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聖父的垮掉[快穿]231、忠臣7
“陛下十歲生辰已過, 也該親政了。”
小皇帝十歲生辰的宴會上,觥籌交錯之際,一位大臣忽然起身,朗聲說道,他的餘光注意著江流動靜,在他們看來,這個野心勃勃的大將軍王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不過他們也做足了準備,不論江流用什麼藉口回絕, 這一次也不對不會讓他全身而退。
“陛下最近的課業完成較好, 依老臣的看法, 也是時候接觸政務了。”
藺荀跟著起身,“將軍是行軍打仗之人, 自然該知曉紙上得來終覺淺這個道理吧。”
這個老狐狸直接將問題拋給江流,作為名將,他應該知道行軍打仗最忌諱紙上談兵,做皇帝和當將軍沒什麼區別,都不是光靠理論知識完善就能夠做好的, 小皇帝年紀也不小了,是時候讓他接觸政務了。
“哀家並不這麼覺得。”
蕭茹意搶在江流之前開口。
今天是國宴, 和朝會不同, 身為太后的蕭茹意並不需要坐在簾幕之後,今天她好生打扮了一番,雖然是守寡的太后, 卻盡顯成熟女人嬌媚的風韻。
只是因為藺荀等人不中聽的話破壞了她渾身雍容的氣度,眉眼間帶著一絲狠戾,氣急敗壞地駁回了藺荀等人的意見。
“皇兒還是個孩子,讓皇兒接觸政務豈不是拿萬民生計和我燕朝江山當玩笑?”
蕭茹意疾言厲色,“此時不必再提了,等皇兒大婚後,哀家和江將軍自然會讓皇兒親政。”
這些老不死的果然不讓人省心,現在還能拿皇帝年紀太小為藉口壓著他們,可等皇兒大婚之後呢,還能以什麼理由呢,看來自己的計劃也得加快了。
“太后,恕臣冒犯,自古後宮不得干政,您難道是想效仿前高太后,牝雞司晨嗎?”
一個精瘦的言官站了出來,他指著蕭太后慷慨激昂地說道:“陛下親政才是正統,臣知道臣今日之言大逆不道,如若觸犯了太后,任憑太后處置!”
他這一番話不可謂不毒辣,前朝高太后是誰,那可是連親生兒子都殺的女人,可以說前朝的衰敗正是由這個野心勃勃的皇太后而起。
現在他拿蕭茹意和前朝高太后相比較,是想說蕭茹意不願意放權,還是想說楊家的江山也會敗在她蕭茹意的手中呢。
“放肆!”
蕭茹意當即就被氣到了,恨不得現在就將那個多嘴多舌的言官拖下去斬了,可她心裡清楚,她不能那麼做,要不然史官記上這一筆,她的名聲就壞了。
“江大人,你怎麼看。”
藺荀不想就這樣折了自己的人,乾脆將球踢到了江流的面前。反正從始至終這個垂簾聽政的太后都只是花瓶一樣的人物,小皇帝能不能親政,只靠江流的同意罷了。
“江大人,為了燕朝江山,還請三思啊。”
蕭茹意松了口氣,在她看來,江流的心思和她是一樣的,他怎麼會放任小皇帝親政呢。
舞樂停止,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那個舉著酒杯的男人的身上,坐在龍椅上的小皇帝格外激動,他的雙手隱藏在寬大的衣襬中忍不住顫抖,雖然剛滿十歲,可他早已經明白親政意味著什麼。
“皇上年幼,現在還不是親政的時候。”
在全場陷入沉寂之後,江流總算開口了。
他的聲音有些暗啞,語速緩慢,說話的語氣有些漫不經心,好似所有人在意的這件事在他看來不過如此罷了。
“藺大人,我將教導皇上的重責交給你,難道你是真心覺得現在的皇上有親政的能力嗎?”
上一世,原身在小皇帝即將大婚親政時,也是以這樣的理由拒絕的。
原身並不是聖人,自然也有自私的一面,上一世先帝病逝又未留下子嗣,先帝的那些兄弟們為了爭奪這個皇位幾乎搶破了腦袋,尤其是原身曾經當過伴讀的禮親王,仗著和原身的那點關係甚至將皇位當作了自己的囊中之物。
原身並不是一個心機深沉的人,但他也有基本的思考能力,他知道皇室一直忌憚江家手中的兵權,從原身的祖父那一代起,皇室就有意收攏江家手中的勢力。
當初朝陽公主會被許配給原身,未必沒有裡應外合,削弱江家的意圖,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朝陽沒有配合當時的皇帝,而朝陽的父皇,那個深謀遠慮的帝王也沒來得及做什麼,就駕崩了。
繼位的先皇遠比不上他的父親,加上又不是一個長命的,在位時期連朝堂上其他分散的勢力都沒有攏合到自己手中,但這並不妨礙他在位時期經常給原身下絆子,牽制原身勢力的發展。
原身明白,狡兔死,走狗烹,江家現在就是烈火烹油,鮮花著錦,不論繼位的是哪一個皇帝,都不會眼睜睜看著他手裡掌握那麼多兵權,權勢凌駕於皇權之上。
他想過要不要乾脆造反,只是這樣一來江家忠烈的名聲必然會毀去,而且他的妻子還是楊皇室的公主,他要造反,地位最尷尬的就會是他心愛的女人和無比疼愛的女兒。
他也想過要不要乾脆放權,可原身的兵權也不是靠虎符得來的,靠的是江家男丁的鮮血,靠的是全軍上下對江家的信任,對於原身手下那些兵來說,虎符還不如他一句話來的有用,這樣的情況下,原身即便放權歸隱,也不可能得到新帝的信任,相反,為了斬草除根,永絕後患,恐怕原身一家的性命都要受到威脅。
在這種情況下,原身想了一個折中的法子,那就是扶持一個傀儡皇帝,至少在對方親政前的十五年,自己不用擔心被皇帝忌憚針對,也不會被妻子埋怨他奪了楊皇室的江山。
原身的這個做法其實也是在逃避,所以當十五年過去,幼帝該親政的時候,矛盾就爆發了。
他給幼帝找了一個好老師,可惜幼帝天資不高,身邊又有許多有心人的慫恿,對他這個攝政大臣並不滿意,且幼帝的才能根本就擔不起這個位置,原身乾脆廢了幼帝,又立了一個新的皇帝。
為防止上一次的錯誤發生,這一次原身立了一個十三歲,已經顯露出天資的皇帝,在對方的偽裝下,原身相信他聰慧重恩情,又十分親近敬佩他這個大將軍王,只是再好的掩飾在對方開始接觸權利後都會暴露,原身很快就察覺到了新帝的勃勃野心和他對自己的忌憚懷疑。
於是這個皇帝又被廢了。
這一次,原身吸取了前兩次的教訓,乾脆將新立的小皇帝放在身邊親自照顧,一個和自己感情深厚的小皇帝掌權,自己全身而退的可能性就更大了吧。
當然同時原身也暗自發誓,如果這一次,新帝依舊容不下江家,那麼他就搶了楊皇室的江山,即便到時候妻子因為這件事怨他恨他,也好過全家的性命都終結在皇室手中。
只是原身失算了,三立兩廢,待他新立的第三任皇帝長成後,他已經不是當年威風凜凜的大將軍王了,正所謂英雄遲暮,原身老了,又只有一個女兒沒有傳承,軍營中早就有了不服他的聲音,加上這些年他行事太過張狂,卻又不肯真的反了楊皇室,那些忠心他的人看不到未來,也開始動搖各自的立場。
原身的失敗是註定的,他所有的能力都放在了戰場上,對於人心的琢磨遠沒有朝堂上那些老狐狸來的深刻,當斷不斷,必受其亂,原身一而再再而三的猶豫糾結,早已為自己的未來埋下隱患。
而最讓江流鬱悶的是原身從頭到尾都沒有問過自己妻子的想法,她是楊皇室的公主不假,可同時她還是他的妻子,他女兒的孃親,親族和女兒擺在一塊,朝陽會選擇哪一邊,原身真的知道嗎?
江流將杯中的酒水飲盡,然後垂眼看著桌子上的果盤,給人一種高深莫測的感覺。
“陛下是臣教導的,陛下能不能親政,老臣心裡自然有所衡量。”
藺荀聽了江流的話咯噔一聲,這奸人果然狼子野心,攔著不讓皇上親政,不過藺荀也沒辦法反駁江流的話,因為按照小皇帝的課業水平,確實還不到可以親政的時候。
但誰讓小皇帝親政才是正統呢,這天下早晚是要交到小皇帝手中的,還不如早一點讓他開始接觸,他也有精力,慢慢教導陛下。
“凡事都要有一個開始,陛下聰慧,想來不會讓將軍失望的。”
藺荀的眼神直勾勾地盯著江流:“難道將軍和太后一樣,都不願意看到陛下成長起來?”
這一次不成功也沒有關係,太后和江流的狼子野心必須要傳出去,他倒要看看,江流能攔一次,還能不能攔兩次、三次……即便他是功名煊赫的大將軍王,恐怕也難堵天下悠悠之口。
“藺大人能夠保證?”
但出乎藺荀的預料,江流雖然不情願,但最終還是鬆口了。
“老臣自然能保證。”
藺荀一時間不知道江流的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可既然江流鬆口,他趕緊抓住話柄,逼著江流允諾放權。
“那好。”
江流站起身,魁梧的身形在這一刻格外高大,隱隱透露著曾經沒有的威懾力,倒比此刻坐在皇位上的小皇帝更像是一個帝王。
“臣身體不適,恐怕要在家修養一段時日,請陛下太后恕臣失儀了。”
說罷,江流拂袖而去。
這是——成功了!
藺荀等準備好長久戰的老臣們面面相覷,不敢相信他們心中的大奸臣居然那麼輕易就允諾放權,這裡頭該不會有他們沒有察覺到的陰謀詭計吧?
但不管怎麼樣,陛下能夠親政是一件好事,江流還有什麼計謀,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
藺荀等忠臣派系難掩欣喜,而江流那些部下以及朝堂上倒向江流的那些勢力則是疑惑不解,準備等宴會結束後就找時間去將軍府上探探口風,同藺荀等人一樣,他們也不相信,大將軍這麼輕易就鬆口放權。
全場最不高興的恐怕就要數蕭茹意了,在江流拂袖而去後她直接變了臉色,要不是顧忌這會兒宴會還沒結束,她這個太后又沒有江流這樣任性的權利,恐怕她也要拂袖離場,立馬找人將江流請過來,質問他到底是什麼想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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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帝親政的訊息傳的沸沸揚揚,於這個訊息同樣流傳開的還有大將軍江流罷朝的新聞。
十天,對方藉口身體不適,已經有足足十天沒有上朝了,將軍府大門緊閉,誰的帖子也不接,讓人更加琢磨不透他的真實用意。
不過江流不在,確實給予了藺荀這方勢力發展喘息的空間,加上小皇帝開始親政,按照正統的思想,藺荀這方更加名正言順,這段時間,不少原先中立的派系都有向藺荀靠攏的趨勢。
“公主,你不去前院看看將軍嗎?”
同樣受到影響的還有將軍府,幼帝親政,攝政的將軍卻開始罷朝,將軍府裡人人自危,要不是還有朝陽公主鎮著,恐怕府裡早就亂了。
這天桂嬤嬤服侍朝陽公主用完早膳,忍不住多嘴了一句。
自從將軍罷朝後就再也沒有踏足過公主的漱芳苑,昨日是初一,這個將軍雷打不動會過來的日子同樣未曾出現,這讓桂嬤嬤有點不安。
明明公主和將軍都有緩和的趨勢了,怎麼又叫朝堂上的事耽擱了呢?
桂嬤嬤也不是聖人,她只在乎公主開不開心,快不快活,至於這燕朝的皇帝到底誰來做,誰來管,和她又有什麼關係呢。
思來想去,桂嬤嬤覺得還是得讓公主這裡先服個軟,送碗羹湯去前院試探一下將軍的態度。
“就算不為自己,也為小郡主想想,前些日子將軍時常過來用膳,這些日子不來了,郡主也很想念將軍呢。”
桂嬤嬤知道公主的軟肋是郡主,以郡主的名義勸說,公主總會動容的。
“嬤嬤,你讓廚房去熬一碗豬心湯。”
桂嬤嬤的勸說只是給了朝陽一個臺階下,實際上她確實也有些擔憂,早就想去前院的書房看看自己的夫婿了。
“誒,老奴這就吩咐去。”
桂嬤嬤欣喜地退下,半個多時辰後,朝陽公主帶著幾個伺候的下人,出現在了前院的書房中。
江流沒讓人攔下,朝陽順利地端著湯水進入書房。
“豬心湯,定驚定神,補血養氣。”
朝陽將湯水放在江流的面前,眼神並未四處打量,一副淡然的模樣。
這是她第二次主動進入江流的書房,第一次是她異母的皇兄病逝,她來書房詢問江流的打算,那時候他告訴她,他想要扶持幼帝,朝陽沒說什麼,就從書房離開了。
其實她並不滿意江流的這個決定,因為立幼主的隱患太大,只是那時候她並沒有質疑他。
立幼主啊,似乎對蕭茹意這個無子的皇后來說好處最多,那時候江流和蕭茹意的風流韻事傳的沸沸揚揚,朝陽不想問,也不敢問。
這是她第二次踏入江流的書房,沒想到為的卻幾乎還是同一件事。
但是她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一天天下的主人不再是楊家人了,你會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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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內太安靜了,幾乎只有兩人輕微的喘息聲。當然,隨著江流拿起面前的湯水後,又多了湯勺攪動湯水以及和瓷碗碰撞的聲音。
“什麼意思?”
不可避免的,朝陽的心跳漏了幾拍。
“如果有一天我造反了,你是願意做江夫人,還是願意做朝陽公主?”
江流直接將話挑明,眼前的女人可是能夠女扮男裝上戰場的巾幗英雄,他不覺得對方連這點事都承受不了。
“你想造反?”
朝陽的語速有些慢,她的眼神中帶著幾分惆悵迷茫,不過很快就平靜下來,然後用無比複雜的眼神看向了對面的男人。
這一天終於來了!
她還記得當年她被父皇指婚給這個男人的時候,父皇說的那句話。
江家狼子野心,早就覬覦楊家的江山,她要謹記自己楊氏女的身份,監視江家的一舉一動,必要時,除去江家人,保住楊氏江山,屆時她還是尊貴無比的公主殿下。
對於父皇的這番話,朝陽不以為然,不過她的心中也明白,皇室和江家此消彼長,臥榻之下豈容他人鼾睡,皇帝容不下手握重兵的權臣,權臣未必會永遠甘心於那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
父皇勉強稱得上是明君,但也逃不脫帝王都有的疑心病,更別提她那個有勇無謀的皇兄了,要不是死的早,恐怕早就已經把江流逼反了。
說實話,當初皇兄病逝的時候江流居然沒有選擇造反讓朝陽很是吃驚,他應該知道自己的處境,到了這個地步,還有什麼會讓他猶豫呢?
朝陽可不敢厚著臉皮覺得是自己讓他猶豫了,只當江家人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忠心,抑或是傳言說的那樣,自己的夫婿對她的皇嫂無比痴心。
“為什麼要告訴我?”
朝陽斂眉,視線凝聚在鞋尖的位置,難道他就不怕自己這個皇室公主揭發他的狼子野心嗎?
“如果我造反了,你會選擇誰?”
江流依舊重複這一個問題,造反是必然結果,他得明白朝陽的態度,才能開始之後的佈局。
“你知道我的母妃嗎?”
朝陽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忽然提起了自己的母妃。
“她是夷族的公主,因為夷族戰敗,被當成禮物獻給了我的父皇。”
朝陽深邃的五官輪廓就是源於她身上一半夷族的血脈,因為血統的緣故,小時候的朝陽在宮中並不受寵,好在她的母妃象徵著夷族歸順燕朝的決心,因此母女倆即便不受寵,也沒有受到過慢待。
在她很小的時候,她的母妃時常向她說起她的故鄉,那個水草豐茂,牛羊成群,民風彪悍的地方,朝陽的母妃是個很豁達的女人,她的心屬於藍天和草原,即便被部族當成禮物送給了燕朝的皇帝,從此只能住在那四方圍城之中,她也不怨不恨,因為有這樣一個母妃,朝陽也能夠很平心靜氣地看待戰爭,看待王朝的更替。
“成王敗寇,自古都是這樣。”
朝陽緩緩說道,如果她真的在乎這些,那她該怎麼評價自己的血統呢?
“而且我也是人,也是自私的,阿蕪是我最在意的,只要阿蕪好好的,我就是快樂的。”
局勢越來越尖銳了,楊皇室強盛,江家必然衰弱,而江家煊赫,楊皇室必然走向衰敗,父皇早就死了,剩下的都是和她不親的異母兄弟姐妹,對於朝陽來說,女兒江蕪才是她最後的親人了,非要她在宗親和女兒之間做選擇,她只會自私地選擇女兒,就好像讓那些人做選擇,他們也會毫不猶豫地放棄她這個不值錢的公主一樣。
人性使然罷了。
“那我呢,我是你在意的嗎?”
江流的眼神有些幽深,也有些幽怨。
“啊?”
沒想到江流會忽然問到這樣一個問題,朝陽一下子有些懵了。
他這是什麼意思?
朝陽不太確定地盯著江流看,只是這會兒他早已恢復成面無表情地鎮靜模樣,哪裡還有剛剛到幽怨神情呢。
“我不知道你到底會怎麼做,但阿蕪是你的女兒,希望你在做任何決定前,多想想阿蕪。”
她只當剛剛是自己幻聽了,這個男人怎麼會說這麼矯情的話呢,這些年他的冷淡她都看在眼裡不是嗎?
對於朝陽來說,江流會選擇造反並不是一個讓人意外的決定,只是她的身份實在尷尬,只能選擇漠視這一切的發生,而且朝陽也不知道,江流要是真的造反成功了,她這個前朝公主原配夫人會被給予一個什麼樣的結局,只希望對方能夠看在女兒身上還有他一半血脈的份上,善待這個孩子。
想著這些日子觀察發現的細節,朝陽覺得,江流不會虧待女兒的,這樣,也就足夠了。
兩個人都彆彆扭扭的,有什麼心事都藏著掖著不說,怪不得上一世會落得那樣的下場,江流聽了朝陽的話忍不住嘆了口氣,換做原身,聽到朝陽這樣的回答,恐怕又要誤會朝陽對自己沒有感情,只是因為女兒勉強和他生活在一塊的吧。
但兩人這樣的現狀已經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過來的了,江流有足夠的耐心,讓朝陽看到曾經她看不清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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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嬤嬤,你說——”
從書房出來的朝陽遠沒有她表現出來的那樣鎮定,她的腦海裡一直回放著剛剛江流的那句話。
那我呢,我是你在意的嗎?
這句話就像是魔障一樣,想的朝陽目眩頭暈。
雖然已經是一個孩子的娘了,可在感情這件事上,朝陽比一般女子更加愚鈍,她有些弄不清江流的心思,他為什麼要問她這樣一個問題,難道他在乎她的感受嗎?
因為自己想不明白,朝陽第一時間就想到了自己身邊的老嬤嬤,對她無比忠心的桂嬤嬤。
只是這個念頭也只是轉瞬即逝,話到嘴邊,朝陽由不敢問了。
桂嬤嬤很年輕就入宮當了宮女,後來又自梳當了嬤嬤,在感情這件事上,桂嬤嬤未必能夠給她可靠的建議。
“晚上將軍會來院裡陪阿蕪用膳,準備幾道將軍愛吃的菜。”
朝陽轉了話鋒,又將這些心思埋到了心底。
“老奴就說將軍心裡還是有公主和郡主的,等會兒我就去廚房吩咐一聲,多做幾道將軍和郡主愛吃的菜。”
桂嬤嬤樂呵呵的,也沒察覺到公主剛剛的情緒變化。
朝陽見狀松了口氣,她真是怕極了嬤嬤的唸叨,至於剛剛在書房裡發生的那段對話,她就當是自己聽錯了吧。
十多年波瀾不驚的婚姻生活使得朝陽早就失去了期待,只要女兒幸福,一切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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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你現在已經親政了,連江流那廝都避你鋒芒選擇裝病龜縮在將軍府不出來,可見皇上就是天命所歸的萬民主宰,什麼大將軍王,什麼帝師,都只是陛下您跟前的狗腿子罷了。”
小皇帝親政,最高興的要數榮親王府和榮親王妃背後的徐家了,這些日子小皇帝身邊的幾個伴讀都開始藉著小皇帝的勢,開始耀武揚威,尤其是小皇帝的表兄徐子傑,恨不得直接替小皇帝發號施令。
“哈哈哈。”
徐子傑的吹捧讓小皇帝很是受用,這些日子他最忌憚的大將軍王都開始裝病不再上朝了,朝堂之上他不用再看別人的臉色,日子再暢快不過了。
“只可惜臣父官職不高,不能替陛下分憂解難。”
徐子傑言語隱晦地提點小皇帝,他真正的母族應該受到重視了。
徐家在燕京並不算什麼名門望族,整個家族中官位最高的是已經過世的徐老大人,官拜正三品,這些年徐家除了出了一個榮親王妃外,再也沒有出息的人物,徐子傑的父親還是藉著胞妹的光當了一個正五品的禮部郎中,沒有實權,只有一個虛銜罷了。
徐家早就想要藉著小皇帝謀求一條通天大道,要不然也不會磨著榮親王妃想辦法將徐家的嫡孫徐子傑送到宮裡給小皇帝當伴讀。
只是之前小皇帝年幼,朝政又被江流把持著,沒有提拔他們徐家人的機會,現在就不同了,皇上已經親政了,是時候開始培植自己的勢力了,作為小皇帝的母族,還有比他們徐家更適合的人選嗎?
“朕知道舅舅是有大才的,子傑方心,朕不會虧待舅舅的。”
小皇帝大包大攬地說道,全然忘了,自己稱呼徐子傑的父親為舅舅,是不符合禮節的。
他已經被過繼給了先帝,名義上,太后蕭茹意才是他的嫡母,蕭家才是他的母家,小皇帝未必不知道這個道理,可他的身邊有徐子傑不斷洗腦,仍舊只將他的親生母親當作母親,只將徐家當作自己的母族。
“朕要封舅舅為承恩公,讓舅舅為朕分憂解難。”
小皇帝想著,自己不能給生母太后的名份,難道就不能給舅舅一個爵位嗎,再說了,子傑說舅舅是有大才華的,只是以前被江流這樣的逆臣賊子壓制,一直不能施展拳腳,現在他給予舅舅一個機會,也是為燕朝提拔優秀的官吏,是造福於民的好事啊。
“不僅如此,朕還要封子傑你為左前鋒營統領,朕以後的安危就靠你了。”
小皇帝豪邁地說道,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許出去的官爵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
“謝陛下恩典。”
徐子傑已然激動壞了,左前鋒營統領,這可是正二品武官銜,還是一個實權的官位啊,自己雖然是皇帝的伴讀,卻也只有十三歲,能在這個年齡成為二品武官,恐怕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吧。
看徐子傑幾句好話就要到了這樣的好處,其他幾個伴讀也忍不住了,當然他們比徐子傑更理智一些,覺得在他們這個年紀擔任這樣的官銜不太現實,但他們不可以,他們家族中的長輩未必不行啊。
就這樣,小皇帝飄飄然地許出眾多承諾,當藺荀聽到這個訊息時,立馬換上朝服進宮,想要制止小皇帝的荒誕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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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說夠了沒有!”
藺荀一通唸叨,一開始小皇帝還老老實實聽著,可越到後面,小皇帝的臉色就越發難看了,終於忍不住開口喝斥。
在小皇帝看來,他這個老師有些不太識相,現在就連江流這個大奸臣都老實地龜縮起來,他藺荀不是自詡忠良嗎,為什麼要對他這個帝王的決策指手畫腳呢。
想到這些日子藺荀等人總是在朝堂之上駁回他的政見,小皇帝的心情越發不愉快了,他忍不住懷疑,藺荀真的忠心嗎,他要是真的忠心,怎麼就不學著江流,老老實實躲在他的府邸裡,不要出來給他添亂堵氣呢。
“臣一心為陛下著想啊。”
藺荀言辭懇切,小皇帝的這些決定太過荒謬,不止是他,恐怕傳出去後,全天下的人都要笑話的。
“朕是皇帝!”
這些日子的生活太過順風順水了,小皇帝的態度一下子變得很強硬。
“藺相這般不滿朕的決定,難道是想像江流那廝一樣,忤逆不忠嗎?”
這話著實誅心,藺荀氣的顫抖,他一心一意為陛下著想,怎麼就和江流那個賤賊一樣了呢。
想到國宴那天江流似笑非笑的表情,以及這些日子他閉門不出的現狀,藺荀眼前一黑,身形晃動,恨不得直接昏死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三合一章,以後不能亂立flag,因為食言而肥,感覺最近的我已經變成大胖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