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戰春秋第十八章 靡音
眾黑衣人不禁大驚失色，饒是他們身經百戰，又何曾見過這樣的怪物！
王成父目光深邃，半晌，喃喃道：“本想偷樑換柱，留你一命，為老夫鍛造神兵利器。看來，果然留你不得！”
立刻下令全軍將士將之格殺。
軍令如山，眾黑衣人也只好壯著膽子上前，一時間刀戈如林，將士們紛紛圍湧而來。
公輸班兀自狂嘯，絲毫不顧及周遭的兵士，短短片刻，他的身軀竟又長高了尺許。
“殺呀！”
如雪片般的刀光乍起，紛紛向公輸班砍去。只聽“叮噹”震響，竟是金鐵交疊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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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靠前的幾個黑衣人驚駭不已，渾身顫抖，站立不穩一屁股坐倒在地。失聲道：“他……他竟然刀槍不入！”
眾人聞言，不禁被嚇得面如土色。
這時，公輸班忽然睜開雙眼，兩道赤紅光芒從雙眸中迸發而出。紅光所過之處，土石崩裂，人馬俱碎，天地之大，竟無一物可擋！
眾黑衣人哪裡還敢上前，面面相覷，最後將目光紛紛投向王成父。
王成父雖久經沙場，但也未見過這樣的怪物。不過他畢竟是一代名將，當機立斷道：“刀斧手撤退！弓弩手準備！”
命令一下，靠的近的黑衣人如蒙大赦，此時只恨爹孃少給他們生了兩條腿，什麼也顧不得了，紛紛撒腿就跑。人馬踐踏，死傷無數。
混亂中，一個黑衣人瞧地真切，叫喊道：“誒媽呀！他，他頭上居然長角嘞！”
公輸班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只感覺頭痛欲裂，似有什麼東西要破腦而出。五臟六腑痛如刀絞，一道岩漿般的炙熱氣流自丹田而出，將全身燎燒。
周身骨骼“格啦啦”一陣爆響，他的身軀竟然還在生長，那雙肋下生出的雙手繼續曲張，化成兩條粗壯的手臂，迎風怒舞。
全身的衣服終於被撐破，變成絲絲縷縷的布條，掛在古銅色的肌膚上，甚為詭異恐怖。
“啊……啊！”
公輸班痛極大吼，可喉嚨中發出的聲音突然變成嗡鳴聲，似是極具威嚴。他的腦海中，隱隱有另一個意識在對他說，“小子，就是眼前這些人屠殺了你的全家。寡人賜予你力量。快，將他們全部殺死！”
“血債血償……血債血償……”
這四個字不斷在他的腦海中盤旋，公輸班突然感覺自己像是掉進了一個巨大的赤色旋渦中，再也找不到那個如煦如風的自己……
又過了片刻，當他再睜開眼時，身體中好似有無窮的力量，而心中只有不斷湧動的殺念，嗡然喝道：“王成父，你不是號稱山虎將軍，一代名將嗎！今日本少爺就要讓你全軍覆沒，嚐嚐失敗的滋味！”
話音方落，雙足一蹬，竟瞬間行進三丈遠，和風火輪的速度不遑多讓。
恰時，弩箭齊發，傾盆暴雨般朝他怒射而來。
公輸班雙手輕輕一揮，無數箭矢沖天飛起，森然笑道：“你們就想拿這些小玩意兒給本少爺瘙癢麼？投桃報李，本少爺豈能辜負你們的美意。”
腳下急轉方向，朝隱藏在周圍的弓弩手雷霆怒奔而去。
王成父疾道：“快撤！”
可惜，已然晚了。
公輸班在人群中一通瘋狂砸碾。沒有任何招數，單憑無可匹敵的力量、速度，和一副金剛不壞的軀體，就將無數弓弩手生生撕碎。
淒厲哀嚎聲中，沒有一絲憐憫。有的，只是骨肉橫飛，血流成河。
饒是王成父見慣了沙場的廝殺，也不禁被這慘烈的一幕驚呆了。
他想不明白，一個上一刻還束手待斃的少年，怎麼轉眼間，就變成了一個來自地獄的惡魔。
將生命視如籌碼、草芥，是他征戰半生，花了大半輩子的時間才做到的事情。
‘名將’二字的背後，自然要用無數枯骨去堆積。
而這個少年，一夜之間就可以做到殺人如麻。實在太過匪夷所思。
他雙手顫抖著，掬起地上的一抔黃土。
而黃土已被鮮血沁染成血泥，鼻息之下，盡是血腥的味道。
看著手下將士一個個被公輸班切瓜砍菜般奪去生命，他心中的憤怒已燃燒至頂點！
“公輸班，老夫認可你做我的對手。今日一戰，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亡”字尚未出口，他已凝聚了八成真氣，驀地將五虎斷門刀朝公輸班的方向狂猛擲去。
公輸班正殺的興起，突然看見一道金光流星慧火般朝自己襲來，想要躲閃肯定是來不及了，只能舉起四臂硬扛。
刀氣霸烈無匹，勢如千鈞，“砰，砰”連震之後，硬生生將他迫退了尺許。
公輸班四臂橫擋在胸前，和那五虎斷門刀化成的金輪對峙，一時間火花四濺，他透過火花向王成父的方向瞟去，心中暗罵道：“這個老匹夫果然是頭怪物，連番惡戰之下，竟還有這麼強橫的真氣。還總是用‘飛刀計’這一招，就不能換點兒新鮮的嘛。”
突然，他的腦海中，另一個神識傲然道：“小子，你懂什麼！這叫一招鮮，吃遍天。招數再絢麗也不過是一種技巧。倘若你擁有壓倒性的力量，那萬般招數不過只是花架子。”
瘋魔的公輸班怒道：“老東西，你懂得倒是挺多啊。快做點什麼，不然咱倆都要被對面那個老匹夫收拾了！”
那神識嗤笑道：“哈哈哈！擁有戰神機體，還能被一個區區人類打敗？小子，果真那樣的話，你還不如買塊豆腐撞死得了。”
“唉，也罷，怎麼說今日也是你放我出來，才能殺的這般痛快。寡人這就教你一招，打爆他的勞什子飛刀計！”
“聽好，先閉上眼睛。斂氣凝神，五炁朝元，離火神兵，運轉雙眸，開！”
公輸班霍然睜眼，兩束紅光從他的眸中噴射，“哧”地一聲激撞到五虎斷門刀上，力道狂猛至極，熱浪灼天，片刻間竟破散了飛刀計狂猛的刀氣，“叮”地一聲，將五虎斷門刀彈射開來。
王成父俯身前衝，接住刀柄，一股狂烈無匹的熱浪直透指尖，劇痛之下手一放鬆，五虎斷門刀居然齊柄沒入腳下的岩石中。
公輸班嗡然嗤笑道：“怎麼了，老匹夫，是嫌自己的寶刀咬手嗎？這不自量力的東西，不然本少爺幫你將它毀了吧。”
緩緩伸出右手，四指屈握，手背上的藍色太極魚呼呼繞旋，速度竟是平時的三倍有餘，旋轉太快幾
乎已看不到太極魚的形狀，更像是一個光亮的藍色圓環，輕聲吟鳴。
沒想到此招對兵器的控制力也是倍增倍漲，瞬間就將沒入柄的五虎斷門刀從岩石中吸出，穩穩拿捏在手中。
公輸班腦海中那個頗為神秘的神識，低“咦”了一聲，對他手背上的藍色光圈極為好奇，質問道：“小子，你雙手裹著的東西堅硬如鐵，卻又質地柔軟，還對金屬料品有特殊的操控之力，是何方神聖的寶物？”
瘋魔的公輸班頗為不屑道：“算你有眼力，老東西。這並非什麼神聖的寶物，而是本少爺精心煉造的血煉神兵——陰陽聖手。有了它，我就是戰爭之神，萬兵之主！”
“哈哈哈……”那神識像是從未聽過這麼好笑的笑話，笑了半晌方道：“小子，你真是鯨魚打噴嚏——好大的口氣。就這麼點兒微末的本領，就敢自封戰神，兵主！？”
頓了頓，道：“不過寡人倒是非常喜歡！而且你的確有些小聰明，天賦不低，只要乖乖聽寡人的話，就算將你真正打造成一代戰神、兵主，也不是難事。”
此時公輸班嗜血如狂，哪裡還會理會旁人的嘮叨，雙眸灼灼凝視王成父，雙手一分，“乒”地一聲，竟真的將五虎斷門刀硬生生掰成兩半兒！
這柄刀跟隨王成父征戰沙場多年，一直從未離身。眼見被公輸班折為兩半，王成父忍無可忍，雙目怒火欲噴，驀地凝聚全身真氣，化作一顆金色火球流星般激撞過來。
公輸班也不閃躲，伸出四手準備硬接他的迅猛一擊。
“轟！”
彩光疊爆，氣浪炸湧，流裡萬端，炫地人睜不開眼。
對峙中，只聽公輸班嗡然大喝，肋下右手倏然伸出，掐住王成父的脖子，令他呼吸窒堵，然後猛地將他重重地按壓在地。
石板瞬間碎成齏粉，王成父身受重傷，不由得噴出一口血箭，淋了公輸班半身。
公輸班繼續用一隻手卡著他的脖子，一隻手捏握成拳，嗡聲道：“老匹夫，血債要用命來還，受死吧！”
“盤哥哥，不要！”
就在這十萬火急之際，遠處突然傳來一聲嬌叱。
公輸班耳郭振動，只覺得聲音如甜似蜜，分外熟悉，只要聽到這聲音就足以讓他的心暖暖的。
腦海中的另一個神識忽然道：“不好，怎麼又是這個小美人兒！？每次寡人玩的正高興時候，她就來攪局。唉呀，小子，所謂一物降一物，看來她註定是你的魔星嘍。”
說完，腦中突然疼痛欲裂，周身再次火燒火燎，彷彿五臟六腑都被翻絞起來，意識也逐漸模糊。
朦朧中，他似是看到魯莊城門開啟，一些熟悉的身影衝奔而出，大聲呼喝著什麼；另一邊，無數人潮中，一個靚麗的身影雪袍鼓舞，頻送秋波，如花的笑靨讓他如沐春風。
真好看，像我的紫凌一樣美！
不對，這個世界上沒有第二個女孩兒能和我的紫凌相比！
好累啊，身體怎麼像灌了鉛一樣沉重？
思忖間，玥紫凌的身影忽然又浮現在他眼前，香氣撲鼻，是熟悉的味道。
他就這樣安然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