戟影縱橫第一百七十五章 岳飛破敵營，東線將欲平
這一戰可謂是宋江拉杆子以來損失得最重的一次，白日裡折了秦明不說，夜裡又有穆春、雷橫戰死，呂方重傷而亡，郭盛被俘。此外，大營被燒、物資全毀，士兵死亡數千人，索超、李逵、張清、石勇與各部官兵傷者更是不計其數。
戰報傳到辛興宗那裡，這員老將鬍子都氣直了。童貫派他專征東路，這才第一戰，就落得如此慘敗，這讓他如何向上面交代？
在渡江前，石秀就已經代傳了楊麟的信件給岳飛，上面說方臘之禍半年即見分曉，然而一定要注意的就是，或許還有另外一支勢力會從中作梗。這會兒他正在營帳裡與姚政、徐慶、湯懷以及新近的曹正一起商量這事。湯懷等也是在這個時候，才知道原來老大的老大還活得好好的。
由於王慶在西線的牽制，王淵、趙明在江寧府打得很順暢，方臘軍力雖多，卻多以流民充數。王、趙麾下除了常年征戰的西軍精銳，還有不少北部調遣的各衙禁軍，再不濟還有各鎮廂兵輔之。因此，就算方臘手下猛將眾多，但真的在戰場上打起來，他的部隊始終無法與兵陣操練純熟的正規軍相比。
至於童貫的中路軍，自大破司行方以後，就是在攆著他們打。司行方自潤州撤退後，又敗於溧陽；方臘又遣張威、郭世廣、徐方、昌盛援助司行方，把守梅渚、舉善、張渚、宜興四鎮，童貫臨時升韓世忠、牛皋為中軍裨將，分別攻打戰線兩側，再次大破之。
當時辛興宗賬下包括楊麟的妻兄折可存在內，善戰者不在少數，可方傑在戰場上的悍勇形象還是對他們產生了深深的震懾感。當其他幾線的捷報頻頻傳入辛興宗的耳中，他哪裡還能安坐帳中。旋問左右心腹，皆無良策，正待發作時，其中一人急薦道：“岳飛素有勇名，渡江之役，足見其能。方傑雖猛，卻曾敗於楊麟，且他一介莽夫，不識兵法。若使岳飛出戰，定能收穫奇效。”
於是當下便傳岳飛入帳問對：“歷天閏，位居方賊四帥之一；呂師讓，方賊智囊，方傑，號稱南國第一將。鵬舉，如今西路、中路皆大敗賊寇，高歌猛進，唯我東線，止步不前，當如何為之？”
岳飛回道：“我軍新敗，敵軍又兵馬甚多，正面決戰，恐徒增傷亡。應先墮其士氣，亂其理智，再誘敵入甕，敗其軍心，然後一舉全殲。”
辛興宗便升岳飛為前軍都指揮使，位與宋江齊，由他來具體實施破敵策略。散帳後，岳飛聞身後有人喚他，回頭一看，正是剛才舉薦他的那員將領，此人姓王名燮，天水人士，乃是西軍舊人。
“西軍之中皆知，嶽鵬舉勇武不凡，這次對付方傑，可全賴嶽賢弟了。”出了軍帳，王燮以私人身份稱呼岳飛，岳飛身為軍旅後輩，自然也不好拒絕。
“王將軍過譽了，岳飛身為朝廷軍將，自當竭盡全力，報效國家。”
“鵬舉即將出戰，愚兄想請賢弟喝杯水酒，以壯士氣。”
“將軍好意，岳飛心領了，只是軍中例律，禁止飲酒。再說，賊寇未除，岳飛實在無心他事。”岳飛始終筆挺的脊樑在陽光下，顯得更加光芒奪目，使王燮更是自慚不已。
岳飛走後，範瓊走過來拍拍王燮的肩膀：“此子自恃才高，不是你我一路人。”
出了中軍大營，岳飛便召集了下面十數個將校，開始分批進擊歷天閏大寨。方軍斥候將探得的訊息悉數反饋後，歷天閏便以此做出應對防禦。可是，這邊剛做好防禦，嶽軍卻有退了回去，如是再三，搞得方軍煩躁不安。
到了夜間，呂師囊言岳飛小兒用兵，如此淺顯之計，怎能騙人。於是方軍上下明裡作出疲憊不堪的狀態，實則暗地埋伏，就等岳飛來闖。
可呂師囊失算了，等了岳飛一整夜，其軍卻並無動作。待到寅時一過，忙碌了一晝夜的方軍拖著無比疲憊的身軀想回營休息時，岳飛的部隊又敲鑼打鼓的開始向他們進發。
這下可把方軍氣得咒罵不停，然而有敵進攻，又怎能不作防備？於是方軍又開始重複昨日白天的那些動作。而岳飛再採取一次次假意騷擾的策略，把方軍又遛了一天。
夜裡歷天閏、呂師囊並麾下大將再次商討對策，呂師囊道：“此子不過使了疲兵之計，今夜大家且去安睡，嶽賊必不真攻。”
方傑道：“兵法有云，虛則實之，實則虛之，軍師如何斷定？”
“這等兵法自古有之，敵人會先假意進攻三四日，目的就是讓我們疲於應對，既失去體能，又打擊士氣。等消耗得差不對了，便會一舉殺來，不留餘地。今方兩日，我等氣勢仍在，且寨中兵馬十萬，嶽賊兵不過數千，他若來攻，豈可討得了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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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天閏等人聞言，皆信服之。
戌時之後，斥候回報，宋營已經開始熄滅火把，入帳歇息去了。歷天閏等松了一口氣，命令全軍除小部分值守巡夜外，餘者皆放心睡覺，恢復體力。岳飛卻在黑漆漆的夜裡，下達著進攻的軍令。
望著兵將們分隊秘密向方軍大寨摸去，岳飛自信的露出了笑容：大哥的用兵之法雖不成邏輯，卻正合詭道之意。
等丑時一過，早就做好了突擊準備的岳飛、姚政、湯懷、徐慶、曹正等人同時燃起數千支火箭，箭矢帶著犀利的咻咻聲劃破夜空，紛紛扎入歷天閏的大寨。而營外的暗哨早就被宋軍清除，失去警報的大營還沒等反應過來，就被岳飛的暴烈攻擊，撞破了營門，踏翻了營帳。瞬時間，方軍前寨就成了一片火海，各部各帳被殺了個人仰馬翻。
驚醒的歷天閏、方傑等慌忙操起兵甲應敵救援，中軍、後軍開始有效組織防禦。岳飛兵少，且缺少騎兵，即便開始的聲勢浩大，但人力終究有限，不可能將十萬大軍的營寨全部吃下。兩刻之後，岳飛部眾趁著敵兵混亂，依計有序撤出。
息兵之後，暴怒的歷天閏喚來各部將官一問，才知道岳飛闖營，殺傷士兵不過三兩千人，兼損毀營帳器械若干。不過，他的糧草被燒掉了大半，而且，僅有的兩千餘匹戰馬還被岳飛牽走了，這對本就缺少馬匹的南軍是個極為沉重的打擊。
呂師囊作為軍事，由於判斷失誤，羞愧難當，多有將校不再視之以尊者。
然而此事未結，天明之後，岳飛便大張旗鼓以打敗司行方、陣斬厲天佑、又以數千兵大破十萬敵營的驕人戰績前往歷天閏軍前挑釁。歷天閏與其有殺弟之仇，又有破營之恥，燒糧奪馬的羞辱之恨。本來就想揮軍直撲岳飛大營的他，見仇人主動上門，哪裡還坐得住？只聽他一聲令下，身邊便衝出去幾員復仇雪恥的戰將。
岳飛擋下欲出戰的姚政、湯懷，親提大槍出擊，頃刻之間，便將歷天閏麾下五六員戰將斬於馬下。
歷天閏大為光火，又欲親自出擊。呂師囊將他苦苦勸下後，再請方傑道：“岳飛乃是楊麟義弟，相傳他二人勇武不分伯仲，鮮有敵手，便是將軍，怕也……”
方傑受激，又痛恨岳飛不把己方看在眼裡，不等說完，便拍馬出戰，岳飛見狀，挺槍相迎。兩人對攻十數招後，岳飛神色略顯疲態。又十數合，岳飛漸弱，似只有抵擋之力，已無進攻之勢。
歷天閏大喜：“嶽賊將敗，全軍出擊，隨我殺光他們。”
呂師囊大驚，拉歷天閏不住，只能眼睜睜看著歷天閏揮師進擊。方傑亦鬥得酣暢，聞後軍來助，更加興起，與大軍一道大肆砍殺起來。
岳飛邊戰邊退，士卒旌旗顯得散亂不堪，呂師囊跟在大軍之中，眉頭一直緊鎖著。這岳飛不僅勇猛，又擅長兵略，宋兵陣型雖然散亂，為何士卒卻無驚恐之色？再仔細看了看岳飛麾下將校，此時與亂兵之中正做著有效協調，難道？
“不對，宋賊有詐，元帥不可深追。”
雖然呂師囊奮力呼叫，可在數萬兵將的吶喊聲中，他那點音量又如何能傳得出去？
以方傑為鋒尖的方軍，整個隊伍似長矛一樣，不知不覺竟追出去了二十餘裡。歷天閏身居前軍，此時也隱隱有些不安之感。正當這時，幾聲炮響，前、左、右三方突然冒出大股宋兵，而岳飛的部眾已經各自形成無數個大小不一的圓陣。
姚政等領著將士大呼道：“方傑鼠輩，已中我家將軍之計矣，眾軍聽令，反殺賊寇！”
打埋伏的辛興宗部與岳飛部合聲喊殺，士氣陡漲，駭得方軍士兵掉頭便逃。早就埋伏好的辛興宗毫不留情的追殺著這群肝膽俱裂的敗兵，雖歷天閏等將領大聲呼喝，亦不能止。潰兵們奪路奔逃，自相踐踏者不計其數。
南軍張儉、張韜、黃愛等居於後隊，只在埋伏圈邊緣，不曾深入。見前隊中伏，正要回身大寨，卻發現又一股宋兵自後方左右殺出。卻是範瓊、王燮受了辛興宗軍令，繞道奪取了歷天閏的空寨，趕殺而來。
呂師囊見狀，放聲大哭：“今日吾等必命絕於此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