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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吸怪備忘錄

第七章 久違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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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吸怪備忘錄第七章 久違的身影

牛頭怪上忍秀和操縱小艇從沉船桅杆之間緩緩鑽過去,在已經變成一大片廢墟的碼頭靠了岸。

這裡沒有幻影,昏暗之中一片死寂。

我跟在洞穴巨魔阿爾託莉雅身後,從小艇跳上幾塊堆積在一起的長方形的巨大黑石塊。牛頭怪和半精靈緊隨著我,最後一個下船的是拖著時光龍腦袋的灰矮人。

這應該是某座坍塌的建築殘骸,可能是燈塔,也可能是歡迎艦隊凱旋的拱門。依稀可見水下石面佈滿美輪美奐的浮雕。

我的腳尖碰到一處奇怪的凸起。這是一枚釘進石縫的梭鏢,寇濤魚人的常用武器。這件古老武器的木柄早已朽壞,槍尖深深刺進黑石,可見這一擲的力量之大,半截梭鏢頭露在外面,上面銅鏽一層摞一層,已經看不出和石頭有多大區別了。

穿過遍佈碎石的建築殘骸,腳下變得異常堅硬平整,視野也隨之開闊。我們來到了港口廣場。

破碎的武器和盔甲在這裡隨處可見:殘垣斷壁上佈滿了梭鏢和十字弓矢的痕跡,地下散落著很多寇濤魚人工藝粗糙的盾牌、梭鏢、鉗杖,以及一種魚叉似的武器。

透過這些老古董之間的縫隙,可見廣場地面鋪滿了用花崗岩打磨的石磚,每一塊都有五英尺見方。磚面遍佈裂縫,卻仍然儲存完整。伊瑪斯卡人的匠心財力令我驚歎。

只是在這裡每走一步都必須小心翼翼,腳下的石磚地面被撒滿了生鏽的銅蒺藜。

我打了個響須,身體飄起,坐到了洞穴巨魔的肩頭。洞穴巨魔毫不在乎地在銅蒺藜上蹚了過去。

我們去哪兒找導航者?我問牛頭怪。

上忍秀和的身上見不到尋常牛頭怪的勇武氣概,舉止倒是很符合忍者的身份:此時此刻,它正跟在洞穴巨魔身後,彎腰縮脖,躡足潛行,努力地想把自己藏在洞穴巨魔的影子裡,但是它那比洞穴巨魔還要雄健的體魄,以及重炮似的牛蹄落地聲,為這個形象做了前後矛盾的註腳。

“跟我走,”上忍秀和甕聲甕氣地回答。

我的思維卷鬚無聲無息地觸及它的頭腦,試圖讀取它的思想。牛頭怪忍者的紅眼睛瞬間有些呆滯。

於是更詳盡的答案浮現在牛頭怪的大腦裡:我他媽怎麼知道?

我瞬間風中凌亂了,四條觸鬚伸了又伸,強行按耐住了揪過牛頭吸腦的衝動——事實上這種劣質餐點也沒什麼可吃的。

牛頭怪突然一個箭步,跨到了我們的前面,抬起胳膊阻攔我們前進。而後抬起牛頭,鼻孔翕張,彷彿發現了什麼。

“等一下,”它轉過頭,深沉地看著我們,語氣低沉,“等一下。”

於是我們都站住,看著它下一步的舉措。

牛頭怪走向一根半截的石柱,單膝跪倒,伸手在地下撥了撥,又舉手到鼻子下面嗅了嗅。

它回頭嚴肅地說:“就是這裡。”

半精靈緊張地問:“什麼就在這裡?你發現了什麼?”

下一秒鐘,我們四個眼睜睜地看著上忍秀和對著石柱拉開了纏腰布,開始稀里嘩啦地放水。

“別拽我!我要殺了它!”半精靈一邊怒吼一邊揮舞著刑鞭要往上衝,被骨頭從背後死死環抱住她的腰。

洞穴巨魔不明所以地嘟囔:“牛牛……不是自己……切掉了嗎……”

這不算什麼。我告訴她:就算已經切掉十年,也是可以重新長出來的。

洞穴巨魔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牛頭怪放水完畢,抖了抖水滴,又整理好纏腰布,這才向我們轉過身。

“那邊,”它用手一指,隆隆地說。

我心靈感應牛頭怪:你以前來過這裡嗎?

牛頭怪報以響鼻:“沒來過。”

那你是怎麼找……算了。

我厭倦這種無聊的試探了,直截了當發問:你們的船長,是怎麼吩咐你的?

“頭兒說,‘使勁聞’,”牛頭怪隆隆地說,“‘你,領著他們,順著牛尿的味道走,每到一處尿過的地方,補齊貨,別讓味道散沒了’。”

……我要殺了那頭瘋牛。

我讓洞穴巨魔放慢了步伐,落後半步,放任大腦和嘴巴一樣木訥的牛頭怪縮脖駝背走在隊伍的最前面,用它的蹄子清理那些生鏽的銅蒺藜。

越向前走,殘破的裝備就越多,幾乎鋪滿地面。武器和盔甲的種類也在逐漸變化,寇濤魚人的簡陋裝備裡偶爾混雜了其他類人生物使用的戰斧、弧形大刀和兩面開刃的戰劍,厚重而花紋精美的青銅盔甲也時有出現。

我讓洞穴巨魔站住,跳下地面。

腳下這塊石磚的破損痕跡很奇特,上面有一個和我腳掌差不多大的橢圓型凹陷。這凹陷幾乎穿透石磚,數十條裂紋從它輻射向四面八方,直至佈滿了磚面。像是某個非常沉重的東西砸出來的痕跡。

骨頭的聲音從旁邊傳來:“喂,有個事跟你說。”

我看到骨頭在腦袋上頂了一塊石板來遮陽,樣子很奇怪。自從被瘋牛羞辱過之後,他就變得異常沉默,鬱鬱寡歡。這還是他主動向我開口。

什麼事?

“這地方不像有生物最近在這裡住過,”骨頭暴躁地說,“還有這太陽光……這根本就不是我們灰矮人會居住的地方!我們真的是到了李德爐嗎?”

我也曾經懷疑過這一點。我回答他。

但是你跟我說起過,你那位好幾代以前的冒險家曾祖父,曾經說過,伊瑪斯坎努利烏斯就是李德爐,也形容過伊瑪斯坎努利烏斯的模樣。

“‘火焰點燃大海,島上到處是廢墟’,”骨頭皺著眉頭說,“該死,都對上了,就連‘似是而非的猛牛’,我們也見過了。但是李德爐的灰矮人,他們都在哪兒呢?”

如果你是李德爐的國王,你會把你的王國建在哪兒?

骨頭的眼睛亮了。

“地下,”他說,“我早該想到的,這廢墟島上一定有一條密道,通向真正的李德爐。”

陛下英明。

同時寵臣月夜也在骨頭腰間高聲大讚:“英明無過陛下!”

出乎我意料之外,骨頭搖了搖頭。

“我不英明,”他說,“你曾經忠告過朕,還記得嗎?關於‘王者之風’的那些忠告。”

當然記得。

“王者之風,”骨頭認真地說,“我以為我知道那是什麼意思,但其實我不知道。我以為自己做好了成為君主的心理準備,但其實並沒有。

“在遭受日光海之王侮辱的時候,我怒氣衝頭,卻喪失了與之對抗的勇氣……回到船艙,我號啕大哭,曾經想一死了之。我的捕念者之路,是你們奪心魔預先設計好的。就連我的性取向,也是被你們奪心魔心靈操縱的結果……我的生活和追求,從頭到尾就是個笑話。其實我自己知道的很清楚,只是不願面對。”

骨頭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平靜清澈,描述自己就像在描述一個不相干的人。

“但事已至此,”他說,“事已至此!現在的我,毋庸置疑,就是最好的我。

“我不能再為自己一個人而活。我的血和汗,還有前列腺液,都必須為更崇高的政治目標而流淌。我,不,朕,在忍辱負重之後,終於覺悟何所謂‘王者之風’。

“朕對王位的追求,已經不僅僅是朕個人的命運,而且承載著無數愛人和勇士的光榮與夢想。他們曾經追隨朕起義,與朕生死與共,為朕捐軀……朕要圓他們一個擁有屬於自己家國的夢!

“所以無論將要經歷怎樣的侮辱和磨難,朕,都要成為李德爐的國王。”

“朕恨你們,尤其恨你,奪心魔,”骨頭昂著臉,一臉堅毅地看我,“但是朕以生命和王位承諾,當朕御極登基,烙茲愛卿,你就是朕的國王之、之觸鬚。”

我無言以對。

在這一瞬間,竟然有一種被這個身高只到我一半的身影徹底籠罩的錯覺。

港口西側的廢墟是整個小島最昏暗的角落,陰冷、黑暗,幾近人造太陽照射不到的外海。

半精靈點燃了一支火把。

她說她看不見,但據我所知,雖然半精靈沒有我們地底生物黑暗中視物的眼力,但這種昏暗的光線狀態不會對她造成任何妨礙。

我認為她是在害怕。

花崗岩方磚到廣場邊就沒有了,我們的影子長長拖在碎石子鋪成的小路上,兩邊全是坍塌破碎的房屋。

石縫裡,牆角下,到處都能找到梭鏢頭。可是除了零星幾把小刀,看不到其它近戰武器,沒有鉗杖,沒有盾牌,沒有青銅鎧甲和戰劍,甚至也沒有攔路的銅蒺藜。除了梭鏢頭,還是梭鏢頭。

地下散落著不少石塊和工具,缺了木柄的銅鏟和銅鐮刀,石匠的工具錘,以及一些我不知用途的變形扭曲的青銅器具。

半精靈舉著火把四下一照,說:“這裡是島民住宅區。”

何以見得?

“因為作息時間,”她解釋,“地表和幽暗地域不一樣。每一天太陽都有完整的活動週期,使我們有白天和黑夜之分。

“地表人類習慣白天活動,黑夜睡覺。伊瑪斯卡人也是人類,他們既然用傳奇法術創造了人造太陽,應該也會遵循這個作息時間的。雖然人造太陽沒有白天黑夜之分,但他們自己可以創造白天黑夜:只要按時去小島向陽面,在陽光照射下工作,再按時回到小島背陰面,在不見陽光的地方睡覺,就相當於地表的白天黑夜一樣了。

“這些建造在小島最黑暗角落的房屋和街道,它們應該就是島民的家。”

原來如此。這樣就能解釋種馬小說《我是超魔咒使》一書裡很多處我看不懂的情節了。

“這座島發生過一場激烈的戰爭,”半精靈說,“敵人從海上登陸,也就是我們上岸的地方,島民在廣場打擊了它們。進攻者的攻勢到這裡就被阻止了——你有不同見解?”

前面的推斷我完全贊同,鞭首大人,只是最後,我不認為島民擊退並阻止了入侵者,恰恰相反,我認為入侵者才是廣場戰鬥的勝利一方。

“你錯了,奪心魔,”半精靈用勝利的口吻回答,“仔細看,這兒沒有遺留的武器和盔甲。無論是島民的,還是入侵者的都沒有。這充分說明,戰鬥在廣場就結束了,根本沒有蔓延到這裡。”

沒有遺留的武器,不代表這裡沒有發生過戰鬥。

我彎腰拾起一件變形的青銅器具,湊到火把下給她看。

“這好像是一隻……水盆?”半精靈也不能肯定,“你給我看這個幹什麼?”

我翻轉有千年歷史的盆,示意她看它變形最嚴重的一側,在那邊沿上有一些深黑色的痕跡。

她看了幾眼,好奇地問:“這是什麼?”

血。我給出了答案。

入侵者突破了廣場,衝進這裡,小島的住宅區。島民倉促反抗,他們沒有武器,於是用手頭一切可以造成傷害的東西跟入侵者搏鬥。包括各種工具,以至於還有這些石頭。

半精靈反駁:“你說的有道理。但是入侵者的武器裝備呢?它們不可能什麼痕跡都沒留下吧?”

我用觸鬚指向那數不勝數的梭鏢頭:它們留下了這些。

戰士只有陣亡,才會把盔甲和隨身兵器遺留在戰場。我不認為一隊訓練有素的殺手面對手無寸鐵的平民,還會出現大量陣亡。

是的,這裡發生的算不上戰鬥,充其量只不過是一場屠殺。

“還是不對,”半精靈皺眉說,“我承認這些更像是戰鬥和屠殺的痕跡,但是死者的骸骨呢?難道說,李德爐的灰矮人把骸骨都收集起來了嗎?”

骨頭搖了搖頭。“我們更樂意收集盔甲和兵器,把骸骨留在原地——所以我才覺得這兒不像有灰矮人居住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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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法解釋。

回聲陣陣,陰冷的風穿過坍塌的拱門和破碎的石柱,發出低沉的嗚咽。

我抬起頭,殘缺不全的黑色石堡沉默著,孤獨矗立在礁石島嶼的最高處,被背後的太陽勾勒了一圈金紅的邊。

然後,我的眼角不由自主地收縮了。

在高高的黑色石堡上,一個反射金屬光芒的身影一晃消失。

那分明是一個騎著巨大坐騎的武士。

進入住宅區沒多久,我們就偏離了道路,在上忍秀和的帶領下,在黑暗迷宮似的住宅區廢墟裡穿行。

牛頭怪第十八次補充了前人留下的牛尿之後,我們來到一棟大宅旁邊。

上忍秀和站住腳步,仔細地嗅來嗅去,當我幾乎以為要迷失方向的時候,只見它一聲大哞,鼓起手臂上的肌肉,重重一斧柄杵在某棟大宅的外牆上。又是一斧柄,又是一斧柄,石塊裂開了。牛頭怪後退兩步,低下巨大的牛頭,一頭衝過去。

“轟隆”一聲,牛頭怪不見了,外牆出現了一個大洞。

幾秒之後,滿頭石粉和塵土的牛頭怪從大洞探頭出來,向我們招手示意跟上。

進入房屋,周圍更黑了。

焦黑的地板和牆壁,碳化的木條和草蓆,到處都是火燒過的痕跡。

“這是育兒室,”注意到我的視線長久停留在六隻並排擺放的焦黑小床,半精靈低聲對我說。

於是我知道自己判斷錯誤,還以為這個房間是供地底侏儒或是半身人之類小體型奴隸住的集體宿舍。

洞穴巨魔阿爾託莉雅從地下撿起一些焦黑的正方形和長方形的木塊,還有一坨粗糙低劣的泥塑。她用每只手各拿了一個,掂來掂去,玩的不亦樂乎。

“這是積木,還有這些玩偶,“半精靈說,“他們……這間房屋的主人,曾經有六個孩子。”

火光忽明忽暗,跳個不停,冷風從身旁的大洞鑽進來,細碎的啼哭和耳語盤旋在房子的每一個角落。

我們走出房間,跟著牛頭怪穿過皸裂的廊柱和已經化為焦土的花園,來到一間空曠通風的高大廳堂。

牛頭怪示意我們止步。

我們看著它獨自走到大廳中心,用雙手去慢慢撥弄地下厚厚的沙土。

我四下打量。

這間房間大約十八英尺高,四周每隔一定距離還豎立著粗大的石柱,每根石柱上都有安置火把的青銅託座。這顯然是這座大院落的前廳。前廳的半邊塌了,可以看見黑沉沉的前院。石柱上、牆上和地板上,到處都是梭鏢的痕跡,地下躺著幾面寇濤魚人的盾牌,還散落著一把青銅戰斧和大量的青銅小刀,顯然主人指揮奴隸在這裡跟入侵者激烈戰鬥過。

突然,眼角掃過的地方感覺有些異樣。

我把視線重新轉回去,發現左邊牆壁第三根石柱旁的地下,剛才一眼掃過的時候那裡明明有三個梭鏢頭,現在卻變成了四個。

我貼著牆壁走過去,蹲身仔細觀察這四枚梭鏢頭。它們歷史久遠,都變成了綠褐色,和石磚一樣沾滿灰塵。用兩根手指捻起那枚“多出來”的梭鏢頭,灰塵和銅鏽簌簌往下掉,石磚上也留下了一個箭頭形狀的無塵區域。它分明很久都沒移動過了。

我丟開箭頭,起身用觸鬚掏出蛛絲手帕,擦乾淨手指。

眼角餘光下意識重新掃過地面,卻發現,那個箭頭形狀的無塵區域竟然消失了。石板地面上積滿厚厚的塵土,毫無痕跡,就像那裡從來不曾存在過那枚梭鏢頭一樣。

再去找那枚撿起又丟到一邊的梭鏢頭,卻怎麼都找不到它。

就在這時,牛頭怪大聲歡哞:“找到了!”

它手裡握著一個生鏽的鐵環,一根鐵索連著鐵環和客廳中央的地面。

“哞”地用力一拽,隨著“譁啦譁啦”鐵索滑動的聲音,客廳地板的石磚無聲無息陷落,現出一個方形大洞,一條階梯通向漆黑的洞底。

半精靈不確定地問:“你們的導航者……它在下面?等我們?”

牛頭怪甕聲甕氣地說:“對。”

骨頭拽著巨大的龍頭,凝視著隧道說:“這會不會就是通向李德爐的入口?”

半精靈扭頭問我:“你怎麼看?”

我搖了搖頭。

我沒有提出異議,因為我仍然在想著剛才那個黑色石堡上一閃而逝的騎士。

我翻來覆去地揣摩那個熟悉的身影,還有閃耀的盔甲光芒,腦子裡一個念頭越來越清晰和確定:

那個騎士,是賽恩“白閃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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