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主紀事第二章 同歸於盡
儘管只有半截，但劍身還是毫無阻滯的插入依格烈的心臟。就見他眼中神情猛的一滯，剎時噴出大口鮮血。
“天啊，洛維爾就要完蛋啦。”見這瘋子真的刺了下去，索爾不禁捧頭大叫。
“不對！”突然，就聽魯雷特低呼一聲。
同時，只見繚繞在依格烈四周的黑氣，就像被什麼東西吸引一般，盡數向他湧去。
這些黑氣順著斬龍劍刺穿心臟的傷口，不住湧入依格烈的身體。同時，已是一片死氣的依格烈眼中，又逐漸恢復神采。
只不過，那是和格魯一樣，混雜了恐怖與暴戾的深紅色…
“這…這傢伙又在搞什麼鬼？”無端端的，索爾只覺一股寒氣爬上脊樑。
“天吶，這個人瘋了嗎？”突然，就聽艾蕾貝娜驚呼道：“他竟然想以人類的身體去吸納龍族的靈魂。”
“什麼！？”索爾驚道。
雖然聽不太懂，但連艾蕾貝娜都吃驚不已，這恐怕是件相當不妙的事。
“不…不可能，師兄，你快住手！”魯雷特已大叫起來。
就在這時，隨著最後一絲黑氣溢入依格烈體內，他一直低垂的頭緩緩抬起。
所有人，都不禁倒抽一口涼氣。
展現在眾人面前的，是一張並未改變的面容，然而，卻怎麼也無法讓人將原來的依格烈聯絡在一起。
追其根源，大概是那雙眼睛吧。
殷紅如血，卻在其中翻滾著詭異的黑色，在這雙眼睛裡，再看不到一絲屬於生物的理智。
而依格烈被斬斷的左手處，也已生出一截肌肉扭曲的新肢體。
“師兄，你…”魯雷特顫聲道。
“沒用的，現在他的神智已經和卡基裡多的靈魂攪在一起，再沒有一點理性可言了。”艾蕾貝娜搖搖頭。
“你們該感到慶幸，現在格魯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否則他會毫不猶豫的毀滅眼前的一切。”
跟著，她又小聲說了一句：“只是，竟然能夠承受龍族的靈魂，這傢伙真的是人類嗎？”
這時，就見依格烈嘴巴一張，緩緩吐出一口氣息。隨著他的吐息，四周地面的塵埃齊齊隨之一陣湧動。
“雖然隨時可能會死，但這感覺很棒。”
說著，他轉向魯雷特這方：“不過，我死掉之前，我會為你殺了這傢伙。”
“他…他竟然還能有意識？”艾蕾貝娜再次驚愕道。
能讓一頭龍吃驚到這個地步，恐怕也唯有依格烈一人了。
魯雷特卻明白依格烈這麼做會有什麼後果，他呆滯的張了張嘴，沒有一點高興的表情。
看著格魯，依格烈隨意動了動四肢，突然間消失在原地，下一瞬已出現在格魯身後。僅是這媲美瞬間移動的速度，就已超越人類的極限。
格魯悚然一驚，然而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依格烈一把抓著他後背，就像甩一截木頭般，只是隨手一揮，就將格魯扔出數十米開外。
轟的一聲，格魯撞上地面，隨即在衝力的作用下高高彈起，又再墜下，翻滾數圈，在地面拖出一條深深的痕跡，這才停下。
而這時，依格烈緊握的五指一張，十餘片黑色的鱗甲唰唰墜地。
“有趣有趣，老子越來越喜歡這種感覺了。喂，還能動的話，就趕快趁我沒死掉以前，讓我殺了你。”
依格烈滿臉興奮的衝格魯大叫著。
一片靜默，格魯一言不發撐起身，轉身面向依格烈。
呼…呼…
隨著格魯一聲聲濃濁的喘息，他眼中本就不多的理性之色，逐漸被瘋狂的暴戾所取代。
就在他眼中的血紅濃到極點時，格魯張口發出一聲高亢的龍吟，同時人俯身屈膝，已像一頭發狂的犀牛般向依格烈撞了過去。
面對已完全瘋狂的格魯，依格烈興奮的舔舔嘴唇，竟也聳身迎了上去。
隨即，兩個非人的怪物，撞在了一起。
咚…
只是一聲骨肉對撞的沉悶聲響，旁觀眾人卻覺得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空氣中爆開，身體不由自主跟著晃動起來。
一股劇烈的衝擊以兩人為中心，猛的擴散開去，無數巨大的龜裂，如同蛛網般迅速向四周蔓延。
僅僅是一次對撞，就把周遭百米範圍的地面完全破壞。
真正的龍族之戰，恐怕也不過如此吧。
這時候，衝撞的兩人也已分出勝負。依格烈噔噔噔向後連退幾步，而格魯只是後仰一下，便已持劍逼了上去。
重劍揚起，劈落，仍在後退的依格烈竟然舉起胳膊去擋。
當的一聲，重劍砍上他的手臂，竟發出一聲清脆的鳴響。依格烈左臂微微向下一沉，跟著轉身以肩膀一頂，將重劍推到一旁，右拳已轟在格魯肩膀。
這次輪到格魯不住後退。
狂笑聲中，依格烈合身撲上，雙拳如雨點般向格魯砸去。格魯一言不發，重劍不斷橫架豎立，像塊盾牌般擋下依格烈所有攻擊。
一守一攻，就在依格烈勢不可擋的將格魯逼出數十米時，格魯抓住一個間隙，重劍狠狠在依格烈肩膀一砸。
這已不是把劍當劍來使了，依格烈雖沒外傷，但在這一擊可怕的力量下，左手不由軟軟垂下。
抓住機會，格魯立刻展開反擊，重劍如同食人魔的棍棒般，以不輸於依格烈先前的氣勢，狂風暴雨般向對手劈去。
就聽叮噹之聲不絕於耳，依格烈右臂左攔右架，甚至以身體去承受格魯的劈砍。兩人就如同一道旋風般攪在一起，以令人眼花繚亂的速度進行著攻防大戰。
不知不覺，一進一退間，他們再次回到初時的原點。
“咿呀呀呀呀！！”
在格魯急如驟雨的劈砍之中，依格烈陡然發出一聲狂叫，竟然一張口咬住重劍的鋒刃，然後在讓人牙酸的挫動聲中，一腳撐在格魯小腹。
格魯連連後退，跟著重劍往地面一插，才穩住身體。
直到這時，這場讓人窒息的可怕戰鬥，才稍稍暫停。
呸的一聲，依格烈毫不在乎的吐出嘴裡的碎齒，然後握住軟垂的左臂，用力向上一頂，已將左臂復位。
抖了抖左手，依格烈看著右臂遍佈的砍痕，指著格魯瘋狂大笑道：“不夠不夠還不夠，要想殺了我，這根本不夠！”
沒有理會他的狂言，格魯只是慢慢拔起重劍，眼中的殺氣更重了。
“好了嗎？如果你殺不了我，那就該我殺你了！”
激烈的戰鬥，體內湧動不休的龍魂，讓依格烈幾乎處於癲狂狀態，他狂笑著，就那麼一步步向格魯走了過去。
格魯一言不發，只是狠狠盯著不住逼近的依格烈。就在依格烈走到身前半米的距離時，他猛的一劍劈出。
這一次，依格烈甚至連招架也沒有，他只是隨意的舉起左手一抓，已將格魯全力一擊的重劍抓在手中。
重劍的鋒刃離依格烈頭側僅僅數分，但就這短短距離，竟在他的指間再難做寸進。
格魯也吃驚不小，他深吸口氣，雙手握上劍柄，再發力猛的向前一推。
然而，依然是紋絲不動。
依格烈不由笑了，他看看腦袋邊的巨劍，再看看全力發勁的格魯，嘖嘖的搖了搖手指：“沒用的，因為現在的我，天下無敵！”
說話同時，他右拳猛的抽在格魯小腹，格魯悶哼一聲，竟不由自主彎下腰。
“嘿呀！”
一把按住格魯的臉，依格烈微微側身，跟著大步向前狂衝。
格魯再無法站穩，隨著依格烈這一衝之勢，他竟像個沒有重量的紙人般，在依格烈掌中凌空而起，隨著他向前撲去。
依格烈抓著格魯的腦袋，凌空把他的身體帶得前衝數十米，跟著一步立定，右臂猛的向前一揮。
格魯立如炮彈般應掌拋飛，砸落地面後連滾數圈，才在漫天塵土中停了下來。
而一旁，索爾等人的眼睛都直了。
這是什麼樣恐怖的力量啊，剛剛那人真的是怪力無敵的格魯嗎？竟在依格烈手中像個玩具般被玩弄。
甩飛格魯，依格烈狂喜的看著自己的雙手，似是連自己也驚訝於此刻的力量。然後，他又不緊不慢的向格魯走去。
而這時，格魯也爬起身來。
他單膝跪地，一手拄著巨劍，右邊臉上的鱗片因與地面的摩擦脫落大半，淋漓的鮮血染紅半個肩膀。
似乎完全不能相信剛剛發生的事，格魯一眨不眨的盯著依格烈，拄劍的雙手微微顫抖著。
突然，他狂叫一聲，從地面一躍而起，巨劍高高舉過頭頂，以雷霆萬鈞之勢向依格烈砍了過去。
依格烈依然還是那副萬事不放在眼裡的模樣，直到巨劍劈臨頭頂時，他才左手握拳向著劍身一擺。
就聽咚的一聲悶響，依格烈這拳打在劍脊，格魯用盡全力的一劍，竟然應拳被撥到一邊。
轟…重劍無奈的擦著依格烈的身體砍上地面，劍的前端完全沒入泥土中，足見格魯這一劈的力道有多大。
“老子時間不多，玩夠了。”
隨著這句話，依格烈迎上格魯失去平衡的身體，右手撮指成刀對準他的胸膛插去
掌刀毫無阻滯的穿入格魯的心口，直沒至腕。格魯的動作猛然一頓，他不能置信的低頭看看插在自己心臟部位的手臂，艱難的喘息兩聲，雙腿一軟，就向依格烈倒了過去。
依格烈左手撐住格魯的肩膀，不讓他靠著自己，插入他體內的右手蠕動兩下，猛的向外一拉。
隨著大股鮮血噴濺而出，一物也被依格烈抓著扯出體外，猶自在他指間泊泊躍動。
“啊！”潔西卡不由自主驚呼一聲。
抓在依格烈指間的，赫然是一顆心臟。
“好耶…”索爾大喜過望，就想鼓掌叫好。
然而經過剛剛慘烈的戰鬥，現在的情形實在不適合慶祝，因此雖然即將除去大敵，索爾也只能把喜悅放在心裡，尷尬的捂住嘴巴。
好在人人的注意力都被依格烈掌間的那顆心臟吸引，沒人理他。
捏住格魯的心臟，依格烈眼中露出極端興奮之色，五指開始漸漸收緊。
哪知就在他即將把它捏碎的霎那，奇變突起。
就像有某種看不見的力量突然發作，依格烈動作猛的一僵，五指動作頓住，竟再也無法動彈。
依格烈喉間發出咯咯的悶響，五指不斷抽搐，看得出，他正努力與那股力量搏鬥。
然而只要稍一用力就能捏碎格魯的心臟，這個簡單的動作卻像遇上萬般阻力，竟然再也進行不下去。
僵持片刻，依格烈雙目猛的一掙，隨即，他艱難的低頭看著自己心臟的位置：“可惡，再有一秒鐘的話…你為什麼要阻止我…”
說著，他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全身緊繃的肌肉放鬆下來。
“師兄，你怎麼了？”魯雷特大聲驚呼。
緩緩轉頭，依格烈衝魯雷特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魯雷特，對不起。”
話音未落，就聽噗的一聲大響，大蓬鮮血從他心臟的創口狂飆而出。隨著鮮血噴濺，股股黑氣也逸出他的體外，緩緩在半空聚集。
難道說，就在最後那一剎，依格烈終究還是功虧一簣了麼？
只是，究竟是什麼阻止了他？而他剛剛，又是在跟誰說話？
恐怕，這永遠無從得知了。
“師兄！”魯雷特大叫一聲，連忙衝了過去。
索爾等人一愣，也紛紛向那邊跑去。
依格烈吸納龍魂的副作用完全發作，雖然外表只有一個心臟的創口，其實體內已完全被破壞，倒地同時已然氣絕。
格魯則不愧有龍族的血統，生命力頑強到可怕。雖然心臟被拉出體外，好幾條大血管也被扯斷，但他竟還有微弱的呼吸。
只是那一地觸目驚心的鮮血，顯示他恐怕也活不了多久了。
一個最強的人類，與一條最強的半龍，相鬥下，就是這兩敗俱傷的結果。
魯雷特抱著依格烈，試圖用一切手段喚醒他的生機。而在這邊，洛維爾眾人卻聚集在了格魯身旁。
從馬斯迪領，去死團伏擊克裡夫那一戰第一次與格魯見面以來，索爾屢次與格魯打交道，每一次都是狼狽不堪的死裡逃生，好幾次都差點死在他劍下。
此刻，對自己性命威脅最大的敵人就倒在腳邊，奄奄一息，索爾卻全沒了剛才的興奮和激動。
同樣的，克雷斯等守備隊員們，看著格魯的眼神，也以嘆息居多。就連曾被格魯大肆屠殺的野蠻人一眾，也神色複雜。
這個縱橫無敵，單人一劍能與巨龍抗衡的無敵劍士，真的快死了嗎？
我們…不會是在做夢吧？
然而，格魯，這個曾經是所有人噩夢的敵人，卻千真萬確躺在眾人腳下。
儘管滿身傷創，只能偶爾痛苦的呼吸一下，儘管像個破敗的爛口袋般，奄奄一息。然而，卻沒有人敢就此輕視他。
眾人此刻的心情，竟無端多出幾分悲涼。
是啊，沒什麼可高興的，儘管大敵已去，卻跟他們沒任何關係。
如果不是依格烈，如果不是斬龍劍，如果不是一個又一個近乎不可能的奇蹟，現在躺在地上的，應該是他們。洛維爾領，也將屍橫遍野，一片焦土。
這是一個無情的對手，這是一個可怕的對手，但同時，這也是一個值得敬重的對手。
因為他的寡言少語，因為他的忠誠，更因為他的強大…
而這一切，都將隨著今天這一戰，永遠印在眾人心中，永不磨滅。
“領主大人，現在該怎麼辦？”半晌，克雷斯猶豫著問道。
索爾一咬牙，乾脆的道：“殺了他。”
“是…”克雷斯一怔，露出一絲不忍的表情。但他還是點點頭，拔出鐵坨。
索爾明白克雷斯的感受，這樣擊倒格魯，可說是勝之不武。特別是對克雷斯這樣的武人來說，殺一個毫無反抗之力的敵人，並非他的意願。
但索爾卻不得不這麼做，因為格魯的威脅實在太大了。如果他一時心軟饒了格魯，就等於將治下幾千居民的生命重新置於危險的境地，這絕非一個領主該有的行為。
況且，雖然對格魯充滿末路英雄的感慨，但因為這樣就饒過他，絕對是最最愚蠢的行為。
所以，索爾也只能狠下心來了。
似乎看出他的感受，潔西卡悄悄伸過手與索爾相握，默默傳達著自己的支援。
再看一眼這個可怕的對手，克雷斯深吸口氣，緩緩舉起鐵坨。
就在這時，忽聽一個聲音道：“住手，這個人是我的。”
眾人都吃了一驚，轉頭一看，說話的卻是艾蕾貝娜。
只見她仰頭看著半空盤旋不休的黑氣，伸出右手低聲念了幾句咒語。跟著，就見那股黑氣像被什麼吸引一般，盡數向她手指的戒指湧去。
片刻，艾蕾貝娜就用手上的空間戒指，將卡基裡多的靈魂盡數吸納。
這時，她才轉頭看向眾人。
好像這時才注意到這個女人的存在，一些不認識艾蕾貝娜的守備隊員沉聲道：“你是誰，憑什麼這麼說？”
“等等。”索爾連忙擺手制止眾人。
他向潔西卡使個眼色，示意後者安撫眾人，跟著一溜小跑來到艾蕾貝娜面前。
“艾蕾貝娜小姐，您這是什麼意思？”拉著艾蕾貝娜走到遠處，索爾這才道。
艾蕾貝娜笑吟吟的道：“我說得不夠清楚嗎，把格魯交給我。”
“呃…這我當然知道。”索爾揉了揉太陽穴：“只是您要他做什麼？”
該不是這頭母龍久曠之軀，剛剛見格魯表現神勇，對這猛男動了春心吧？
艾蕾貝娜哼了一聲：“難道我做什麼，你還要管嗎？”
索爾背上的冷汗一下就冒出來了：“當然不是，只是…”
卻見艾蕾貝娜搖了搖頭：“算了，告訴你也沒關係。我準備把格魯帶回龍島，交給族長處置。”
“什麼！？”索爾失聲驚呼。難道她想把這個怪物救活？
索爾不禁後悔不迭，剛剛我感慨個屁啊，早知道走過去的時候就該一腳把他的心臟給踩碎。
這下好了，這頭母龍不知發什麼瘋，居然做起特雷莎修女來。
想到這裡，索爾眼前彷彿已出現將來格魯傷愈後回來復仇，洛維爾領屍山血海的可怕情景。
“可是這麼做的話…”他不禁急了。
艾蕾貝娜打斷他：“按理說我根本不該管這個人的死活，所以要是他剛剛直接被殺倒還好辦了。但他畢竟有一半我族的血統，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一頭龍在我面前，半死不活的受一群人類的侮辱。”
索爾不禁愕然。大姐，您好面子我知道，可是您這麼做倒是爽了，我的洛維爾怎麼辦？
似乎看出他的擔憂，艾蕾貝娜道：“我沒打算對他做任何治療，要是他在到達龍島之前就死了的話，只能說明龍神並不願讓這個混血兒繼續活在世上。要是他活著到達龍島，我會將他的命運交給族長處置。”
“不過我可以向你保證，就算他將來再來洛維爾，我也會負責替你解決。”
說到這裡，艾蕾貝娜以前所未有的認真表情對索爾道：“因此，我希望你把他交給我，就當是我身為龍族的請求好了。”
對艾蕾貝娜而言，以這樣的語氣懇求一個人類，恐怕是前所未有的事。畢竟，要是她真想強行帶走格魯，也沒任何人能阻止。
顯然，雖然號稱不會管任何其他族類的閒事，但當目睹一名同族（雖然格魯只是混血，但艾蕾貝娜仍承認了他的龍族血統）在自己面前落至如此田地時，艾蕾貝娜終究不能無動於衷。
同族間的血脈相連，在這一刻戰勝了龍族千萬年來獨善其身的習性。
從沒在艾蕾貝娜身上看過這麼情感流露的一面，索爾不禁有一絲絲感動。不過他還是很理智的認識到，自己要是敢說個“不”的話，會有什麼後果。
因此，他唯有借坡下驢：“既然您這麼說，那…那我答應您。”
“很好。”艾蕾貝娜滿意的笑了。
走回去後，索爾對眾人道：“行了，把格魯交給她吧。”
“領主大人，這怎麼行！”一些人驚呼道。
“沒關係，一切後果我會負責。”索爾無力的擺擺手。
面對守備隊員們投來的各種目光，他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隊長，請勸勸領主大人吧，怎麼能把格魯交給這個來歷不明的女人。要是等他傷好了，我們就…”見索爾不聽，眾人又對克雷斯道。
哪知克雷斯竟出乎意料的嚴厲：“住口，沒聽到領主大人的命令嗎？”
伊格納也制止了野蠻人戰士的不滿。
在冰凍高原時，兩人曾親眼見過化身為龍的艾蕾貝娜，哪還敢跟著唱反調。
眾人無奈，只好讓到一旁。艾蕾貝娜走到格魯身邊，輕輕把手一抬，格魯的身體立刻浮到半空。
然後她就那麼託著格魯的身體，轉身離開。
這是索爾和潔西卡達成的協議，潔西卡不能以龍族的面目帶走格魯。因為索爾怕太多人知道她的真實身份，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艾蕾貝娜離開後，雖然為沒能殺了格魯而不甘，但私底下，所有人卻又在心裡暗暗松了口氣。
這時，他們又來到魯雷特這邊，卻見魯雷特已將依格烈的屍體放回地上。
不管怎麼說，這次能擊倒格魯，全靠這個瘋瘋癲癲的依格烈。在索爾的帶領下，洛維爾眾人面向他的屍體，集體低頭行禮。
“請讓他留在這裡吧，洛維爾會為依格烈先生修建最好的墳墓。”潔西卡對魯雷特道。
魯雷特搖了搖頭：“不了，多謝你們的好意。但我會讓拉里斯把師兄的遺體冰凍，然後帶他到他弟弟的墓旁安葬，我想這也是師兄所希望的。”
“之後呢，你有什麼打算？”索爾問道。
魯雷特拿起已經折斷的斬龍劍：“雖然劍裡的龍魂已經消失，這把劍再沒有以往的威力。但這畢竟是師父的遺物，因此我想去一趟矮人王國，請他們修好這把劍。”
“在這之前，先在我這兒養好傷吧，”索爾對他道。
魯雷特鬥氣耗盡，渾身是傷，小組其他人也傷得不輕，他們也就沒再拒絕。
“領主大人，我們找到了這個。”這時，克雷斯興沖沖的跑了過來。
在他身後跟著兩名守備隊員，兩人一前一後抬著個東西，仔細一看，赫然是格魯的那把巨劍。
記憶中，這把劍一直就和格魯形影不離。在眾人的印象裡，這個巨大的鐵塊與其說是劍，不如說是專為格魯量身定製的盾牌和打擊用武器，用這玩意兒來砸和敲，似乎比劈和砍更加適合。
這時，索爾才第一次在近距離觀察這件恐怖的武器。這把劍刃厚身寬，沒有任何花巧的紋飾，劍身遍佈擦痕與磨損，似乎格魯從沒有費心維護過自己的武器。
但若仔細看的話，就能發現整把劍的主體其實完好無損，也只有這種厚實得過分的東西，才能經得住格魯那樣的怪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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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已將劍上的汙痕血漬擦拭乾淨，但索爾仍覺得似乎能看到纏繞劍上的那股有如實質的濃烈血腥，也不知格魯用這把劍斬殺過多少敵人。
“好可怕的劍。”潔西卡忍不住道。
克雷斯抓起巨劍的劍柄，哼了一聲，只見他他握劍的右臂肌肉一鼓，已拿起劍在半空虛劈幾下，發出嗡嗡的沉悶風響，竟然一副不太費力的樣子。
“好傢伙，比鐵坨重多了。”克雷斯讚歎道。
“好了好了，既然是戰利品，就收歸入庫吧。”索爾向他擺擺手。
他知道，以克雷斯的個性，要不阻止的話，他還不定怎麼顯擺呢。
克雷斯又把劍在腕間翻轉幾圈，好像還越加順手了，這才依依不捨的把它插在地上，依然是那兩名守備隊員吭哧吭哧的抬了下去。
“現在回想起來，我跟那家夥正面戰鬥，居然能平安活下來，真不知有多好運。”似乎又從劍想到人，克雷斯突的感慨道。
“是啊，若不是師兄的話…”魯雷特點點頭。
說著，眾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向之前發生戰鬥的地方看去。
原本完整平坦的道路，連帶兩旁一大片開闊的地方，已被破壞得不成樣子。遍地都是巨大的裂痕，折斷的樹木與深坑，殘肢斷體遍佈其間，殷紅的血痕觸目驚心，空氣中還殘留著濃烈的血腥氣。
而這，幾乎都是格魯一人所為。
“是啊，我們實在是太幸運了。”半晌，潔西卡幽幽一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