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大人舉高高第441章
顧暖定了定神，腳上徒然一輕，那種灌鉛一般難以挪動分毫的壓力突然間消失了。
她暗暗的吸了一口氣，正要再踩上臺階的時候，男人握著她的力道攸然一緊。
不輕不重的拽了一下，正好拉來她的注意力。
當顧暖不明所以的看來的時候，看見的卻是霍庭初逆光而立，黑沉沉的一張臉，“怎麼了？”
“去我車上。”
顧暖稍稍的理解了下，便懂了，他看出她對這棟房子的牴觸。
事實上，顧暖重新回到這裡，是需要莫大的勇氣的，十幾個臺階而已，可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她心窩子裡，塵封在深處的記憶，一點點的復甦，那種來自於小時候的恐懼和驚慌也漸漸的襲了上來。
就在她即將崩潰之前，霍庭初給她遞了一個臺階。
顧暖是心動的，差點就跟著他走了，可顧暖看了一眼二樓和三樓的交界處，一處燈火通明，另一處卻是黑暗層疊，一明一滅兩相衝撞下，顧暖竟覺得眼底那抹光亮，正在逐漸被來自於通往三樓的黑暗所吞噬。
她腦子裡突然像是被蟄了一下，拉著霍庭初的手往回扯了一下。
顧暖迎上男人深邃的黑眸，捏出了一抹恰到好處的微笑，“不用，該來的躲不了，這兒曾經是我的夢魘，可若是讓它一直都跟著我，那不是我的作風，不如親手打碎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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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小時候在這裡受到的屈辱和驚怕，就像符篆一樣刻在腦海裡，刻在抹不掉的記憶裡，到今時今日，她在面對萊邵文的時候，已經不像小時候那麼瑟瑟發抖，反而能夠坦然的回懟，甚至撕扯那個老男人的臉面，顧暖自詡自己的心智已經成長得足以強大，曾經給她製造夢魘的人，她都不怕了，怎麼還會怕一間屋子這樣的死物！
霍庭初眸色微緊，腮線略有些繃，兩秒沒說話，而後果斷的將女孩的小手往手心裡收了一把。
“我陪你。”
低沉瓷實的嗓音，在不甚明朗的陰影裡，好像一束破除陰霾的光。
如果燈光再亮一些，霍庭初一定能看見此時顧暖臉上，那類似於將一切交託於他，並且無條件信任他的堅定光芒。
三樓是閣樓，只有兩間房。
一間是用來堆放雜物的，另外一間，便是顧暖的房間。
推開那道木門，“吱吖”聲在耳旁炸裂開，室內撲面而來的陳舊腐朽味，令她鼻尖一酸。
隨之而來的，便是徹底心涼，唯獨剩下一絲嘲弄，卻不知道是在嘲他人還是在嘲自己。
表面上光鮮亮麗的萊家呀，外面哪一件擺設不是奢侈品，可誰能想到，奢華的別墅裡，居然還有一層被遺忘的角落，這兒破敗得和外間的紙醉金迷沒有一毛錢關係。
那門沒有鎖，輕輕一推便開了，可顧暖卻沒有立即進去，只撐開了一條門縫。
身後伸來一隻手，抵著門，輕易的將門推開，而後拉著她走了進去。
“霍庭初，你……關一下門好不好？”
顧暖聲兒顫顫的，從嗓子眼裡抖出來，垂在身側的手臂硬邦邦的，指甲暗暗的蜷進了掌心裡，即便已經給自己做了心理建設，可再站在這間房間裡，顧暖仍舊會緊張，渾身好似一張拉滿的弓。
霍庭初什麼都沒說，關了門，而後站在顧暖身後兩步遠的距離，將她腳底延伸出的陰影一併遮擋住了，窗外曳進來的微弱淺光，將他寬闊的身形投映在牆面上，強勢的將顧暖纖弱的身子給包裹在了他的懷裡。
有些事，他參與不得，顧暖曾經經歷過的那些，他不曾有過痕跡，所以不敢貿貿然的闖入，如果能藉著這次偶然的機會，讓她走出來，倒也是好事。
霍庭初一早便發現，在顧暖的心裡，始終是藏著事的，即便已經是他的女朋友，已經越來越依賴他，信任他，可還是藏了些事沒有告訴他。
顧暖不說，他便不問，誰都有不想要剖析在人前的傷疤。
這間房……
真的太暗沉了。
不像萊雪那種臥室，顧暖這間，連萊雪的衣帽間都比不上，就只是隨便收拾出一間房間給她住，房頂還有一角是傾斜的，小時候住著沒覺得什麼，現在長大了，長高了，再站在屋簷下，竟覺得這間房間小得逼仄。
像是一隻牢籠！
窗簾拉得嚴絲合縫，一絲光都透不進來，整個房間裡都是壓抑沉悶的氣氛，就連飄在空中的因子，都像是柳絮一般，無依無著，稍不留神便會化為靡粉。
僅僅是站在這裡，呼吸得多了，越覺得心下酸澀得緊，也堵塞得很，壓得人快要喘不過氣來。
顧暖眯了眯眸，疾步過去將窗簾拉開，然後又憑著記憶，摸索到牆上的開關，摁下。
眼前有了光亮，她才覺得舒服了些。
天花板上的那盞吊燈的款式還是十多年前的，樣子老舊，打出的光也暗沉沉的，那光邊周圍一圈圈的暗影，給人的感覺，這光芒好像糟粕一般，即便是打在身上，那也是暖不了身心的。
顧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轉身，面對著霍庭初，兩根手指在兩側的嘴角做了一個往上拉伸的動作，嘴角隨著手指劃開的弧度，露出一口咧著大白牙的笑容，“怎麼樣，我勇敢吧？”
真正面對的時候，也沒有那麼可怕，對不。
真是這樣？
霍庭初何等敏銳的人，怎麼會看不出來，剛才顧暖從房間中央走到窗邊，再從窗邊走到靠門的牆上找開關，高跟鞋噠噠落下的動靜急促又慌張，分明是已經洩露了內心的恐懼。
他壓了壓眉心，萊家，萊邵文，究竟對她做了什麼！
此時看著顧暖大大的笑臉，撲朔朔的一雙眼兒一眨不眨的看著他，那笑容像是凝在臉上了，久久不散，像是一個正等著被大人誇獎的小孩子。
霍庭初無聲的嘆了口氣，抬手攏在顧暖頭頂，揉了揉，清潤的嗓音自開合的薄唇間溢位：“是，我的乖乖很勇敢。”
“是吧是吧，我也這麼覺得，不就一間房子，我怕個蛋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