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離51、no.51
佟貝貝這一提, 蘇答的心懸了起來。
吃完火鍋送走她,蘇答立刻在樓下藥店買了驗孕檢測棒。幾分鐘的等待時間, 她手心攥出了一把汗。
直到看清兩條紅色的橫槓,她愣在當場,再也安慰不了自己。
什麼吃壞肚子,什麼胃不好……都是虛的,最大的可能就是如同驗孕結果顯示的一樣,她懷孕了。
蘇答心裡亂糟糟一片。
她本來就不想接駱菁的活, 這下乾脆推掉,待在家裡哪都不去。
她不知道要不要告訴賀原,揣著這個結果, 猶豫不決。
隔天,賀原下了班,特意提早趕回來陪她吃飯,莫名覺得她有些異狀。
她心神不寧,臉色也不大好,賀原擔心她哪裡不舒服,見她倒個水在原地發怔, 他從背後走過去扶了一下, 蘇答嚇得一顫, 好像他是什麼洪水猛獸一般, 慌忙抽回手走開。
賀原眉頭輕皺:“你怎麼了?”
蘇答捧著杯子小口地喝,避開他的眼睛,“沒什麼。”
賀原想問, 話到嘴邊,忍了住。
一連幾天,蘇答孕吐的症狀越來越嚴重,好在賀原來的時候沒什麼表現,讓她可以少緊張一會。
挑了個天氣溫和的日子,蘇答獨自前往醫院,一通檢查下來,又等了幾個小時拿到報告,整個人都是渾渾噩噩的。
剛到家,佟貝貝就打來電話問她:“檢查結果出來了嗎?怎麼樣?”
蘇答沉默。
“真有了?”
她長長抒了口氣,“嗯。”
佟貝貝本來想陪她去,她說不要才作罷,沉默了一會,問:“孩子是賀原的?”
佟貝貝一早就這麼猜,蘇答一直迴避,現在事情已成定局,孩子他爸是誰這個問題又擺到臺面上。
等了一會,沒聽蘇答否認,佟貝貝知道自己猜對了,一下子不知說什麼好。
他倆這糾葛,真是,沒完沒了。
“你打算什麼時候告訴他?”
“我還沒想好。”蘇答稍稍停頓幾秒,又說,“……我不想告訴他。”
“不想告訴他?他也有知情權的吧。”佟貝貝道,“還是說你怕他不肯要?”
“不是。”蘇答倒不怕這個,她自己又不是養不起。
“那為什麼?”
“說不清。”蘇答講不清楚自己的心情。她和賀原黏黏糊糊還沒理清,突然來了個孩子,本就糾結的局面霎時變得更加亂。
對她來說這是個意外,對賀原來說何嘗不是。
他才三十歲,他想要迎接責任嗎?即使他願意,這種被意外推動的結果,接受起來總不是那麼讓人情願。
如果現在她和他為了孩子走到一起,將來有一天他反悔了,又該誰來承受?
“你別是想給我來個帶球跑?”佟貝貝經常看些小說,亂七八糟的想法一大堆,聽蘇答這麼說,語氣立刻緊張起來。
蘇答嘆氣:“你亂說什麼。”
“你說不想告訴他麼,那肚子裡這個怎麼辦,你別說你不想要?我不管,你這段時間可得跟我保持聯繫,萬一哪天起來你收拾東西不見了,你們倒是虐身又虐心言情起來了,我們這些朋友可得為你操心死。”
蘇答讓她別瞎想,情緒不高,實在沒什麼聊天興致,簡單說了幾句就掛了電話。
拿起檢查報告又看了兩遍,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確定肚子裡有個孩子,疲憊的感覺比之前還更明顯。早上出門的時候她吃得飽飽的,現在又餓得難受。
蘇答懶得煮東西,從冰箱裡找了個麵包吃飽,回房躺下。
這一覺睡下去,昏昏沉沉,睜眼不知時間幾何。蘇答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側頭看窗外,窗簾擋住外面的光,影影綽綽,看不太清楚。
她翻出手機一看,已經快傍晚。
有兩個賀原的未接電話。
腦袋清醒了一些,蘇答掀開被子下床,拿著手機走到客廳,正想給他回個電話,抬頭瞥見客廳沙發坐著個身影,嚇得一愣。
賀原脫了西裝放在一側,墨藍色的領帶垂在正中,他的肩膀線條寬厚緊緻,白襯衫扣得一絲不苟,其下精碩肌肉不過分健壯但又結實得剛剛好,隔著襯衫,透出一股濃烈的荷爾蒙味。
那張俊氣冷然的臉龐面沉如水,眉頭微微擰起,正看著手裡那份檢查報告。
他今天沒什麼事,提早回來,見她在睡沒吵醒她,不想就發現了扔在桌上的東西。
賀原緩緩轉頭看向她,捏著報告紙張問:“這個,你怎麼沒跟我說?”
客廳裡安靜如許。
蘇答坐在沙發角落,那份檢查報告放在茶几上。賀原想抽菸,想起她不能聞,拿煙的動作停住。
“什麼時候查的?”他問。
“今天。”
“上午?”
“嗯。”
“為什麼不告訴我,自己一個人去?”
蘇答抿了下唇,“不確定,我只是想去檢查看看。”
賀原眼神深邃,“什麼時候感覺到的?”
蘇答被他盯得臉紅,微微偏頭,聲音低了幾分,“前陣子。”
在她身邊坐下,賀原看她幾秒,握起她的手,“有沒哪裡難受?想吃什麼?”說著想起來,眉頭一皺,“我再讓醫生來一趟。”
蘇答拽了拽他,很快收回手。他一副準爹的架勢,讓她很不自在。
“你先冷靜一下。”
賀原默了默,輕斂神色,重新坐定。
蘇答斟酌片刻,道:“我有話想跟你說。”
“你說。”
“這個孩子……”她聲音微低,“是個意外。你不用有負擔。”
賀原眼一沉,眉頭蹙了下。
她還在說:“現在保姆和月嫂很多,照顧的人不難找,還有佟貝貝和裴頌,他們也會幫忙。我的工作也方便,等過陣子穩定了我就回國外去,將來我一個人照顧孩子應該……”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賀原聽得太陽穴猛跳,忍不住打斷她。
她說了這麼多,沒有半句和他有關。
“你想一個人把孩子生下來,這就是你的打算?”他語氣不由重了幾分。
蘇答瞥他一眼,不講話。
賀原將她扳過來,讓她直視自己,“我呢?”他說,“我以為這麼久了,你至少會考慮一下我。”
“談戀愛和過日子是不一樣的。”蘇答喉嚨動了動,呵出一口熱氣,“我們連戀愛都談不好,更別談其他。”
賀原皺眉:“誰說不好?我覺得挺好。”
每一天下班回來,可以看到她的身影,他的外套她總是接得很順手,比在一起的那短短幾個月還更自然。
她會挑剔他的領帶不好看,會陪他選菸灰缸的顏色。她防狼一樣防著他,怕他留下過夜,又不喜歡他抽菸,他便故意含了煙去親她,嗆得她咳嗽,一邊泛淚花一邊打他。
雖然她沒有完全敞開心扉接納他,但她已經在習慣,在接受這份親暱。
賀原在外雷厲風行,商場詭譎多變,每一天都要在旋渦裡謀求前路。
真的很累。
只有在她這,心才能簡單地安定下來。
他已經在考慮以後的打算。
誰想,如今意外帶著將來突然而至,蘇答卻想將他摒棄在外。
“這段時間你過得不開心嗎?”他放軟了語氣,儘量溫和地問。
蘇答說不出話。
不開心嗎?並沒有。
這些年,在蔣家寄人籬下,在國外顛沛流離,除了蔣奉林在的時候,再沒有比這段日子更輕鬆自在的。
什麼都不需要想,閒時坐下畫畫,他在公司忙碌也會記得給她發消息,即使一個人,她也不覺得孤獨。
傍晚太陽下山,他帶著塵風歸來,會讓徐霖買不同的晚餐,變著法子讓她吃得開心。有時她有空,自己下廚,他幫不上忙,也會堅持寸步不離地在門邊看著。
就像一對齒輪,終於磨合到了對的位置,開始準確地咬合,一日一日安定向前。
賀原見她不語,換了種說法:“你難道想孩子出生就沒有爸爸?”
蘇答眼角泛酸,忍著心裡那股悵然,垂下眼眸不看他。好半晌,她小聲嘴硬:“誰說就是你的了……”
觀音娘娘送子不行嗎。
“……”賀原額頭青筋都快繃起,擰了下眉,儘量心平氣和,“你是不是想氣死我?”
蘇答微撇唇角,正欲說話,忽覺得胃裡一陣難受,臉色一變,起身朝廁所衝去。
賀原本來還有一肚子話,見狀也變了臉色,跟在她身後。
這是蘇答第一次在賀原面前孕吐。
彷彿肚子裡那個也知道不用再瞞了,索性正大光明地在爹面前愉快鬧騰。
託孕吐的福,話題就此中斷。
賀原讓徐霖送了晚飯來,都是適合孕婦吃的,清淡滋補的東西。他還順勢讓徐霖把樓上公寓的東西簡單收拾出來,搬到樓下。
徐霖先是一驚,隨後滿眼都寫著“老闆終於上位了真不容易”,看得蘇答心裡更加鬱悶。然而賀原打定主意,她趕也趕不動。
賀原這人霸道,不僅睡她的床,蓋她的被,還要抱著她。
蘇答試著反抗,“這樣不太舒服。”
他巋然不動,“你鬧覺,這樣更能睡好。”
蘇答信他鬼扯。然而他的手在她肚子上隔著衣服輕輕撫摸,一下又一下,溫柔得跟什麼似得,不滿意的話最終還是沒說出口。
每天晚上賀原都抱著她睡,顧忌她懷孕不能做別的,他便親她,親臉頰、親脖頸、追著她唇齒交纏。
他先是淺嘗即止,然後就掰著她的臉問:“喜歡嗎?”
視線直白灼熱,不給她半點逃避的空間。
蘇答暈乎乎,被熱得昏頭轉向,來不及說什麼,他又親下來,深重熱切,讓她逃無可逃,每每都要快擦槍走火才停。
賀原其實也很煎熬。正當壯年的男人,火氣旺盛,每天這樣著實折磨精神,但他捨不得撒手,寧願硬邦邦跟堵牆似得,也要摟著,親著,等她睡了以後再去沖澡自行解決。
轉眼過了一陣,蘇答開始習慣他的存在。賀原安排好醫生,帶她去做了一次檢查,各方面狀況都很好。
只是關於結婚,將來,這些話題,她仍然避而不談。
賀原不想逼她,暫時擱置不提。
佟貝貝來看過她兩次,蘇答的肚子大得慢,好不容易凸起來一點點,穿寬鬆的衣服一遮,完全看不出是懷孕的人。
賀原一心一意陪她,太久沒有出席社交場合,程遠洲久不見人,來電約他出去吃飯。一圈朋友都在,吵吵鬧鬧,他本不想去,他們非說他不去就找上門。
賀原無法,應下以後又不放心蘇答,乾脆帶她一塊。
他甚少帶女人出門,尤其和蘇答分手以後,這兩年都是獨來獨往。一群朋友看他帶個又嬌又豔的,確實美得很,不由多看了幾眼。
又見他那做派,像是恨不得把人揣在懷裡,越發稀奇。
坐下聊了一會,程遠洲先認出來:“這位好像有點面熟……?”
蘇答說:“兩年前在香江宴所見過。”
兩年前的事程遠洲早不記得,但賀原身邊的女人稀奇得跟大熊貓似得,多少還是有點印象。
“哦,是那時候。”程遠洲一臉恍然大悟,隨即,表情裡多了幾分玩味。
兩年,車子都換過不知道幾部了,人還是這個人。
在座都不是傻子,咂摸出他們之間不同尋常的關係,態度便鄭重多了,不似對朋友身邊尋常女伴那種輕慢。
賀原怕吵到蘇答,來前特意囑咐他們要清靜的地方,這會菜還沒上,幾個人先開了酒。
“來來來,我敬蘇小姐一杯。這可是好酒,味道好得很。”程遠洲說著,要和蘇答喝一杯。
賀原攔下他,“她不喝酒。”
“不喝酒?喝一點點,就一點,不怕什麼。”
賀原搖頭,態度堅決。
他這麼護著,程遠洲等人也不好說什麼,悻悻作罷,那種太陽打西邊出來的感覺更加重了。
賀原根本不在意他們或玩味或探究的打趣目光。服務生端上來水果,他挑蘇答喜歡吃的,剝了皮喂到她嘴邊。
她說渴,他馬上讓服務生倒水,一杯冷一杯熱,兌成溫水,燙了不行,涼了也不行,親手端給她喝。
程遠洲和他聊起最近一個專案,蘇答在旁邊聽,自己剝了個澳洲橘,賀原回頭見她手指弄髒,拿紙巾一根一根手指給她擦乾淨。
程遠洲差點咬到舌頭,賀原一邊看他,分明聽得認真,卻一邊握著纖細嫩白的手,給人擦手指。
他怎麼還講得下去?
好半天,蘇答有電話,到包廂外去接,程遠洲終於忍不住。
“你怎麼回事?”
賀原一臉平平。
“要不要這麼寶貝,沒見你這麼仔細過哪個女人,你這是老房子著火,一點著就一發不可收拾了?”程遠洲一副酸掉牙的模樣。
賀原淡淡道:“你不懂。”
程遠洲是不懂,沒等他說話,另一個人忽地道:“她是不是上回周弘看上的那個?”
一屋子朋友齊齊朝賀原看。
賀原抬眸掃了掃對面的男人,沒說話。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都是朋友,說得上話,交情也還行,他這就太過不留情面了。說話那位無奈失笑:“賀原你就這麼寶貝,說一句都不行?”
賀原收了眼神,拿起杯子喝水,冷淡道:“周弘看上是他的事,他也就只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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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擱這宣誓主權來了。
他們何時看賀原這幅做派,程遠洲來勁了,“你那寶貝一點酒都不喝?那我讓人送點果酒進來,喝兩杯果酒總行?”
賀原和他的關係比別人要更親近,知道他是好糾纏的性子,越是不讓越是起勁,瞥他一眼,不得不鬆口:“要喝我陪你喝,她真的不能喝。”
程遠洲正要說話,就聽賀原說:“你別招她,她懷孕了。”
蘇答接完電話回到包廂,正要推門,忽地聽見裡面傳來程遠洲驚詫的聲音。
“靠,真的假的?懷孕了?!”
她開門的動作一頓,下一秒,程遠洲的語調沉下去:“我說你這麼捧在手心怕化了,原來是因為這個……等下等下。”
“這什麼情況?她是不是要借孕逼婚?那些想借孩子生事的見得還少麼,要打發這些還不容易,你怎麼也著了道?你……”
喉頭微幹,蘇答抿了抿唇,不想再聽。從門把上收回手,她正要去院子裡吹吹風,剛轉身,程遠洲話沒說完被打斷。
“你弄錯了。”
蘇答聽見賀原低沉的語調,一字一句認真解釋:“她沒逼我,是我逼她。想結婚的也是我,她不願意。”
作者有話要說: 豪門老男人(劃掉)和他的小嬌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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