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牌幻想第十九章 佛獸
碧空如洗，驕陽似火，懸掛中天，雲卷雲舒。
和尚和老者行走在一條蜿蜒的小路上，熱浪襲身，但在離二人還有三尺時，便彷彿碰到了一個無形壁障，從兩邊悄然劃過。
老者目光尊敬的望了望身旁的和尚，不時的低頭看著手中一塊不知名獸皮。
行至不久，二人慢慢來到了一片古林前，突然站定腳步。
老者低頭望著手中獸皮上的簡陋圖案，抬起頭又仔細打量一番後，終於確定了下來。
“不盡荒林，這就是那不盡荒林的入口了。你要找尋的荒獸，大多從這裡跑出來的。”
老者手掌一翻，收起獸皮，旋即眯著眼，望著一望無際的幽暗古林，開口道。
和尚目光一閃，望著身邊老者，腦海中不由得閃過當時他問出荒獸行蹤時老者那怪異的神情。
“你可知這何處還有荒獸？”
和尚口中問道。
“荒獸？”
老者聞言一怔，面上露出了一抹怪異的神情。
這神情三分驚訝，七分驚喜。
和尚眼眸一眯，卻並沒有說什麼。
“哥哥你找荒獸？我石柱就有一隻，你要不要看看？”
老者還未開口，一旁無聊的柱兒聽見和尚的話突然目光一亮，跳了出來，衝著和尚洋洋得意的炫耀道。
好在他還顧忌著老者在此，並未出言喊出什麼小子之類。
“要你多嘴，這位公子要找的，豈是你那個寵獸！”
老者面色一沉，衝著柱兒嚴厲的喝道。
聞言，柱兒輕聲嘀咕了兩句，垮著臉慢慢爬上石床。
和尚目光一閃，略一沉吟，突然笑著開口道：“無妨，小孩子童言無忌，卻是透著一份童真可愛。不過我對這荒獸也並不熟悉，不如讓我見見這荒獸是何模樣，倒是也能長長見識。”
老者彷彿對這並不在意，聽見和尚的話後，爽快的點了點頭，笑著說道。
“如此，卻是我顯得有些欠考慮了。閣下既然開口了，我身為主人又有何不滿足之意？柱兒，將你的寵獸捉來，讓公子觀賞一二。”
柱兒哦了一聲，連忙跳下床，高興的蹦蹦跳跳跑了出去。
“哥哥你等著，我馬上把咕娌捉過來。”
隱隱的，門外還傳來了柱兒迫不及待的喊聲。
“這孩子，倒是讓公子見笑了。”
老者見狀無奈的搖了搖頭，衝著和尚苦笑道。
“無妨，老哥還是和我說說那荒獸之事吧。”
和尚微笑著，口中輕聲說道。
老者點了點頭，並未對貌似十一二歲的少年樣的和尚老成的話有什麼怪異，反而一種很自然的感覺。
“那我就託大了，公子叫我石老哥便行。既然公子想聽，那我便給公子說道一二。”
老者笑著點了點頭，旋即目光一閃，微一思索後開口道：“這荒獸之名，出自北皇一帝之口。後竟經過天道認證，賜下無量功德。後這荒獸便記入了地界靈榜，排名天七之位。”
“荒獸並非單獨生靈，乃是一個統稱。指的便是吸收先天荒靈之氣，所修法力的生物。而正因為它們吸收的乃是先天荒靈之氣，而非經過轉化後的天地靈氣，所以它們的戰鬥力遠超同階妖獸。”
“荒獸修行，因為先天荒靈之氣的混沌性，所以會根據後天環境等改變自身，被稱之為——荒獸九變！”
說到這，老者一臉的嚮往，目光中充滿讚歎道：“荒獸九變，一變化神，二變地仙，若是到了九變，又該是怎樣的境界啊！！”
“只可惜……”
老者搖了搖頭，嘆息道：“莫說九變，便是從古至今，漫長時間中，僅僅只出現過四變期的荒獸。”
“要想再次變異，難！難！難！”
老者一連用了三個難字，可見內心之咿噓。
和尚也不免有些感嘆，從古至今，這時間何止億年，如此漫長的時間內僅僅只出現了一個四變荒獸，可想其中變異的艱難。
和尚正感嘆著，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遠遠的便聽見柱兒的呼聲。
“哥哥，爺爺，我把咕娌帶來了……”
老者一聽，啞然失笑道：“既然柱兒將寵獸帶來了，公子還是先觀賞一二，下次再聽我細說吧。”
“如此也好。”
和尚聞言微微一笑，笑罷點頭輕聲道。旋即目光望向屋外，眼中閃過一絲期待。
老者笑著，望著和尚的目光中，悄然閃過一抹微不可查的異樣。
過了不久，一個矮小的身影突然從屋外竄進來，氣喘吁吁的停在原地，手中還託著一個小獸。
“這，這就是，咕，咕娌了。”
那身影卻是急急忙忙趕來的柱兒，還未等氣喘勻，他便洋洋得意的舉起手中的小獸，氣喘吁吁的炫耀道。
“這就是那荒獸？”
和尚目光一凝，望向了柱兒手中託著的那個小獸。
這小獸形似狸貓，身長一尺有餘，渾身黝黑，只有眉心有著一點白色，不時閃過一道光芒。
小獸渾身隱隱有黑煙升騰，在虛空中忽然一變，化為一個個淡淡的細煙組成的骷髏頭，在虛空中摩擦著森森骨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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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奇特的卻是小獸的眼睛，沒有瞳孔，只有一個黑漆漆的眼球，彷彿一潭噬人的死水，要將人的魂魄吸進吞噬。
“這就是荒獸，為何渾身充滿了死氣？”
和尚眉頭一皺，作為曾經為佛的他對這種負面力量很是敏感。
彷彿知道和尚在說它，小獸瞪著黑漆漆的大眼，齜著小牙咿咿呀呀的揮著小爪子衝著和尚示威著。
“公子好眼力。”
老者含笑讚歎一句，旋即解釋道：“這寵獸卻是在我輩先祖的葬骨之地發現的，彷彿是由那無盡的死氣滋生而出，按照我們本來的想法，這等褻瀆先靈的生物應該獻祭於此，可是卻偶然發現了它們的一個本領。”
說到這，老者神秘地一笑。
柱兒這時適時的在小獸耳邊嘀咕幾句，作模作樣的向前一揮手，威風凜凜的大喝一聲：“出現吧，聖光！”
旋即小獸目光一瞪，黑漆漆的大眼睛內黑光大盛，渾身繚繞的死氣瘋狂彙集在眼眸中，壓縮為一點。
剎那間，死去壓縮到極致後，驀然閃現一點白光。
小獸眼睛一閉，旋即猛的睜開，那點白光突然急速射出，迎風便漲，化作一道手指粗細的白光，射在了一頭不知何時被柱兒拿出的受傷小兔上。
剎時，那只腹部有著一道長長傷口幾乎快要斷氣的小兔，吸收了小獸射出的那道白光後，黯淡的目光驀然亮了起來。
旋即傷口處白光閃耀，一根根肉芽抽出，彼此纏繞，眨眼間便回覆如初。
“這是……陽氣，那小獸居然凝聚出了陽氣！”
和尚目光一縮，幾乎都要尖叫出來。
“這小獸，倒是有著可以治癒人的本事，能減少我族成員的傷亡，所以我等也未將其趕盡殺絕，只是將其全部捉回了族中，幾乎家家都養著一隻。”
老者並沒看到和尚眼中的震驚，捻著鬍鬚，看著小獸點頭道。
和尚卻並未聽聞老者的話，腦海中彷彿掀起了驚天駭浪。
“這裡到底是什麼世界？！不光有我從未聽聞的恐怖荒獸，如今居然還出現了可以凝聚出陽氣的生靈！這……”
就在這時，震驚中的和尚突然神情一動，強行壓下心中的情緒，突然望向了門外。
“靈力波動？”
就在和尚目光剛望向門外時，一個清秀的身影突然出現。
看見和尚的目光，那個清秀的身影突然一愣，目光突然一縮。
“咦，楊銘，你來了。”
老者看著門外突然出現的清秀身影，神情一愣，旋即笑著開口道。
………………
“石老，這位是……”
楊銘慢慢走進石屋，目光疑惑的望著和尚道。
和尚這才仔細打量起眼前這人。
此人身子有些纖弱，皮膚白皙，嘴唇微抿，劍眉星目。
身穿一襲青色長衫，腦後髮絲盤起用一支白玉簪了個髮髻。
唇角含笑，目光溫和，整個人透出一股濃濃的儒雅氣質。
“他是我邀請的客人，來參加不久後的祭祀的。”
老者目光一閃，竟詭異的沒有說出和尚的來歷。
反而話語一轉，突然問起了楊銘。
“你不是在準備祭祀的東西嗎？怎麼有空跑來我這閒談，若是讓你們神宗宗主知道，你這弟子可是要被逐出山門了。”
說到最後，老者又貌似嚴肅的教訓起楊銘來，看樣子關係頗好。
“石老說笑了，我只是來拿祭祀用的血食的。”
楊銘臉上閃過一道不自然，不由得乾笑道。
“嗯，這血食放在後面的倉庫中，你跟著柱兒去拿吧，我還有些事情要做，就不陪你了。”
老者略一沉吟，朝著楊銘點頭道。
“走吧，楊大哥。”
柱兒聞言興奮的拋掉小獸，拉起楊銘的手便朝著屋外跑去。
“我給你說啊，這次的血食中有一個我特別喜歡的小狐狸，楊大哥能不能留給我啊……”
柱兒可憐兮兮的話漸漸從屋外傳來，漸行漸遠，直至消失。
“剛才那位道友是？”
和尚目光一動，望向了老者，眼眸中閃過一絲奇異之光。
“剛才那位，乃是神宗的三代弟子，派來接引此次祭祀後得到賜福的孩子。他來的還比較早，再過些時日，其他宗派也會派出弟子前來的。”
老者淡淡一笑，耐心的解釋道。
和尚瞭然的點點頭。
正在這時，老者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神色一動，左右張望了一下後，突然壓低聲音道：“公子可會佛法？”
言罷，老者緊緊的盯著和尚的眼睛，目光異樣。
和尚心中頓感奇怪，思索半晌也未猜出頭緒，但終還是點了點頭。
“果然！你是從西方而來！”
老者聞言不由得臉露驚訝，儘管心中有些許猜測，但最終得到和尚的證實後他還是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這東西兩界間，鎮有通天之塔，若想越界只有闖過那直接天界的通天之塔，方能成功越界！”
老者心中狂喜，呼吸也不由得急促起來。
他的腦海中，不禁浮現出多年前聽聞的一段話。
“你，你可曾聽過一個叫做石洛的東方修士？”
老者神情激動，一雙渾濁的老眼也悄然溼潤了起來。
和尚不假思索的搖了搖頭，他本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又怎會聽說過這個名字。
看到和尚的動作，老者如遭雷擊，呆立在原地。彷彿一瞬間蒼老了十幾歲，整個人的面容上，都蒙上了一層灰色。
屋外此時已是黃昏，斜陽落幕，金輝灑落。
一縷殘輝照進，打在老者的身上，將他的的頹廢，顯露無遺。
夕陽西下，一切都隨著太陽的落下，繁華落幕。
留下的，只有訴不盡的夜殤……
“逆子啊！逆子啊！哈哈，我石谷生的好逆子啊……”
良久，良久，老者突然仰天悲呼，口中猶自笑著，眼中卻有淚水接連滑下。
和尚眉頭一皺，眼中光芒一閃，只覺心中升起了一股無名之火，煩躁不安。
“該死，吵的我心神煩躁！”
和尚望著老者顫抖的背影，眼中不由得閃過一絲戾氣。
和尚沒有發現，他眉心那個隱去的黑色佛字，此時不知為何悄然浮現。
就在這時，和尚突然一頓，眼中掙扎之色一閃，旋即猛的驚醒了過來。
“怎麼回事，我怎麼會生出這等無妄念頭！”
他的眉心，那個黑色的佛字，淡淡的閃爍著幽光。
“從那陌生的小船，再到如今這個奇怪的世界，我的性格似乎改變了很多……”
和尚皺眉思索著。
“彷彿一瞬間，多了很多雜亂的情緒，不再是以前平和的慈悲佛心。”
“這一切，都透著一份詭異……”
和尚默默的回憶著腦海中的記憶，想找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莫非，是因為魂軀受損的緣故……”
和尚驀然神情一動，突然想到了自己是因為魂身才進入到了那個灰濛濛的空間，而隨著他靈魂的透支，他的性格也漸漸發生了變化。
“看來，得儘快解決肉身的問題，否則……”
和尚的眉頭，深深的皺了起來。
他眉心的那個黑色佛字，忽然淡淡隱去。
而那黑色，顯得更加妖異了……
良久，和尚突然轉過頭，看向了呆立在一旁，彷彿一瞬間腐朽的老者。
他的耳邊，仍傳來老者死氣沉沉的喃喃聲。
“逆子啊，逆子……”
“阿彌陀佛。”
和尚凝視良久，突然閉目輕聲宣了一句佛號。
他雙手合十，豎在胸前，口中微微吐聲，唸誦起了經文。
沒有功德金文閃現，沒有地湧金蓮之花。
有的，只是一顆慈悲之心，只是一份淡然平和。
“何為真，何為假，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不入因果，不墮輪迴……”
和尚輕聲唸誦著，心中一片祥和。
隨著他的經文傳出，一旁躥跳的小獸突然頓住了身形，接著安靜的蹲在地上，腦袋微微前伸，彷彿在側耳聆聽。
和尚睜開雙眼，輕輕看了一眼小獸，旋即閉目繼續唸誦起經文。
“眾生皆苦，苦其身，苦其心，苦其魂……”
和尚輕聲唸誦著，雖無半點法力，但卻有無盡佛理蘊含其中。
屋外夜色已沉，一縷月華飄然而下。旋即，那被雲遮住的圓月，輕輕現出。
“阿彌陀佛。”
良久，和尚不在唸誦，輕聲宣著佛號，慢慢睜開了眼睛。
那眼中，彷彿一泓清水，波瀾不驚。
“弟子，皈依我佛……”
就在他睜眼的那一刻，一旁側耳聆聽的小獸，忽然趴下，衝著和尚一扣頭，旋即將身一滾，渾身金光湧現。
隱隱一個童稚的聲音在空中淡淡響起，接著金光忽然散去，一顆閃爍著淡淡光暈的淡金色圓珠慢慢升起。
“阿彌陀佛。”
和尚靜靜的望著身前漂浮的圓珠，低聲宣了一句佛號。
“以死轉生，以陰化陽，生死陰陽，就在這須彌之間。你既已皈依，我便封你為佛獸，賜你法名，舍利！”
圓珠光芒一顫，彷彿聽懂了和尚的話，那光潔的表面上，悄然浮現出兩個文字。
“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