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淪陷

75、QingMe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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淪陷75、QingMeng

許星河和陳爸的第一次見面是在高一的冬天。

頭一天晚上陳清夢拉著他的衣袖,癟著嘴哭唧唧地說:“元旦我要和家裡人一起旅遊, 我也不想去的, 好不容易有假期, 我肯定想和你在一起的, 但是我爸我媽一定要我過去,我也沒辦法。”

“不過你放心,我一回來, 家都不回就來找你!”她的語氣歡脫起來,明媚的臉上帶著討好的笑,“我最喜歡你了, 所以你不可以找別的女生知道嗎~”

許星河淡淡一句:“不知道。”

“你知道!”她輕哼了聲,“你個悶騷怪!”

他扭過頭,唇角上揚起一個愉悅的弧度來。

沒多久陳清夢就回家了。

第二天中午,許星河家的家門被人敲響。

他疑惑不已,知道他家地址的人並不多,他素來獨來獨往慣了, 身邊也沒什麼朋友,自然也沒有所謂的朋友來家裡玩兒這麼一說。他的生母是有家裡鑰匙的,不過一年到頭,她回家的次數也寥寥。

鄰居也不會來敲他家的門, 他性格冷淡,和旁人也鮮有交集。

往常這個時間點來敲他家門的也就只有一個人——陳清夢。

想到她,他忍不住笑了下。

開門的時候,嘴角的弧度甚至還沒收下去。

可是門外站著的並不是陳清夢, 而是一位穿著高檔羊絨大衣的中年男子,身邊還跟了崇雅中學的校長。

許星河的眼神黯了黯,沉聲叫人:“校長。”

校長笑呵呵的,“我就說你應該在家,星河,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學校的校董陳宏達陳董,這位是我們的年級第一,許星河。”

陳董是那種很斯文的中年男子長相,歲月在他身上沉澱出成熟男人特有的氣韻,他朝許星河伸出手,嗓音款款:“許星河,你好。”

許星河雖然不清楚為什麼校長和校董會來他家,但此刻也禮貌地伸手回握,低聲道:“陳董,您好。”

校長說:“這外面怪冷的,要不咱們進屋說說?”

許星河收回手,欠身讓出空間方便他們進來,“請進。”

校董和校長進屋之後,許星河往外面看了一眼,皚皚白雪紛飛一片,天空灰沉沉的,鉛灰色的雲朵積壓而下,天氣暗,沉。

莫名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

他關上門。

倒了兩杯水給他們。

校長和校董坐在一邊,許星河坐在另一邊。

校長開口:“許星河,你還記得吧,當時你考上我們學校的時候,我們給了你一大筆豐厚的獎學金。”

許星河垂眸,輕扯了下嘴角:“嗯。”

“那筆獎學金,就是陳董他出資的。”校長笑容滿面,“咱們學校的獎學金,都是陳董提供的。”

“嗯。”許星河靜待下文。

校長似乎也沒想到許星河這麼冷漠,乾巴巴地笑了下,和陳董對視一眼,繼而緩緩地開始說明來意:“是這樣的,學校最近有些流言蜚語,都傳到我這裡來了,我麼,總歸是不相信的。許星河,你現在還是個學生,學生的主要任務就是學習,談朋友麼,總歸是往後放放的。”

“談朋友?”許星河眸光清冷。

校長樂呵呵的笑,“我呢,和陳董認識有很多年了,陳董是吧?”

陳董:“嗯。”

“我也算是看著清夢長大的,清夢這丫頭,我也挺瞭解的,不愛學習,但是性格好,所以挺招男孩子喜歡的。”

陳董不贊同地搖了搖頭,“她總是這樣胡鬧。”

“哪算是胡鬧麼,女孩子脾氣好,就挺招男孩子喜歡的。”

話說到這個份上,饒是許星河情商再低,也清楚自己眼前坐著的這位陳董,不僅僅是資助他上學的人,也是陳清夢的父親。

呵,多諷刺。

她是資助者,他是被資助者。

他們天生就有著天壤之別。

校長仍舊在說:“星河,你是學校的期望,學校還指望著你好好學習,到時候拿個高考狀元回來給學校爭光吶。”他走過來,拍了拍許星河的肩,語重心長地說,“你不能辜負學校對你的期望,也不能辜負了學校對你的幫助,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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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星河抬頭,視線和陳宏達對上。

窗外的雪簌簌落下,溫度驟降,雪花砸在玻璃上,落下一聲悶響。

他的心口也像是被一簇又一簇的雪花砸過。

沉默的對峙中,校長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了,只剩下許星河和陳宏達。

還是陳宏達先開口,他溫和地說:“清夢一向胡鬧,這陣子在你這兒,怕是給你添了不少麻煩吧?”

許星河蹙眉,原來陳宏達什麼都知道,陳清夢是一向都不著家的,每天放學就跟著錢伯煬到處玩兒,這個學期卻是放學之後都跟著許星河,週末一大早就來許星河家。

許星河曾問過她:“你每天都不在家,你爸媽不說你嗎?”

“他們也不在家啊,我家裡除了過年,也沒什麼人在的。”她無所謂道,“而且他們也懶得管我,我玩我的,關他們什麼事,他們也不關心我的。”

可現在,陳宏達坐在他的對面,一字一句說得格外清晰:“從小到大,沉沉都是我們家的公主,她要什麼、我都是給她什麼的,她估計是被我慣壞了,乖戾不懂事,這段時間,真的是辛苦你了。”

許星河說:“還好。”

陳宏達和藹的笑著,從口袋裡拿出一個牛皮紙包裝的信封來,緩緩地推到許星河的面前,他說:“這段時間,沉沉真的多謝你照顧了,這是謝禮。”

許星河垂在身側的手死死地攥著。

他沒有任何動作,只看著陳宏達:“不必了。”

“要的。”陳宏達臉上的笑很刺眼,“你條件也不好,沉沉花錢向來大手大腳,肯定花了你不少錢。”

頓了頓,他狀似不經意地說,“學校每年給你發的獎學金是一萬吧?估計交完學費也不剩多少,我聽說你還經常在外面打工,挺辛苦的。這裡是五萬塊錢,你收下,好好學習,不要出去打工了,太辛苦了。你是一個學生,最主要的就是學習,不要打工啦。”

陳宏達起身,他的手越過一張桌子,拍了拍許星河的肩,聲音帶笑,說:“我當初設獎學金的目的,就是希望學生能好好學習,不要為錢的事情困擾,我希望你也能好好學習,不要做學習以外的事情。”

許星河盯著那厚厚的五萬塊錢,心裡湧起一陣惡寒。

自尊心像是被人攆碎,又踩在腳下,人生從未有過今天這般的受辱,屈辱感淹沒著他整個人,他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萬分。

而陳宏達還在說:“沉沉不愛學習,那是因為我們家早就為她鋪好了路,高考結束就出國,等她回國,應該就接手家裡的公司,或者和家裡條件相當的人結婚,我們這個圈子,向來都是這樣的,沉沉應該也不例外。”

話說到這個地步,已經很明顯了。

你許星河不過是我們許家廣施善意的其中一個物件而已,你所處的環境,就是這破爛不堪、常年失修的房子,而陳清夢和你不一樣,她的人生被規劃的堪稱完美,她往後的路也會是一帆風順、萬番順遂的。

她是富家小姐,而你不過是清貧少年。

這五萬塊錢對你而言是一年的學費加生活費,或許是兩年,但那又如何呢,在陳宏達的眼裡,這不過是他的一丁點兒善意。

許星河還記得他母親撞見陳清夢那天,他送她離開,她臉上掛著他熟悉的諷刺的冷笑,“你比我又清高多少呢,那個女孩手裡的手鍊都要三萬塊錢,許星河,你不過也是個攀龍附鳳的貨。”

而那條手鍊,沒過幾天就不見了,陳清夢找不到,於是又去買了一條,同款式,不同顏色罷了。

人生哪裡是童話,處處是現實。

陳清夢從不提錢,許星河也從不提錢,但是這並不代表,他們二人之間是相同的、是對等的,他們兩個人,其實從來都不在一個世界。

這段時間,他們在這裡討得一片靜好,但是今天,陳清夢的父親款款而來,語氣溫和地對他說,你看,你現在的世界,現在擁有的東西,都是我給你的,你怎麼可以恩將仇報,把我最喜愛的女兒給搶走,帶入到你那個卑微、漆黑、清貧、困苦的骯髒世界去呢?

是的,他的世界骯髒汙穢,從不見天日。

他也曾觸控到一束光,他以為那束光永遠都會屬於他,但到現在他徹底醒悟。

世界上沒有一道光會永存,所有的光芒都是轉瞬即逝的。

他企圖將那道光死守在眼裡,但留下來的不過是幻影。

他錯了,她不是他的黃粱一夢;

由始至終,她都是他的一場荒涼大夢。

如今夢境破碎,他也清醒過來。

陳宏達起身要走,離開前,他緩緩地說:“小夥子,你很聰明,你會靠你自己的能力過好你的人生的,而沉沉不需要,她過的一直都是別人想過的,很好的人生。”

即便離開,話語裡仍舊是冷嘲熱諷。

將許星河貶低到塵埃,可是許星河仔細想想,他原本,就是在下水道生活的,卑微的人。

那天他就坐在位置上,盯著那厚厚的五萬塊錢,沉默了許久許久。

窗外的雪下得越來越大,夜已經深了,積雪似乎影響了線路,窗外沒有一絲燈光。

漆黑的室內,突然,許星河發出短促的一聲笑來。

隨即,是他連綿不絕的笑聲。

後來他走到浴室,開啟燈,看到鏡子裡的自己,滿目瘡痍,雙眼狼狽,神情裡滿是數不清的悲傷與難過。

所以後來陳清夢回國,他把她隔絕在門外。

明明自己也心痛的無法自拔,卻仍舊要把她拒之千裡。

後來的無數個夜晚,他腦海裡想她想的抓狂,深夜,人最脆弱的時候,他也想過不管不顧地給她打一個電話,哪怕就聽一句她的“你好”也行;可是每個白天見到她的時候,她依然明媚如初,笑靨如花,他只敢在背後含淚飲冰,滿腔熱血亟待滿天白雪消融。

他變得越發的沉默,社交圈近乎封閉,時常一天都說不到三句話。

他的煙癮越來越大,在家的時候,一張卷子能抽一包煙。

他知道自己已經瘋了,徹底的瘋了。

他清醒的知道自己早已淪陷,這一步步,他清醒的看著自己是如何淪陷的,夜色濃稠,他終於學會和這骯髒漆黑的世界握手言和,也終於,徹底淪陷成一個……凡夫俗子。

所以後來的許星河,成為了南城的一個傳說。

從南城頂級豪門許家的私生子,成為寰球國際的總經理,也是許家的接班人,在商場上雷厲風行,殺伐果決,成為了所有人聞風喪膽的物件。

去陳家的路上,陳清夢憂心忡忡,“我爸要是真不喜歡你,怎麼辦啊?”

許星河扯了抹笑出來,“他要是不喜歡我,你還會和我在一起嗎?”

“當然會啊!”她毫不猶豫地說。

許星河:“這不就夠了嗎?”

“可……”陳清夢扭頭看向窗外,枯朽枝椏上堆積著簌簌白雪,樹影一簇一簇地掠過,風裹挾著雪花在空中飛舞,她不無惆悵地說,“可是我希望他們能夠喜歡你,認同你,畢竟你……”

她聲音很輕,又很堅定,“畢竟你是我的唯一選擇啊。”

到了陳家之後,許星河和陳清夢一起進去。

臨近年關,又是見未來岳父岳母,總歸不能空手而來,許星河來之前在樓下進口超市買了許多東西,此刻他雙手拎著好幾箱東西。

陳清夢想要拎,卻被他制止,“外面冷,手揣兜裡吧。”

雪花砸在她的睫毛上,她眼裡的笑意隨著落雪一同化開。

屋子裡悄無聲息的。

陳清夢朝裡面喊了幾聲:“爸,媽。”

陳媽從沙發裡站了起來,視線落在許星河身上的時候,略微有點兒侷促、尷尬,以及不自然,說話時嗓音也在顫:“沉沉,你回來了啊。”

陳清夢拉著許星河到了客廳,“媽,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男朋友,許星河。”

“許星河,這是我媽。”

許星河把手裡的東西都放了下來,恭敬有禮地叫人:“阿姨好。”

陳媽侷促地搓了搓手,“你好。”

陳清夢問她:“我爸呢?”

“他在書房。”

“我們去書房找他。”

陳媽說好。

陳清夢又拉著許星河去了書房。

書房裡,茶香芬芳,室內點了一盞昏黃小燈,窗外是漆黑的夜晚,簌簌白雪飄落,時間在這一刻定格,歲月靜好,時光繾綣。

陳爸看到他們進來,也沒動,只伸手,說:“坐吧。”

陳清夢看到他這個反應,心裡咯噔一聲。

爸爸他……似乎真的一點兒都不喜歡許星河啊。

陳清夢拉著許星河在位置上坐了下來。

一杯茶燒開,陳爸緩緩倒了一杯,低頭抿了一口,說:“不錯。”

他自顧自的品茶,全然不顧陳清夢和許星河,陳清夢心裡急得要死,等了許久也不見他開口,於是主動說:“爸,這是許星河,我……男朋友。”

她扯了扯許星河的袖子,“這是我爸。”

許星河和陳爸對視了一眼。

視線交匯,是一場無聲的博弈。

陳爸臉上的笑意緩緩收起,“好久不見。”

許星河的嘴角緩緩勾起一個意味不明的笑意,他輕哼了一聲,也說:“好久不見,”隔了幾秒,他加上那個稱呼——“陳董。”

到底是浸淫商場多年的人,陳爸的臉色沒有一絲的突變,他甚至還笑了一下,“真難為你了,那麼多名媛不喜歡,偏偏看上了我的女兒,她現在不過是個討生活的經紀人了。”

陳清夢從沒有見過自己父親這樣的一面,說話夾槍帶棒的,而且……無端地貶低她,奉承著許星河,語氣裡,三分譏誚三分刻薄。

她蹙了蹙眉,剛想說什麼,手卻被許星河握住。

他瞥了她一眼,又捏了捏她的手。

在一起這麼久,陳清夢知道他的意思,於是保持緘默。

但心裡猶疑暗生。

那句好久不見是什麼意思?

她父親向來都溫和從容,連生氣都是剋制著的,陳清夢的記憶裡,自己的父親從沒有對自己說過一句重話,也沒發脾氣過,可現在卻這樣的尖酸刻薄。

為什麼?

換做往常,許星河或許還會和陳爸虛虛實實地說上幾個回合,可是對方是陳清夢的父親,不是他的任何一個生意夥伴,而他今天過來,是為了說服陳爸陳媽讓他和陳清夢在一起的。

這種時候,虛情假意都不管用,唯獨真心才能換來真心。

許星河說:“陳叔叔,我們開門見山地說,可以嗎?”

陳爸似乎沒想到許星河會來——坦誠,這麼一出,略微有些驚訝的挑了下眉,隨即說:“可以。”

許星河:“我是真的想娶您的女兒的。”

陳爸說:“我是真的不會讓你娶她的。”

“爸——”陳清夢不滿,“你這什麼態度啊!你都不知道許星河是什麼樣的人,你就覺得不行,憑什麼啊?”

陳爸蹙眉,“因為在我這裡,許星河和你不合適。”

“哪裡不合適?”

陳爸說:“哪裡都不合適。”

陳清夢:“可我喜歡他,我覺得我和他哪裡都合適。”

“你還太年輕。”陳爸慈愛地看著自己唯一的女兒,語氣溫和許多,“沉沉,我是你的爸爸,我走過那麼多路,看人的眼光總歸比你的準一些,我覺得,你們兩個不合適。”

“可我就是喜歡他。”

“你還年輕,以後會遇到更喜歡的。”

“不會的!”陳清夢說,“我十年前就喜歡他,我以為離開他之後我會遇到更喜歡的人,可是爸,分開的這七年,我再也沒有遇到過喜歡的人,更別提什麼——更喜歡了。”

連喜歡都是難事,心動都是難事,更何況是——更喜歡呢?

哪有什麼更喜歡。

她的喜歡、更喜歡和最喜歡,全都用在了許星河的身上了。

陳爸不贊同地笑了下,隨即又說:“沉沉,喜歡和合適,是兩碼子事兒,你喜歡他,但是你們不合適。”

陳清夢還想再說什麼,卻被許星河截斷:“陳叔叔,那您覺得,什麼樣的人,才是沉沉適合的人呢?”

陳爸想了想,淡定從容地說:“家世清白。”

到底是從商多年的奸商,不再找各種能反駁的理由和藉口,陳清夢來之前以為他會以女孩子不要高嫁為理由反駁她和許星河的事情,卻沒想到,他只字未提身家地位,卻只說一個,許星河根本無法解釋反駁的事實。

整個南城,誰不知道許星河是許明遠的私生子。

陳爸就這樣簡單輕鬆地揭開了許星河身上最難堪的傷疤。

陳清夢擔憂地看向許星河,卻沒想到他竟然笑了下,又笑了下。

時隔多年,這位陳董還是那樣的……一針見血啊。

只可惜他已不再是當初唯有沉默面對一切的許星河,他早已坐擁山河,早已具備與一切抗衡的權勢。

許星河目光從容,不急不緩地說:“我和陳清夢在一起,是我和她兩個人之間的事,和我的家世是否清白,似乎沒什麼關係。”

“談戀愛是兩個人的事,但結婚是兩個家族的事。”

“我可以代表許家。”

陳爸心裡震了一下,“你可以代表許家?”

許星河說:“是的,目前許家的一切都由我負責,我父親過不了多久就會去紐西蘭療養身體,姜女士或許會過去、或許不會,但這也不重要。”

陳爸是知道許家在南城的地位的,也是知道許明遠這人有多狠戾,但是許星河語氣輕鬆地說出那些話,話裡話外,他早就將一切安排妥當。

他不是不震撼的。

許星河還這樣年輕,卻已有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本事了。

可是這樣的人,為什麼還會願意和陳清夢在一起呢?

陳爸問道:“你真的不在意嗎?”

許星河:“在意。”

“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吧?”十年前的往事。

他自然知道:“嗯。”

“既然在意,為什麼還願意娶她?”

許星河神情放鬆下來,眼眸鬆散一笑,茶煙瀰漫,他眼裡多了抹風流雲散的意味,他緊緊拉著陳清夢的手,說:“因為太喜歡了。”

陳爸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他有片刻的恍神,他也有年輕過,也曾轟轟烈烈的愛過一個人,全身心的投入過一份愛裡,可是愛情在現實面前不堪一擊,他到頭來還是選擇了家族聯姻,不過好在婚後生活一切順遂,雖沒有過幸福美滿的一刻,但好在一切平安如意。只不過他有時候也會恍惚,也會想起自己曾深愛過的那個人,也會想起……曾經愛人時的他自己。

如果當初,他也這樣堅定地說著愛意,那麼一切是不是都不一樣?

陳爸的神情漸漸地鬆懈下來。

陳清夢不知道許星河說的話哪一處觸及到陳爸了,小心翼翼地叫了聲:“爸,您在想什麼?”

陳爸回過神,說:“你呢?”

陳清夢:“什麼?”

“你想嫁給他嗎?”

“嗯。”

“很想嗎?”

“很想。”

“如果我和你媽媽反對呢?”

“那……就不嫁了吧。”陳清夢慘淡一笑。

她說完,就察覺到握著自己的那隻手猛地收緊。

“可是爸爸,那樣子我會偷偷地,瞞著你們和他交往。”陳清夢的臉上揚著笑,“沒辦法的,我試過去喜歡別人了,可是我真的沒有辦法喜歡上別人。如果你們不同意,那我就不和他結婚了,我會和他……”

她想了想,唇角微醺,說:“——私奔。”

作者有話要說:  寫不完了……

這他媽是真沒想到寫不完,明天接著寫,明天一定寫完!!!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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