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情每次都不對168、第 168 章
於是陸易便不再出聲反對了,相比反對, 就如容謙說的那樣, 他們顯然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屋子重新回覆了之前的平靜,或許是身上揹負的東西太多, 明明是躺在容謙旁邊, 陸易的情緒卻漸漸沒了波瀾了, 聽著耳畔那人的呼吸聲,內心也是難得的平靜。稍稍一動, 對方的手便伸了過來, 替他壓了壓被角, 起身時, 才發現陸易一直都是睜著眼睛的,壓根沒睡。
“師兄你睡不著嗎?”他關心的問道。
陸易搖了搖頭,“沒有,我很快就要睡了, 你也睡吧。”
容謙看上去確實很累, 沒有同陸易多說點什麼便又倒頭睡下了。
待他睡過去之後, 陸易也閉上了眼睛, 進入了甜蜜的夢鄉。
沉浸在睡夢中的二人尚且不知,就在他們睡著的時候,窗邊一道黑影掠過, 無聲無息的潛入了這間房裡。
容謙做了一個相當奇怪的夢,夢裡頭,是一個人正背對著他, 拿著一支筆在不停的描摹著一條鱗片為銀白色的龍。
龍很大,大到盤踞了整個容謙可以看到的畫面,卻也僅僅只是它身體的一小部分,起先容謙還能看到代表了山川的綠色,河流的藍色,以及凡界建築物的多樣色彩,但很快的,整個畫面就都被一抹銀白給填得滿滿當當,巨大的龍盤踞在畫面裡,遮蓋住了一切可以被遮蓋的地方,卻還是讓人看著替它憋屈,因為畫紙相比它的體型實在太小,小到壓根裝不下它的一個腦袋。可畫畫的人卻不在乎,或者說對方就是故意的,故意不讓它舒展它那過長的身體。整個畫紙便是它的牢籠,無法脫離。
不知何時,畫畫的人停下了筆,他似乎很滿意自己的傑作,左右端詳了好長時間,都沒放下那幅畫。容謙聽到了他的自言自語:“似乎……還差了點什麼……”
差了什麼?
順著那人的眼神,容謙重新看向了那幅畫。
畫面很美,也很細緻,詳盡到白龍身上任何一塊鱗片在陽光下折射出的光彩都不一致,除卻畫面整體的不協調感,容謙看不出更多。
但作畫的那人卻始終不滿意,儘管沒有再次下筆,可他銳利的眼神一遍又一遍地掃視著眼前的畫卷,從頭走到尾,再從尾走到頭,極為認真。這份認真甚至能感染到周圍觀看著的人。
受他影響,容謙將目光再次投向了畫卷,一寸一寸仔細觀察比對,細膩到連龍身上的鱗片都沒有放過,看了一整圈,他終於發現了那個問題。
作畫的人也發現了,驚喜的啊了一聲,“是逆鱗!我忘記畫逆鱗了!”
他欣喜若狂的撲了上去,重新拿起了那只蘸滿了顏料的畫筆,一點一點仔細的修改完,這才長舒了一口氣,不顧形象的直接癱在了地上。
容謙再次看那副畫時,感覺卻也不同了,明明只是加了一圈逆鱗,可畫面中的龍彷彿有了神采,不再是畏畏縮縮的模樣,儘管困在畫中,卻眼神兇惡,隨時都可能撕開畫卷衝破枷鎖。
“不錯的畫卷,不錯的表情。”從黑暗中,又有第三人出現了,他穿著一襲紫衣,愈發顯得神秘而高貴。
“畫中仙,呵呵,你這道號還真是恰當。”紫衣人走到那副畫前,只看了一小會,便收回了視線。
被叫做畫中仙的男人此時此刻早已沒了作畫時那副高冷的模樣,反倒極其熱切的走到了紫衣人面前,尊敬的朝他一拱手道:“幸不辱命。”
“只是某還有一事不明白,不知尊者可否替某解惑?”
“什麼事?你直接說吧。”紫衣人的心情似乎不錯,相當隨意的說道。
“尊者叫某畫這幅畫,卻不叫某往畫中注入任何靈力,用的也是最普通的筆和最普通的紙,如今本來一出世就該直接達到玄級的寶貝,變成了凡俗之物,這點某實在是想不通……”
“就這個?”紫衣人聞言不屑的搖了搖頭,“看樣子你的修為卡了五百年沒有半點突破也不奇怪。”
“不是沒有靈力的東西就應該被叫做凡俗爛物的。之所以叫你不用任何靈力,為的便是讓這幅畫不沾染關於你的任何氣息,畢竟我才是它唯一的主人。”
紫衣人稍稍伸手,畫卷便自動卷起飛到了他手裡,臨行前,大概是看在對方實在辛苦的份上,他還是稍微透了個底。
“我要將這幅畫打造成一個世間無人能做得到的陣法。讓畫裡的這條龍替我看守大門。”
畫中仙一怔,馬上就有些著急了:“可是……尊者,您先前沒有提前通知我,這條龍被我畫得野性難馴,即使變成了寶物,恐怕也得小心它的本性,小心寶物噬主!”末了,他又建議道:“不若讓我再來在畫上添幾筆,替尊者改掉那些逆鱗?”
“沒了逆鱗的龍,便算不得是真龍了。”紫衣人一臉淡然的拒絕了對方的好心,“我要的,就是這一幅畫。”
“至於後續其他的事情,你也不必擔心,我自有我的法子。”紫衣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從袖子裡掏出了一個小盒子,遞給了畫中仙。“這是你應得的報酬。”
接過盒子,開啟一看,對方的驚喜溢於言表。
“多謝尊者,有了這些長生丹,我至少還能再撐個千年。”
“與其謝我,倒不如抓緊時間好好修煉,你的壽元不多了,千年一過,若還卡住現在的境界上,你就得變成一捧黃土了。”
“人各有命,生死由天。”畫中仙卻笑了起來,“能偷生千年已經是我的幸運了。若真有那麼一天來到,想必我也不會後悔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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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倒也好。”僅僅只是關心了幾句話,紫衣人就已經失去的耐心,他沒有向對方告別,便走了出去。
容謙不受控制的跟在他後頭,場景變動得很快,就像是白龍曾經送他的記憶球一樣,回顧時,不重要的場景便一併被帶過了。
容謙疑心這是不是白龍為他夾帶的私貨。
當然,這些懷疑都可以以後再去驗證,而眼下,容謙看著紫衣人拿著畫卷進了一個黑屋子裡,屋子裡空蕩蕩的,但是很大,方便紫衣人將畫卷全部攤開。
容謙看著對方手裡慢慢聚集起了一團靈力,他讓它去接近畫卷,可普通的紙怎麼會受得住這麼大的靈力?毫不意外的,碎成了灰燼。
對方的實驗看上去是失敗了。至少容謙是這麼想的。
但他很快就推翻了自己前一秒才建立起來的想法,因為紫衣人非但沒有氣急敗壞,反倒眉頭輕輕一揚,勾了勾唇,笑得略帶深意。
看上去,這件事似乎在他預料之中,甚至就是他計算好的。
畫卷消失了,可灰燼仍然留在這個房間裡,紫衣人什麼也沒說,望著正中間的那堆灰燼,有條不絮的下著一個又一個的禁制,等佈置完成時,他才重新抬起手,灰燼自動匯合,黑色的碎渣開始一個又一個的拼接,漸漸的,恢復其原有的模樣。
畫中仙此前一直反復強調的白龍終於活了過來,即使是被困在畫卷中,它還是不屈服地朝紫衣人咆哮著,彷彿等它一出來,便要拿對方當食物。
“還真是難辦。”假模假樣的抱怨了一句,紫衣人加重了禁制,畫面被黑色的符文覆蓋,白龍發出了痛苦的咆哮聲,同時,一個透明的玻璃瓶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了它的上方,略一傾斜,紅得隱隱發黑的鮮血便鑽進了畫裡,白龍的咆哮聲也漸漸開始變低,似乎禁制的力量也開始減弱了。
“這個老家夥,還真是會給人添麻煩。”紫衣人不屑的撇了撇嘴。
他的抱怨聲很大,看樣子是故意的,因為這話剛落音不久,便有人中氣十足的回應道:“那又怎麼樣?!”
“不怎麼樣。”那人大概躲在暗處,所以紫衣人回應對方的,便是無數個白眼,“您老人家連副畫都要心疼半天,我能有什麼辦法?”
“哼!等它吸收完這些血,就能變成半龍了,我心疼它怎麼不行?”
“隨便你吧。”紫衣人聳了聳肩,將已經空掉了的玻璃瓶招了過來,湊到鼻子下方聞了聞,眉毛也跟著皺了皺,“這是新鮮的龍血。”
“是。”
“你現在就開始殺人了嗎?真是狠心。”
“在命運面前,誰都無法放棄活下去的希望。”那個聲音意味深長說道,“你若是我,也會這麼幹的。”
“呵……所以說,瓶子裡血液的主人有同你作對?”
“很聰明的傢伙,就是聰明用錯了地方,我不得不提前殺了他。”
“你還真信啊,所謂的命運。那樣的人不該這麼早殺的,至少他在努力反抗。”
“我若是不殺了他,也會有別的人想要去殺了他。龍皮,龍骨,龍筋,龍肉,龍血……我第一次知道龍身上有這麼多的寶貝。”
“現在算什麼?以後你還會發現更多。”
說這句話的時候,禁制已經徹底鑽進了畫面裡,同白龍的軀體融為了一體。
但它仍舊沒有達到紫衣人想要的效果。
於是紫衣人開口說話了:“老家夥,我想要更多的東西。”
“更多的什麼?”
“就你剛才說的那幾樣,龍皮,龍骨,龍筋,龍肉……全部給我吧。”
“你想做什麼?”
“不想做什麼,只是它少了一個軀體罷了。我要用這些東西做引,完成這個陣法。”
“很大膽的想法,小心天道不容。”
“呵……你以為我會在乎這些嗎?反正都已經上了賊船,不如更大膽一點。”紫衣人的手劃過畫卷表層,完全被白龍身體覆蓋的地圖就這麼冒了出來。
容謙這才看清楚地圖的全貌,對於這份地圖,他一點也不陌生,因為這就是他研究了許久的秋水鎮。
他也再一次確定了紫衣人的身份。
“你把地址選在這?”那道聲音顯然很是詫異,聲音甚至有些變調。
“想要避開人們的眼睛,這裡便是最佳選項了。”紫衣人自信滿滿,“我敢肯定,世上沒有一個人能解開最終的那個陣法。”
“哦?你不給提示嗎?”
紫衣人的手擦過畫卷某處,薄唇微微揚起,笑裡帶上了點冷漠,“我想,我的提示應該也夠多了。”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眸突然看向容謙所在的方向,染上了幾分森然。
“所以,你懂了嗎?”
意外的對上了那雙眼睛,感受到了那股潑天的殺意,容謙腦子裡轟然一震,全身上下都不受控制的抖了抖,忍不住打起了冷顫。
“啊!”
當容謙從夢中驚醒時,秋水鎮早已是日上三竿的時辰了,燦爛的陽光透過窗戶投射到了床幃邊緣,讓本就鮮豔的顏色染上了一層美麗的金,在如此溫暖的環境裡,容謙的後背卻全然已經溼透了,尚未回過神來的他,到現在還能感受到後背升起的陣陣涼意。
“怎麼了?”
昨晚同樣晚睡了的陸易迷瞪著一雙眼睛坐了起來,他還沒分清楚狀況,迷迷糊糊的問著容謙:“你做噩夢了?”
“……”
捂著一張臉,容謙的心臟還在迅速的跳動著,半天都沒能平靜下來,他的大腦罕見的丟失了一切情報,記憶裡只剩下了那一雙堪稱詭異的眼睛。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啞著嗓音說道:“一時半會解釋不清楚,抱歉,師兄,我待會再和你解釋。”
陸易見他神色實在不對,也沒再堅持問下去。
他從床上爬了下來,少頃,端來了一杯水,遞到了容謙嘴邊。
溼潤的杯沿迅速滋潤了乾澀的嘴唇。容謙接過杯子,就著陸易的手,將杯子裡的一整杯水喝得乾乾淨淨。
水是過了夜的水,裡頭有泡了一整個晚上的茶葉,雖然是靈茶,但味道同樣下降了不少。冰冷苦澀的茶水被吞下了肚,總算讓一直躁動不安的內心得到了些許平靜。
陸易將茶盞放了回去,轉身回到床邊,輕輕撫著容謙的背部,摸到一片濡溼時更是微不可察的皺起了眉頭,旋即溫聲問道:“現在你可以和我說到底是什麼事了嗎?剛才你眼睛的顏色都變了。”
容謙的龍族身份一向掩飾得很好,不管是多突然的事情,他也能偽裝到底,出現了,變回去也就是一瞬間的事情。
而像現在這樣,不過是一場夢境,就讓他露出了原來的金色瞳仁,並且持續了許久都沒收回去的,情況確實太過罕見。
更別提,容謙很少有這麼脆弱的時候。
此情此景,讓原本不愛操心的陸易也不免有點擔心了起來。
“沒事……”還是那副姿勢,捂著一張臉,容謙顯得有些累,他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變得平靜一點,以免讓陸易同他一起擔驚受怕,“只是夢到初代了。”
“初代?”陸易聞言驚訝的張大了嘴,他對初代的映像雖然不斷下滑,停留到了昨晚看地圖時冒出的諸如心狠手辣,狠毒至極這些詞的上頭,但由於見過初代本人,他也只是質疑對方的人品,怕是不怎麼怕的。
“你夢見了他?那……”也沒必要這麼害怕呀?
陸易不太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
“不……其實說是我夢見他,倒不如說是他主動鑽進了我的夢裡。”容謙揉著眼睛,神色疲憊,“一開始還很正常,沒什麼問題,但到了最後,他衝我釋放了殺氣。”
那鋪天蓋地的殺氣,混雜著巨大的血腥味,並且全是龍族的鮮血。
別人的血液不可怕,但如果都是同族的血液,而且還是高階龍族的血液,就很可怕了。容謙甚至覺得自己的身體都不是自己的了,當對方一眼望過來時,他彷彿看到了自己的結局。
猶如那些前輩們一樣的結局。
到了這種時候,他倒是突然開始佩服起白龍來,當初到底是多大的心眼多大的膽才能與這種傢伙交朋友?
也是……很厲害了……
“初代確實厲害,是我小看了他。”
容謙坦然承認了自己的失誤。
“他在夢裡,似乎給了我一個提示……不過這個提示,現在是不用想了……”
恐嚇太過,現在一閉眼就是剛才的那一幕,容謙只覺得心累得慌。
“那就別想了。”陸易從善如流的說道,他也不放任容謙一個人繼續躺床上了,直接將人拉了起來,讓對方趕緊去換衣服準備出去。
“好歹四處逛逛,說不定能找到什麼線索呢?”
對陸易這番說法,容謙心知肚明這只是一個藉口,讓他出去散心的藉口。不過也是確實,躺在床上確實想不出什麼妙招,而且也根本不能入睡,倒不如不要浪費了這大好時間,同師兄一起出去,好好逛逛,說不定能發現什麼蛛絲馬跡。
畢竟影響一個人的記憶,是一定要有媒介的。容謙起初懷疑是白龍給他的記憶被人動了手腳,現在回過神來又自己否定了自己的這種想法。
白龍給的記憶確實有問題,但問題不大。況且這個夢境是別人虛擬出來的,並不屬於自己。
也就是說,初代的神識或許還留在這個鎮上,留在他同陸易身邊。
可到底是什麼時候做的?又是透過什麼人或者什麼物?
容謙實在想不通。
想不通時,最好的辦法就是不繼續去想。他很快將這件事壓在了心底,嘴角勾起一抹溫柔的笑容,跟在陸易後頭,走出了住宿的地方。
他們先來到了客棧。
客棧經過一個晚上的功夫,雖然表面上看還是破破爛爛的,但已經可以接待客人了。這點並不出容謙所料,畢竟初代早已經加過密咒,所以昨天晚上雖然受了傷害,但傷害在一定區域內,是可以在密咒的力量下,加快修復的。
正在門口迎接客人的掌櫃大老遠的一見到陸易與容謙眼睛就亮了起來,一路小跑著來到了他們面前。
他本就是慣會奉承的人物,今日嘴更加甜了,而且還同陸易他們更加的自來熟起來。一上來就大聲嚷嚷道:“兩位恩公!兩位活神仙!裡面請!裡面請!我替你們準備了最好的座位!好菜好酒都在裡頭熱著呢,馬上可以端出來,兩位裡面請!”
真是越發的諂媚了……不過故意叫得那麼大聲,是為了吸引客人吧……
沒瞧見原本走在街上的人聽到這一嗓子,都已經好奇的圍上來了。
對掌櫃的這種攬客行為,陸易有些無語,總感覺自己變成了店裡的活招牌。不過回頭一看容謙,見對方也是一副接受不能的樣子,他便樂了。兩人對視,彼此都讀懂了對方神色裡的無奈,倒忍不住笑了起來。
唉,算了算了。察覺到大廳裡的各色視線,陸易還是抬腳進去了,這要是繞道走的話,估計掌櫃能當場哭給他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