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年代大廠子弟166、第 166 章
秦學藝一時想不起來濱江這邊有哪些知名的材料學專家。要是真有厲害的專家, 廠裡怎麼不早點出面跟對方所的實驗室聯絡?
不過,既然戴譽了,他便姑且相信, 對方做事還是很靠譜的,沒必要這件事上誆他。
他換下實驗室裡穿的白大褂,爽快地:“反正白天停電放假, 咱們現就出發,快去快回。那位專家是哪所大學的?省城吧?”
對於潘教授的情況, 戴譽覺得還是有必要跟他提前講清楚的。萬一秦學藝想要與蘆家坳那邊的人劃清界限,大家醜話前頭, 總比到了地方給人難堪強。
蘆家坳的事又比較復雜,他不可實情向對方和盤托出, 便避重就輕地:“母舅家所的生產隊, 分來了幾個北京那邊的教授,其中有一位姓潘的教授好像是材料學專家。”
秦學藝蹙眉想了一會兒,躊躇問:“這位潘教授全名叫什麼?不會是潘宗信教授吧?”
“也是小舅偶爾提了一嘴, 具體叫什麼名字哪知道!”戴譽呵呵道,“他是自己主動申請去農村勞動的, 所以對他印象還挺深刻的。”
秦學藝一擊掌,興奮地自言自語道:“如果是主動申請去勞動的, 那八成就是潘宗信教授了!”
戴譽故作疑惑地問:“你怎麼確定的?”
“華大讀研究生的時候, 跟的是秦教授, 而秦教授的老師就是姓潘的!”秦學藝激動道,“之前秦教授過,那老爺子沒事瞎折騰,自己主動申請去山溝溝裡與工農結合,支援建設去了。”
“哦, 沒準還真是你認識的那位潘教授,小舅家確實是山裡的。”
“那咱們趕緊出發,過去看看,這位潘教授很厲害的,興許真幫上咱們!”秦學藝拍他的肩膀抱怨,“既然知道潘教授這邊,你怎麼不早點跟吶?不然咱們的起落架沒準都已經安上了。”
戴譽:“……”
潘教授厲害是厲害,但也不至於這麼神吧?
“對你一直是很有信心的,有你哪還用找其他外援吶!”
蘆家坳的關係不動最好別動,要不是起落架的生產迫眉睫,他也不會冒險提出來。
兩人商量跟廠裡請了假,次日清晨坐上了開往榮城的一班長途汽車。
斷斷續續轉了三趟車,抵達紅旗社汽車站的時候已經下午三點了。
兩人下了車就去車站對面的國營飯店買了幾個素餡包子,用牛皮紙一包,帶出去邊走邊吃。
“咱倆得趕緊找一輛去蘆家坳大隊的順風車行。”戴譽三兩口就幹掉一個包子,“不然今天就得社這邊的招待所住下了。”
“吃了飯就有體力了,現時間還早,咱倆徒步走過去也沒問題!”秦學藝之前長途車上還蔫蔫的,下了車呼吸了新鮮空氣,立馬就重新活了過來。
戴譽露出“你開什麼玩”的表情,看了眼手錶:“從社走到進入蘆家坳的入口,得兩個多鐘頭,到了地方就要六點多了,進山還得再走兩個鐘頭,估計剛走到半路天就得黑了。”
“沒事。”秦學藝頗自信地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揹包,“媳婦都給帶好裝備了,咱們要來農村,特意給帶了一個手電筒!哈哈。”
“……”戴譽無語道,“山裡有狼和野豬……”
“啊哈哈,那咱們就招待所住一宿吧,明早再出發也是一樣的。”
兩人蹲距離車站不遠的供銷社門口,啃包子的同時還得眼觀六路,過來一輛騾車和拖拉機就問人家是哪個大隊的。
“看這邊沒什麼車啊,要不咱們還回車站去等吧?”秦學藝眯眼睛,用手眼前搭起一個遮陽棚。
看土路上稀稀拉拉的幾個行人,秦學藝有點犯愁。這還是他一次來農村,連社都是這副樣子,可想而知蘆家坳那個窮山溝裡會是怎樣的情形。
真是想不通潘教授什麼要主動到這種地方來……
戴譽示意他看向坐附近的社員,:“沒見本地人都這邊等嘛,想蹭車就得這等,供銷社門口就相於咱們省城的汽車總站了。”
“同志,你們是哪個隊的知青?之前沒見過呢?”坐供銷社臺階上的一個叼煙的青春痘小夥閒極無聊,主動與戴譽人搭話。
戴譽早就注意到他和同伴了,兩男一女,穿打扮一看就與其他等車的社員格格不入。
“們是去蘆家坳的。”
那青春痘小夥咬了一下菸屁股,搖頭嗤道:“們也是蘆家坳的,怎麼從沒見過你倆?”
“們不是知青,是去蘆家坳探親的。”戴譽好奇問,“記得蘆家坳之前沒有分配過知青吧,你們是新來的?”
“也不算新吧,來了快半年了。”
戴譽回了濱江以後一直忙活工作和孩子的事,反倒沒有之前北京時與小舅的通訊頻繁。
蘆家坳進了外人的事,他還是頭回。
“哦,蘆家坳的環境怎麼樣?看你們好像都是城裡學生吧,來知青還適應嗎?”戴譽狀似隨意地問。
那三個知青都了起來,好像他問了什麼傻問題。
青春痘吧嗒煙沒搭腔,反倒是那位穿粉色襯衫的女同志,看樣子有點嬌氣,一面用手扇風,一面溫聲細語地:“其他方面漸漸習慣就好了,就是農活還幹不太好。”
口音有點像夏露的外婆,估計是江南人。
秦學藝不乎他們會不會幹農活,他現關心交通工具的問題。
遂焦急地問:“你們一會兒怎麼回蘆家坳?有車接嗎?”
青春痘小夥菸屁股扔了,看了眼手錶:“有一輛騾車,不過民兵連長駕車去社開會了,咱們得再等一等。”
他的話剛完沒多久,就有一輛車廂窄長的騾車從轉角處駛過來。
剛看到供銷社門口的三個知青,駕車的年輕人就沒好氣地喊:“侯棟樑,你小子不是哭喊要來供銷社買東西嘛,你買的東西呢?”
戴譽瞅了這三人一眼,要不怎麼他們與周圍社員格格不入呢,不是穿的問題。
大家經過供銷社時,多少會買點東西帶回去。可是,這仨人供銷社門口蹲了半天了,卻一直兩手空空什麼也沒買。
被喊做侯棟樑的青春痘,呵呵地從褲兜裡掏出一塊香皂晃了晃,示意這就是他要買的東西。
“淨胡扯!咱們大隊的供銷社就有賣肥皂的,哪用大老遠折騰到社來?你以後要是再這樣撒謊,下次休想讓帶你們出來!”
侯棟樑被他土到,翻個白眼:“誰撒謊了!這個是香皂,洗臉的!大隊裡賣的都是洗衣服的!”
戴譽好地看他臉上已經冒出白尖的青春痘,敢情他們蘆家坳還來了一個精緻的豬豬男孩。
起身對趕騾車的年輕人招招手,戴譽調道:“蘆奇山,你小子行啊!都上民兵連長啦?哈哈!”
“戴譽!”蘆奇山尋聲望過去,見到戴譽便從騾車上跳下來,三兩步跑過來給了戴譽一個熊抱。
“你不是北京上班嗎?怎麼來咱們紅旗社了?”蘆奇山驚喜地問。
“哈哈,從北京調回濱江工作了,這幾天沒什麼事,正好回來看看你們!”戴譽用力地摟了摟他的肩膀。
蘆奇山是蘆氏族長的孫子,大隊書記的侄子,以前與原身是臭味相投的竹馬竹馬,從小一起長大的。
戴譽雖然與他交情不深,但是他一次來蘆家坳打獵的時候,人合力從狼口下救出了大隊書記家的上門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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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覺得這小子雖然有點皮,但是人品還不錯。
蘆奇山看了一眼天色,摟戴譽的肩膀:“走,時間不早了,咱們上車去。”
戴譽答應,又回身叫上秦學藝,給他們彼此做了介紹。
騾車上,戴譽人與三個知青擠車廂裡。
駕車的蘆奇山一路上嘴巴就沒停過,一直與戴譽絮絮叨叨地聊天。全然沒了平時民兵連長成熟嚴肅的樣子,看得三個知青目瞪口呆。
“原本大伯是想讓他女婿田興旺來這個民兵連長的,不過有幾個外姓人表示強烈反對,大伯任人唯親。”蘆奇山哈哈了半晌,,“後來們隊裡進行投票選舉,大家就把推舉出來民兵連長了!”
戴譽:“……”
拿下了書記的女婿,推舉出了書記的侄子,這波操作也是夠遛的。
車上還有外人,戴譽挑揀問了點蘆家坳的近況,又隨口打了一下他家裡的情況。
幾人跟車進山,抵達村口的時候,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
三個知青村口下車,與他們打聲招呼,就返回了知青點,蘆奇山則駕車他們送去了戴譽小舅蘆根生的家門口。
留下一句“明天來找你玩”,蘆奇山便揮鞭子去還騾車了。
帶秦學藝下了車,戴譽離老遠就衝院子裡喊:“小舅,舅媽,大哥哥!來啦!”
院子裡黑乎乎的,但是透過窗戶看到堂屋裡的燭火。隱約有腳步聲傳來,沒過幾秒院門便被開啟了。
戴譽的視線下移,對上一個五六歲大的小豆丁,長得虎頭虎腦的,應該是大表哥家的娃。
“你是誰啊?”小豆丁張開手臂攔門口,仰頭問話。
“是你表叔!”戴譽一把他提溜起來抱坐懷裡,一邊往院子裡走一邊問,“你怎麼這麼晚還自己一個人跑出來呢?萬一倆是壞人,直接把你抱走了咋辦?”
這孩子膽子倒是挺大的,被陌生人抱住了也不害怕,不過扭頭就衝屋裡大喊:“爺爺!表叔來啦!”
大嗓門震得戴譽太陽穴直突突。
餘光看到一個鐵塔似的壯碩身影從屋裡跑了出來,正是剛到動靜的小舅蘆根生。
見到戴譽,他便驚喜道:“你小子怎麼這個時間過來了?”
又看看他身後的秦學藝,不滿地:“怎麼不把你媳婦也帶來,結了婚以後你還沒帶新媳婦來舅舅家認過門呢!”
回濱江這麼長時間,一次來他家非但沒帶媳婦,還帶了一個陌生男人……
戴譽摟上他的肩膀,給秦學藝做了介紹,然後:“這次是正巧趕上廠裡停電請假過來一趟。探望你們,再順便辦點事。不過,媳婦還得正常上班呢,哪有時間過來!”
見小舅一臉失望,他趕緊:“舅,您是沒看到家閨女呦,長得可好看啦!媽和奶都像小時候。等明年春節,稍稍長大一點了,帶媳婦和孩子過來給您和舅媽看看。”
舅媽早到了動靜,出來打了聲招呼就鑽進灶間給他們做飯去了。
蘆家這個不大的院子因外甥的突然到來,瞬間熱鬧了起來。
兩個表嫂幫忙去整客房,留下男人們堂屋裡吃飯聊天。
“你剛要過來辦事?辦什麼事,幫上忙不?”蘆根生往外甥和秦學藝的酒杯裡倒酒。
戴譽看了秦學藝一眼,對小舅:“記得之前好像您過,有個北京來的材料學專家咱們蘆家坳勞動,是有這麼回事吧?”
蘆根生倒酒的手頓了頓,瞥一眼坐對面的秦學藝,而後若無其事地順他的話:“們隊裡有好幾個北京來的,那些人具體是幹什麼的也記不清了,你要是名字,沒準知道。”
秦學藝趕忙接話:“姓潘,好像是叫潘宗信。”
“是有這麼個人。”蘆根生點點頭,“不過,老潘到底是幹嘛的,記不太清了,明天可以幫你查查。”
“不用查不用查!”秦學藝樂呵道,“要名字對得上,就一準兒沒錯了!”
“你們找他幹什麼?”蘆根生擺出嚴肅面孔問。
“們廠裡目前正進行的一個專案遇到了一點問題,想向潘教授請教一下。”
蘆根生裝模作樣地:“如果你要找的是別人,是不輕易讓你們見的,不過老潘的情況比較特殊,你要是想見他,就趕明天上工之前過去吧,不要耽擱大家上工。”
秦學藝忙點頭答應。
天晚上安排秦學藝空房間睡下以後,戴譽獨自去院子裡與小舅匯合。
兩人拿手電筒,一前一後地出了門。
“咱們蘆家坳這裡三面環山,住外圍很容易被野獸騷擾。那幾位年紀都不小了,沒敢靠近山麓的地方給他們蓋房子,村裡又沒有合適的空地,就選河岸上了。”
小舅人領到院外的一處空地站定,小聲介紹幾位教授的情況。
“那幾位教授身體都還行,有一個老徐,剛來的時候精神狀態不太好,加上路上染了風寒,一直病懨懨的。不過,最近幾個月想開了,身體也就恢復得七七八八了。”
戴譽“嗯”了聲,“要保證他們身體健康就行,其他方面不用太過照顧,該安排工作還是得安排工作。下午碰到了幾個咱們隊裡的知青,既然來了外人,凡事就得小心了,不要給您和蘆家坳惹麻煩。”
“哎,社裡突然塞進來的這幾個知青,還真有點棘手。”蘆根生嘆道,“他們沒來之前,老潘幾個還輪班去學校給隊裡的孩子講講課。如今可到好,全得去地裡幹活了!”
“這一撥來了多少個知青啊?”
“目前是七個人。”蘆根生的語氣不太痛快,“有兩個小子不太安生,整天搞事情。要不是因這兩個小子,也不至於讓幾個教授去地裡侍弄莊稼。”
戴譽挑眉問:“他們找麻煩了?”
“沒直接找,但也差不多了。剛來的時候嘴上得好好的,要來農村大有作,結果來了以後啥啥不會不,稍微多給安排點工作,就要跟幾個老頭老太比。沒意得很!”蘆根生提起這件事就直撇嘴。
“他們一直這樣?”那這事就有點麻煩了,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弄這麼兩個人整天盯潘教授他們,可不是什麼好事。
“呵呵,前兩個月把他們調到民兵連去了,跟咱隊裡的小夥子到山裡巡邏。要是巡邏的時候打到了大型獵物就歸隊裡,打到小的可以歸他們個人。”
“這活兒他們應該是樂意幹的。”戴譽問,“他們會打獵嘛?”
“好像是不會的,”蘆根生摸摸鼻子,“沒見他們打到什麼正經獵物,倒是有一個小子,笨手笨腳地掉進了抓大型野獸的陷阱裡,把腿摔斷了,這會兒正躺床上養傷呢。”
戴譽:“……”
“隊裡還得出口糧養他們。”蘆根生不太高興。
因外人的加入,他們隊裡已經暫停山上種糧食了,現就全指隊裡明面上的那點地過活。
戴譽也不知道啥,安慰地拍拍小舅厚實的肩膀,反正他們沒精力找幾個教授的麻煩,他就放心了。
倆人外面喂了半天蚊子,嘰嘰咕咕了小半宿,回屋去睡了。
次日清晨,秦學藝起了一個大早,睡得迷迷瞪瞪的戴譽從床上拉起來,連早飯都沒吃就跟蘆根生去了潘教授夫妻所的小屋。
隊裡給幾個來蘆家坳勞動的教授統一距離河沿一百多米的位置蓋了一排小木屋。
名副其實的河景房。
雖然看簡陋了一點,但是遮風擋雨是沒問題的,而且每個家庭有一間獨立的屋子。比很多地方十幾人擠一個窩棚裡的情況強太多了。
他們走到潘教授家門口的時候,潘教授的小孫子正生爐子,打算熬點米湯。
見到蘆根生就恭敬地叫了一聲“隊長”,然後看了眼他身後跟的兩個年輕人,疑惑問:“隊長,您這麼早過來有事嗎?”
蘆根生點頭:“找你爺爺有點事。”
“那您直接進去吧,奶剛出門挖野菜去了,有爺爺屋裡。”
蘆根生帶人進門。
潘教授正坐床上整一份手稿,草稿紙已經土炕鋪滿了。
“老潘,這兩位是從濱江機械廠過來的同志,想找你問點事。”蘆根生沒廢話,開門見山地介紹。
潘教授的注意力勉強從那些零散的紙張上轉移到三人身上。
與他對視以後,秦學藝迫不及待地:“潘教授,是濱江機廠金屬材料實驗室的副主任,們廠正研製一種對標300m鋼的新型鋼材,這次來想……”
不待他完,潘教授就揮手打斷道:“一個老頭子,整天貓山溝溝裡,已經很久沒碰過學術問題了,外面發展成什麼樣也不清楚。你跟這些沒什麼用,無法幫你們解決問題。”
戴譽按住還要勸的秦學藝,對潘教授抱歉道:“這位同事見到了您本人,實太激動了,都忘了做自介紹。”
“叫戴譽,這位是秦學藝,他也是研究材料學的,是華大秦茹教授的研究生,們目前都濱江機廠工作。”
他叫戴譽,潘教授認真看了他一眼,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看來這位就是老章的學生,他的那位筆友了。
炕上的紙張整做一堆,潘教授指炕沿:“請坐吧。環境比較簡陋,你們多擔待。”
秦學藝趕忙:“沒事沒事,這就已經很好了。”
這邊的環境確實出乎他意料的好。
雖然三個人睡一個房間,整間屋子看下來除了一張大炕,其餘傢俱一件也無,連張正經寫字的桌子都沒有。
但是與去其他地方勞動的人相比,這邊簡直是天堂了,最起碼他還可以坐炕頭上整手稿。
戴譽拉上小舅,對潘教授:“不太懂材料學的內容,這次也是陪秦師兄過來的,就不打擾你們了,讓秦師兄跟您聊聊吧。”
給對方了個眼色,戴譽就拉小舅出門了。
他倒是不怕秦學藝獨自面對科學院的教授時,會事情弄砸了,畢竟這位年可是隨時幫導師準備汽酒的牛人,潘教授是他老師的老師,他那一套用潘教授身上,應該也是管用的。
心知小舅這個生產隊長還得組織社員上工,戴譽揮揮手讓小舅先去忙,他自己這邊等秦學藝的訊息。
小舅離開之後沒多久,戴譽看到了昨天剛見過面的侯棟樑,雙手插兜目標明確地向他走來。
侯棟樑今天格外客氣地與戴譽打了招呼,站河邊與他東拉西扯閒聊了半天。
兩人本就不怎麼熟,閒扯了幾個來回就無話可了。
戴譽不動聲色地等對方道明來意。
侯棟樑尷尬地幹兩聲,撓了撓後腦勺問:“戴同志,你是省城的?”
戴譽點頭。他昨天跟蘆奇山聊天的時候,沒避那幾個知青。
“那什麼,家也是省城的。”侯棟樑厚臉皮問,“戴同志,你回城的時候不幫給家裡捎帶點東西?”
像是怕戴譽拒絕,他又趕緊補充:“的東西不怕放,你抽空幫送一趟,或者打電話讓家裡人自己去取都可以!”
戴譽覺得這不算什麼難事,沒怎麼猶豫就同意了,“明天回省城,你提前把東西準備好,再地址和電話抄給就行。”
侯棟樑連聲道謝,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一張疊成小方塊的稿紙。
“這是家的地址。今晚就把東西送到隊長家去。”
戴譽點點頭,展開稿紙掃了一眼。
不過,怎麼感覺這個地址有點眼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