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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生子夜後(全2冊)

涼生子夜後_第二章 杜健生這個人……我該怎麼形容杜健生這個人?_010 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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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生子夜後(全2冊)涼生子夜後_第二章 杜健生這個人……我該怎麼形容杜健生這個人?_010 往事

010 往事

我剛開啟曹家的門,王芳就從客廳跑了出來。

曹家進門正對著一塊寬大的牌匾,牌匾上寫著“快樂家庭”四個字。牌匾是純金打造的,金字金底,只有“家”字是白金的。家字上面鑲嵌的點不知道什麼時候掉了,遠遠看去,一片金碧輝煌中的“冢”稍顯冰涼。

她看看我,問道:“你看到子夜了嗎?”

“他不是沒放學嘛。”我換上鞋徑直上樓。

王芳自然也不會關心我身上的泥濘與臉上的傷痕,她自言自語地嘀咕:“真奇怪,他不是不舒服早回來了嗎?怎麼放下書包又出去了……”

那天雪下得極大,屋子裡沒開燈,外面已經白茫茫一片。我穿著睡衣站在陽臺上,綿雪打溼衣衫,有絲絲涼意。

在堂口街,我聽過各種各樣的辱罵。唯一會讓我失控的,就只有“賤種”。在我的意識裡,我可以被人打,也可以被人輕賤。但是,任何人都不能侮辱我媽媽。

儘管她做的生意不光彩,但我覺得她的錢掙得乾淨。最起碼不是偷的,不是搶的,不是靠破壞別人家庭得來的。

我家出事這麼久,那還是我第一次哭出來。

對於只是因為禮貌而來接近我的人,那句毫無意義的“節哀順變”,聽起來怎麼都像是嘲諷;對於那些帶著好奇來關心我的人,我能給的,永遠都是一句客氣的“謝謝”,而不是感動。

你狼狽的時候去哭,也不過是給別人徒增笑料罷了。

曹家再好,也終歸不是我自己的家。在這裡,我只能有感恩,不能有情緒。在這裡,我只是一個房客,等到成年,便要離開。

我住的房間,就是吳晶晶口中不同於一般的城北別墅區。每套都要上百萬,可是,卻沒有堂口街十幾平方米的爛房子帶給我的歸屬感要強。

我咬著手背,儘量不讓自己嗚咽出聲。颳起一股寒風,吹得我一陣哆嗦。

門外有敲門聲,我猶豫了一下,問:“誰?”

“新涼,是我。”

是曹子夜。

“進來吧!”

午夜兩點多,讓一個男孩進我的房間似乎不是一件太妥當的事情。但是我又有什麼資格拒絕呢?整個房子都是他家的,我又有什麼資格談隱私和尊重。

尤其是這個拒絕救我的小少爺。

“有事嗎?”我在陽臺待得有些久,都凍得有些僵了。曹子夜沒說話,他走進屋來,一頭撞在陽臺的門玻璃上。

曹子夜揉揉額頭,開門出來,並排站在我身邊,霧靄瀰漫的雙眼沾了雪化成霜。是漠然的,如同剛才他轉身離開時一樣。

我沒有心情跟他在這賞雪賞月亮:“你要是想看就自己在這兒看吧,我要回去睡覺了,你出去的時候記得把房門關上。”

曹子夜還是沒有說話……如若不是他跟我說過話,我真的會以為他是個啞巴。

我出來的時間太久,腿都已經有些發麻。陽臺上的雪已經下得很厚,我的拖鞋一滑,整個人衝著陽臺撲了出去!

“小心!”曹子夜叫道。

曹子夜在我從陽臺圍欄掉下去的瞬間將我圈住,我的後背撞在陽臺的欄杆上。衝力太大,欄杆上的雪紛紛掉落,發出啪啪的聲響。他離我很近,我凍得已經沒有知覺的臉頰碰上他的鼻尖,溫熱的感覺有些癢。

他盯著我的臉,眉頭皺得更緊:“你受傷了?”

我冷笑著推開他:“大少爺,你有什麼好裝傻的?剛才在巷子裡你不是也看到了!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嘛!有我這種妹妹,只會影響你的證書,只會讓你丟臉!不過請你放心,我賀新涼活這麼大,唯一的一個優點就是要臉!我很有自知之明,沒有四處亂說我們的關係。”

曹子夜的唇抿得極緊,站在我對面,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我明天還要因為剛才打架的事情去應付主任,”我開門進屋,“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要去睡覺了。”

曹子夜也沒說什麼,轉身回他房裡去了。

他走的時候,沒有忘記關門。

第二天早起,我跟曹子夜神色無常地下樓吃飯。保姆面無表情地準備早餐,跟每天早上沒有區別。

我和曹子夜揹著書包去上學,誰都沒提昨天的事情。事實上,這也確實沒什麼好提的。

你的事情永遠都是你自己的,你撕心裂肺,你切膚斷骨,痛都在你身上。跟別人沒有關係,也沒人去關心你真正想做什麼。

這,是堂口街教給我的。

學校大門前都是送孩子的家長和車輛。我低頭走著,人潮瞬間將我淹沒。學生中有討論作業的,有議論韓劇的,有八卦調侃的。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圈子,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生活。

我沉默著往前走,突然感覺一個冰塊塞到我手裡,凍得我神經痙攣般地抽搐。條件反射地甩手,我猛然回頭。

竟然是曹子夜!

“你……”我低頭看我的手裡,握著的竟然是曹子夜白皙纖長的手掌。他的手白得幾乎透明,我甚至都能看到他皮膚表層下緩緩流動的血液。

曹子夜什麼都沒說,微微扯唇,露出個疑似笑容的表情來。他神色無常地拉著我往學校裡走,對於其他的一切全都視而不見。

“那個是曹子夜啊!他領著的是誰?”

“不知道啊,女朋友吧!”

“啊!他怎麼會有女朋友!”

“大人物就是不一樣,交女朋友都敢這麼明目張膽!”

我的大腦已經完全空白一片!

其他人自覺地讓出一條路,曹子夜也不客氣,拉著我就走。我看著他的後腦勺,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我不是個喜歡出風頭的人,他這樣的舉動我並不是很喜歡。

“你鬆開我吧!”我的聲音細弱蚊蠅,“我還要去主任那兒呢!”

曹子夜目不斜視,一句話都沒說。

吳晶晶和她爸爸已經在教導主任的門口等著了,主任黑著臉打開門。她坐在辦公桌的對面,吳晶晶看著曹子夜,一臉驚詫。

而吳晶晶她爸不依不饒地說:“老師,我女兒昨天在學校被打成這樣,我想學校怎麼著也要給個說法吧?”

主任很嚴肅:“我今天叫你們來,就是想問清楚這件事。吳晶晶、賀新涼,你們倆昨天究竟是怎麼回事?”

吳晶晶她爸氣勢洶洶地衝著我走過來:“就是你打我女兒!”

“叔叔,”曹子夜一步斜插到我前面,“事情是怎麼回事還不清楚,我們是不是先聽聽經過?”

“小兔崽子!”吳晶晶她爸一把揪住曹子夜的領子,“跟你有什麼關係?你看看我女兒的臉讓她給打的!”

“她是我妹妹,她的事,都跟我有關係。”

吳晶晶趕緊上前拉她爸,她著急地說:“爸爸!你聽聽主任怎麼說!”

主任也幫著勸:“我知道你作為家長的心情,可我請你們過來是要解決問題的!她們年紀都小,可能是有什麼誤會,先聽聽孩子怎麼說!”

我冷冷地看著吳晶晶她爸拽著曹子夜領口的手:“我昨天說過了,吳晶晶開口罵我,我動手打了她,就這麼簡單。”

“呸!”吳晶晶她爸兇狠地往我臉上吐了口痰,“我告訴你!我女兒別說是罵你了,就是打你也行!可我女兒,你不準動她一個……哎喲!”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吳晶晶她爸的話還沒說完,一直冷靜的曹子夜抄起主任桌子上的獎盃狠狠地向她爸頭上砸去!

吳晶晶還是跟昨天一樣,只是沒用地尖叫。主任被嚇傻了,她怎麼也沒想到,全校標榜的三好學生,竟然會突然表現出兇殘的一面。

而吳晶晶她爸甚至都沒想明白發生了什麼,他的額頭瞬間流出鮮血。他捂住流血的腦袋,跌坐在沙發上。血順著他的指縫流出,滴滴答答流在地上。

“你……你……”主任你了半天,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曹子夜將沾滿血的獎盃丟在腳邊,銅質的獎盃砸在地板上發出咚的聲響。曹子夜從口袋裡拿出紙巾,面無表情地給我擦臉,隨意地說:“我妹妹打了你女兒,我打了你,這事兒你說是公了還是私了吧!”

吳晶晶她爸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他的語氣依舊兇狠

,可動作卻收斂了許多:“我現在要去報警驗傷!小兔崽子,你等著,我讓你坐牢!”

從主任的表情看,估計她也是想報警。我看著吳晶晶她爸還在流血的額頭,心裡一陣抽緊。

曹子夜似乎是感覺到我身體的緊繃,他緩緩將臉湊近我,我看著他沒焦距的眼睛,胃像是被人拉扯般往下一沉。

見我的臉擦乾淨了,曹子夜自然地收回手。他轉身譏諷地說:“場面話就不說了,要是公了的話,你現在就可以報警。不過,想讓我坐牢,第一我歲數不夠,第二估計你還沒這個本事。”

“要是私了的話,”曹子夜拉開他那沉甸甸的大書包,滿滿當當的書上面是一沓被紙條捆住的錢,“這三萬塊錢你拿回去看病,不夠的話,你可以再找我要。”

吳晶晶她爸滿臉通紅地叫罵:“你以為老子沒見過錢嗎?”他又吐了口痰,但這次明顯比上次的力氣要弱得多。

“你以為你的臉面值這麼多錢?”我看得真切,曹子夜真的笑了。他不笑不說話的時候,整個人都懶洋洋的沒精神,而他突然這麼一笑,竟然多了一絲……煞氣。

“會給這麼多,是因為打你的人是我。”曹子夜將錢拍在主任的辦公桌上,聲音不大,卻比獎盃掉地的聲音還要驚人。

雖然現在笑不太合適,但我還是有些忍不住。主任昨天跟我說,她教學十多年,就沒見過我這麼差勁的學生……我想,她教學十多年,肯定也沒見過曹子夜這樣有著雙重性格的學生。

“主任如果覺得這件事解決得不滿意的話,可以給我媽打電話。你一天跟她通好幾個電話,我想不用我告訴你號碼了吧?”曹子夜也不等其他人說話,還算客氣地對主任說,“我今天有些不舒服,我和我妹妹都要請假。”

說完,他又拉著我走了。

在學校門衛關門的前一秒,我們擠了出去。

他拉著我在路邊打車,我覺得我應該問他點什麼,又或者說我想問的太多了,結果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問出口。

計程車停下,他又拉著我上車,報了地址,曹子夜十分睏倦地閉上眼休息。他臉上的黑眼圈尤為明顯,我猶豫著問他:“你昨天沒休息好吧?”

“嗯。”

然後我們又沉默了。

到了曹家,我們開門進去。王芳不在,只有保姆在打掃。她們都知道曹子夜不喜歡說話,所以也沒人來煩他。

曹子夜拉著我上樓,很難得地跟我解釋了一下:“我有點不舒服,吃飯的時候不用叫我了。學校的事情你不用擔心,好好休息,下周一我們再一起上學。”

看他提了,我也開口詢問:“今天的事沒關係嗎?你打了人啊!學校不會開除你?不會處分你嗎?還有主任,她會打電話給你媽吧?你媽要是知道的話……”

“放心吧。”曹子夜打斷我沒完沒了的問話,“我有分寸。”

有分寸個屁!你把人頭都打破了,這叫有分寸啊!

我還是有些擔心,可卻不敢再問。只好說:“你哪裡不舒服?吃點藥吧?要是不舒服的話,又怎麼能不吃飯?”

曹子夜疲倦地伸手揉揉眉心,轉身進屋,言簡意賅地回我:“不用。”

以前經常逃課沒覺得不上課有什麼不好,如今上課上習慣了,反倒覺得不自在了。

我昨天雖說也沒休息好,可是我的大腦卻異常興奮,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等好不容易要睡著了,卻又被樓下的爭吵聲給吵醒了。

“你和你爸是不是都傻了?”王芳歇斯底里地大叫,“你給她強出什麼頭!要不是你們主任跟我關係好,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就被退學了!她沒教養跟人打架,你操的哪門子心?你爸說讓你照顧她你就聽,我讓你不管她,你怎麼就不聽呢!”

曹子夜說話的聲音很低,我一點都聽不到。他說了幾句,王芳又開始大叫:“等她上高中就給我滾蛋!到時候讓她住校去,你給我離她遠點!”

樓下一陣乒乒乓乓,不知道他們又說了些什麼,大門一摔,有人出去了。

我小心翼翼地推開門,曹子夜正好上樓來。我嘿嘿一笑,問他:“你覺得好點沒有?”

他呆愣地點點頭,完全沒有了剛才的氣勢。我已經習慣了他的說話習慣,自顧自地說:“都兩點多了,你吃飯了沒有?”

曹子夜又搖搖頭,他頓了一下,說:“梅姨出去了。”

梅姨是曹家的長期保姆,太子爺在家捱罵,王芳肯定不能讓外人聽到。我也學他的樣子點點頭,問他:“那你餓不餓?我做飯給你吃?”

“你會做飯?”曹子夜微腫的眼皮挑了挑。

“那當然,”我有些揚揚得意,“我跟你這太子爺可不一樣,以前在家的時候,什麼不得自己做啊!”

曹家的食材一應俱全,連調料都有兩排。有錢人的生活就是不一樣,連做個飯都這麼多花樣。我瞅了瞅,似乎除了煮麵條還真沒有什麼我會做的。

反正曹子夜和我的口腹之慾都不強,麵條做好後,我們倆很安靜地坐在餐廳吃飯。

下午天陰沉沉的,又零星地下起雪來。曹家的餐廳是全透明玻璃牆,上面佈滿了霧氣,有些飽滿的水珠落下,在玻璃牆上留下曖昧延展的曲線。

不知道是因為感冒還是因為麵條,曹子夜出了一腦門子的汗,碎髮都黏在額頭上。他用手一抹,又都亂糟糟的。

他頭都沒抬,說:“你想問什麼就問。”

“那個……”我用牙咬著筷子,“今天的事,真的沒問題嗎?都解決了?”

曹子夜拿了張紙擦擦汗:“主任給我媽打過電話,我媽去學校跟你同學家已經協商好了。可以說,都解決了。”

他擤擤鼻子:“還有別的問題嗎?”

“曹爸爸會知道嗎?”

“不會,”曹子夜起身去倒水:“都已經解決了,還提它幹嗎?”

我長舒一口氣。

“還有,”我謹慎地選擇措辭,“你昨天為什麼會那麼晚回來?”

“找你。”

我眼睛瞪得老大:“找我?”

“我看你沒到家,這才確定當時你在巷子裡。”曹子夜又坐回到椅子上,“看你沒回來,就跑去找你。”

這個答案完全出乎我的意料:“那你當時怎麼沒看到我?”

“高度近視。”曹子夜回答得很簡潔。

“那你又怎麼知道巷子裡有人?”

“味道。”曹子夜漫不經心地轉動著水杯,“你昨天剛換的大衣,上面洗衣粉的味道太濃,我感冒都聞到了。”

“找到兩點?”我繼續追問。

“沒戴眼鏡,迷路了。”

“那怎麼不打車?”

“出門太急,忘了帶錢。”

他答得坦蕩,說得坦然。我也不清楚自己刨根問底到底是想知道些什麼,似乎,我只是想找到曹子夜撒謊的證據。

不然,我會忍不住去信他。

可另一件事情也讓我覺得有趣:“你近視眼?”

“是的,一千多度,白天還好一些。晚上不戴眼鏡出門,基本什麼都是黑的。”曹子夜皺眉,“你笑什麼?”

我趕緊搖頭:“沒什麼。”

打架的事王芳果然沒跟曹爸爸提,曹爸爸回家問我的臉怎麼了,我也只是笑笑說晚上睡覺磕的。

這件事到此,算是過去了。

事情雖然過去了,可它帶來的影響卻是惡劣的。因為全校上下都知道了我是曹子夜的妹妹,莫名對我示好的女同學多了起來。我為了能活得消停,不得不板起臉,臭罵一頓將她們趕跑。

而我的同桌唐穎因為我曾經對她隱瞞我和曹子夜的關係,說什麼也不再搭理我。我說了好多好話都不管用,直到初一結束,她們全家移民去了紐西蘭,也沒再跟我說過話。

我和曹子夜雖然還是不怎麼說話,但關係卻比以前親厚了許多。有時候我跟他開玩笑,他依舊不怎麼配合,但也會認真地去聽。

這是好的發展,我告訴自己。

春遊,我也曾經和曹子夜一起去過。

曹子夜的班級組織暑假出遊,曹爸爸怕我一個人在家無聊,他便讓我跟著一起去……跟曹子夜出去玩,我心

裡其實挺緊張的。在我以前的學校,沒有老師會費心組織活動去照顧學生的身心健康。堂口街的學校,只要學生不死在校園裡,老師就算是成功了。

一大早起來,我跟曹子夜就揹著東西去學校坐大巴。曹子夜身上穿著運動服和球鞋,因為是套裝,也就不用他自己搭配。

可曹子夜實在是不太會穿衣服,正裝能跟運動服搭配,校服能跟皮鞋一起穿。除了學習比較好以外,他簡直就是個生活不能自理的大齡兒童。

我看看他,問道:“你又沒戴眼鏡吧?”

曹子夜摸摸自己的鼻樑,從容地說:“忘在家裡了。”

我都快被他氣笑了,一個一千多度的大近視,還要摸完才想起來沒戴眼鏡,他自己難道就感覺不出來嗎?

“你怎麼一點都不興奮?”我問他,“是不是玩了太多次,所以覺得厭煩了?”

“確實不怎麼興奮。”曹子夜從上車起就開始閉著眼睛休息,聽我問話也沒睜開,“倒不是因為玩得多,我也是第一次參加集體出遊。”

“學校以前沒組織過嗎?”我還真有點不敢相信,“你上的好學校總該有春遊踏青之類的吧?”

“有啊,”曹子夜答得漫不經心,“可是我一般都不去,人多會覺得好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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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今年怎麼不覺得煩了?”

曹子夜莫名其妙地睜開眼:“爸說你很想來。”

好吧,我確實是很想來。

車上了高速,車速開始變快。我們坐的空調大巴車沒有窗戶,車裡開著空調雖然不會熱,但是人多空氣不流通,也很容易讓人不舒服。

於是,上了高速沒多久我出現一個很嚴重的問題——暈車。

車上一個叫李曉藝的男生,他跟曹子夜關係很好。他們倆性格是完全互補,曹子夜屬於一句話沒有的人,李曉藝屬於開口說話就沒完的人。

開始的時候大家都挺興奮也就凸顯不出李曉藝能說,車上到高速談話的聲音漸漸減弱。而李曉藝還在不知疲倦地說個沒完,吵得要命。

李曉藝的五官沒有什麼太大的特點,唯獨兩條眉毛又黑又粗。他是真能侃,從課業知識到明星緋聞,從糧油物價到學校八卦。最後,整個車廂裡就只能聽到他在絮叨。

也不知道曹子夜的定力怎麼就那麼好,李曉藝就在他耳邊叨叨,他居然還能淡定地閉上眼睛休息。周圍的女生紛紛遞給李曉藝白眼,而他自己卻渾然未覺。

話說,不知道話題怎麼繞到我這兒來了:“子夜,你說你和你妹妹長得也不咋像啊!看你妹妹眼睛大大的,整張臉上恨不得就一雙眼睛了。你再看看你自己,眼睛小得跟豆似的還沒神!要我說啊……”

“嘔!”

李曉藝話還沒說完,我一歪頭,吐了。

這真的是件極其尷尬的事情,要知道,車廂裡都是密封的。我這一吐,車裡空氣不流通,味道實在不好聞。而且最重要的是,我還吐了曹子夜一身。

我一臉窘態地看著曹子夜,只能訕訕地笑。他倒是沒潔癖,可被人吐一身的感覺肯定好不了。

曹子夜沒說什麼,面無表情地將身上的運動服脫下來。

他的反應挺平淡,他們學年的女生卻不淡定了。曹子夜白皙的胸膛略顯稚嫩,卻有著不同於一般的乾淨。脫掉沾滿穢物的上衣,他還是那個一塵不染的美少年,看得一眾女生芳心盪漾。

曹子夜沒戴眼鏡,也就看不到周圍人臉上花痴的表情。但後來女生們討論的聲音越來越大,他臉上也有些掛不住。裸露的肌膚,甚至都隱隱地透著粉。

我脫下自己的花外套遞給他:“哥,要不你先穿我的吧?”

曹子夜內心似乎稍微掙扎了一下,最終一臉倫理感很重的樣子,接過了我的外套。

外套穿在他身上看起來很緊繃,粉花的顏色將他白皙的臉映襯得更加粉嫩。這回別說女生了,就連李曉藝都不淡定了。李曉藝笑嘻嘻地伸手在曹子夜臉上摸了一把,惹得一車人鬨堂大笑。

我覺得,是我坑了曹子夜。

曹子夜也不閉眼休息了,他眉頭緊皺著,彷彿是在脫了暴露和穿著矯情之間猶豫不決。

我實在是有些不好意思:“哥,對不起啊……”

“沒事。”曹子夜這兩個字答得異常沉重。

下了車我拉著眼神不好還一臉嬌羞的曹子夜,憋笑憋得肋骨疼。

集體出遊聽著誘惑很大,其實也並沒多好玩。大家吃吃飯聊聊天,晚上再點個篝火唱個歌,基本就算完事了。等到晚上篝火熄滅回住處的時候,已經將近午夜。

我起身要去拉曹子夜,不知是誰在身後推了我一把。腳下石子一滑,我身子不穩地崴了左腳。

周圍人太多,呼呼啦啦的我也不知道是誰推的,沒有辦法只能自認倒黴。可就在我打算繼續往前走的時候,又被人推了一下。

這一下的力道比剛才要大得多,我不僅連右腳也崴了,更是整個人都摔到地上。

曹子夜聽到聲音,立馬停下步子扒著人潮往回趕:“新涼?”

“哥!”我疼得聲音都有些發顫,“我在這兒呢!”

野外沒有燈,曹子夜的眼神更加不好使,多虧李曉藝眼尖,領著他找到我。

聽我說摔倒了,曹子夜皺眉:“好好的怎麼會摔倒?”

還是李曉藝比較明白事:“有些人嫉妒唄,不然這麼大的人怎麼會摔倒?”

曹子夜什麼都沒說,他湊到我腳踝處使勁看了看。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往回縮,他的呼吸噴在我的小腿上,癢癢的讓我想笑。

“我來背她回去吧!”李曉藝倒是挺大方,“酒店應該有醫務室,女生小打小鬧的,應該不會傷到骨頭。”

李曉藝剛蹲在我前面,曹子夜極為準確地一腳將他踢翻。李曉藝吐著嘴裡的灰,起身大罵道:“曹子夜,你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我幫你背你妹,你居然踹我屁股!”

曹子夜淡淡地說:“不用你,我自己來就行。”

“得了吧!”李曉藝動手揉揉屁股,“你是能看到還是咋的!”

“要不你再蹲下,我讓你看看我能不能看到。”

曹子夜蹲在我前面,淡漠地說:“上來吧!”

李曉藝罵罵咧咧地往前走,我稍微猶豫了一下,姿勢難看地爬上曹子夜的背。

他比我剛到曹家的時候高了許多,說話的聲音也沒那麼啞了。我儘量保持上半身不貼著他的後背,可這其實還挺難的。

曹子夜沒人領著走夜路,完全就是個睜眼瞎。好多次他也差點摔倒,慣性衝擊著我撞在他的後背上,胸口好疼。

“你又哭了?”曹子夜突然問我。

“啊?”

他淡淡地說:“上次你被打的時候就哭了。”

我不記得自己上次哭出聲了……我更加驚訝:“你怎麼知道的?”

“我當時有看到。”

我想起了他當時鼻尖的觸感,臉上有些發燙,夜風一吹,又有些發涼。

“以後,”曹子夜漫不經心的聲音裡帶著一絲認真,“不要站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哭。”

按照我的思維習慣,一般命令式的祈使句,我都會下意識地反問“憑啥”。可曹子夜這話讓我心裡很感動,嘴上卻忍不住戲謔說:“我站你面前哭,你能看得見嗎?就你那眼神,我站你面前,你都以為我是平面的。”

曹子夜沒說話,靜靜地揹著我回去。我們返回住時已經很晚了,這一路我都看在眼裡。就算有我指路,我們還是走了這麼久。

我又忍不住去想一年前的聖誕節,曹子夜迷路後自己一個人是怎麼摸回家的。

時隔這麼多年,現在想想,竟然有些想哭。

那天晚上曹子夜說的話我一直都記得,可又一直不敢深想。雖然我知道曹子夜是個言必行、行必果的人。卻也還是經常擔心自己太過相信,帶來的將是深深的失望。

日子過得不好不壞,不急不緩。曹子夜雖然眼神不好,卻也真的沒讓我再“摔倒”過。

曹子夜十八歲生日的當天,他拉著我陪他去做了鐳射矯正眼睛的手術。

以後,不要站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哭。

這,是曹子夜教給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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