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廢墟下006 在下蘭野瀧
令人作嘔的畫面還是時不時出現。每次爬起來，都伴隨劇烈的呼吸，腦袋裡呼嘯而過刺耳悲慟的警報聲、槍聲、撕咬聲、以及聲嘶力竭的呼救。
“你又欠我一條命。”楊雨琪瞪了他一眼。
“啊…耳鳴了，頭也好痛。”
蘇一諾站在床邊，遞過來牛奶。
“要是場夢就好了！”她恍恍惚惚地說，但窗外的火炮聲更頻繁、也更近了。
楊雨琪看向門外：“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那麼多士兵，看來情況失控了。”
庭院外聚集了一眾無家可歸的人，男女老少都有，拖家帶口的也不在少數，都是滿臉土色。楊雨琪下令收留部分老人小孩，還有些承諾做苦工的男子，其餘人無奈地苦苦哀求，但楊雨琪充耳不聞。
“我們不留沒用的人。”管家頭也不回地說了一句，留下那些人在背後罵罵咧咧。
僕人呈上下屬送來的信，楊雨琪接過去，拿著信的手逐漸顫抖，但還是面不改色地扔進了碎紙機，雙手插進髮絲裡揉搓。
滿目瘡痍的街道已經看不出以往的特徵。
中尉終於脫下厚重的面罩，眯著眼盡情呼吸著並不乾淨的空氣——連日連夜操勞過度腰都抬不起來——終於還是清理乾淨了。
為了防止瘟疫的蔓延，已經處理了所有感染者的屍體，以及可能接觸過的物件，毀滅永遠比其它事簡單。
“報告，總部下達命令築起隔離牆。”通訊員行了個軍禮，呈上報告書。
中尉接過去和部下一同看，盧凡少尉愣了一會兒，突然站起來，問情報員：“就靠我們一個連？太荒唐了！我們是特戰隊員，當我們是苦力工嗎，修金字塔呢吧？！”
吳中尉喝止了年輕氣盛的部下，眼下抱怨沒用，更何況現在人心惶惶。
“聯絡下總部，清州特戰連請求物資支援，以及修築隔離牆的機器。”
“報告，總部說正在派遣。”
盧凡忿忿地折斷地上的樹枝，中尉能體諒部下們的心情：這些天勞累過度，身體與精神都瀕臨瓶頸，何況拔槍相向的是自己的同胞。
看來這個任務必須動員剩餘的居民才行了。
科學家們寢食難安，研究所裡略顯得冷清。自從南境城邦國的南方城市爆發疫情後，國家集結幾乎所有專家去研製β病毒疫苗，清州雖然經濟落後，但是畢竟地處險要，牽一發動全身。
而薛忱的任務則改為研究病變者的特徵。體貌特徵？滑稽要死，聽起來就變扭，自己又不是警探，還特徵…有眼睛的都能分辨好不好！
但也不能閒著，自己的任務要給軍隊資訊，必要時候還要親臨現場，他嘆了口氣，隨手點開電腦裡剛授權的一份加密資料夾。
“特殊人類研究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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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個晴天。
蘭野瀧漱了口，又在小溪裡泡了個澡，前陣子的腰酸背痛好得差不多了。昨天洗的衣服幹了掛在樹梢上，他穿好衣服打算回趟城裡買把像樣的刀，在荒郊野外生活沒把刀可不行。
上頭安排他來這，是交代任務的：尋找一個代號“#p5602”的夥伴。可人生地不熟，沒錢沒勢，連個像樣的身份都沒，要想找某個人簡直是海底撈針。
不管了，還有好長時間呢，先活下去才能做事啊。他繞過地勢險峻的山路，透過在巨石上跳而四處移動，不一會兒就來到了居民區。
儘管經歷過類似情況，但是親眼看到時還是嚇了一跳。城裡黑壓壓一片，四處斷垣頹壁好像在拆遷現場，這是哪兒一點都印象都沒。更別提平日裡的小販不見，整條路就自己一個人在走，動物都沒一隻。
再往裡走看看：也一樣。一股燒焦了的糊味，商店破敗不堪，玻璃渣子碎到了路中間。
“喂！有人嗎？！”他吼出來沒人應，空曠的街道傳出回聲，“人都他媽去哪兒了？”
身後出現一陣低吟，是個中年男子趴在地上，從衣著來看，就是兩天前的餛飩店老板，看起來渾身血跡、痛苦不堪。
“大叔你咋了？”蘭野瀧嚇了一跳。
待走近一點，男人頓時仰天怒吼，那張臉青紅相間、滿是青筋，朝少年撲過來，但瀧反應速度驚人，側身躲過一擊，幾乎同時一記直拳打中它的面門。
它往後踉蹌幾步，又作勢撲過來。
怪了，按照自己的力道普通人應該已經倒了，難道是沒吃早飯的緣故？
來不及多想，他避開喪屍的爪子，卻因後退過猛失去重心倒在地上，喪屍見勢立刻魚躍過來，動作和獅子一樣兇殘，且速度極為恐怖。蘭野瀧急中生智，一記朝天蹬踹翻了癲狂的喪屍，趁機鯉魚打挺後先發制人，一隻手將其拎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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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你這樣真的，真的是，太他媽醜了啊！”
瀧把它扔在了火焰中，一陣淒厲的叫喊，喪屍渾身火焰地往外衝，身上滴下粘稠的液體，一頓張牙舞爪後摔在地上，四周又歸於平靜。
他呆在原地很久，直到被盧凡少尉發現。
士兵們押解著那怪人去了駐紮的營地，經檢查除了腰部有幾乎癒合的刀傷外沒有別的傷口。
列兵問了情況報告：“18歲，男……其餘一概不知。”
盧凡皺了眉頭，18歲，看起來和我這30多的體格沒差多少。
眼下正是缺人手的時候，這少年體格恐怖，徒手打死了病變中期的感染者，實在令人驚訝。上頭髮來的檔案寫道：
“β病毒初級感染者，逐漸侵入脊髓，動作靈敏、喪失意識但極度難纏，力量較大，可透過攻擊心臟、腦部擊殺；
中級感染者，力量驚人、身體硬度大，喪失一定靈活度，中樞神經癱瘓，不會具有疼痛感。背部可稱為‘腦’的新生器官讓其具有活動能力。背部為致命部位。
高階：尚未有例項。”
吳中尉感到新奇，仔細打量了怪人，隨後把他叫到堆放牆板的地方。用作堆放隔離牆的板已經送來了，裡面是30公分厚的鋼筋混凝土，外面是20公分的硬度極大的奈米合金材料（在2048年早已量產），一塊高1米，寬兩米。
“這塊東西怎麼說也得四五百公斤吧，你試試看。”中尉露出和藹的笑。
蘭野瀧滿臉問號，他不懂這老頭要幹嘛。該不會，要搬這個？老東西，把我當什麼了。
“試什麼啊？”
“哎呀，當然是試試能不能推動這玩意啊，我看你體格強壯徒手打死了‘蠻牛’，肯定不同凡響，現在局勢動盪軍隊正缺人才，露一手吧小夥子。”
“我得告訴你，那蠻牛是被燒死的。”
他扭了扭脖子，彎下腰，雙手插入磚底後發出一聲“嗬”，大石板塊緩緩被捧起，再一發力又轉了個面。
士兵們呆住了，好像圍觀一頭巨獸般稀奇，紛紛交頭接耳、喝起彩來。
“切，毛病！”少年厭惡地搖了搖頭，他不喜歡這種像在馬戲團表演猴戲的感覺，瘮得慌。
薛忱蹲在樹蔭下暗自讚歎，隨即翻開筆記，這大概就是非正常人類吧，或許可以加以利用，能成為對抗喪屍的奇兵。
“喂，你叫什麼名字？”
“在下蘭野瀧。”
中尉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