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陳和他的鬼新娘第三十四章 裝修(上)
不過，陳棺材失去了三根手指的事情，也是發生在幾年以後了。
那個時候他三十五六歲差不多。我也一樣，我們兩個是同歲。
在裝修的時候，陳棺材要到人家的新房子裡面去幹活，而他的名字叫陳棺材，叫起來十分難聽。他怕城裡有些房主介意，不讓他跟著裝修隊一起去幹活，就讓別人管他叫老陳。
我看別人都是叫他老陳，我也就跟著叫了。
叫著叫著，不知不覺就過了幾十年，也熟悉了。
而且我們也是好幾十歲人了，老是用兄弟相稱，也未免顯得過於幼稚和中二。
……
那年，陳棺材跟著裝修隊到城裡裝修，房主是一個中年男人，特別有錢，有兒有女，這是他的第三套房子。
那天陳棺材正在房子裡面用膠水給房子裡面的木板做固定，一邊和自己的工友有說有笑。
我記得裝修房子，最先是電工，水管工入場，然後是泥土匠鋪牆磚，鋪地板，再是木工，然後是漆工，最後還是水管工和電工回來收尾。
好像是這個流程，我也不太記得了，畢竟我也很久沒有裝修房子了。
那個時候，陳棺材和幾個工友就全是木工。
陳棺材他一邊幹活的時候，就跟他的工友談起了之前環節的工匠的手藝來。
他說：“老李，你說，為什麼電線要分成兩種？有的電線是單芯的，有的電線則是多芯的？”
工友老李也是回答了他：“各有各的使用場景唄。比如單芯線，它穩定性好，抗拉扯。而多芯線則是容易彎曲，但是抗拉扯能力比較弱。很多電工喜歡在狹窄的地方用多芯線，因為單芯線彎來彎去的，可能中間會被暗中折斷，然後很難發現。”
陳棺材表示，原來如此。
他們又扯到了鋪磚。
陳棺材又問他：“你知道地磚和牆磚有什麼不同？”
“知道啊。牆磚比較便宜，地磚比較昂貴。但是有些有錢人就喜歡用地磚來鋪牆。結果浪費了地磚的效能，只取了它的美觀。真的是有錢沒地方花。”
“你怎麼知道這麼多？好像裝修的事情，你都知道。”
工友老李解釋：“其實我之前是做裝修材料的。經常和一些包工頭打交道，後來破產了，我才來做木工的。”
陳棺材聽了：“原來是這樣。”
“哦，對了。聽說你之前也是做生意的，怎麼突然也改行當木工了？”
“其實我不是改行。我本來就是做木工的。至於做生意，也不能這麼說吧，應該說是投資。”
“投資？你投資了什麼專案？”
“唉，投了個科技公司，搞研究的。結果投完就直接讓我血本無歸。”
工友老李笑話他：”投科技行業有什麼用？搞基礎研究又費錢，又費事，還不一定有回報。想建設國家？省省吧。你還是學學別人吧，現在的人都講究自己怎麼賺快錢，他們只要能賺錢，什麼不要臉的事都幹。“
不知道工友老李他是不是在說我這種開夜總會的人。
但我不認為我是賺快錢。
我是為城市提供低價娛樂。為充滿壓力和節奏過快的城市解壓。
而且我還解決了一些人的就業問題，為很多文化水平教低的女性提供了職業。
我還是有創造社會價值的。
就在他們討論的時候，陳棺材突然感覺腳下的人字梯動了。可底下也沒有人來挪啊。
他們看了看房子裡做的臨時木工桌子，也在移動。
這個時候他們意識到了，是地震！
陳棺材和幾個工友從人字梯上下來，搖搖晃晃地站住了腳跟。
然後丟下了手頭裡的工作和工具，爭先恐後地跑出了門外，連門都沒有關，就從樓梯走到了樓下。
雖然地震讓整棟大樓搖搖晃晃的，但是陳棺材和工友們在樓梯裡面除了摔跤之外，就沒有發生什麼意外了。
他們運氣真好。
按理說，地震來了，應該是要先原地保護自己才對，等地震停了，再伺機離開。
但是那個年代的人普遍都不懂這些，我也是等我女兒上學之後跟我說，我才知道的這些知識。
而且我們這裡地震少，人都沒有這個意識。
不過就算我知道了這些知識，也沒用。
比如上次我們這裡就地震了。
那個時候我正躺在床上熬夜玩手機，玩歡樂鬥地主。
要知道，我們這個年齡段的老年人的手機娛樂就是象棋和鬥地主而已。
有些新潮的老人現在喜歡玩快手和抖音，但是我覺得太潮了，不適合我。
我那天鬥地主，運氣不好，輸一局，贏一局，我不服，就一直玩到了大半夜。
突然我覺得自己腦袋重重的，像是要掉下來一樣。
我第一反應是，是不是我要猝死了？
然後趕緊掛機，關掉螢幕，閉眼睡覺。
第二天的時候，我出門聽附近的人說，才知道，昨晚我們這裡地震了。
我那個時候感覺頭重重的，我是我要猝死了，其實就是地震來的感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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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回陳棺材。
他和工友跑到樓下之後，地震就停了，他們並沒有去找個空地待著，而是在樓下討論剛才的地震嚇死自己了。
這個時候一個工友舉手指著他們剛剛下來的那棟樓，說：“快看，上面有很多房子的牆都塌了。”
陳棺材抬頭望向工友指著的方向，看到的情況確實如工友所說。
看來這場地震的威力比他們想象中的還要巨大得多。
就在他們商量著今天不幹了，等明天再說的時候。
陳棺材出現了幻聽。
那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
陳棺材聽到了，對著空氣說話：”是誰在說話！“
工友看到他這個樣子，就問他：“你怎麼了？”
陳棺材沒有理會工友，而是仔細地聽著耳邊那個別人聽不到的聲音。
”救救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就在這棟樓的九樓，我是他的母親。“
聽到這裡，陳棺材看了看頭上的九樓，透過那裡的陽臺確實能隱隱約約地看到裡面的一些牆壁坍塌了。
陳棺材想都沒想，就跑進了樓梯。
工友問他怎麼了，他也不回答。
陳棺材是靠爬樓梯上的九樓，他一口氣上去，卻連一口大氣都不喘。
到了九樓，發現那裡的門是關著，還是防盜門。
結果陳棺材是幹過防盜門生意的，開個鎖對他來說簡直是易如反掌。
他的腰帶上面，竟然還別著開鎖的工具，拿出來後，用兩根類似銀針一樣的東西對著鎖眼搗鼓了一會兒，防盜門就開了。
我有幸在陳棺材那裡見識過一次他開鎖的工具。
開鎖工具就像鑰匙一樣，有個手拿的東西。不同的就是鑰匙的前端比較寬，他的開鎖工具比較細像採耳工具。
每次開鎖不是靠一把就能開啟的，而是開鎖的時候一把接著一把的插進鎖眼，等到合適了就用個轉動鎖眼的工具一掰，鎖就算被開啟了。
這套工具除了能開門鎖之外，汽車，摩托車，拖拉機，什麼的，都能開，全看開鎖的人技術。
陳棺材天分真好，什麼都能學會。
我曾問他能不能教我，他說可以。可是我學了很久就是學不會。
最後在他那裡，無損開鎖的技術沒學到，就學會了暴力開鎖：用錘子砸。
……
陳棺材開了九樓的大門，進去之後，發現屋裡一片狼藉，牆磚全部脫落，牆壁坍塌。
這個時候，女人的聲音又傳到了她的耳邊。
“左邊，臥室。”
陳棺材也不懷疑這聲音的目的，就往左邊走。
那裡只有兩件房間，一間是很小的儲物間，一間明顯是主臥室。
陳棺材開啟主臥的房門。
裡面的場景也不樂觀，而且天花板掉下來的東西，在床上到處都是。
“床上…”
女人的聲音又傳來了。
陳棺材根據聲音的指示，往床邊走去，看到了床上躺著一個小男孩，他的頭部被天花板上掉落的碎片砸傷了，正在流著鮮血。
陳棺材上前把他從雜亂的床上抱起，想要帶著他下樓，然後去醫院。
可就在這個時候，地震又開始了。
這次應該是餘震，傳說有的地震的餘震比第一次還的還要更勐烈一些。
這次就是如此，強烈的震動讓陳棺材站不穩雙腳，直接摔倒了在了滿是碎牆塊的床上。
小男孩也隨著和陳棺材分開，他在左邊，陳棺材在右邊。
可這還沒完，強大的地震讓天花板再次坍塌，從上面掉下來了很大一塊天花板，正要砸向小男孩。
就在這個時候，陳棺材伸出右手把小男孩推下了床。
可他自己就遭殃了。
他的右手來不及收回來，手掌被天花板壓住，動彈不得。
他嘗試了用盡全身的力氣去推開掉下來的天花板，可天花板就是紋絲不動。
沒辦法，他就只能躺著，享受著這場災難帶給他的這股疼痛。
還好餘震停了之後，他的工友上來了。
他們見陳棺材許久沒有下樓，就跑上來看看是什麼情況。
因為不知道他上了幾口，就一層一層看，好不容易才到了九樓。
他們合力把天花板抬開，陳棺材的右手就能拿出來了。
不過陳棺材好像早就知道他的手不妙了，左手捂著自己的眼睛不忍直視。
他的右手血肉模湖。
工友們帶著他去了醫院。
醫院說陳棺材送得及時，手指應該還有救。
結果醫院醫生沒說謊。
他的手確實有救，不過也不是徹底有救。
陳棺材右手的五個手指有三個被切掉了，只留下了他的拇指和食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