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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凡塵

第1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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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凡塵第120章


柳俠寄走了給柳凌和陳震北、黃有光、黒德清的信,提著菜走回單位,在大門口被趙師傅喊住,說有他一封信,還有人打電話找他,打電話的人說自己姓楚,留了叩機號,讓柳俠回來後呼他。

柳俠看到那封信,哭笑不得。

是他在作業區寫給貓兒的最後一封信,二十天前的,他都回來十六天了,信才寄到。

不過想想他前些天聽到天氣預報說的那邊有雨,也可以理解,山高路險,如果再遇到道路塌方之類的,簡直成了與世隔絕的孤島,和柳家嶺一樣,十天半月都沒辦法出來。

電話是楚鳳河打的,柳俠呼了他一遍,三分鐘後,楚鳳河把電話又打過來了:“柳俠,今兒是星期六,今兒黑有空沒?俺小河今兒也回來了,喊喊柳川哥和嫂子,咱一塊吃頓飯唄。”

柳俠很乾脆地答應了:“我跟俺三哥俺幾個去,俺三嫂跟小葳去不了,再有一星期高考了,她今年教高三你忘了?”

楚鳳河說:“沒忘,我想著她是老師,又不是高三哩學生,黑了出來吃個飯應該沒事吧?三嫂那時候對俺小河恁好,俺也沒別哩法報答她,沒事想請她吃頓飯,還老是碰不到一起。”

楚鳳河知道柳俠單位的電話,但他從來沒打過,向柳俠發出的屈指可數的幾次邀請,他都是透過柳川來傳話。

柳俠曾問過柳川他這麼做的原因。

柳川說:“鳳河太不容易,十來歲差不多算是孤兒了,一步一步帶著小河過到現在,一路上都在看著別人的臉色討活,所以和人交往的時候,他什麼事都會先考慮別人的感受。

你們是省級駐榮單位,裡面的人都傲氣,眼界高,他覺得自己一個打零工的農民,如果去找你,會影響你在單位的形象。

是打個電話,因為他不會說普通話,他都怕會因此對你有影響。

和鳳河這樣的人打交道很舒服,因為他善解人意,總是儘可能地為你著想,不給你添麻煩。

可是么兒,這事不能細想,一細想,覺得鳳河太可憐,年紀輕輕的,沒舒舒心心地過過一天日子,總在看著別人的臉色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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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解人意,對別人來說是個好事,但對這個人自己呢?如果能夠肆意張揚地活著,誰願意整天小心翼翼地揣摩著別人的心意過日子呢!”

從那以後,柳俠告訴自己,只要不是實在做不到的,一定儘可能不要拒絕楚鳳河的任何要求。

貓兒和柳蕤今天中午考完了最後一門,柳蕤著急回家,不管柳俠和貓兒怎麼說暑假的時間還長,讓他在這裡放鬆地玩兩天再走,他都不願意,連最喜歡的《西遊記》都不看,吃完飯搭了一點半的車走了。

貓兒下午用了三個半小時突擊完成了數學暑假作業的一大半,這個時間柳俠在彙總資料,同步製圖。

柳俠看貓兒收了寫作業的攤子,拿出了自己那封信,要求銷燬,他覺得當著收信人的面看自己的信實在太傻了,像“今天我們住的地方不遠處有棵柿樹,柿花開的正好,我一看到它想,如果我的寶貝貓在這裡,肯定會高興得哇哇大叫著跑過去爬上去,在上面跟個小猴子似的盡情撒歡,現在,小叔還彷彿能看到了你在上面開心的樣子,可扭頭再看看自己身邊,空蕩蕩的,一瞬間,小叔覺得連心都跟著空了,”這一類當時有感而發,很自然地信筆而來,可再回頭看覺得非常肉麻的句子,他實在是不好意思當著貓兒的面看,他現在怎麼看都覺得自己那矯情的口氣簡直跟那位摸人家桶底的詩人一樣的無病**。

貓兒卻如獲至寶,特別興奮地拿著信,光信封看了好幾秒鐘,跟柳俠原來接到他的信時不釋手捨不得馬上拆開,讓看信的快樂在期待中多延長片刻的表現一模一樣。

他自從知道柳俠最後還給自己寫了一封信,一直都在等,這也是柳俠拿到信後沒直接銷燬的原因。

現在看到小家夥這個表現,柳俠覺得有點困窘的同時,又非常地滿足得意。

貓兒笑眯眯美滋滋地坐在柳俠身邊看他給自己寫的信,越看越高興,有時還會把信舉到柳俠面前,指著其中某一句問他:“那個小孩兒大概有七、八個月大,趴在他奶奶肩上,淌著口水睡著的樣子和你小的時候特別像,小叔一下子聞到了你那時候的氣息,還有你趴在我肩上睡覺時軟乎乎的感覺,心裡覺得暖融融的,特別想過去把那個小孩兒要過來抱一會兒;小叔,你真的能聞到我的味道,真的想抱那個小孩兒?”

柳俠說:“嗯,真的,他那個樣子跟你太一樣了,頭髮也是毛茸茸的……”

“啊,壞小叔,你居然想抱別人,”柳俠還沒說完,貓兒撲了過來,摟著他的脖子一陣扭:“那又不是我,毛茸茸的也不是我,你居然想抱他,你居然想抱別人,不啊……”

柳俠被晃的東倒西歪,趕緊解釋:“沒抱啊,小叔是想想……”

“想也不行,不許你想抱別人。”小家夥各種抖,幾乎要跺腳了。

柳俠連連答應:“好好好,不想不想,以後小叔再也不想了,小叔永遠都只想你一個人,長的再像你的小孩兒小叔也不會再想抱他。”

貓兒盯著柳俠的眼睛看了幾秒鐘,覺得他說的是真話,心滿意足,坐回去繼續看信。

柳俠想了想,把小家夥拉懷裡坐著,決定和他一起看信。

後面還有六七張,他還寫了好多事,憑小家夥這小心眼的樣子,後面那些事他肯定會更較真兒,柳俠覺得自己應該提前預警,主動把誤會和危險解決掉比較好

出乎意料,貓兒好像非常享受這樣和他一起看信的感覺,乖乖地一直看到最後也沒再信裡其他事件提出抗議,只不過,小家夥連續看了三遍才罷休,還讓柳俠把他最喜歡的某些句子讀出來,比如:小叔現在跟以前的你一樣,每天都可想可想你,小叔覺得,比你當初想小叔還要想很多很多倍呢!

柳俠心裡發誓,以後如果出去,一定要計劃好最後一封信的時間,這樣和收信人一起看信,實在是太考驗寫信人的臉皮承受力了。

貓兒和他的感覺完全相反,他說:“小叔,咱倆一起看你給我寫的信可真有意思,以後你多給我寫點唄,不出去,在家裡給我寫吧?”

柳俠毫不猶豫地拒絕:“堅決不,這是電話打不通小叔怕你著急真沒辦法了,你見過誰在一個屋子裡天天見面還去寫信的?”

貓兒說:“張丹丹啊,她不天天跟小蕤哥一個教室還寫信,她都是寫了塞在小蕤哥的書包裡,後來小蕤哥中午放學也揹著書包,她塞在小蕤哥桌鬥裡的復習資料裡。”

柳俠說:“那能一樣嗎?人家那是早戀,慕之情沒辦法說出口所以才寫信的,咱們這樣,小叔給你寫什麼?

難道小叔天天給你寫‘親的貓兒,今天下午小叔打算給你熬綠豆湯,你願意嗎?如果不願意,你想吃什麼,請回信。’這些嗎?”

貓兒咧咧嘴,搖搖頭:“還是不寫吧,人家會把咱倆當成神經病的。”

柳川三天前已經結束了在警校的培訓回局裡開始上班,楚鳳河是在醫院門口碰到請了假和妻子一起去給兒子看病的馬小軍,知道柳川回來了,所以才想約柳俠他們見個面的。

但他給柳川打了幾個電話,接電話的人都說柳川出去了,什麼時候回來不清楚。

楚鳳河不好意思一直再繼續給柳川打,但又怕說晚了柳川晚上答應了別人的邀約,第一次打了柳俠的電話。

柳俠在下午三點上班之前十分鐘給柳川打電話,柳川果然已經到了辦公室,聽他一說,也是很爽快地答應了,他本來打算晚上喊柳俠出去帶著貓兒和小蕤一起出去吃頓夜市的,倆孩子終於考試完了,領著他們放鬆放鬆。

七點鐘,柳俠和貓兒一起,步行溜達著往古渡口路走,他們到的時候,柳川和楚鳳河、楚小河已經叫好了下酒的小菜和啤酒了。

可能因為職業的原因,已經上了一年班的楚小河說話辦事給人的感覺還像個大學生。

柳俠把他這個看法一說出來,大家都覺得很好笑,柳川說:

“么兒你知道不知道,你看著其實才像是剛上大學咧。

你前兒後晌給貓兒他倆送飯,不是碰見我跟另外倆新同事嗎,你走後,他們對我說 ,如果不是聽俺隊裡其他人說起過你,知道你已經上班了,還以為你最多是才考上大學哩年齡咧。”

柳俠吃著羊肉串說:“哥,您那倆同事是老眼昏花了吧?我要是才大一,那得復讀多少年才能熬成這樣啊?”

楚鳳河說:“柳俠,柳川哥哩意思是說,其實你也是一口學生腔。”

柳俠奇怪:“不會吧,我多成熟啊,光看看我這膚色他這是老成持重啊!”

柳俠說的是心裡話,他一直覺得自己上班以後表現的特成熟老道。他不知道,他除了在專業上表現的比較成熟,平時的言談話語間對工作、對生活那種單純的熱情、熱,比楚小河還學生氣呢!

去年柳俠剛上班的時候來這裡吃羊肉串,還是一毛錢一串,夠一塊錢了多送一串,今年成了兩毛錢一串,經常來吃的老熟人買五串才會送一串,要不還是買十串才送。

幾個人感嘆工資沒漲,多少發了幾個獎金,這物價哄起來了。

楚鳳河說:“去年之前咱這裡哩家屬樓,一般都是先交兩千,房子成了再交剩下的部分,最好哩樓層,最大哩三室一廳,也是八千來塊錢。

今年都漲了,俺剛剛交工這個,造紙廠哩家屬樓,跟人家好單位哩比可不咋樣,那最貴哩也要快一萬,最小最便宜哩頂層,兩室一廳,還四千多塊咧,以前都是論套賣,大套多少小套多少,今年開始,好幾個單位按平方算了,說大城市都是這樣,這樣最公平,樓梯啥哩也都算進去。

這樣,房子還總是不夠,都是託人找領導哩,分不到哩人,還都罵哩不像樣。”

楚小河說:“是啊,都是掙工資哩,人家也不知道哪兒來那麼多錢。”

柳川說:“都是借哩唄,俺單位那房,好幾年了,我知道哩幾個人,除了馬小軍家條件好,他伯貼他了三千多,不用他還,他現在不欠賬了,其他哩都還沒還完咧。”

楚鳳河突然問:“柳俠,您那裡邊有人偷偷接活兒沒?俺老闆可能最近會接個大活兒,他老想一炮打響,啥都想使最好哩。

他本來是跟建築公司鬧翻才出來單幹哩,也看不上他們公司測繪隊那幾個人哩水平,老想使您單位,可他打聽了一下,說您單位要哩老貴,比建築公司那破測繪隊貴一倍還多。

他跟我商量,想問您單位有沒有人自己承包個小分隊單幹哩,能商量一下便宜點。今兒見你了,我正好問一下。”

柳俠搖頭:“沒,我還沒聽說過俺這種測繪還有單幹哩咧,我聽他們說,俺是最近三四年才開始接底下哩小工程,以前基本都是國家下派哩任務,都是大型工程,那個可不是三五個人能幹得了哩。

主要還是俺那活兒技術性比較強,不是隨便拉幾個有力氣哩人能幹哩。”

楚鳳河有點遺憾地說:“我知道了,其實我預計到了會是這樣。柳俠,你要是能接私活兒好了,咱這兒未來二十年肯定都會是快速發展,二十年裡您那個都不愁沒活兒幹,你要是自己能單獨幹,得掙多少錢呀!我估計你隨便幹倆小工程,買房哩錢用不完了。”

柳俠笑起來:“我不做這白日夢,我才上班不滿一年,是有錢,哪有資格分到房子呀。

俺單位哩兩棟家屬樓已經成了,我估計最多國慶節會分房,設計哩都可得勁兒,沒有那種客廳一圈都是門哩,一樓臺子還起可高,我記得俺三哥他們單位哩都是兩個臺階,俺單位都是五階,前面可寬敞,一大片楊樹林,採光特別好。

可惜,是輪不到我。”

貓兒說:“咱現在哩房可美,我哪兒都不想搬。”

柳俠說:“你去馬鵬程家幾回,不是覺得人家有專門哩書房跟客廳,可美嘛,要是咱也有個套房,你不待見?”

貓兒說:“我是說說,又不想住,我待見住咱現在哩房。我待見大房子,是想叫俺奶奶他們都來住咧!哎,啥呀?啥滴我頭上了?哎呀小叔,你趕緊去那邊房簷底下,下雨了。”

貓兒說話的同時,大雨點噼裡啪啦下來了。

雨來的太猛,毫無徵兆,所有的人都顧不上桌子上的東西了,紛紛找著寬一點的屋簷下避雨,但附近都是近幾年蓋起來的三四層的樓房,很多根本沒有房簷,大部分人都被找不到地方躲雨。

楚鳳河滿頭滿臉的雨水,推著柳俠和柳川說:“雨老大,都趕緊走吧,回來有時間咱再耍。”

柳俠想過去給站在大樹底下的老闆結賬,楚鳳河和楚小河一起把他給推到了路上:“快領著孩兒走吧,別擱這兒爭這幾塊錢了,沒意思。”

雨太大,三輪車夫們也都找地方躲雨去了,柳川、柳俠和貓兒覺得,反正也已經淋溼了,再找地方躲也沒用,乾脆一口氣跑回了水文隊。

柳川往榮高傳達室打了個電話,讓傳達室的人告訴蘇曉慧,如果雨下的時間長,他住在柳俠這裡了。

雨真的下的時間很長,一般情況下,夏季這種突如其來的暴雨都是一陣過去了,可這次,大雨下了三四個鐘頭後轉成了中雨,然後大大小小,一直下了三天。

這三天裡,柳川正常上班,晚上住在柳俠這裡。

柳俠和貓兒第一天冒雨買回來了一大堆容易存放的菜,洋蔥、土豆、豆角、茄子、番茄,然後安心地呆在家裡。

貓兒第三天中午寫完了全部的暑假作業,然後,柳俠做計算繪圖的時候,他坐在柳俠對面練字。

貓兒覺得這樣的日子簡直是太美好了,不能出門也開心。

第四天早上,雨停了。

這天是星期三,貓兒中午要到學校領通知書,然後正式放假了。

柳俠沒陪著貓兒去學校,因為付東不到八點在樓下叫他,說馬千里讓他上班之後拿了東西直接去隊長辦公室找他。

八點鐘,柳俠拿了已經計算彙總出來的部分數據資料和圖紙跟貓兒一起下樓,貓兒要和柳俠分開去車棚推車的時候,忽然笑嘻嘻地對柳俠說:“小叔,別擔心啊,我聽話,不玩兒大撒把。”

柳俠罵了聲“臭小貓兒”,揚起巴掌作勢要打他,貓兒大笑著跑了,柳俠看著他跨在橫樑上騎著車子出了大門,才往辦公樓走。

吳小林目前的能力還不足以**完成哪怕分階段的測量報告,繪圖更是短板,所以柳俠等於是要一個人完成他負責的這塊所有後期資料計算和製圖。

同時,因為孫連朝年紀大了,跟著他們連續高強度外業兩個月身體也有點頂不住,回來後休息了,李吉躍後期的工作量也很大,馬千里對這個工程又非常重視,他看了兩個測繪小隊全部的初期資料後,和柳俠談了一次話,讓他和李吉躍結合一下,把整個工程的製圖部分全部承擔了下來,所以,柳俠最近雖然不用外出作業,依然非常忙。

馬千里用十幾分鍾時間看了柳俠的部分資料,神色非常滿意,嶽德勝中途因病退出這個工程,現在,柳俠直接對馬千里負責。

馬千里把資料還給柳俠,端起茶杯:“我最近要出去幾天,你接下來的工作依然是這個工程的後期資料和圖紙。

你放心,咱們的獎金結合的不光是野外作業時間,還和工程本身的價值、造價等因素有關,不可能因為你們每天加班加點的幹,把工程提前完成了,反倒因此少拿獎金,如果那樣,誰接了工程後故意磨洋工多拖些時間,反而可以多拿獎金,不成笑話了嗎?”

柳俠心裡豁然輕鬆了,他是前幾天看到鄭朝陽他們和一科的工程師們又組成了一個小隊外出作業時才意識到這個問題的,他當時的感覺是對不起和他一起作業的其他人,他以為當他們結束了這個工程野外作業部分後,工人們和這個工程的關係便隨即結束。

現在知道了工程造價有關,他覺得一下踏實了,要不,他真怕以後再也沒人願意和他搭檔組隊了。

柳俠拿了東西站起身準備走的時候,馬千里說了一句:“如果最近聽說或看到什麼和你有關的意外傳聞或決定,表現的沉穩些。”

柳俠疑惑地看著他。

馬千里帶點神秘地笑著說:“別看我,看也不會告訴你,很快你會知道了,記著我說的話,別拆我的臺,我為了你這事可是還專門去找了儲局長一趟,讓他關鍵時刻幫我圓場呢,可別最後在你這裡掉了鏈子。”

柳俠雖然壓根兒猜不出來是什麼事,但他還是很堅決地表示:“不可能,我歷來都是關鍵時刻更能扛的。”

馬千里笑:“那好。”

柳俠上午燉著排骨都在想馬千里的話,差點讓溢鍋。

昨天吳小林拿了借他的大學課本過來找他答疑解惑,同時還拿著一本雜誌,柳俠隨手翻了一下,看到上面的一篇保健常識,說補鈣對正在發育中的青少年非常重要,多喝牛奶、多吃排骨可以有效補鈣,同時還要注意保持充足的睡眠,因為生長激素在熟睡狀態分泌得最旺盛,所以在晚上睡覺前喝牛奶能達到最佳的補鈣效果。

柳俠慶幸自己原來只是為了讓貓兒健康長胖逼著他每天睡覺前喝一大碗牛奶的習慣,同時也決定,以後每星期至少買一次排骨,可以吃兩到三頓,貓兒每天必須睡夠十個小時,他自己也要增加睡眠,他覺得自己還有希望再長高幾公分,追上柳海。

中午和貓兒大吃了一頓排骨燉土豆,倆人都吃得有點撐,貓兒摸著小肚皮說:“小叔,你讓我吃那麼多排骨,我現在快給撐死了,咱下去遛遛食兒吧?”

柳俠也覺得這麼躺著有點不好受,一翻身坐了起來:“ 走,這麼窩著一會兒非吐出來不可。”

倆人下了樓,卻沒地方去,大院裡雖然樹蔭密佈,但剛下完了雨的高溫天,到處都悶熱難耐。

貓兒看了一圈,說:“要不咱去那邊看房子吧,咱們倆原來最喜歡的那一套,不是都說是馬鵬程他爸那種領導才能住嗎?我上午回來的時候碰見馬鵬程,他說他聽他爸跟他媽說,現在住在他們那個樓上的人都不能買新樓,新樓只分給現在沒套房的人,如果分給別人,咱以後不能進去看了。”

貓兒中午學腳踏車的那些天,柳俠和貓兒去看過幾次那邊的新家屬樓,貓兒和柳俠都很喜歡他們現在住的房子,但這不影響他們嚮往更大更寬敞的套房,每次貓兒都會對著那些中間還互相通著的房子計劃:

“這一套好,兩個臥室和客廳都向陽,如果咱們能分到這一套,咱們倆住這一間,在這裡擺個大桌子,冬天太陽照過來,小叔你在這裡畫圖計算肯定不會那麼冷了;

大爺爺和奶奶他們住這一間,奶奶喜歡坐窗戶下面幹活,正好有太陽,奶奶能看清楚;

大伯和娘他們住這一間,這一間不是可美哈,不向陽,娘幹活的時候不亮堂。”

……

柳俠直接往那邊走:“行,多看看人家的房子,咱們要是有一天有錢了,蓋個獨家小院,一定得設計的特別合理,跟橡樹園一樣。”

柳俠和貓兒這個純粹是因為吃飽了撐的臨時起意的行為,在兩天後的下午四點鍾,被很多人當做了柳俠當初進地質勘探局時,總局確實給他許諾的證據。

要不,柳俠一個剛來不滿一年的小年輕,這麼熱的天,沒事大中午的帶著小侄子去看別人的房子幹什麼啊?

柳俠站在那張公佈單位購房人員資格順序表的大紅紙前,激動地心都要跳出來了。

柳俠終於明白了馬千里那天那句話的意思,他看著大紅紙上他名字後面括號裡“進入總局時,總局承諾的條件之一”的字樣,在心裡暗暗對馬千里說了聲“謝謝”。

辦公室副主任蘇春紅和付東一起貼的告示,貼完後站在那裡看其他人議論,看見柳俠的表情,她走過來拍了柳俠一巴掌:“小柳,你可真夠沉著氣的啊!原來看見你領著柳岸去看房子,還以為你們是沒事去看著玩呢,原來你是胸有成竹,早知道有你的一套啊!”

柳俠做出自己認為最恰如其分的高興的表情說:“沒想到會這麼順利,正好趕上咱們單位蓋了新家屬樓,咱們隊長也沒食言。

我聽說有不少單位當初要人的時候許諾的挺好,一旦人進了單位,想辦法推脫耍賴,我一直有點擔心,怕自己也會遇到這樣的事。”

付東走過來說;“怎麼可能?馬隊長不是那種人,只要他答應你了,肯定會兌現的。小柳,怎麼樣,現在是不是挺慶幸當初選擇了咱們單位?”

“是,確實挺慶幸的,咱們單位雖然外業多了點,但幹起來過癮,獎金來得也痛快,如果每年能給我三個月寒暑假我更滿意了。”柳俠發自內心的說,眼睛卻突然看到了一臉悻悻的張樹寶和跟他站在一起、高傲地仰著下巴、滿臉帶著不忿和不屑混雜表情的丁紅亮。

張樹寶前一段應該一直也是在野外作業,前幾天下大雨才回來,柳俠因此對他的反感少了些,但看著頭髮打著髮膠的丁紅亮,他真心覺得倒胃口,再想起吳小林說的,他不斷地跟人訴說他在大學裡領導學生*運動時的一呼百應叱吒風雲,每天都在抨擊時事,宣揚歐美國家的先進民主與自由,痛斥中國的落後**與**,柳俠覺得看見這個人都感到糟心。

一個和人同住一間宿舍三四個月,不但一次衛生都不打掃,連自己的衣服都是多天洗一次,鞋子髒了都不刷只是拿毛巾擦擦外面,碗裡的剩飯菜都臭了也不去洗,把宿舍糟蹋得跟豬圈一樣的人,卻天天高喊什麼法制救國民主萬歲自由至高無上,不是他媽開玩笑嗎?

在1,連最不會幹家務的雲健,輪到值日的時候都會認真地兩天拖一次地,張福生幫他擦桌子擦窗戶的時候,雲健還會從床上倒栽下來半截身子對張福生說:“老大,明天請你吃熱乾麵哦!”

而丁紅亮對忍無可忍要求他注意點衛生的王建軍卻只有滿腹的優越和一臉的不屑:“當男人應該志在四方為國家建功立業,我不會整天去想這些芝麻蒜皮的屁事兒,我學的專業也不是用來幹這種小事的。”

周彩鳳說丁紅亮滿口大話是真沒說錯,柳俠這種從小看著家人每天辛勤勞作還可能填不飽肚子的人,對他這種人真正是發自內心的厭惡。

付東也看到了丁紅亮的模樣,對柳俠做了個心照不宣的表情:“這回恐怕不會再到處去控訴我們**,而應該直接跑美國去了吧?”

蘇春紅也知道他們在說誰,笑著說:“他倒想,人家要他嗎?”

柳俠一步三階衝回宿舍,把正在練字的貓兒一把抱起來,轉了個大圈,貓兒舉著毛筆大叫:“弄衣服上了弄衣服上了,小叔你幹什麼?”

柳俠嘿嘿笑著把他放下來:“乖,小叔金榜題名,哈哈,分房的名單公佈了,七十二個人,小叔排三十七名,咱們馬上有一大套房子了,大爺爺跟奶奶他們都可以來住了。”

貓兒眼睛睜得圓溜溜的:“真的?不會吧?馬鵬程說是按職稱還有工齡什麼排的,你才來一年呀!”

柳俠痛快地喝了幾大口水:“還差十幾天不到一年呢,嘿嘿,你下去看看知道了,小叔是破格,所以不排在最前邊也不排最後,正中間,咱們還不會分到六樓呢!”

貓兒現在確定柳俠是真分到房子了,高興得跳起來掛在了柳俠脖子上:“哈哈,咱真的有大房子了,能把奶奶他們都接來了,小叔,你真棒,咱去給三叔打電話吧?讓三叔也高興高興。”

柳俠拿起鑰匙抱著貓兒直接往外走:“對,這麼大的好事,沒人分享簡直太不美好了。”

柳俠沒用單位的電話,他怕自己太過興奮的心情暴露了自己也是剛剛才知道自己有資格分房這個事實,所以他跑到大門外用公用電話往柳川他們辦公室打了一個。

柳川正好在,聽了柳俠的報告簡直不敢相信:“你再說一遍么兒,你,你分到房子了,還不一定是頂層?”

“對,七十二套房,我排三十七位,怎麼也不可能分到六樓啊!”

柳川在對面笑了起來,越笑越響:“真中啊孩兒,也不虧了你成天沒日沒夜哩幹,這才二十一,有房子了,唉,三哥高興哩不知道該說啥了,今兒黑你帶著貓兒出來,咱再去吃一頓羊肉串,喝點啤酒慶祝一下。”

柳俠一口答應:“中。”

旁邊的貓兒忽然問柳俠:“小叔,不是分房之前都得先交點錢嗎?你們讓先交多少?”

“啊?”柳俠愣住了,他剛才看到自己的名字和後面括號裡的註釋後太激動,竟然忘記了看名單下面的內容。

對面的柳川也聽到了貓兒的話,幹脆利索地說:“孩兒,現在去看看,不過,不管交多少,這房咱都得要,你不知道現在在榮澤想找個地方集資一套房多難,您單位那地方還恁好,院子比公園還寬敞,不要太可惜了,下次還不知道啥年月才蓋第二批呢!”

柳俠放了電話,和貓兒一起跑著來到了辦公樓前,還有很多人在樹蔭下看名單,看到柳俠過來都笑著和他打招呼,恭喜他。

很多人可能心裡多多少少都會有點不舒服或不服氣,但都沒有表現的很明顯,也沒有人對柳俠名字後面的註釋提出質疑。

這兩年報紙上不停地有類似事情的報道,特別是深圳那邊,比這個還優惠的引進人才的條件簡直太多了,馬千里又是個行事不拘一格的人,大家已經習慣了在他手裡經常發生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

最主要的還有一點,馬千里和單位主要領導都不在名單上,這讓想拿不公平之類的理由發牢騷的人也沒辦法說。

四年前的房子,戶型設計和現在的相比差很多,面積也都比較小,早有人私下裡議論新樓最大最合理的戶型肯定會被領導們佔著,現在,領導們自己把自己分房子的資格取消了,所有的猜測或者說謠言都不攻自破,這種情況下,柳俠作為唯一的一個例外,以正大光明的方式公佈在名單上,人們實在很難再把這事和走後門、不公平什麼的聯絡起來。

柳俠和同事邊說話邊看名單下面的要求,貓兒則小聲地念了出來:“一、按照國家和總局當前對福利住房的有關政策,本次房屋非福利性分房,而是以集資建房的形式出售給本隊職工,購房人擁有房屋所有權和買賣權,但任何情況下,不得將房屋轉賣或贈與非本隊職工的個人和單位,有資格購房的職工,交齊購房款後,到楊書記辦公室籤訂協議,不認可此條款的,視為自動放棄購房資格。

二、本次房屋分配方式:按分房資格名單先後順序,由職工本人自由選擇,房屋一經選定登記,不得反悔;

本月7月10日選房,當天全部選定,請有購房資格的同志認真考慮,避免選定後反悔。

三、如果有人自願放棄購房資格,由本人和單位其他有購房意願的職工自行商議轉讓,單位不予介入。

四、獲得購房資格的職工請在1*年8月1日前到財務科繳納購房一期款五千元,逾期不交者視為自動放棄購房資格,所選房屋由單位另行分配。

剩餘款項要求在1*年10月1日前全部交清,逾期不交者,視為自動放棄購房資格,單位原數退回一期房款,不支付利息。

……”

兩個人一回到宿舍,柳俠仰躺在了床上:“啊——五千塊啊,一萬塊啊,是破磚頭壘起來的牆和水泥板,怎麼會這麼貴啊——”

柳俠躺在床上哀嚎,貓兒坐在他身邊發愁:“咱銀行的錢和家裡的錢全部加起來才三千九百多,這可怎麼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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