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劍第八百五十五章 五軍之戰（四）
次日清晨，艦城起航。
萬山之地，危險重重，為預防偷襲，燕雲霆將聯軍分成了左中右三路，各相隔千里，以扇形向票進發。
第一次交手，雖仙域聯軍完勝，卻也讓燕雲霆看到了大鵬族的閃光點，它們並非只有蠻力和數量，同時也兼併著戰術；且大鵬系族具備著極強的空中作戰能力，絕對不能輕敵。
自艦城再次起航，燕雲霆便未曾合過眼，身在其位，必擔其重，往後的戰事肯定會越來越艱難。權力者，必是‘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
如此，連續三日，推進五千裡。
燕雲霆越發覺得蹊蹺。距南路傳來的戰報，推進三千裡便遭遇了第二次阻截，眼下這都五千裡了，卻還是風平浪靜——暴風雨來臨的前夕總是風平浪靜的。
“首領，右路突然遭到大霧襲擾，多數修士都身中劇毒！”
青衣劍客，急切來報。
毒霧？
燕雲霆眉頭一鎖，右路為徐明迢負責，山川的確頗為緊密。
“可有妖修出現？”
“並未發現妖修蹤跡，僅是濃霧而已，在修士中毒後，船隊便迅速後撤了。”
“傳令下去，三路大軍全部拉高，加持封界迅速撤退千里！”
“是！”
……
左中右三路，間隔約兩百裡。
當燕雲霆抵達右路時，徐明迢與仙人共締了一道結界，正掩護船隊向後撤退，漫天迷霧宛如一頭體型龐大的白色幽靈，伴隨呼嘯的山風向前撲張!
燕雲霆天罡烈陽，將霧氣暫時抵擋，直至船隊退出百里開外，才收劍折回仙船，“徐長老，到底發生何事了？”
徐明迢指向前方山峰，不堪懊惱：“船隊在穿過前方山脈時，突然大霧茫茫，能見不過三丈方圓，越深越濃。要說這山川霧氣本是常見，我也沒有多注意，直至有修士中毒後，才發覺情況不對。”
燕雲霆順勢望去，瀰漫過來的大霧，連高峰都已完全被遮擋，“這霧氣中並無妖氣……”
徐明迢嘆道：“是啊，我站在船隊前領航，若是發現半分妖氣，也不可能如此從容。且眼前這座山脈，山峰普遍要高出來時的倍許，我也忘記了叫船隊拉高，唉……”
“戰局多變，徐掌門不必自責，”燕雲霆說著，又問道：“中毒修士數量如何？情況如何了？”
徐明迢道：“好在我發現及時，與諸位長老撐起結界規避，只有前幾艘仙船暴露於迷霧中，毒了百八十個人吧。”
百八十個，何其嚴重?
“此瘴毒不容小覷，定是妖修刻意而為，為避免它會發生傳染，清空一艘仙船，全部用於放置患者……快，去艦城請白蓮仙子來，在未分析出其毒理前，任何人不得私自出界！”
……
很快，一艘仙船被清空，近兩百名修士被搬上仙船，中毒較輕者，尚可保留自主意識，重症者昏迷不醒，皮膚明顯紅腫潰爛，彷彿生了膿瘡孢疹。
“哎喲喂，哎喲喂……”
痛苦慘叫，哎喲連天。
“好了，大家都退下吧——”
“誰都不能走！”
燕雲霆招呼著要退出仙船，檀素與白蓮谷十名醫士疾馳而來，她大聲道：“所有與中毒者接觸過的人，必須接受檢查，確認未被傳染才能離開！”
“可是我們也沒中毒啊……”有修士不悅。
檀素落至仙船，瞧看了重症患者一眼，緊聲道：“從它們潰爛的皮膚上來看，此毒必定具有高度傳染性，凡是觸碰過他們的，必須淨身洗浴，再進行隔離觀察。”
說罷，她揮了揮手，化出一道綠光結界，將仙船圈了起來。
“啊？這麼嚴重啊？早知道就不碰他們了！幹！”
“行了，一切遵醫囑，所有參與搬運的修士，先進船艙等候訊息，若是檢查沒問題，自然會放你們出來。”
修士入倉，燕雲霆則留了下來。
“你不怕被感染麼？”檀素瞥了他一眼。
燕雲霆笑道：“我想仙子一定捨不得讓我感染吧?”
“將先前我給你的‘防毒面罩’戴好，站在一旁看著，不要亂碰東西。”檀素叮囑一聲，與醫士走進人群，開始問診糾察。
燕雲霆裹???????????????著面罩，靠著船舷默默觀察。
白蓮谷的醫士，真是醫者仁心，即使面對身體潰爛的患者，也能俯下身來，不緊不慢，細心大膽。
蘇雲櫻也是這樣，平時性如烈火，可在對待患者時卻百倍溫柔。
醫者，都具有美麗的偏袒與崇高的固執。
燕雲霆越看檀素越出神，她此時此刻就宛如那空中明月，潔白又亮麗，這是極少女人難有的美感。
“燕雲霆……”
“燕雲霆！”
“我在。”燕雲霆回過神來答應。
“快別杏眼桃花了，快些過來幫忙，這裡有個患者快不行了，你為他渡些真氣，我與他急救。”檀素與另兩個醫士，將一名身體腐爛得不成模樣的修士半扶了起來。
燕雲霆走了過去，都不忍直視，“你確定他還能救活？”
檀素說道：“就目前來看，這毒霧只會附著於表皮，只要將其腐爛的皮肉切除，方可博得一線生機，但他太虛弱了，必須要有人穩住他的生機。”
燕雲霆掌運真氣，在傳輸前說道：“你知道麼，我這一掌威力，可以殺死好幾個二階妖修，但他只是個金丹修士。”
“你再晚一些，他可能就真的死了。”檀素冷聲道。
要是黃客行，絕對不會廢力氣去救一個與他毫不相干的小修士。
燕雲霆一掌摁在修士肩膀，渡入真氣，逆轉噬神決，鎖住其脈門與丹田：“行了，隨便搞，他想死都難。”
檀素掌起靈刀，指尖飛舞，遊刃有餘，寥寥幾番動作，便將患者臉頰與脖頸上的毒瘡切除，兩個醫士嫻熟並快速上藥、包紮，可謂是一氣呵成。
“谷主，看樣子這瘴毒不算頑固，只要切除便不會造成感染。”醫士說道。
檀素卻搖頭：“那可未必，瘡口是否會二次感染，還得觀察幾個時辰再說，”她收回靈法，又叮囑：“你們將刮完毒瘡的患者移至一旁，每隔半個時辰觀察傷口，並用‘靈松汁液’清洗，一旦發現傷口惡化立刻通知我。”
燕雲霆撤走了真氣，瞧著修士慘不忍睹的臉頰，直搖頭：“這兄弟被切成這樣，以後恐怕很難找到媳婦兒了。”“但至少他暫時保住了性命。對於我們醫者而言，命才是最重要的。”檀素揮揮衣袖，變出一隻翠玉色花瓶，拉著燕雲霆來到船邊：
“把手伸出來。”
燕雲霆伸出雙手。
“張開嘴。”
燕雲霆張開嘴。
“吐舌頭。”
燕雲霆吐……舌頭吐到一半又收了回去，翻了個白眼：“我可是聯軍統帥，你敢這樣耍我？”
檀素先是呵呵一笑，“叫你張嘴吐舌頭，是怕你口鼻吸入粉塵中毒。像這類孢狀毒素，舌頭是最容易發出預警了，一般都是長紅豆，呵呵呵……”
她一邊笑，一邊捧著翠玉花瓶，倒出幾滴閃著靈光，看起來十分粘稠的汁液，“這是白蓮谷特產的‘靈松汁液’，你方才觸碰了患者，用它來搓一搓，塗抹在臉與脖頸上，六個時辰內可以抵擋絕大部分粉塵毒瘴。”
燕雲霆用手捏了捏松脂，看著檀素笑道：“每次都搞得我手上黏糊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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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素一愣，等反應過來時，想發怒去打，卻見???????????????那淫賊早已退去了好幾大步，正笑盈盈地將松脂抹勻。
“哼，懶得與你這淫賊貧!”
“快！再往後退！毒霧又要蔓過來了！”有人驚呼。
這一次，大霧如驚濤駭浪，終於露出了它的本性，它想吞噬一切!
船隊全速後退。
“我就知道進這五千裡絕不能容易。”燕雲霆凝望著毒霧，若它一直追逐下去，那先前取得的優勢遲早會被收回去。
“檀素，這毒霧究竟何方神聖，你可又破解之法？”
“你的手不粘了麼？”檀素輕哼。
燕雲霆苦澀：“正經人，說正經事……”
檀素正聲道：“我先前從患者口鼻中取出了一些粉狀物，那才是中毒的原本——毒瘴，在山川與沼澤中最為多見，多數是由草木、動物身體腐爛所產生，但論毒性而言，相比之五毒，它幾乎可忽略不計，只要不吸入便不會中毒；
毒瘴是氣體，不是顆粒，因此有毒的不是霧氣，而是霧氣中所摻雜的粉狀物，是毒粉；
毒粉附著於皮膚，會導致身體腐爛，從患者身上顯而易見，但不難發現他們有衣服飾物遮擋處，並未有感染跡象，這說明什麼？”
燕雲霆接話道：“這說明只要把身體裹嚴實，不呼吸，就不會中毒。”
檀素又道：“但這並不現實。仙船都有結界加持，但還是被毒粉滲透，可見此毒有無視一般靈光結界的性質。”
“妖族故意灑下毒粉，混雜霧氣偽裝，再利用山風放毒……好一招毒攻之計！”燕雲霆又問檀素：“你可有解毒的辦法？”
檀素搖了搖頭，“我又不是神人，都還沒弄懂這毒粉從何而來，毒理也不清楚，怎麼適配解藥？”
“依你之見，這毒粉來自何處？”燕雲霆又問。
檀素望著群山說道：“粉末狀的毒素，又生長於山間，且數量如此龐大，極有可能是某種毒花的花粉；
就好比有些嗅覺敏感的人，在經過花叢時會打噴嚏，其實就是不經意間吸入了花粉。花草樹木茂盛的萬山地帶，花粉可謂是無處不在的。”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