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遨漫威第二節 洛娜的決定 下
說話的一個華夏男人。
洛娜警惕地上下打量著他，這人大概四五十歲，身材清瘦，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衣著樸素得體，像是位中學教授。她猶豫了幾秒鐘，胃部傳來的灼燒感還是促使她下決定跟這個陌生的華夏人進去看看。
餐廳很快就給他們準備了一整桌食物，還有兩杯酒精度很低的飲料，中年男人只是象徵性地吃了一點就停下了，然後坐在旁邊微笑不語。洛娜以最快的速度攝取食物，精神卻始終緊繃著，經歷過輻射魔這件事以後，她對自己所處的城市再也不敢有一絲的放鬆。
中年人看洛娜吃得差不多了，就把飲料往她前面推了推，洛娜並沒有接，而是抬頭眯著眼睛看眼前的人。她知道，這個奇怪的搭訕者肯定不是普通人。
中年人見狀，知道這個女孩在等他說話，於是笑了笑，開門見山道：“我是之江省錢塘市特種人群管理辦公室的負責人，周凱。”
洛娜絲毫沒覺得意外，她已經把最近發生的事梳理出了一條比較清晰的脈絡，所以點點頭道，“你肯定知道我是誰，我父親在哪？”
“哦，他們已經回去了。”
洛娜嘲諷道：“父親果然趕回去救援了？看來你們成功了，真是好計謀。”
周凱把玩著手上的杯子，臉上的笑容絲毫沒有變化，可是說出來的話就不怎麼溫和了：“我國的老祖宗孔夫子說過一句話，叫做‘以直報怨，以德報德’。既然你們主動發起攻擊，那就應該承受我們的反制。”
洛娜冷冷地瞪視著周凱，幾次想要開口反擊：這次是變種人先動的手，但人類主動出擊的次數還少麼？但最終她還是沒有開口，這個笑面虎到底是怎麼樣的人她不瞭解，現在在別人的國家裡，形式比人強，還是不要惹怒他比較好。
在父親決定破壞錢塘峰會的時候，出於對人類的怨恨，她沒有表示反對，這份怨恨源自兩個種族間長期的衝突。人類的妒忌和恐懼，讓變種人群遭受了持續幾百年的tu殺、掠奪和奴役，與此同時變種人也在利用超能力傷害人類，甚至有種種跡象表明，美國歷史上赫赫有名的美國總統遇刺疑案，可能就是變種人所為！
人類和變種人，誰是直，誰又是怨呢？
周凱今天來的目的不是來說教，他把杯子輕輕放在桌上，壓低聲音道：“輻射人雖然襲擊了你們的營地，但他下手有分寸的，你們的家園沒有受到核汙染，人也沒有死，你放心吧！”
“真的！”洛娜像是彈簧一樣跳了起來，直愣愣地看著周凱，“你...你沒有騙我？”
“我沒有必要騙你，等你回去就知道了。”周凱搖頭笑道。
洛娜坐回座位上，又陷入了沉默，聽到這個華夏的官員說朋友們沒有性命危險，她總算是放下了心，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自己的父親，她明明看到父親飛在空中，看到金屬碎片遮住了天空本來的顏色，看到大廈傾覆、城市滿目瘡痍，可是等她再次甦醒卻發現完全不一樣了。她很想開口詢問，可是又覺得有些內疚，過了好一會
才訥訥地道：“謝謝。我為兄弟會的所作所為表示歉意...”
“變種人和人類中間，有著巨大的鴻溝。兩個種族長期的誤會和懷疑，滋生了仇恨的種子，這是一筆爛賬。”周凱擺擺手，嘆道，“不管怎麼說，這不是你的錯，我只希望，你們兄弟會的下一代，能改變原來的看法，與人類和平相處吧！”
洛娜瘦削的身軀蜷縮在柔軟的沙發裡，墨綠色的大眼睛裡滿是黯然的神情，她用力搖搖頭，低聲道：“不可能的，父親對人類的恨意太深了，他和X教授不一樣，他看了太多人類犯下的罪行。兄弟會永遠都無法與人類和解的...”說到後來，她的聲音已是幾不可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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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裡的場景一幕幕在洛娜眼前閃回，懷柔派和激進派的衝突，同胞相殘，變種人種群迅速消亡，她越想，心就越痛，禁不住伸手緊緊攥住了衣服的前襟。
神啊，既然你不喜歡變種人，那為什麼要創造我們呢...
洛娜從遙遠的加拿大被擄到了華夏，這段時間可以說是吃盡了苦頭，現在縮在暖洋洋的沙發上，肚子裡塞滿了食物，整個人都變得特別敏感脆弱，想到傷心處不禁黯然傷神，眼淚如決堤的洪水般止不住地滾下來。
“我同情你們的遭遇，但這不是萬磁王肆意攻擊華夏無辜平民的理由，如果這座城市沒有保住，我敢斷言，現在兩個種族的戰爭肯定已經全面爆發了。而這一切，都是你父親的錯。”
洛娜把頭埋在臂彎裡抽泣了一會，就用手擦掉臉上的淚痕冷靜下來。雖然現在情緒已經發洩得差不多了，但心裡的煩悶卻一點也沒有得到舒緩。她現在滿腦子都是夢裡黑暗的記憶，對父親一貫的所作所為也開始有了一些其他的看法。
“父親說這裡是‘變種人荒漠’，遼闊的疆域面積，卻沒有一個同胞存在。他認為這是種族滅絕的結果，華夏人不是無辜的，所以才計劃了這次行動。”
周凱輕輕咳嗽了兩聲，苦笑道：“事實上，根本不存在什麼‘變種人荒漠’，只是你們的誤解。”
他伸手指了指自己：“告訴你也沒關係，我就是變種人。”
“你是…變種人！？”
洛娜的身體僵住了，結結巴巴地指著周凱，怎麼會這樣，難道族群裡流傳的這個說法，竟然是錯的？
她警覺地四周看看，餐廳裡的顧客似乎沒有聽到他們的對話，接著她低聲質問道：“你騙我！連X教授都感知不到你們的存在。這不可能！”
“還是那句話，信不信在你。”周凱揮手示意洛娜冷靜，答道，“華夏變種人有特殊的天賦，我們天生就能隱藏氣息，即使X教授就在面前，也識別不出我的身份。”
洛娜微微張著嘴，驚訝得說不出話。這句話像教堂鐘樓裡的鐘聲在洛娜腦子裡隆隆回想，這一天的時間，極大地重新整理了她對這個世界的認識。她再無其他思維，一個溺水的人就只想抓住眼前的救命稻草。如果兄弟會也能隱藏氣息，那豈不是...
她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了：“你們...你們是
怎麼做到的？”
“很遺憾我沒辦法回答這個問題，我們並沒有刻意學習如何去隱藏，這似乎是一種與生俱來的特質。”
忽然間，洛娜對這個神秘的東方國度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她想到這裡，開口對周凱道：“周先生，我想在這裡逗留一段時間，感受中國的生活。可以嗎？”
“這個…”
周凱對此很是為難，不過架不住洛娜軟磨硬泡，只好和她約法三章：不能惹麻煩、不能向族群透露個人行蹤、不能洩露華夏變種人機密。如果她能做到，就同意她留下。洛娜自無不允。
“過幾天我可能要離開一段時間，如果你需要幫助，可以找這個人。”周凱從上衣口袋裡掏出紙筆，寫了一個電話號碼，遞給洛娜。
洛娜得到了周凱的允諾，心中欣喜不已，她生怕這官員後悔，拿了紙條就腳底抹油開溜了。
周凱看著女孩離去的背影，苦笑了一下，端起了桌上的玻璃杯，思緒回到了一個月前的某一天。
...
陳路帶洛娜丹恩來見周凱的時候，著實把他嚇了一跳。
“大驚小怪幹什麼。”陳路粗聲粗氣道，“我把這女娃娃帶回來，還不是為了幫你的忙？有她在手裡，我看萬磁王還敢不敢造次。”
周凱氣得臉都歪了：“堂堂核物理專家，虧你想的出這餿主意！一群大男人威脅個女孩子，還要臉面不要了？”
陳路滿臉不屑地反駁道：“哎呀，這打仗嘛就和做實驗一樣，過程是要小心謹慎，但有的時候你不用點催化劑它就沒法成功。同樣的，我為了勝利使些小手段，有什麼大不了的！”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跟這種文化水平過高的老流氓講道理，他能扯出一大堆道理，聊到你下個月發工資都沒問題。
周凱只能拿出點私貨來了：“你就非得給我節外生枝！我告訴你，變種人鬧得這麼歡，總部那邊卻一點風聲都沒有，你不奇怪嗎？我們的韓大部長是什麼樣的人，你又不是不清楚。”
“往常連蚊子飛過都要查個公母，你說這事他什麼都不知道？”周凱壓低了嗓音，“現在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我也看不清高層真正的意圖了，但這裡面的水絕對很深。老陳，你不是特群系統裡的人，我勸你還是不要牽扯得太深比較好。”
這麼一說陳路就明白了，他二話不說站起來就走，女孩如木偶一樣亦步亦趨跟在後面。“跟你們這些搞政治的真沒法玩，不知哪一天就被你們給賣了。我不管了，走了！”
周凱沒有留他，只衝著他的背影喊了一句:“把人儘快放了，聽見沒有？”
誰知道這老流氓放人就是這麼個放法，周凱用精神力搜尋好幾天才找到洛娜的蹤跡，這時的陳路，早就拍拍屁股回中央科研院去了。
周凱喝完杯子裡剩餘的飲料，起身結賬準備離開。
看來他猜得沒錯，高層對他可能有了別的安排，這一次離開錢塘，不知還有沒有機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