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邊緣第一百七十六章 夜訪吸血鬼（二）
“其實我覺得這一輛車比較適合我——”
“不行，這一輛車你不準碰，妮可小姐吩咐過，只有她才有資格開這輛車。”蘇菲橫在一輛赤紅色的蘭博基尼面前，攔住虎視眈眈的梁逸，字正腔圓的語氣，一絲不苟的模樣，絕不是開玩笑。
車庫中各式各樣的超級跑車、頂級轎車，就像是後宮的三千佳麗，等待著梁逸的寵幸，只是從進來到現在，每一輛車都有特殊意義，不是18歲生日禮物，就是珍藏車輛……這皇帝連宮女都能臨幸，娶一窩老婆還不能洞房？十有八九是身旁有個老太監從中作梗。
“怎麼？開我的法拉利你不滿足？油門一踩，你一樣是街上最靚的仔！”蘇菲背靠著一輛銀白色法拉利旁，輕哼道。
梁逸搖晃著手中的車鑰匙，略顯驚訝：“你是說，這輛車是你的？”
蘇菲冷聲道：“是不是覺得我一個小小的管家配不上？”
梁逸搖了搖頭，皇帝身邊的太監，哪個不是腰纏萬貫？
“上車吧。”
“對了，梁先生要怎麼安排夜生活？”
“吃燒烤，喝啤酒，你去不去？”
“我在艾爾市可沒見過大排檔和夜啤酒。”
“你也懂得廣味生活？”
“我在社會上行走的時候，你還沒生出來呢。”
“這樣麼？”
梁逸一腳油門，法拉利虎嘯龍吟，出發。
“說真的，你到底想要去哪兒？”蘇菲認真地問道。
梁逸道：“JCW。”
蘇菲驚呼：“萬豪！”
梁逸皺眉：“怎麼？”
蘇菲道：“我勸梁先生還是換個娛樂場所，我男朋友說，萬豪裡有很多不為人知的事情。萬豪裡經常性會死人。”
梁逸問道：“打架鬥毆而死？”
蘇菲搖頭道：“不知道，我男朋友只告訴我，非正常死亡。”
梁逸道：“可萬豪還是艾爾市最大，最消金，人最多的夜總會對麼？”
蘇菲輕嘆：“我也搞不懂現在年輕人是怎麼想的，崇尚瘋狂和暴力。”
梁逸問道：“看你的打扮和妝濃，應該是夜總會的常客。”
蘇菲不屑道：“夜總會難道就一定是權色交易的地方麼？那裡有KTV，舞池，劇場，洗浴，宴會，派對……各種場所的彙集，熱鬧的舞池和激情的DJ只是現代年輕人的追求，”她下意識地撩了撩頭髮，換腳翹起二郎腿，笑道：“像我這樣成熟的女人，追求的是優雅和舒緩，點一杯‘Danyt’，坐在吧檯，很快就能結交到兩三個知性的女性朋友，”她又偏頭對梁逸道：“梁先生真的想渡過一個美妙的夜晚，我可以帶你去我常去的‘RUN’主題酒吧。我可以把一些單身的女性朋友介紹給你，用愛去邂逅，而不是發洩.慾望。”
梁逸挑眉：“一夜情麼？”
蘇菲輕罵：“庸俗！”
梁逸輕聲道：“還是去萬豪。”
蘇菲道：“梁長官是去萬豪查案的對麼？”
梁逸斜眼一笑：“怎麼？給你男朋友打電話，叫他一起來？”
蘇菲輕哼：“你休想對我下套。”
梁逸道：“你別套我的話，我就不會給你下套。”
蘇菲不屑：“就憑你？”
“就憑我，”梁逸點了點頭，又道：“我出來混社會的時候，你祖宗都不知道是誰。”
這是實話，天大的實話。
蘇菲卻覺得這是笑話，天大的笑話，並伴隨一句細如蚊聲的謾罵：“死撲街。”
梁逸皺眉道：“你不僅學到了詠春，還學會了用方言罵人。壞習慣。得改。”
蘇菲黯然一笑：“說起來我們還能算個八竿子都打不找的老鄉，方便說一說你的祖籍麼？”
梁逸輕吐一句話：“生於巴蜀，長於閩粵，任職京滬，久治長安，長眠東陽，醒於中山，直至今日。”後面還附帶了一句問候：“聽得懂嗎？”
蘇菲質疑道：“你這麼年輕，就去過這麼多地方？”
梁逸笑道：“日後自會懂得。”
蘇菲裹緊衣服：“你別亂來。”
梁逸苦笑
道：“今後今後，不是日後日後。”
蘇菲“哈哈”大笑：“和你開玩笑的，我聽得懂這個意思，華夏漢字博大精深。”
“你呢？羅老闆說你會8國語言，想必你也去過不少地方。”梁逸問道。
蘇菲道：“你們華夏有一句古話‘活到老學到老’，四大文明古國我都有去潛修，拜學的是智慧傳承與修養品德，令我最深刻的就是你們華夏，一句話，一杯茶，哪怕是一招功夫，都有它特殊的含義與生命，活靈活現，活學活用。”
梁逸很欣慰，從蘇菲的標準的普通話談吐中，她的學識比一些生長在本土的華夏人民還要高深。他問道：“你的年紀不會比我大，就去過這麼多地方了麼？”
蘇菲從容道：“日後……哦不，今後有緣，你我自會交心如君子，坦誠相見。”
梁逸淡然一笑：“好。”
……
凌晨1:47分，街道閒有車輛，沒有紅綠燈的阻撓，沒有交警的攔截。
有這麼一群人，承載著肉體與靈魂，享受著速度與激情，鑽著法律的空子，在黑夜裡放肆狂飆，吵得街坊領居無法安睡。
就這麼一群人，恰巧讓在路口等紅綠燈的梁逸給碰到了。
“我早就叫你紅燈直接闖，幾十塊錢的罰單我還是開得起，這些摩托黨各個都是家庭富裕的青少年，你能拿他們怎麼著？”蘇菲在一旁輕聲抱怨道。
30多個“摩托黨”，一併停在梁逸的法拉利周圍，摁住離合使勁兒轟油門，“轟轟轟……”滾滾聲浪從改裝過的排氣孔裡震出，吵死個人！
“事實上，從三條街外他們就一直跟我們到現在，就算你闖了紅綠燈他們也會持續騷擾到你，”梁逸斜了一眼窗邊衝自己豎中指的一個“摩托黨”，淡然道：“都是一些孩子，只要行為不過激，沒把我惹毛，我就不會拿他們怎麼樣。”
蘇菲皺著眉，抱著肩，雖然臉上寫著不高興，卻也不見得有多生氣，只是對梁逸冷聲:“如果我男朋友遇到這些不良青年，一定不會若無其事地坐著。”
梁逸饒有興趣地問：“那他會怎麼樣？”
蘇菲道：“這些摩托黨，很明顯是想和你飆一圈。我男朋友會傲然應戰，彰顯男人本色。”
梁逸似笑非笑：“你男朋友是警察，也會在街頭飆車？”
蘇菲輕哼：“一個人開車是警察，但搭載了女朋友就是護花使者；如果任憑女朋友被騷擾，還不聞不問，什麼都不做，我早就和他分手了。”
梁逸道：“你又不是我女朋友。”
蘇菲道：“這是最起碼的男士風度。”
紅燈時間到，黃燈預警，綠燈通行。
梁逸並沒有開車。
“別發愣，綠燈了，可以走了。”蘇菲在一旁催促。
梁逸打開天窗，點上一根香菸，伸了個懶腰道：“抽完這根煙。”
蘇菲滿臉疑惑：“你什麼意思，你怕了？”
梁逸抽了抽鼻子，哪怕身旁有一朵美麗的薰衣草，哪怕手上有一根濃烈的香菸，哪怕車外有一陣刺鼻的尾氣，都無法覆蓋夜鬼身上散發出的特殊血腥味兒。
摩托黨裡有夜鬼，它也嗅到了薰衣草的芬芳。
梁逸用餘光斜了一眼極其鎮定的蘇菲，一種似有似無的猜測爬上心間，這個女人，會不會是歐羅的守夜者？
“你如果怕了，就讓我來教訓這些小屁孩！”蘇菲催促道。
梁逸搖頭道：“如果我真的和他們較真，那不就是拉低自己的智商了？”
蘇菲皺眉：“什麼意思？”
話音未落，一陣警笛聲驟然從街外響起！霎時，幾十輛騎警從各大街道竄出，一同對路口的摩托黨進行圍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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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托黨想必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交警了，他們一起調轉車頭，指定一個方向，抽出綁在車後座的棒球棍與鋼管，像是衝鋒的騎士一樣，興奮得大喊，發起進攻！
“一群狂妄之徒。”梁逸冷聲謾罵，發動車輛，繼續前進。
蘇菲從驚訝中緩了過來，不由讚道：“你猜得挺準。”
“不是我猜得準，而是這群人太明目張膽。如果有一群機車黨在你樓下轟油門製造噪音，你會不會打電話報警？”梁逸微微偏頭，斜了蘇菲一眼，又道：“有時候沉默並不是懦弱，而是在
尋求更好的解決辦法。我想，如果今天晚上你男朋友坐在我這個位置，他與機車黨生死時速，一定會被請到警察局喝茶。意氣用事，得不償失。老大不小了。”
蘇菲認可梁逸的話，偏頭看向窗外道：“我男朋友是艾爾市警察總廳的特勤隊長，進警局喝茶，都要是上好的鐵觀音。”
梁逸輕聲道：“這麼說來，你男朋友也不咋地。”
蘇菲冷聲道：“他比你高，比你帥，還比你專一。”
梁逸道：“他煙癮一定沒我大。”
蘇菲冷聲道：“他不抽菸。”
梁逸道：“他酒量沒我好。”
蘇菲不屑道：“他也不喝酒。”
梁逸深吸一口香菸，淡淡吐出一句話：“果然不咋地。”
……
Am1:47分，跑車在公路上飛馳，暢通無阻。但梁逸還是很自覺地遵守交通規則，最高限速60，他絕對不會開到61，紅燈停，綠燈行，黃燈3秒他都要悉心等待。
“梁先生，你現在改變方向還來得及，萬豪不適合你。”蘇菲開口勸道。
JCW萬豪，高大的LED燈就如拳擊場上靚女.寶貝高舉的回合牌，即便它樓層不高，但就是那麼吸引眼球。
“O，LOVE.”
“一夜愛情之地。”
梁逸微微一笑，道：“蘇小姐如果想去別的地方玩兒，我可以把你送過去，然後再回來。反正，夜，還很漫長。”
蘇菲輕哼道：“梁先生想甩了我？”
梁逸撇嘴道：“是你粘著我，還是我粘著你？”
當然是蘇菲想粘著梁逸了。蘇菲抱著肩膀，擺出一副“我攤牌了”的模樣，道：“實不相瞞，我這次出來就是為了拍下你放蕩的證據，然後拿給妮可小姐看，破壞你們的婚姻；所以你最好收斂一點，不要讓我逮住把柄，否則你永遠都不可能成為艾德里古堡的繼承人。”
梁逸隨然一笑，問道：“看得出，你好像對羅斯他們一家都很忠心。”
蘇菲道：“念親恩，懂感恩。羅斯先生他們一家對我和養父都有恩情，要不然我早就……哼！”她一聲輕哼，不了了之。
“轟轟轟……”突然一陣機車轟鳴聲從後街道傳來！
梁逸斜了一眼後視鏡，3輛暴走摩托跟在車後，具體什麼想法不清楚，但絕對不是善茬兒。
梁逸冷笑，刺鼻的血腥味兒，早已暴露了來者的身份。他又饒有興趣的斜了一眼副座的蘇菲，這朵美麗的薰衣草，就有這麼吸引人？
“一定是剛剛交警遺漏的機車黨，真是有夠討厭的。”蘇菲趴在車窗上往後瞧，神情異常冷漠。
梁逸搖下窗戶，降慢車速，道：“我要弄死他們，把你包裡的手槍借給我。”
蘇菲皺眉道：“隨便殺人？”
梁逸道：“把消.音器裝上就不叫隨便殺人了。”
“你怎麼知道我包包裡有槍，還有消.音器……”蘇菲拉開小皮包，掏出先前那把大口徑手槍，熟練地裝上消.音器，關閉保險，拉栓上膛，也沒遞給梁逸，解開安全帶，抻著視窗，瞄準身後的三輛摩托車——
”咻咻咻！“
三顆子彈，列無虛發！
三輛摩托車相繼摔毀在公路上！
蘇菲吹了吹槍口的硝煙，卸下消.音器和彈夾裝回包包，若無其事：“撲街。”
梁逸淺淺一笑，問道：“難道就因為你男朋友是警察，就能隨便殺人？”
蘇菲斜眼一笑，回道：“裝上消.音器，就不算隨意殺人。”
梁逸搖頭道：“其實我的意思是，裝上消.音器，可以無聲無息的殺人，這樣警察就不會來找你的麻煩。殺了人，全身而退，那才叫做真正的殺人；殺了人，被警察抓去槍斃，或被人報復殺死，那就不算不上殺人，充其量只能算是一命換一命。”
蘇菲輕嗤：“歪理。”
梁逸斜了一眼後視鏡，三輛摩托車已摔得稀爛，但挨了槍子兒的人卻並沒有死。它們從地上爬起，揭開護具頭盔，血紅的眼眸在黑夜格外閃亮，報復與殺戮，即將展開。
梁逸點燃一根香菸，加速駛向萬豪。
夜還很漫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