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島GL29、第二十九章
直到這個輕淺的吻滑走,簡卓還滿是驚訝的呆怔,她不敢相信的用手輕輕碰了碰自己滾燙的嘴唇,只是驚愕的盯著音希看,一個字也說不出。
音希仍然是淺淺的微笑,抬了手,溫熱的指肚就撫上她的臉頰,抹掉她縱橫的淚痕。
如此輕柔,像是羽毛一下一下的拂過,撫在臉上,撫在心上,微微的癢,酥酥麻麻的感覺一點一點的蔓延。而音希眼裡的溫柔,分明是為了讓她酥軟,酥軟,直至化成一灘水。
眼淚還是不停歇的落。太多太多的委屈和傷心,似乎現在才有了發洩的出口。
那些為了還債,艱辛的日子裡,每次從夢裡哭醒,想音希的容顏想到痛徹心扉。她唯一的奢望不過有朝一日可以見到音希,可以抱住她,放肆的大哭,給她細細的說這些年間所有的心酸和痛苦。
可是現在,那奢望分明成了真,音希就坐在身邊不到三十釐米的地方,那樣溫柔的看著她,她卻什麼也說不出,連大聲哭都忘了,只會傻傻的一遍遍呢喃:“音希,音希,音希……”似乎是想這些年落下的所有都補回來。
音希應著,一遍遍的應著,卻怎麼也擦不幹她臉上的淚,就輕輕的說:“簡卓,不哭了。眼睛都這樣腫了,怎麼還像個孩子?”
簡卓點頭,使勁的點頭,咬了嘴唇埋下頭,拼命的擦抹著眼淚。最後站起身,低著頭,像個犯錯的孩子,老老實實的垂手站著,向音希請示:“我,我去下廁所。”
嘩嘩的流水裡,簡卓拼命的洗臉,恨不得搓下來一層皮,抬頭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眼睛又紅又腫,兩個鼻孔沒一個通氣,連嗓子都哭的發乾發疼。咳嗽一聲,聲音甕甕的,像是關在罐子裡。
洗了臉,簡卓看一眼馬桶邊的衛生紙,再看一眼毛巾架上音希乾乾淨淨的淡藍色毛巾,猶豫,再猶豫,終於閉著眼睛扯下來音希的毛巾,大力的往臉上抹,心臟怦怦直跳。
抹著抹著,卻慢了速度輕了手勁,她漸漸的停下來,臉埋在音希的毛巾裡,竟然又忍不住想哭了。
怎麼仍然是這樣熟悉的味道。而這味道,竟然是要回到她了生命了嗎?
把毛巾對摺,按照原來的樣子搭在毛巾架。
心漸漸的靜,簡卓這才細細的回想剛剛發生的事情,對著鏡子,手指就下意識的去觸碰自己的嘴唇。食指尖一遍遍的摸,從這個唇角,摸到另一邊的唇角。
真的不是做夢嗎?
指尖滑到臉頰,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鏡子裡的自己,忽然就下了狠手揪了一團肉狠狠的擰。身體太遲鈍,痛感3秒鐘以後才傳過來,半邊臉頰都熱辣辣的疼。
她疼的齜牙咧嘴,倒吸一口涼氣。渾身上下卻忽然都輕鬆了,灌了氫氣似的一直想往天上飄。
終於開始激動,老天怎麼會如此好心,忽然送給她這樣一個奇蹟。
出了衛生間,桌子上已經放了一杯暖暖的綠茶,霧氣嫋嫋,音希坐在床邊,看著她暖暖的笑。
簡卓咬著下唇,與音希久久的對視。
對於過去的事,她再痛苦,再內疚,再自責也沒有用,畢竟所有的事情都早已過去。既然音希肯用一個吻重新開始,那她就用今生所有的愛陪伴。
總覺得說再多的話也沒有用,簡卓抽了抽鼻子,深深的吸氣,最後只是用再平靜不過的語調陳述:“音希,我愛你。”
這一輩子,我只愛你。
繼續吃剛剛吃到一半的飯,她吃一口,就抬眼看一下音希,生怕一秒不看,音希就不在了。
吃過飯,她洗了碗,思索再三竟然提出了道別,想試探音希會不會挽留。
音希就點了頭,站起身說是要送她。簡卓立刻就後悔了,懊惱的恨不得縫住自己的嘴。若是死皮賴臉的留下來,想來音希也不會拒絕的。
只讓音希送到電梯。才出了大樓門,簡卓就再也顧及不了形象,忍不了心中的激盪,在小區裡一圈一圈的狂奔,讓從耳側經過的風高高的揚起她的發,她覺得自己幾乎要飛起來,直到再也跑不動,一步也跑不動,她才大喘著氣,扯了嗓子喊著唱:“我家住在黃土高坡——”
聲音在午夜的安靜小區裡如同平地炸響一聲雷,四處聚集的野貓刷的都竄進樹叢裡。
明月朗朗的懸掛在空中,一絲雲彩都沒有,簡卓心中更是快樂的純粹,再也不會有比這更好的事情了,再也不會有。
幾乎一夜沒睡,第二天一大早,簡卓就提了油條豆漿喜滋滋的去敲音希的門。
門裡的音希已經穿戴整齊,看見她,有些微的驚訝,卻只是笑,紅唇裡隱隱露出的牙齒,白的耀了她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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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多年前一樣,盤子和碗仍然是放在地上,兩個人靠著床坐在床邊的小毯子。
簡卓捧著豆漿吸溜吸溜的喝,明明沒有放糖,卻仍然是甜到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直到吃過飯洗好碗,把碗放進碗櫥的時候,簡卓才看見碗櫥裡,赫然擺放著還吃了一半的白米粥和饅頭。她呆了呆,這才知道音希竟然已經吃著早飯,為了不掃她的意,在拿碗的時候,偷偷把自己做好的早飯藏起來。
她心中泛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就再也不敢動,生怕呼了氣,眼淚就忍不住掉出來。
送音希去上班,她看見音希打量著她的車,修長白皙的手指輕輕的拂過真皮的座椅,似乎若有所思。
她就忍不住想起多年前那個消沉的夜,年輕的她哭著說:“我會好好去賺錢,換床,再換房子,我們不租房子,我們買房子,買了房子再買車子。”
而音希那一遍遍一遍遍的“我信你”,她總是記得。最最痛苦最最難熬的歲月裡,一直給她支撐的力量。
感謝上蒼,終於還給她實現諾言的機會。
車停下的地方,卻讓她太意外。馬路對面,無數半大的孩子提著樂器蹦蹦跳跳的跑進大樓,有年輕的父母或者年邁的爺爺奶奶,擦著孩子的鼻涕,在樓門口一遍遍的叮囑。
簡卓吃驚的看向副駕駛座上的音希,她卻已經低著頭去解安全帶,然後推開車門,下了車,微笑著叮囑:“路上小心。”
簡卓根本回不過神,她呆呆的看著音希過了馬路,似乎有孩子認出她,擁到她身邊拽了她的裙角,她便微笑,牽起孩子的小手,側臉在晨光下柔和的如同天使。
那幾個小孩子脆生生的叫著楚老師,聲音那樣大,一直傳到街對面她的耳朵。
她直勾勾的盯著音希的背影,直到音希隱入大門裡再也看不見,她仍是盯著看。
簡卓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曾經那樣優秀的音樂天才,現在竟然在這個城市小小的少年宮裡當老師?
她再顧不得自己上班的事情,滿腦子只是去找音希。她停了車,在樓門口問保安,“教鋼琴的在幾樓?”
“右拐電梯,七樓最裡面。”
她大腦一片空白的走過去,電梯平穩的上升,叮——一聲再停下來。
出了電梯,她怔怔的走在空曠的走廊,走廊兩邊全是或大或小的教室,有各種各樣的樂聲從裡面傾瀉而出,她透過門上的窗戶一個一個的看:長笛,黑管,小提琴,電子琴,古箏,琵琶……
簡卓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到走廊的盡頭,這才終於聽到叮叮咚咚的鋼琴聲。
她慢慢的湊到門上的玻璃前,還沒敢看,光是聽著這樣簡單,連她都會彈的簡單單調的曲子,眼睛就忍不住一點點變得模糊。
門裡,有大片的陽光從窗戶透進來,毫不吝嗇的灑在鋼琴的琴鍵,從簡卓的角度,絲毫看不見黑白鍵的分別,只有一片燦然的金。
她的音希站在孩子的身邊,背對著她,彎著身子糾正孩子擺在鋼琴上的手型,墨一般的黑髮在背上攤著,隨著頭的傾斜,一點點,一點點緩緩的滑到一邊。
簡卓再也不忍心看,順著門一點點滑坐在地上,捂住嘴拼命壓制著自己的哭聲,心裡噴洩而出的酸楚幾乎要將她淹沒。
音希,簡卓何德何能,何德何能,讓你為我傾盡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