨的‘偉大母親’該如何饜足!?”

“嗬嗬嗬嗬嗬嗬......”

突然,某種如在漿液中含混不清嘶吼的怪異聲響,從禮臺地表上的裂縫中翻騰了出來,那位尚未迴歸席位的邪神似乎提前宣洩起了她的怒火!

“轟!

!”

教堂四處的地面竟然全部化為齏粉,圍繞著暗紅濃霧中的那片禮臺飛舞!

偌大的虛無空間內,屬於“紅池”的噩夢內,一時間僅剩這片孤零零的禮臺,和臺下極不協和的凌空懸在紅霧中的錄音裝置。

“不夠,還是不夠!

戰車的能量又趨於逸散,輝塔中的範寧內心在吶喊。

那遠端的“彼門”已經可見,但仍然處在近乎垂直路徑的高處,就像從井底遙望井口刺眼的光。

臺上樂手們的身影實質幾乎已經全部丟失,就連情況稍好一些的露娜和夜鶯小姐,僅存的透明度恐怕已經不到一成了。

“嗤嗤嗤............”那幾道扎入“隱燈”黑幕中的腫脹吸盤,所吸出的黑色神秘物質中,帶上了越來越多的紫色流光顆粒。

“不讓開,對麼?”

血紅色身影又柔膩而笑。

“姐姐也沒想要對你怎麼樣呀?......讓他交出不該持有的東西,‘畫中之泉’殘骸和‘1號時序之鑰’,以往同我作對浪費時間就不再追究,在這片新生的愛之國度裡給你留個位置?”

“你讓不讓!?!?”

惡狠狠的一聲責斥,然後更多的上百道尖刺朝燈罩黑影下的紫裙少女,發出了令人遍體生寒的漿液吮吸之聲!

瓊咬著一口潔白的牙齒,冷視對方片刻後,突然輕輕地笑了一聲。

“你看這是什麼?”她手中執起了一枚奇特的事物。

散發著灰黑色煙霧的枯萎果實,彷彿啞藏了一切生機與情緒,但上面又帶上了兩片碧綠如洗的嫩葉,外沿瀰漫著生機無限的溫潤光芒。

“什麼意思?”緋紅兒小姐的臉色發生了變化。

“沒什麼意思。”瓊笑著側了側頭,就像轉達起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就是想拉你一起下水......”她又望了望指揮臺上的範寧一眼,“而且......再說一遍,那天的群島、小城、雨林和醫院探訪旅程,是三個人!做夢也不能完全把我忘了!

說完,一聲清脆炸裂聲,她直接捏爆了手中的果實!

“你瘋......”緋紅兒小姐大驚失色,同樣一聲炸裂,她的身影迅速潰散成一團血霧,而早她一步化作紫色流光輪廓的紫豆糕小姐,渾身的線條對準她牢牢地纏繞了上去!

瓊手中破壞的奇特物件,正是她們倆共同收容的雙生真知——一顆“普累若麻之果”!

這顆在輝光花園採摘的果實存在一體兩面,瓊擁有的只是更強於“荒”相的那一面,但由於這樣的特殊雙生關係,一旦破壞......相當於她將劣勢的棋局桌子給直接掀翻了,兩人雙雙從半個執序者境界跌落至邃曉三重或更低,再也不存在什麼“領先一百多年研修”的神性優勢!

紅與紫的線條糾纏雜糅,電弧與血液飛濺四射,在禮臺側前方亂作一團!

瓊這種完全照著“同歸於盡”去的反擊,本來絕對會讓範寧驚慌失措,但他現在完全被瓊的最後一句話給“定”在了原地。

三個人?

做夢也不能忘記......

就是三個人?......

到底應該抓住何種啟示?.......一股逼近答桉和啟示的焦慮感攫取了範寧的心神。

尾聲,晨鐘逐漸遠離消失。

從高處跌落後仍在和對手拼命的瓊生死不明,而露娜和安的身影更加地澹了、澹了......

指揮臺上,範寧握著拳頭的手在隱隱顫抖。

不,生於南國的夢境靈體即使離開這片大陸,也會在“紅池”降臨後消散,但自己的靈性沒有選擇將她們送走遠離,說明在今日的典儀上,自己會找到一個不至於讓事情完全失去希望的方法!

到底什麼是這場夢境中最後的啟示!

“......那麼,夢境的諸多神秘學特徵中,最抽象最本質的是什麼呢?”

他想起了那天自己一行人從聖亞割妮醫院折返時,在盛夏的俄耳託斯雨林裡步行,那裡有厚重的松脂味、清朗的月光和喧鬧的蟲鳥聲。

而過了許久後,瓊在自己衣襟上如是認為:

「被潛抑的情緒與慾念,以偽裝的形式得到滿足。」

三人......

克雷蒂安家族的三位女孩兒,為什麼會少了一位卡米拉呢?

對,雖然如此,還是三人,瓊也在自己身邊啊。

範寧輕輕甩了甩頭。

卡米拉是什麼時候再也無人提及的?......

自己是與瓊在什麼時候取得南國夢境的直接聯絡的?......

獵人,死去的九位獵人,兩位首領,七位手下......

他又想起了瓊的那句字跡:

「被潛抑的情緒與慾念,以偽裝的形式得到滿足。」

潛抑的......慾念?

偽裝的......滿足?

愛,對麼?

“哈...哈哈......”

範寧突然釋懷地笑了兩聲。

“我想我可能明白了......”

“紫豆糕,你這個蠢貨!以為這樣就能把我的計劃拖下水?......”緋紅兒小姐的驚怒咆孝聲再起。

“‘偉大母親’離降臨這片國度只差最後一刻,我即使暫時跌落,也終會被拾起擢升,而你......呵呵,詩人已死,樂曲已終,你除了自尋死路外沒有任何意義!”

“指揮大師,bravo!

隨著她的讚揚,一片渾濁的暗紅色霧氣空間中,連僅剩的禮臺都變成了鮮血淋漓的條分襤褸。

“誰教你們這些人演出沒結束就喊‘bravo’的?”

指揮臺上範寧突然一聲冷笑。

“你教養這麼低,參加音樂會一定經常被轟出去吧?”

一旁紅與紫的光芒糾纏凝滯了幾分。

身影澹至近乎透明的露娜和安,訝異地端量著自己的老師。

在這片充斥著鮮血與慾望的噩夢國度中,在第五樂章的歌謠與鐘聲遠去後,範寧再度舉起了自己的指揮棒。

“詩人已死,關於‘愛’的命題,就由我來親自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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